第12章 Chapter 11
“葉英，不得不讓你家別墅成為臨時警局。”
雖然面前這個人看不到，李承恩仍是對他歉然一笑，把溫熱的茶杯放在他冰涼的掌心，好歹能暖一暖手。突然發生爆炸案，這種事誰也不想。何況除了洛風，沒其他人受傷已經是萬幸。
葉英對一旁拎着NETBOOK的秘書羅浮仙交代幾句，才轉過來說：“既然是案發現場，你就去吧，我讓人盡快修複通訊設施。”
有人幹擾這一帶的信號，不光是手機，包括WIFI、固定電話，全都無法收發，葉家有在這方面很懂行的員工，已在全力搶修，李承恩則讓同來參加宴會的同事在各個出入口卡關，禁止人員走動，他準備到另一邊休息間看看當事人的情況。
“那我去了，你們兄妹最好原地呆着。”
這次事件有一大部分可能是沖着葉家來的，所謂樹大招風，必須謹慎以對。
葉婧衣不依道：“洛先生是受害者，你們為什麽抓他？”小姑娘看到便衣警察把洛風和裴元帶到樓上，整個人變得戰戰兢兢。
“那是在保護他。”李承恩也不便多說什麽，“清者自清。”
葉英摸索着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對李承恩說：“我知道你自有分寸。”
李承恩微微點頭，邊走邊脫掉那層套在外面的舞會盔甲，到轉角處，遇到走來走去的曹雪陽，他伸手擋住她，“讓你看好他倆，晃悠什麽？”
“老大。”曹雪陽扶着額，“我到現在都難以置信啊，有人能接得住那麽高摔下來的人？這也太不科學了。”
“也許有人天賦異禀。”李承恩摸着下巴尋思，“你問出點什麽沒。”
“沒。”曹雪陽搖搖頭，“我只知道，救洛風的人叫裴元，他是洛風的朋友，這一次來現場參加舞會，還是我給的邀請卡。”
“難怪他們會有卡。”李承恩皺起眉，“洛風的底子清白嗎？”
“他啊——”曹雪陽攏了攏燙發，“飛行員一名，是我老爹很欣賞的晚輩，至于裴元，只聽洛風提到過。”
“裴元不肯對你坦白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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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曹雪陽耐住性子問口供的人沒幾個，看來裴元不簡單啊。
“他就一句話——”曹雪陽一攤手，“等洛風醒來再說。”
這時，休息間的門一開，葉家的私人醫生盛長風走出來。原本雙手環胸倚在牆邊的裴元立刻踏前一步，“他怎麽樣？”
“哦，這位先生沒事。”盛醫生拿下老花鏡，“受到爆炸沖擊，後腦輕微震蕩，背部擦傷，休養幾天就好。”
曹雪陽指了指裴元，“大夫和你給他看看？”
裴元退後一步，“我沒事。”
盛長風笑呵呵打量着裴元：“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很好啊。”
就是太好了不對勁兒啊。
曹雪陽還想說點什麽，被李承恩止住，“我來吧，你看看楊寧那邊有沒有什麽發現。”
“好吧。”
李承恩站在自動販賣機前問:“折騰半天不喝點什麽嗎？”
“我不喝東西。”裴元看也不看他準備去屋裏陪洛風。
“稍等一下。”李承恩朝他出示警官證，“為什麽你能确定洗手間裏有引爆裝置？”若不是裴元出去接洛風前，及時告訴服務生把靠近洗手間的人全部撤走，肯定會有不知情的人受到池魚之殃。
“因為熟悉。”萬花會接爆破公司的單子，幫他們研設項目值，在機器人被組裝好出廠以前，某些部位是在一個車間完成的。
“熟悉？我能冒昧問一下，閣下哪裏高就？”他越說李承恩越好奇。
裴元看看他，“我如果是你就不在這裏盤問。”
李承恩聽了這話靜默兩秒，轉身就走，擡臂對袖子裏的話筒道：“楊寧，雪陽，趕緊去看看葉英這次展品的安放點！”
葉家每次辦宴會都有展品相贈。
那些都是價值不菲的古董，黑市上能賺取暴額利潤，為此盯梢的人不在少數。這一次的展品叫碎星，還沒等抽取幸運獎，就發生爆炸……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邊時，難保不會中聲東擊西之計。
裴元不想讓外人打擾洛風，進屋落鎖，坐在床邊靜靜望着趴在那一動不動的人。
跳舞那會兒，洛風推開他就走，裴元是想跟上去，可一出舞池就被攔阻——對方跟他一樣都不是人類，上次看到他就走，這次主動出現，裴元也覺得哪裏不妙。
“以你的智能，屈身在普通人家太可惜了。”
“有意岔開話題……你是在怕？”
“怕了就不會出現。”
“你攔着不讓我過去，是那邊會有事發生吧。”裴元一針見血。
“有嗎？上次是你對我窮追不舍。”
“我對你沒興趣。”
“那麽你對誰有興趣？人類嗎？不要指望他們對機器人用心。”
人類是最無情的物種，你有用時，給你百般呵護，你無用時，不過是破銅爛鐵。
裴元懶得廢話，三兩下擺脫他自顧自去找洛風，好在他及時趕去，不然，洛風真着了急破門而出，又在爆破中心，那後果不堪設想。
“裴元！”
裴元一震，自沉思中清醒，沒想到趴在那裏的洛風很快醒了，眨了眨眼，正迷茫地瞅着他。
“別動，你背上的傷剛處理過。”要不是被曹雪陽攔下問東問西，他才不會讓別的人碰洛風。
洛風呆張張嘴，“我……沒死？”
“我不會讓你死。”裴元堅決地說。
洛風聽到這話，心髒被猛地一揪，因為，似乎在久遠的從前，有人對他說過相同的話。
“唉，你這個自負的機器人。”洛風吃力地擡手，握住他烏黑的長發，手指輕拉，虛弱地笑了，蒼白的臉微染幾分紅潤。“總喜歡擅自做主，不過……這次是我不該質疑你，剛才做了奇怪的夢，你是一個古時候的醫者，還說無論如何都要救被劍刺到的我。”
“然後呢？”裴元追問。
“啧。”洛風推開他湊過來的面頰，“哪有這麽多然後，我醒了，沒有然後。”
裴元将信将疑地盯着他。
“我渴了……”
裴元點頭去給他倒水。
洛風斂下眉眼，忍痛深吸一口氣，是，他撒謊的，那個夢，即使是醒來也很清晰——
他沒能被救活。
他真的死了。
那個醫者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管用了多少種方法，最後，仍沒能逆天改命。旁觀一場死亡的過程，主角是他，肉體不痛，精神卻被苦苦煎熬，洛風難以形容這滋味，但是，他想拉起那執着下針的醫者——
放棄好不好？就當是放過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