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戾還沒想好要怎麽約陸長亭,就先收到了楚驚鴻的訂婚宴請柬。
請柬是楚驚鴻親自送到“沽酒”的,酒宴時間定在七月底,地方在楚家別墅。
沈戾收到請柬的時候還有些意外,一是意外楚驚鴻和他的女友複合似乎也沒多久就要訂婚了,二是意外楚驚鴻會邀請他……
大概是好事将近,楚驚鴻臉上一直挂着笑,言語裏都難掩春風得意:“早點定下來,我才安心。”
他和蘇琳琅年輕的時候幾經分合,說到底都是因為年輕氣盛,誰都不肯先低頭,折騰來折騰去,發現還是離不開,現在彼此都成熟了,會互相體諒了,自然也該定下來了。
“恭喜。”沈戾笑着把請柬收了起來,“我一定去。”
“長亭的請柬也給你。”楚驚鴻把陸長亭的那份請柬遞給他,其實陸家的請柬已經送了,一家一份,單獨給陸長亭寫一張請柬,還讓沈戾轉交,不過是他想給這倆人制造機會罷了,“他最近忙工作,我也忙着訂婚宴的事,你們關系好,就麻煩你代為轉交一下吧。”
沈戾楞了一下,論關系,這請柬也該是陸長敘幫忙轉交吧……
而且楚驚鴻都有空把請柬送到“沽酒”來,沒空送一趟逢春別墅嗎……
“我找時間拿給他。”心裏奇怪歸奇怪,他也不好推脫,只好應下來。
“那我就先回了。”楚驚鴻送完請柬也不多待,語氣無奈,還帶着幾分炫耀的意味,“家裏管得嚴,這個點,我該回去了。”
沈戾失笑:“嗯,那你慢走。”
送走了楚驚鴻,沈戾回到休息室,給陸長亭發了條微信。
這幾天陸長亭都有在微信找他聊天,雖然都是聊些簡單的日常,但他不安的心情也被安慰了許多,陸長亭工作又忙,所以他才一直沒決定好到底要不要約陸長亭出來。
下午的時候陸長亭說自己要加班,然後就忙工作去了,沒有再發消息過來,這個時間,也不知道回家了沒有。
[賣酒的:你回家了嗎?]
陸長亭的回複隔了一會兒才彈出來。
[L:剛到家,正想跟你說。]
[賣酒的:剛才楚驚鴻給了我請柬。]
[賣酒的:你的那張他也給我了,我明天拿給你?]
[L:明天下班我過來拿吧,只是可能會有點晚。]
最近公司要啓動一個大項目,陸世揚和董事會的人在中間攪合,開會,加班,他已經連軸轉好幾天了。
沈戾知道他這幾天忙工作,回消息都是忙裏偷閑,當然心疼他。
[賣酒的:我白天很閑的,可以給你送過去。]
[L:你白天要補覺。]
[L:下班我自己去拿,你在酒吧等我,乖。]
沈戾看着那個乖字,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會兒,臉慢慢紅了。
[賣酒的:嗯。]
[賣酒的:那我等你。]
過了零點,沈戾就打算回家了。
酒吧沒有貴客或者是朋友要應酬招待的時候他一般都零點左右就回家,本來就是應酬頗多的工作,就更該顧惜自己的身體健康。
從休息室出來,下樓經過散臺,沈戾看到一對姿勢親昵的男女,男人把年輕女人摟在懷裏,正起身往外走。斑駁陸離的燈光晃過,照在男人的臉上,瞧着大約三十來歲,眉毛是倒撇的,像個八字,鼻梁很高,蓄着一頭短發,臉微胖,一副老實人的長相,手臂上挽着女人的包。
沈戾的視線不經意的掠過他摟抱着的女人,頓了頓。
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一頭長發燙成了大波浪,誇張的圓環耳環綴着一顆珍珠,随着動作而晃動着,淡妝濃抹的臉上帶着醉酒的潮紅,妩媚動人。
很不搭的兩個人。
他不由得細看了一眼,眉頭輕皺。
“這位先生。”他叫住那人,語氣平常,“請問需要幫助嗎?”
走近了,熟悉的眉眼映入眼中,尤其是眉心的一點美人痣,沈戾的心裏像是被壓了塊巨石,直沉往下,呼吸一窒。
“不,不用。”男人先是一愣,然後憨厚的笑了笑,“我女朋友只是喝多了。”
沈戾盯着他的臉,沒有錯過他眼裏的閃躲:“這是你女朋友?”
“是啊……”
沈戾的語氣霎時冷了下來:“你女朋友叫什麽名字?”
“叫……”男人的語氣變得不耐起來,“我女朋友叫什麽名字關你什麽事?”
“保安。”沈戾高聲叫來了保安。
“老板。”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朝沈戾點了點頭。
沈戾又叫了兩個女服務生過來:“小白、小可,你們先把這位小姐扶過來。”
“先生,請你把這位小姐的包給我,告訴我她的名字,如果确定是誤會,我會跟你道歉。”
“艹。”男人把手裏的包往沈戾身上一甩,趁亂就想跑。
“沽酒”的保安都是訓練有素的,立馬就把人扣住了,只是鬧出了動靜,引起了不小的騷亂。
“不小心跑進來一只老鼠。”沈戾跟客人們賠笑道,“大家繼續,我去處理一下。”
“又有傻逼在‘沽酒’惹事了嗎?”有人興致勃勃,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老板,要幫忙打110嗎。”
“不用了。”沈戾颔首道,“我會處理好的。”
當初考慮到酒吧常有惹事鬧事的問題,一樓在員工休息換衣間的旁邊特意多留出了一間房間,用來處理各種突發情況。
保安們把人帶到了空房間,兩個女服務生則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女人扶到了隔壁的員工休息室。
沈戾在椅子上坐下,慢條斯理的問:“不是你女朋友嗎,你跑什麽?”
房間很空曠,只有幾把椅子,燈光昏暗,隔絕了酒吧熱鬧的音樂聲,歡呼聲,氣氛很壓抑。兩個保镖一左一右的站在沈戾身後,看得男人心裏一陣發虛。
“老板……”他已經知道沈戾是老板了,事情也敗露了,自然不敢再撒謊,“不就是男女之間那點事嗎,來酒吧獵豔的又不止我一個。”
“約|炮、一夜情,我都管不着。”沈戾皺眉道,“前提是你情我願。”
“可剛才那位小姐明顯是醉了,不省人事,說難聽點,你這叫強|奸。”
男人心虛的低下了頭:“那我不也還沒做嗎,您高擡貴手……”
沈戾眼神冷漠的看着他:“她是自己喝醉的,還是你在酒裏動了手腳?”
男人不說話,沈戾冷笑了一聲,沒了再跟他浪費時間的心情,直接偏頭跟保安說:“報警吧,就說有人強|奸未遂,叫警隊那邊過來處理一下。”
“老板!我說,我說還不行嗎。”男人慌亂的叫住他,“我在酒裏加了點安眠藥……”
“迷|奸未遂。”沈戾改了口,起身,毫不猶豫的推門出去。
男人更加慌張的聲音傳來,被門隔絕在了身後。
隔壁的員工休息室布置得比空房間要舒适得多,女人正躺在沙發上,身上搭了張薄毯,手提包被放在小茶幾上,兩個女服務生在旁邊坐着,看到沈戾進來,都一同站起了身。
“老板。”
“送她去附近的酒店吧。”沈戾眼神複雜的看着那張熟悉的臉,心裏一陣發堵,“開了房間,錢找我報銷。”
S城真是小啊,時隔多年,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遇到了唐杳。
“老板。”白絮比陳可年紀小一些,性子也活潑,忍不住好奇的多問了一句,“你認識她啊?”
沈戾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她連忙閉上了嘴,無辜的眨了眨眼。
陳可把女人的包拿了起來,岔開話題:“只用把人送去酒店嗎,要不要給她的朋友打個電話什麽的?”
沈戾純粹是覺得麻煩,才選擇直接把人送去酒店。
而且一通電話過去,誰知道電話那端的人是男是女,又是不是值得信任……
“給她留張紙條吧。”沈戾在心裏嘆了口氣,“就寫,‘不要随便喝陌生人的酒’。”
看着陳可和白絮把唐杳扶出門,沈戾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
不安的情緒再次蠶食了他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攢住,一緊一緊的疼。
雖然現在什麽都還沒發生,陸長亭待他一如既往,可他總有種預感。
山雨欲來風滿樓。
他和陸長亭的關系,大概好不了了。
……
沈戾回到家,洗完澡出來,點開手機微信。
“我遇到唐杳了。”
六個字,他反反複複,打了删,删了打,最後還是沒能按下發送鍵。
他不想告訴陸長亭,更不想陸長亭再見唐杳。
高中時期的唐杳擁有漂亮的長相,出衆的氣質,又是藝體生,毫無疑問,在學校同樣是衆星拱月般的人物。沈戾有一段時間和杜衡是同桌,偶爾會聽杜衡說起唐杳,開口就是“我女神”,那時候他和杜衡都沒想到,陸長亭會跟唐杳在一起。
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可沈戾耿耿于懷的,不是唐杳和陸長亭在一起了,而是那天陸長亭在醫務室跟唐杳說的那句,“謝謝”。
唐杳就像是他心裏的一根刺,這麽多年一直梗在他心裏,一想起來就隐隐作痛。
他實在意難平。
删掉聊天框裏的內容,他盯着手機屏幕走了會兒神,看着手機屏幕暗下去,又亮起來。
是陸長亭發了條語音過來……
沈戾揉了揉眼睛,點開語音。
“怎麽還不睡。”他把手機貼近了些,陸長亭的聲音就像是在耳邊響起的,滿是溫柔,“想跟我說什麽?一直是正在輸入,我等了半天,卻一個字都沒有。”
沈戾耳朵有些發癢,他又聽了一遍語音,才慢吞吞的打字回複。
[賣酒的:沒什麽。]
[賣酒的:你怎麽也還不睡。]
陸長亭說:“睡不着,在等你跟我說晚安。”
沈戾按着語音鍵,很輕的道了句:“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許渾《鹹陽城西樓晚眺》
……
前女友是助攻,真的。
前女友不認識沈戾,當年的故事就是類似小美人魚的故事設定,唐杳只是正巧也去了醫務室,陸長亭醒過來看到她,以為是她把他送去醫務室的,唐杳沒有否認。然後她也守着等陸長亭醒過來了嘛,所以她就相當于是公主的角色,她可能不是那麽好,但她只有一點點的壞。
至于陸長亭對她,是少年時期懵懂的好感,唐杳告的白,陸長亭沒有拒絕,就在一起了,後來陸長亭要出國學習,兩個人就很和平的分手了,再也沒聯系過。
總而言之,刻骨銘心舊情複燃都是沈戾自己的瞎腦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