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戰略轉移
好吧,那就來講個故事吧。
很多年以前,有個女孩的親人被殺死了。
女孩只有這麽一個親人,她的存在也是為了這個親人,但最後她卻孑然一身。
這場兇殺案實在殘忍,警員卻遲遲不能給家屬做出交代,因為他們什麽都查不出來。
最後他們對女孩采取了不理不睬的回避态度,破不了的懸案,不管解釋多少遍始終是破不了,有什麽辦法呢?
眼看着這樁血案就要從人們的眼前淡化,除了女孩,沒有人會在意兇手依然逍遙法外,沒人會在意受害者的血幹涸在某個地方,連痕跡都遍尋不着,旁觀者們嚎啕完了這一場,還要趕去下一場湊熱鬧,他們沒有多少時間耽誤。
女孩由悲痛轉為了憤怒。
我不允許你們放棄,既然你們無動于衷,我要用最極端的方法讓你們永遠記得這件事。
她要用同樣的方法殺死另一個人,一個與她的親人各方面條件都很相似的人,她要把這場發生在她的親人身上、原本簡單的謀殺案變成連環殺人案,給所有人施加壓力。
就在她尋找目标的時候,她遇見了一場災難,又遇見了兩個奇怪的少年,他們自稱自己來自奇風鎮,女孩發現他們身上有不同的、強大又奇妙的力量。
叫做超能力的東西。
女孩的心思動了。她第一次意識到世界的廣闊無邊,根本不是書本上簡單幾句話,或者日常中走過的地方就可以全部概括。
只要有異能,有什麽事情是做不了的呢?
不用努力,不用付出什麽,不用四處尋找線索,不用再夜夜被噩夢驚醒。
有些人天生就擁有一切。
真羨慕啊,如果我能擁有他們的能力就好了,不,就算沒有也沒關系,只要能控制兩個人中的一個,讓他幫我做事,那就太好了。一定能夠很容易地查出兇手,甚至可以很容易地清洗世界,讓整個世界變成更好的生存地。
消滅世界上所有的邪惡,人力無法做到,但超能力一定可以。
在女孩或有或無的思考中,一種陌生的東西漸漸從她的心中滋長出來,像一股惡流,污染了整個心湖。
這種東西。
叫做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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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對夫妻的婚姻關系已經冷若冰霜到了極點,那麽他們當初為什麽要選擇結婚?
沈詩怡從小就在思考這個問題。
她的母親沈婷婷是個嚴厲且有潔癖的人,頭發盤得一絲不茍,臉上的法令紋讓她看起來至少比真實年齡老了十歲,從小她在沈詩怡面前就是“指令”的代名詞:早上幾點起床穿什麽衣服,白天學習什麽玩多久,不許吃零食,一日兩餐,早餐永遠是牛奶面包和雞蛋,午飯永遠是兩道素菜一道葷菜,為了保持身材禁止晚餐,怎麽洗澡怎麽洗頭發,被單兩天一洗,衣服一天一換……
而沈詩怡的父親付磊簡直就是她母親的反面:他愛好喝酒,醉了就随便躺在地上沾一身泥回來,戰鬥帶出的血衣經常不洗就穿出去,他甚至根本不回家吃飯。
沈詩怡小的時候,付磊時不時就試圖用糖把她騙出去到各種地方玩,每一次被發現,沈婷婷總會打發雷霆,打孩子專打臉,沈詩怡在家被打怕了,不敢再出去,不管付磊怎麽說得到的都是抗拒,他這才悻悻地算了。
但是作為一個引線,沈婷婷很快就發現了“體罰”的好處。
不用苦口婆心,不用費心勞力,只要用“打”就可以解決一切,更大地提高孩子做事的效率。
于是沈詩怡面對的“指令”改變了:早上幾點起床穿什麽衣服,沒有完成就要扇耳光十下;白天學習什麽玩多久,沒有完成同樣要被扇耳光;早餐永遠是牛奶面包和雞蛋,午飯永遠是兩道素菜一道葷菜,提出抗議就要挨打……
把一個本可以随意塑造的東西用模子扣成一個形狀,就要不停地捶打才能完全固定。
現在,沈婷婷正在廚房裏忙碌,沈詩怡站在廚房邊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的失敗,想起即将到來的懲罰,臉上便火辣辣地疼。
剛說完,付磊就回來了,他走到廚房邊,看也不看沈婷婷一眼,直接問:“我聽說你找我?”
沈婷婷冷着臉說:“我聽說齊陣和龍戰關系不錯。”
沈詩怡心中一動。
龍戰也是異能者,他的能力是可以在短時間內改變指定生物的決定,不僅在怪物戰鬥中很有用,在與人相處中更加有用。
比如說一個應聘者來了,老板定睛一看,呦,你小子居然是我的滅門仇人,還敢主動送上門?正在磨刀霍霍,眼看血戰一觸即發,這時龍戰站在旁邊動動手,老板立刻笑逐顏開:“不過是個滅門之仇嘛,沒什麽沒什麽,我全家死光了是我活該。我的公司全心全意歡迎你,除了當老板,位置你随便挑。”
沈婷婷對龍戰的能力窺觑已久,可惜的是龍戰這個人實在不好接觸,對誰都是一張深仇大恨的報社臉,不知道懷着這種足夠橫行霸道的異能,他到底有什麽不滿意的。
“你聽誰說的?”付磊皺起眉,睜着眼睛說瞎話:“齊陣和龍戰根本不熟。”
“是嗎?”沈婷婷深感懷疑:“可我上次怎麽看見兩個人搭着肩膀去家庭餐廳。”
“你天天都在琢磨什麽?”付磊搖了搖頭:“就算熟又怎麽樣?那是小孩子們的事。”
“那是你學生。他當然要為你出力!”沈婷婷猛地轉身,怒火燃燒在她的眼睛裏:“既然你說他是我未來的女婿,他就不能什麽都不做只等着我把女兒送過去!你不然就讓他去求龍戰,給我女兒一個好歸屬,不然就讓他早點跟我女兒斷絕關系,別想着随便攀親!”
“你瘋了吧?”付磊也是有脾氣的,這些話正着他的怒點:“我說了這是孩子們自己的事!”
“對,所以你不關心!這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家人,你根本不關心她!結婚這麽多年,你什麽都沒有給過我!”沈婷婷說到氣頭,将手中的菜刀狠狠甩向付磊的肩膀。付磊動用了能力,菜刀在半空中結成了冰塊,砸在地板上,一時間屋子裏無人再說話,只剩下沈婷婷恨恨地喘息。
付磊沉默片刻,說:“這話我就當沒聽過,你好自為之。”
他走了,留下沈婷婷站在原地,低着頭,神色莫名。
沈詩怡對父親的不滿升到頂峰,她走過去扶住沈婷婷的手臂。
平凡的出生,平凡地活着,平凡的老死。
沒有才能,沒有美貌,要打拼多年才能看到事業的邊緣,還要面對年老色衰、生命将絕。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促使她開口:“其實,我們也不用這麽求他們。”
不知道還有沒有效用,那個藍麻華沛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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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詩怡陪伴母親的時候,關笛帶着明夢柯四處介紹奇風鎮的環境。
“再往那邊去就是奇風鎮的墳場,那裏沒什麽好看的。”關笛說着,在草坪上坐下:“奇風鎮最好的風景就在這裏了,從這裏看過去能看見很遠。”
“這裏很漂亮啊。”明夢柯也跟着他坐下,抱着雙膝,看着城裏看不見的風光。
“哈哈哈,漂亮嗎?”關笛笑得意味深長:“我只會覺得可惜。”
“嗯?”明夢柯想看他,又不太敢看,她漸漸覺得在這個少年面前,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很怪異,所以她只想什麽都不做,看着對方就行,可又覺得光是看着對方,實在不夠。這種又酸又甜的感覺她自己也覺得不對勁。
關笛給她的感覺很像姐姐,倒不是說關笛娘娘腔,他只是斯文溫和,并且是一種任何人都能感到如沐春風的暖意。
明夢柯剛失去了家人,又經歷了一場噩夢般的攻擊事件,本能地願意去貼近一個讓她很有好感的男孩子。
盡管如此,但是這樣實在太少女心,太羞恥了好嗎!
“有怪物啊,每天晚上都有。”關笛遺憾地說。
“不能把它們全部消滅嗎?”明夢柯剛說完,又覺得自己問了蠢話,如果可以的話,一定有人早就這麽做了,怎麽還會等到現在?
誰知關笛給的卻是另一種答案:“也許可以吧,但不是我。”
被他悵然的态度感染了,明夢柯也安靜下來。
“那個……”兩個人同時開口,又被對方的聲音吓了一跳。
“對、對不起,你先說?”
“女士優先,還是你說吧。”
“那個,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沒關系,你說吧。”
明夢柯深吸一口氣,終于問:“你為什麽要蒙着眼睛?”
“唉?”關笛似乎沒想到會碰到這個問題。
“抱、抱歉,如果我說錯了……”明夢柯問了又覺得後悔,連連擺手,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能看見。
“你好奇嗎?”
“也不是,只是覺得……應該會很好看……”明夢柯埋下頭,她的臉紅得快要燒起來了。
“什麽?”關笛沒聽清楚。
“就是想看!”明夢柯極有氣勢地對他喊,然後臉又熱了起來:“所,所以……”
白癡啊啊啊啊!!!少女自暴自棄地埋下頭,萬一說錯話了怎麽辦,可是真的很想看,好糾結啊啊啊!!
“……解開也沒關系。”關笛突然說。
明夢柯猛地轉頭,卻發現他的臉也紅得不成樣子:“那個,如果你想看的話。”
“那我不客氣了!”
“唉唉?不要撲過來啊?!”
發出悲鳴的少年被壓制住了,明夢柯幾下就解開了布條,兩個人同時愣住。
氣氛變得有點說不清道不明,明夢柯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現在像個流氓:“很、很好看。”
“啊,謝謝。”被明夢柯豪放的舉動驚得有些說不出話,關笛眨了眨被陽光刺到想要流淚的眼睛:“你也很好看。”
都覺得對方很好看。兩個年輕人齊齊看傻了,并且無言,并且十分尴尬。
“那個……”
“哎?”
“你和沈詩怡是不是……”
“不不不,什麽都沒有。”關笛炸毛:“你誤會了。”
你這麽說反而欲蓋彌彰好嗎?明夢柯一臉鄙視。
關笛坐正了解釋:“其實是因為阿陣,我只是擔心他。”
“呃?”明夢柯滿臉空白,頭頂豎起呆毛:她無法接受對方有好感的對象是個男人。
這個原因和歧視沒有關系。
“唉,你理解錯了。”關笛哭笑不得,重新向後一倒,看着久違的天空說:“我跟誰都沒什麽,也不可能有什麽。情況很複雜,但不是那麽回事。”
明夢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過既然已經知道了關笛和沈詩怡沒“那方面”的關系,她忽然開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