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親生母親?
夕陽将一前一後的兩個少年影子拉得斜長,秦初一路上基本都沒有開口說話。
陸溫安一邊回憶書裏的原劇情,一邊跟随着他走到了一棟破爛老樓面前。
老樓已經很有年份,牆上貼滿小廣告,斑斑駁駁。狹窄的水泥樓梯直通深處,灰蒙蒙一片,視線所及幾乎看不到盡頭。
電線杆的線路繁雜肮髒,糾纏在一起,牆邊的垃圾桶已經堆滿五花八門的垃圾,同時也散落了一地,散發着銷魂的味道。
陸溫安看着面前的一切,忽然有點理解書中原主為什麽不肯回來了。跟這裏相比,陸家的花園別墅簡直是天堂的存在。
一直走到一間陳舊的車庫門前,秦初才松開手。
他看了旁邊少年一眼,臉上帶着諷刺的意味,“怎麽,站在這裏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在這種地方生活了十幾年。”
陸溫安搖搖頭,“還好了,我可以接受。”他畢竟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原主,不至于被這點東西就給吓跑。随即,他又意識到秦初這句話說得很有深意。
難道,他也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了?所以這是帶自己這只鸠占鵲巢的鸠來看看他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陸溫安詫異地看向他。
但秦初沒有再理會他,而是挽起袖子,露出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直接拉起了廢棄車庫的鐵卷門。
鐵卷門布滿斑斑鏽跡,拉動起來有些費力,聲音粗嘎。
裏面的光景很快暴露在眼前,雜物堆放了一地,在角落裏是一張挂着深色蚊帳的床,也是整間屋子最好看的一件家具了。
靠牆的地方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沙發,都露出發黃的棉絮了。上面堆着一些少年衣物。陸溫安怔怔地看着這明顯是當床用的沙發。
這應該是秦初晚上睡覺的地方。
在車庫的另外一個角落則是一個三輪車,上面搭着簡易的鍋爐,收攏起來的四方太陽傘撐在旁邊。陸溫安猜測這是拿來街邊擺攤賣些手抓餅用的。
小說裏好像也提過一嘴,原主的真實身份是鄉下進城打工夫婦的兒子,但因為原主一直沒有回來,所以對于這邊的描寫少之又少,幾乎是沒有存在感的。
陸溫安忍不住朝那個垂着蚊帳的木床望去,在裏面正躺着一個女人。
他的心微微跳動,不管怎麽樣,她也是自己名義上的媽媽。
吳荟聽到動靜,翻了個身。她身上穿着劣質的短袖,大花褲子,已經上了年紀,跟那些跳廣場舞大媽沒什麽兩樣。
“秦初,你自己看看都幾點了,還不快出去擺攤。”她頂着一頭亂糟糟的卷發,語氣很不好地沖着站在門前高個少年說道。
等到她一擡臉,陸溫安整個人幾乎都僵住了。
吳荟長着一張十分刻薄的臉,吊梢眉,顴骨突出,兩腮卻深深凹進去,一雙剛睡醒的眼睛很沒有精神,挂着濃重黑眼圈的小眼睛裏面正透着不亞于看仇人的眼神。
冰冷如毒蛇。
陸溫安一下子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人會是原主的親生母親。她這張行銷瘦骨的臉,讓他想到電視裏看到過的那些吸.毒臉,有點恐怖。
秦初似乎早就習慣了對方這樣的态度,他抿着唇走過去,腳踢得地上的搪瓷臉盆逛逛當當作響。
他一直走到床邊,從褲兜裏摸出一大把錢。
除了從陸溫安這裏拿來的整鈔,更多的還是零零散散的散錢,用一根黑色皮筋紮着。
吳荟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伸手,直接一把全都奪了過來,放在自己手裏點了點,然後不滿地擡起頭,“怎麽就這麽點?”
秦初面無表情地看着她,“早上城管來了,沒賣多少。”
“那你還快點去賺錢!呸,就這麽點,都不夠塞老娘的牙縫。”吳荟直接曲起一條腿,摸着手裏的錢罵罵咧咧不停。
陸溫安像木樁子一樣呆立在旁邊,嬌生慣養的小少爺早就吓壞了。
秦初似乎已經懶得跟她再解釋,轉身就開始乒乒乓乓地收拾那輛三輪車,看樣子是要出去擺攤。
吳荟罵完兒子後,才終于看到門口還多了一個少年。
一身潮牌衣服的貴少年站在這烏七八糟的廢棄車庫裏,格外顯眼。背後昏黃的陽光照進來,照得他的輪廓越發秀氣俊逸。
吳荟的眼神,像蛇一樣冰冷毒辣,就這樣直直地盯着他。
陸溫安感覺四面八方的低氣壓襲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手指緊緊蜷縮着,忽然心生退意。
他原本是打算真相公開後,就回到原主親生父母這邊來的,現在他已經不敢了,寧願自己一個人過,也不要回來這邊。
太可怕了。
他現在才深刻地意識到,秦初代替自己承受了多少磨難。
“還不滾過來幫哥,杵在那裏做什麽?”秦初忽然朝他厲喝了一聲。
陸溫安如夢初醒,連忙小跑着站在了秦初身邊,惶恐不安的表情才稍微安定下來。
秦初一邊把食材放在三輪車上,一邊彎腰,壓低嗓音說道:“別看她,她瘋起來,連外人都抓。”
他帶陸溫安過來,就是想吓吓他,現在如願見到矜貴的小少爺被吓得臉色蒼白失去魂魄一樣的表情,秦初本來應該是高興的,卻忽然又不舍得了。
甚至還出言提醒了他。
秦初直起身,不再看陸溫安,心情煩躁地踢了踢旁邊的小凳子。
坐在床邊的吳荟忽然扯出一抹笑容,看向陸溫安,“你是秦初的朋友?我看你家境不錯……”
這時秦初伸手拉住了陸溫安的手臂,不太溫柔地把他扯到了自己身後,同時語氣陰沉地說道;“別打我朋友的主意。”
陸溫安先是被他這陰狠的語氣吓得抖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秦初這句話不是跟自己說的。
他這是在護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