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6
晚間大雨傾盆。
忽然，客廳傳來一陣大呼小叫。洛風正在看隔日航行通告，被吵得無法靜心，只好出去看個究竟，随眼一瞥注意到屏幕上的新聞采訪，不由得暗暗吃驚。謝曉元不明所以偎在他後面，聽得迷迷糊糊一知半解。
“有關部門在代號為‘光明寺’的行動中,摧毀日月明尊集團最大傳銷窩點，除了CEO陸危樓攜款潛逃，其餘負責人被警方當場緝捕，共繳獲違禁物品……”
“楊寧警官，您一個人抓捕了四名高層主事，真是辛苦了。”
“沒，沒啦，這是警局所有同事共同努力的結果……尤其是情報人員，沒有他們提供可靠消息，就沒有辦法将犯罪分子一網打盡。”
“據說警方在這次行動前還抓到了潛藏的內鬼，是嗎？”
“确切說是這樣的——”
陸危樓手下有一主事者叫蕭沙，平日專門負責留意警方動向。這次，警方特地散布消息說掌握到不利于日月明尊的證據，蕭沙立即聯絡安插在警局中的內應，不料，潛逃時被逼藏進一個信號微弱的風景區，無法聯絡到日月明尊的最高層，使聚衆傳銷的陸危樓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警方全力圍剿。
“案子破了。”阿麻呂又把電視聲音調大些。
那裴元呢……洛風張張嘴沒發出聲。
“是裴叔叔要回來了嗎？”謝曉元冒出一句話。
洛風喃喃道：“不——不知道——”
他才不信裴元與司徒一一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協議，可曹雪陽的話別有深意，他不得不慎重對待。既然案子破了，他又按捺那麽久，好歹也要讨個說法，不是麽？
“聯絡一下吧。”阿麻呂把手機遞給他。
洛風狐疑地盯着對面與裴元一個批次的機器人，“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先前攔着他，總是想辦法讓他不要過問這件事的阿麻呂，怎麽會主動要自己聯絡警方，詢問裴元的相關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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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麻呂別開眼，“你想太多了。”
“阿麻呂。”
“你問我，不如問曹警官啊。”阿麻呂心虛地避開他。說實話，還真被洛風猜對了，若不是驟然失了機器人與機器人之間的特殊感應，曲風那邊也說不太對勁兒，他還會繼續遵照裴元的意思。
裴元到底是玩什麽花樣？
通完電話，洛風說曹雪陽約他見個面，屋裏一大一小目送他出門，洛風哭笑不得地穿上外套，拿起玄關處的雨傘。
“曉元早點睡，明天阿麻呂叔叔還要送你上課，我有鑰匙自己開門。”
“好……”
“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OK。”
洛風走了，阿麻呂跟謝曉元你看我我看你，誰也無心去做別的事。
對謝曉元來說，裴元是跟他們去游樂場那天不見的，洛叔叔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人，回到家一字不提。曉元也不敢多問，隐隐記得裴叔叔告訴過他，如果有一天自己不在，要給洛叔叔做好吃的東西，要拉着洛叔叔一起玩……今天看到兩個大人的樣子，不知為什麽就忍不住提到裴叔叔，說完才後怕，萬一惹洛叔叔不開心怎麽辦？
一向插科打诨的阿麻呂變得相當嚴肅，屋裏靜悄悄的，只剩下鐘表的滴滴答答聲。時間在不斷流逝，曉元終究是孩子，熬不起夜，沒多久就昏昏欲睡，阿麻呂把他拎到床上躺好，自己守在客廳等候遲遲未回的洛風。
表針指向淩晨一點。
有鑰匙開門，阿麻呂立即跳下沙發迎上去，結果，被眼前濕淋淋的洛風吓了一跳。“你不是帶傘了嗎？”而且，開車出去的人哪會跟落湯雞似的狼狽？
洛風眼裏一片迷霧，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別的什麽……他無視阿麻呂，徑直走到盥洗室，把門一關沒了動靜。阿麻呂怕吵醒謝曉元，只在門口時不時敲兩下，大約過了一刻鐘，裏面嘩嘩啦啦盡是水響。
洛風再出來時已換掉濕漉漉的衣褲，由于頭上搭着毛巾看不清神色，只聽他沙啞地說：“來書房吧。”
兩人一前一後坐在電腦桌前，洛風把兜裏的随身碟連接數據線插進電腦USB接口，解壓後屏幕上出現一堆奇怪的代碼。
“你知道這些是什麽意思嗎？”洛風轉過頭問。
阿麻呂這才看清洛風眼裏的神色，那是一股說不出的焦慮，緩了緩，仔細瞅向屏幕，慢慢地滑動鼠标。
“究竟是什麽？”洛風追問。
“是關于裴元被你按過指紋後的行事記錄。”阿麻呂邊看邊說：“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洛風阖上眼，“裴元已被送回萬花廠方。”
“為什麽？！”阿麻呂立時站起。
“因為他就是那個所謂的‘不利證據’，蕭沙看在司徒一一與日月明尊互利的份上，信了他的話，聯絡警方內線帶出裴元。”洛風抓着毛巾的手指關節泛白，“警方為了放長線，并沒有攔阻他們，一方面将回日月明尊的蕭沙困在風景區；另一方面司徒一一要裴元完成他停滞不前的實驗，好給烏蒙貴交差，換取暴利拿給日月明尊傳銷。他們在司徒一一的實驗室滞留數日，裴元一直耗到警方追蹤到他身上的信號，才算當場人贓并獲……可……可是期間被高強度的化學藥劑……嚴重腐蝕了驅動裝置……”
阿麻呂難以置信道：“不可能！機器人對危險物品都會自我戒備，不可能傻乎乎被腐蝕。”
“是我的錯……我沒收好他的說明書。”洛風懊悔地抓住襯衣前襟，心髒絞疼難當，“司徒一一研究出他的BUG，用電磁波幹擾植入病毒，令他身不由己……”
“你——”阿麻呂見他這個模樣也說不出責怪的話，“先別着急，既然他能交代警方送他回萬花，應該還好，我們等一等。”
洛風聞言一陣翻箱倒櫃。
“你在幹嘛？”阿麻呂拉住他。
“我要收拾東西去萬花廠方。”洛風失魂落魄地說。
“別去。”阿麻呂攔住他，冷冷道：“他會願意你見到現在的他嗎？再者，返回廠方的機器人都是被封閉的，除了師傅們誰也看不到，你去也是白去。”
洛風如被潑了一盆涼水，呆呆道：“那你告訴我……萬花能将他複原不？”
能不能，端看嚴重與否。
如果不嚴重，為什麽裴元要人把記錄拷貝出來？
如果不嚴重，為什麽感應不到裴元的真橙之心？
數據浏覽到最後，盤裏只剩下一張照片，那上面是睡着的洛風，也不曉得裴元是什麽時候存下來的。
一聲嘆息如鲠在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