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組合真相
時間回撥到昨天夜裏,在屋子裏懶洋洋地縮在被子裏的主人龍冰,以及濕淋淋地不請自來的客人小五和程遠之間,關于“奇風鎮上的兩個暴徒”的傳說故事在繼續着。
這是一個在雙胞胎之間發生的故事。
這對雙胞胎一男一女,究竟是兄妹還是姐弟,他們之間從來沒有分清過,就連他們的父母也漸漸地忘記了他們的出生順序。并不是因為刻意遺忘,而是沒有分清的必要。因為這兩個孩子除了性別之外,不管是性情還是愛好都一模一樣。
甚至連他們的行為都是一樣的,同一時間起床,同一時間感到餓,同一時間大哭,同一時間大笑,同一時間睡覺,這兩個孩子之間的感應能力如此之強,以至于達到了如果其中一個受到外界的攻擊:比如一個球飛過來将要打在他的身上,另一個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會做出一模一樣的防禦動作。
小時候還好,畢竟這種事即使是在奇跡頻發的鎮子上也非常罕見,兩個孩子自己也覺得很有趣,他們用這樣難得的精神感應做了很多的惡作劇,但随着年齡漸漸增長,兩個孩子,不,應該說其中的男孩開始對這種情況感到厭煩。
他越來越多地禁止女孩和他做一樣的事情,禁止對方再跟着他,甚至不願意和她睡一個房間,但是不管他做什麽,女孩始終都會跟着他。這種因為成長引發的苦惱在某個時間終于得到了放大。
有一天,兩個暴徒闖進了屋子裏,殺死了他們的父母。
暴徒的手法非常拙劣,也非常殘忍,他們先是用餐刀割斷了沉睡中的兩個孩子的父母的脖子,再用石塊和木棍狠狠擊打着這對父母的身體,直到屍體變得殘破不堪。
當兩個孩子醒來的時候,這鎮子上再也沒有他們的直系親屬了。
父母很快下葬了,因為鎮子上的風俗,父母被放進棺材裏土葬。兩個孩子按照規定被另一戶願意收留孩子的人家收養,其中男孩很快迷上了恐怖電影。
只有在恐怖電影中才能得到解脫,雖然他很年幼,卻已經具備了很多成年人都不具備的精神力量,不管是怎麽樣的恐怖電影,都不會讓他産生驚吓的後遺症,甚至在看過很多關于招鬼的傳說後,他還會親自試驗一番。
這件事就是在男孩的一次招鬼游戲後發生的。
午夜時分,在鏡子前點起蠟燭,對着鏡子削完一個蘋果之後,輕念三聲亡者的名字,就可以把黃泉裏的亡靈引導出來。
他就這樣做了。
漆黑的房間裏點着蠟燭,男孩坐在鏡子前,他背後的電視機裏還播放着某部以恐怖和血腥著名的B級片,雖然被調至無聲模式,但是無聲的劇情看上去依然很可怕。
時鐘敲響十二下,蘋果正好削完,他想要對着鏡子念出父母的名字,卻在鏡子裏看見了自己驚恐的臉。今天晚上好像比任何時刻都讓他感到恐懼,那種深入骨髓的感覺一點點爬上他的心頭,将他淹沒在名為“絕望”的海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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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看多少恐怖片都沒有覺得害怕,男孩自知自己有非常強大的精神力,可是為什麽這個午夜卻……
一陣風吹開了窗戶,鏡子兩旁的燭火抖動着,像是接收到了自我意識發出的警報,男孩下意識地扭過頭:窗戶外,有什麽東西——看上去是個人——晃悠悠地走了過去。
手中的刀和蘋果齊齊掉在了桌子上,發出的一聲響聲,男孩渾身一顫,祈禱着別把窗外的東西引進來,但是他看見這個“東西”拐了個彎,似乎……目的地是他家門口。
男孩跳下椅子奔到卧室的門前,他想要拉開門,不知道為什麽,他僵硬的手指放在門把上怎麽都用不了力氣,突然他靈機一動,将一只眼睛對準門鎖,向外看去。
門外是一片血紅色。來自亡靈的血紅色。
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門鎖裏的顏色,占據了通往門外的視野。
男孩松開手指,轉過身背靠着門,再也提不起力量的身體貼着門緩緩地滑下去,他跌坐在地上。
奇跡發生了。
而男孩卻悲傷地發現,這份“奇跡”以他年幼的心智并不足以承擔。
從此,男孩側夜難眠,不管多少次的夜晚從門鎖看出去,那裏始終是一片血紅,無聲的壓迫讓男孩幾近崩潰。不久之後,鎮子上再度出現了兩個暴徒,這次他們殺死的人是帶着兩個孩子住在墓地角落的研究員。
男孩悄悄去看了,看着被他們折磨至死的屍體,猶如噩夢重現的恐懼讓他無法鎮定。
他需要有人幫他做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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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進行到這裏,小五突然停住了,然後拿起飲料罐喝起來。
“我說啊,這又是恐懼又是屍體的,這件事該不會是你們在搞鬼吧?怎麽看都是你們兩個在裏面扮演了兩個不光明的角色。”龍冰不客氣地在第一時間懷疑小五和施挽。
程遠則想了想輕聲說:“這個故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記得好像是幾年前,有一段時間媽媽不讓我出門,好像就是說鎮子上有兩個殺人惡魔在游蕩。”
小五放下飲料罐,笑眯眯地說:“這只是當事人的一個視角,但是從另一個視角看,這個故事還有不同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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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不是雙胞胎卻一起長大的死對頭身上發生的故事。
兩個主角一個叫五角星,也被稱作“小五”,一個叫施挽。
以下是以施挽為主角的故事。
如果說五角星的異能是針對活人的“恐懼”,那麽施挽的能力就是針對死人的“複活”。
異能覺醒的那一天,為了針對小五的異能做出回擊,施挽做了一件讓奇風鎮上所有人都認識到他的能力,并對此避諱不及的事情。
他把埋入土裏的死人全部複活了,“直接”複活。
也就是說,當這些死人睜開眼睛,返回現世,看見的是漆黑的棺材,意識到的是他們“已經死亡,并且被裝在棺材裏,埋在土地裏”。
無法使用異能,無法打開棺材,無法逃出來,也無法獲得營救,整個墳場上回蕩着返生之人在地下驚恐的尖叫,無力地拍打和崩潰地抓撓。
施挽坐在墳場邊,充耳不聞地記錄着這一切,就算鎮上有人來阻止,他也選擇躲起來而不是放棄。
專心于記錄的施挽當然不會知道,這個夜裏,雙胞胎之一的男孩正在鏡子面前做着招鬼的游戲。
他更不知道,自己一個關于異能的駭人實驗變成了“兩名暴徒”再次出現的導火線。
為了全面地了解自己的能力,他保持着異能幾天幾夜,直到土地下面恐懼的聲音變成腐爛時痛苦的呼喊,從尖聲嚎叫變得零零星星,然後逐漸變得鴉雀無聲。
可他同樣不知道,或者說知道了也不會在意:這期間,有一具屍體爬出了地底。
這具屍體就是那對雙胞胎的“母親”。
這具屍體還保留着生前被折磨過的痕跡,她搖搖晃晃地、憑着本能去尋找她的孩子。
“咯咕咯咕……”
行走間發出拖拽腳步聲音的行屍,嗓子裏發出咔擦咔擦聲音的行屍,雖然被“複活”但是依舊不停地腐爛,所以絕對不可能被稱為“活人”的行屍,一點點地在奇風鎮的道路上前行。
因為是異能造成的産物,所以她沒有被鎮子判定為“怪物”而加以排斥。比鄭媛媛更加憤慨的怨氣支撐着她,在人人都出發戰鬥或者躲在家中、空蕩蕩的街道中沙沙沙地走着。
走過街道,走進窗戶,走上樓梯,走到男孩的卧室前,與雙胞胎之一的女孩相遇了。
男孩并不知道,在他一心讨厭女孩,不願意和她共處一室的時候,女孩每天晚上都站在他的房門前想要進去,但是男孩沒有一次開過門。
被讨厭了。
女孩如此絕望地想着。
為了引起男孩的注意力,她做了很大的事情,但她并沒有意識到她做下的事情有多麽可怕。
當死去的母親重複“複活”,來到她面前,被封印的記憶終于解開了。
她殺死了父母。
應該說,他們一起變成了暴徒,在失控中殺死了父母。
意識中的平衡漸漸被打破,女孩認識到了某種真相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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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以小五為主角的故事。
某個黃昏,兩個暴徒闖進了屋子裏,殺掉了施先生,并放了一把火燒毀了屋子。
施先生雖然是個普通人,但在黑科技上很有一套,硬要說的話,應該是瘋狂科學家之類的人物。為什麽他會這麽簡單就被殺掉呢?誰也不知道。只是有一件事很清楚,這兩個暴徒非常有趣,施先生在被殺死前就被他們迷住了。他用手機拍下了自己的研究和發現。
當小五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燒起來的房子,來不及悲痛,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什麽悲痛,他從房子裏拖出施先生的屍體,同樣也找到了握在施先生手中的手機。
手機裏是一段揭示真相的視頻。
施先生的影像在手機屏幕上誇張地述說着他發現的真相。
聽完了他的剖析之後,小五拿着手機沉默了。
抓住兩名暴徒對他來說當然很容易,但是接下來呢?
“兩名暴徒”的真相太過抽象,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
不,不知道該怎麽做。
小五不知道該不該為施先生報仇。畢竟在他的心中,施先生在未來應該死在小五的手上。
但是施先生卻被兩個暴徒殺死了,再平凡不過地被殺死了。
事情的發展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如同小五得到異能或者發生轉變一樣。
巨大的困惑促使着小五使用施先生留下的手機,拍下了正在燃燒的房子作為視頻。為了拍攝視頻,他花了很長時間捉摸手機的功能,游戲,信息,通話,拍照……充滿了種種新奇功能的手機就像是一個不輸給異能的魔法匣子一樣。
接着就像是上瘾了一般,小五用這人生中的第一部手機,創建了一個獨立的聊天室,并不停地把這些困惑發在裏面。但不知道為什麽,聊天室裏的人越來越多,于是小五被動地建立了奇風鎮上第一個社交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