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顏歌×方時寅（高中篇）

顏歌×方時寅（高中篇）

方時寅第一次見到顏歌， 十八歲，高三。

天氣，小雨。

那天方纨整蠱，趁他起身去拿手機時，往他的皮蛋粥裏舀了一大勺芥末，方時寅玩着手機端起碗，大口喝粥，被嗆得直流眼淚。

那天他翹課翻牆去校外上網， 站在牆頭往下跳時腳底打滑摔下去，半天沒緩過勁來，成了瘸子， 被同行的幾個夥伴嘻嘻哈哈嘲笑了一路。

那天教導主任掐着腰出現在網吧逮人， 夥伴全跑了，就方時寅因為去買飲料錯過了最佳逃跑時間，等他一手拿着兩瓶、嘴裏還叼着一瓶汽水從隔壁小賣部回來時， 與從網吧出來的教導主任撞了個正着。

那天同桌因為上課打瞌睡， 胳膊撐着腦袋一晃一晃， 一個不留神栽到桌子上，碰倒了桌子上未擰蓋的水杯， 一桌的課本搶救不及泡成了面湯。

方時寅以為，自己花光了這天所有的運氣，才遇到了顏歌-

方時寅站在主任門口罰站，三三兩兩路過的同學又是咧嘴又是擺手和他打招呼。

主任從辦公室裏出來都沒注意，直到被一巴掌拍到了腦袋上， 方時寅仿佛被踩到尾巴似的，一蹦老高，一邊轉身一邊喊嚷着：“誰啊！”

方時寅就是這個時候看見了顏歌，她站在教導主任的斜後方，正側着身和一個男生講話。

幹練又美豔，精致的妝容下一雙眼眸炯然璨璨，黑亮的直發掖在耳後，熨帖地散在腦後。穿一身小香風的套裙，細長的腿，藕斷似的手臂，看似惬意卻端莊的站姿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有氣質。

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紀，卻有着超乎同齡人、或者說是超乎同性女生的果敢。

許久後，方時寅接觸到了個詞語“禦姐”，腦海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走廊裏，顏歌正與弟弟講話。

方時寅眼睛都看直了，直到主任擡手，又是一巴掌落到腦袋上：“別在這礙眼了，回教室去，兩千字檢讨，周一國旗下演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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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方時寅一溜煙跑沒了影。

跑出去大半截，再扭頭，視線不受控地往顏歌身上瞟。

方時寅繪畫功底特別好，當天課外活動一頭鑽進畫室裏，用顏料塗塗抹抹，畫了一幅顏歌的肖像。五官、身材、眼神，無一不精致無一不美好。

方時寅身體裏憋藏了十八年的綿綿情愫，在今時今日，終于……情窦初開了-

再見到顏歌，是一周後。

那天周五，班裏男生喊着方時寅去網吧打游戲，方時寅擺手說不去，還要回家給小屁妹做飯。

回家伺候完小祖宗，兩人正靠在沙發上用了搶游戲手柄打架，方時寅接了個電話。

班裏玩的還不錯的一個女生打來的。

方時寅接起來，對面女生哭哭啼啼，說有事要找他幫忙。

方時寅将手柄扔個小妹，拎着家裏鑰匙，沖小妹打手勢，示意自己出去。

心滿意足拿到手柄的方纨擺擺手，讓他快走。

女生說自己的閨蜜被技校的男生騙了去開房，女生不知道怎麽去幫閨蜜，于是就找了方時寅。

方時寅一邊安慰着女生別哭，一邊讓她領自己去賓館。

天挺晚了，賓館開在小巷子裏，環境破敗，像是沒有改造的舊城區，小賓館取名花樣百出，一個比一個搞笑。烏漆墨黑，幾個搖搖欲墜的招牌在暮色下晃着眼。

方時寅強硬地把人弄出來，讓女生送回去。

自己挨了一拳不說，還差點被揍。

攔了出租車讓女生和閨蜜回去，方時寅等下一輛車。

等車的路口處有一家計生用品自動售賣店，方時寅盯着門牌看了許久，搓搓鼻子，可能是剛剛目睹了一場風月戲碼，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地進去了。

班裏男生湊在一起看小電影時，方時寅也掃過幾眼，從沒覺得有什麽好看的。

以前去班裏男生宿舍串門的時候，也遇到過男生拿着安全套灌水玩。

方時寅每每都像是看待別人的事一樣，眼色不淺不淡，随便開兩句玩笑也不參與。

可現在……

方時寅覺着自己好像缺失了某個方面的知識儲備，所以他需要進行研究研究。

方時寅兩手抄兜，神态自若地從小店出來時，迎面撞上了從街對面一家裁縫鋪出來的顏歌。

她那天穿一身旗袍，超級美膩的那種。

——這是方時寅在日後的某一天與別人聊起這天回憶時說的原話。

顏歌并沒有認出他，臉上噙着與裁縫鋪阿姨聊天的微笑，淺棕色的眸子只淡淡地從方時寅身上掃過，便沒再看他。

過了會，顏歌似乎與裁縫鋪阿姨結束聊天，離開時，無意朝方時寅這邊又看了一眼。

嘴角一抿，露了個笑臉。

這是記得他？

方時寅擡起胳膊，想打招呼，轉念一想對方這只是對陌生人的禮貌，那自己這招呼豈不是太尴尬了。更何況方時寅注意到顏歌無意識地擡眼，看向自己頭頂的某處。

額……

單身十八年的處男方時寅不好意思地曲着擡高的手臂摸向後腦勺，深深埋下頭，假裝自己是空氣。

直到顏歌鑽進轎廂，車子絕塵離去，方時寅才長松了口氣。

沒等方時寅認真回味剛才眼神眼眸裏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到底是什麽意思，從巷子裏繞出來，就碰上踩着滑板的方纨。

方纨：“哥哥，我還以為你要好久才出來呢。”

方時寅嘴角抽抽：“你怎麽跑這來了。”-

真正說上話，是夏天了。

方時寅記得很清楚，那天三模，題目很簡單。方時寅從考場出來，與夥伴擁簇着出校門，商量着去哪玩。

愛打籃球的男生都有一個習慣，就是不管在哪，總不自覺地彈跳起來，伸長胳膊碰一下高處。

那天，附中校門口。

方時寅特別得瑟地跳起來，打了一下高處的樹葉，身體到達最頂點的時候，正前方的那個長發女生突然轉了下頭，眉眼如畫，笑顏如花，不是頻繁進入他夢鄉與臆想的顏歌是誰。

方時寅一不留神，特別狼狽地落地，還晃了一下腿，簡直不能再尴尬了。

這都第三次打照面了，應該能有印象了吧。

不管了，就算是被對方當成神經病，方時寅也認了。

方時寅一瘸一拐地挪到她跟前，舔着笑臉，輕拍了下她的肩膀：“嗨～”

顏歌回身，疑惑地看他眼：“有事嗎？”

方時寅大腦一時卡殼。

剛才打的腹稿全都被抛諸腦後。

什麽情況，還真不記得他啊。

方時寅傷心了。

旁邊不知從哪裏橫過來個男生，擋在兩人中間，警惕地觑了眼方時寅，責問：“你有事嗎？”

方時寅本來就因為沮喪心煩氣躁火氣旺，被男生突然一打斷，也沒看清楚對方是誰，胸膛一挺，兩個人肩膀撞在一起：“你誰啊，沒看我在搭讪嗎，別搗亂。”

顏舜華抓住姐姐的手，将她往一旁扯：“你去車上等我。”

顏歌看看親弟，又看看親弟的同學，囑咐：“別打架啊。”

方時寅眼巴巴地看着女神腳步輕盈地離開，而自己沒立場沒理由留住她。他的第一次搭讪，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男生堵在他跟前，方時寅往左前方露臉，男生就往他左前方堵，方時寅往右前方抻脖子，男生再繼續堵他臉前。

方時寅氣得推了他肩膀一下：“你幹嘛。”

顏舜華也推他，不甘示弱地怼：“我還想問你幹嘛呢。”

顏歌在車裏看着這邊要打起來，忙揚聲喊：“小華，走了！”

顏舜華應聲：“來了！”然後冷飕飕地瞥了眼方時寅，丢了一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離她遠一點，知道嗎？”扭頭走了。

方時寅嘟囔了一句神經病，獨自飄零在風中。

——從未來穿回來的方時寅惡狠狠地挽尊：顏舜華你特碼再威脅我一句，我不讓你進方家門！-

周一開學，方時寅在教室門口，撞見了前來找他的顏舜華。

方時寅：“怎麽？要打一架？”

顏舜華聽了老姐的教誨，特意過來找他解釋：“對不起，上周五态度沖了點。”

方時寅屬于遇軟則軟，遇強則強，別人都好脾氣的道歉了，他也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非常大氣地一擺手：“嗨沒事，我語氣也不好。”

又過了幾天，方時寅在校門口又碰見顏歌。

這回顏歌認出他來，主動露出笑臉打招呼。

方時寅受寵若驚，從一個混不吝的不良少年，瞬間變成了羞澀腼腆的大男孩。

顏歌開玩笑逗他：“我弟要是在學校裏欺負你，你要告訴我哦。”

方時寅只顧着傻笑，壓根就忘記吹噓自己打架有多厲害，也幸好沒辯解，要不估計會在顏歌心中扣除印象分吧。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到高考，每天下午放學，方時寅總是第一個沖出校門，東張西望地尋找顏歌的身影，有時候怕顏歌還沒到，就蹲在校門口茂盛的法桐底下，等到人都散了。

時間久了，方時寅摸出規律來，一四五，三天，顏歌會來接弟弟放學。因為周二和周三，下午最後一節，顏歌學校裏有課，沒法抽身。

方時寅這三天下午就裝作是偶遇，在校門口和顏歌說兩句話打個招呼，等看着顏舜華出來，方時寅便擺擺手，一溜煙跑了。

一來二去，方時寅和顏歌熟絡起來，隐晦地問出了顏歌的學校、喜好等等。

高考結束那天，方時寅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去和顏歌表白，卻在學校裏看到了她和一個男生手拉手有說有笑。

花送給了垃圾桶，方時寅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方纨見他那樣子，還以為高考沒考好，小心翼翼地安慰他沒關系，大不了複讀一年。

方纨殚精竭慮地照顧情緒不佳的哥哥許久，直到高考成績出來，一查成績，方纨氣得直罵方時寅不要臉，明明考的比一模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