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ACT 17 逃跑可恥卻有用
不知道為什麽,在最該驚慌的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反而格外的平靜。大概是知道如果自己慌了馬腳,只會被墨菲定律。
我聽到爆豪的話,便把手機遞給他:“我推特好友給我發了搞笑視頻,你看嗎?”
爆豪原本要搶過手機的手,反而收起來了,然後嫌棄地拒絕了。
“少和你那些塑料網友混在一起,只會把你弄得更蠢。”
爆豪把我二點五次元認識的所有人都稱作塑料網友。
對爆豪來說,所謂網友之所以存在“塑料因素”,皆在于互動的雙方都與他們本身的生活無關,其存在只是彼此生活的調劑。若是遇到問題,就會很容易把自己的情緒過重地壓在對方身上,不論好壞。
美國心理學家理查森就曾經發出一個結論,比起更加陌生的人來說,我們容易對那些與我們最親密也是最接近的人發出攻擊性。
但網絡卻如此輕易的推翻這個結論。它替無數陌生人提供了毫無根據就可以公然抨擊評判他人的平臺。在那個平臺上的人就以社會其不可控的黑暗面而言,根本不值得深交。
我沒有應聲,爆豪也自己跳開了話題。
我們一起生活長大十多年,兩人很少會因為一個話題意見不一而吵架,即使很多次爆豪的口氣聽起來會比較沖一點。
我記得大概五歲的時候我們吵過人生第一次架,當時我很火大,但還是首先和爆豪說了道歉,理由是自己不該口氣那麽差,如果他不想理會我就算了。我當時想的是,我做到我該做的,也認真闡述了自己只想心平氣和聊天的願望。至于聽完我說的話後,他還要冷處理我,那就是他的事,我不會理會。
“那個,”轟的聲音響了起來,“所以什麽時候可以開始?”
爆豪:“……”
我:“……”
轟君,是我長那麽大,遇到最缺心眼的同學了。
我忍不住對轟君說道:“轟君,你有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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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似乎不明白我說這話的用意,搖頭道:“沒有。”
我表示深深地理解:“你要是有的話,我願意免費當助力幫你。”
“哦,好吧。”
我不知道是我說的話戳中了爆豪的笑點,還是轟焦凍的表情,反正爆豪突然爆出驚人的笑聲,捂着臉笑了大半天,把我給吓了一大跳。
我臉上完全寫着兩個字——懵逼。
我最後還是沒有脫衣服,因為話是那麽說得那麽溜,但是真的把衣服拉起來的時候,我怎麽也提不起力氣,仿佛有人一直拖着我的衣角,我越掙紮越沒有鬥志。
“算了吧你。”爆豪給我解圍了。
然後我就進行口述。
我的故事很簡單。
同齡人應該很少知道,但是長一輩的人大約都聽過十五年前駭人聽聞的人體Colony事件,罪魁禍首是醫院的主治醫生,而受害者都以匿名保護了她們的隐私。這件案子是現今No.2英雄安德瓦解決的著名案件。
Colony在英語的意思裏為殖民地。
主治醫生個性為細胞增殖。
犯案動機很簡單,他想實驗自己的個性是否能夠實現造人,如果實現的話,這個人是否能夠真正定義為人類,這個人又是否會擁有他本身的性格特征,還是母體原本的特征。
作為大醫院的醫生,他的實驗體多達五十多名孕婦,其中實現成功增殖情況只有七例,生下來之前都被用生物信號進行獨特标識。事情暴露在于綠谷母親綠谷引子曾經去其他小診所就診過,被發現她懷的是雙胞胎,但生下來後被通知只有一個孩子。因為綠谷引子的不屈不撓,才将這件惡名昭著的事件曝光于世。
綠谷引子是第一例生下孩子的,但是聽說另一名孩子已經被主治醫生逃難時處理掉了。而其餘的母親便也都因為孩子未生為理由,選擇像是拿下毒瘤一樣取掉“多餘的肉塊”。
我覺得說到這裏,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是多出來的那個。”
我身上有一塊很明顯的紅色的胎記,與其說是不成形的斑塊狀,倒不如說是像被印刷上去一樣的緋文字——COLONY047。小時候只能看到一塊紅斑,長大之後就越來越清晰了。
我至今沒有辦法告訴我媽媽這件事,但是我覺得我在五歲成長的時候,我媽媽就發現了這件悲慘的事實。只是她沒有說而已。
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發現我媽媽對我不是像以前那麽上心,也經常會以工作忙為理由不和我多說話。我也知道,我媽媽背地裏還一直相信我那個哥哥還存活在世,每年每月都會在網上更新尋人啓事的訊息。
可我同樣相信我媽媽是一個好人。她對我很好,只是她不知道要怎麽正确對待我比較好。
我覺得我媽媽可能就是在喝醉的時候,不小心把這件事說出了讓爆豪聽到了,所以他最近才怪怪的。我說清楚來龍去脈之後,我等着爆豪一副這是我早知道的表情。然而爆豪聽完之後,卻撐着下巴,甚至打了一個哈欠。
“這也太無聊了吧。”
我瞬間明白過來了——我這是在自爆啊我!
所以我說完,反倒是我自己震驚得不得了。
就在這時,轟緩緩地開口道:“這樣的話,那我在神野區遇到的可能是綠谷君你哥哥了。你們長得很像,但他的發色是近乎黑色的墨綠色,戴着眼鏡。”
“………………………………”
哈?!
轟掏出手機給我看一張照片裏的小角落——一個墨綠色少年戴着黑框眼鏡,在書店裏拿書,穿着白色襯衫,打着細領帶,清爽秀氣又書卷氣十足。
這種感覺特別奇妙,就像是照着鏡子一樣,又感覺我自己不是我自己那種意識混亂的感覺。
“所以我才一直在想,我到底遇到的是不是同一個人?”轟君如此說道。
所以這才是轟一直關注我,想問我問題的真正原因嗎?
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必須說些什麽。因為我必須要把這件事調查清楚,而且确認後還要自己去通知我媽媽這件驚天的喜事。
但是我才想開口,我發現我失聲了。
一直以來,我都以我是我媽媽能夠依靠的唯一而自居。哪怕自己清楚自己是假冒僞劣,我也盡心盡力地做着綠谷出久的角色。但是現在這種正主可以回來的感覺,讓我非但無法真心實意地為我媽媽感到高興,反而在預感我會被剝奪了在這個世界的存在和理由一樣開始害怕無助,無法保持心緒,穩定心情。
我似乎能夠明白那種狗血劇那些草根在豪門被發現其實自己就是被調換的假貨的心情了。哪怕我不會被真正地抛棄,但是我已經可以預知到我的未來。
我感到了不甘,感到了害怕,也感到了無力抗争命運的絕望和冰冷感。
我費力地張開嘴。
“真好,我才剛說完這件事,就得到這麽好的消息。我一定要和他見面…”
你看,我多麽有勇氣說出如此鎮定自若的話。
我氣度如虹,所向披靡。
我媽媽一定會是最高興的那個人。
然而,我覺得自己眨眼都像是被放慢了N倍速的動作,睜眼閉眼間過渡的黑暗漫長得像是長達了一個世紀般。在這段時間裏,我連呼吸都不敢,連其他人的聲音都忍不住要過濾掉。不然,不這麽做的話,我認為這就會動搖我會去找照片上的人的堅定意志一樣。
再次睜開眼後,我發現一個人竟已經坐在主角學院自己的座位上。
我竟下意識躲到了其他地方……
而我還發現我的手不争氣地抖得跟篩糠一樣。腦袋裏全是我媽媽時不時念起“綠谷出久”的名字,時不時看着我悲痛的目光,以及她總是背對着我的身影,不敢握住我的手,還有背部那道紅色的胎記在鏡中越來越清晰的一幕幕,讓我手背上全是淚水濺開的痕跡。
事實勝于雄辯。
我确實可恥地逃了。
可是我就想問。
老天爺,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我沒有自私過,我也沒有任性過,我也很堅強面對每一天。我也可以用一生保證我會認真做一輩子好事,做一輩子好人。
這個時候就讓我自私任性脆弱一回可以嗎?
我可以說嗎?
我可以說,我一點都不想見到【綠谷出久】嗎?
我害怕我在四口之家裏是多餘的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良止的地雷。
我劇透一下,戴眼鏡的小哥是某種意義上的好人。
今天比昨天多了一個評23333,你們是數好的嗎?
下一章估計就去JOJO二喬那裏,我想去救救西撒。
謝謝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