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節英語課後
餘山問鄭雷:“你昨晚游戲對陣郭源了?”
“碰巧遇到。”
“他說你針對他。”
“打不過是他水平不行。”
“也不光是游戲,就你們那計算機編程什麽的,他說出現疑問你也不給讨論機會,老針對他。”
鄭雷翻一頁課本:“還是水平不行。”
“得!”看他臉色平靜,頓了頓,“他想進我們幾個的游戲群。”
鄭雷擡頭看他。
“嗨,其實他就是想跟你組隊玩一把,說大部分玩水人都是為了刷錢,還沒見過玩操作玩這麽牛的。”
他又埋了頭:“每天實驗室見面,沒聽他說過。”
“畢竟有求于人嘛,好面子,不好意思直說。”
“不組。”
“別呀,我都答應他了,你就抽空帶他玩一局,我請你喝可樂!”
“要請現在請。”
餘山拍桌:“走!”
蘭夏叫住他倆:“幫我帶杯香芋味的奶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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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山說好,和鄭雷一前一後下了樓。
課間小賣部門口總是人山人海,他倆去的晚,在外層站着。那會兒人堆裏擠着一姑娘,正艱難的伸長胳膊往裏夠,賣貨的阿姨只顧得上跟前的人,誰拿錢怼得近誰先得,輪了好幾回都沒輪到她。
“一杯奶茶。”
有人仗着個兒高,越過重重人頭把錢遞到最前面。
阿姨收了錢:“什麽味兒?”
“香蕉。”
宋唐看着櫃臺上的最後一杯香蕉奶茶,整個人都不好了,想看看是誰搶了她的最愛,一轉頭,看見居高臨下的鄭雷。
餘山補充:“還有兩瓶可樂,算一塊兒!”
前面的人不滿意,斥他們不排隊,大半兒是姑娘,怨聲載道回頭,看見鄭雷的臉,又減輕了怒氣轉回去。
宋唐已從人堆裏撤出來。鄭雷遞給她奶茶,她接過說了聲謝謝,把錢遞給他,他沒接。她也不猶豫,轉而塞給餘山,動作迅猛而流利,塞完就跑,跑很快。
餘山驚喜又困惑:“你掏的錢她為什麽塞給我,是不是喜歡我?”
鄭雷瞥他一眼:“你想多了。”
“那她為什麽跑那麽快?”
鄭雷沒接話。
準備返回時餘山忽然想起來:“不是給蘭夏帶奶茶麽,你怎麽給小宋唐了?”
“再買吧。”
餘山又折回去:“她要什麽味兒來着?”
“我怎麽知道。”
“她不是說了麽。”
“那不是和你說的麽。”
餘山撓撓頭,随便買了一杯帶回去,蘭夏看着那杯芒果奶茶,面露疑惑。
餘山:“你要的那個味兒沒了。”面不改色,“這鄭雷挑的。”
蘭夏沖着鄭雷笑:“謝謝啊。”
鄭雷看一眼餘山的賊笑,也沒解釋。
那會兒臨近期末考,鄭雪約宋唐去家裏玩,宋唐以複習為由拒絕了,鄭雪說她心情不好,硬要她去,她便去了。
去時她往院裏擺了架子,畫醬色水缸旁的大樹,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宋唐:“你又騙我。”
“你都快學傻了,考前放松放松是很有必要的。”
來都來了,她也不學了,陪了宋唐一會兒就在房裏練舞。
鄭雪:“出來跳。”
宋唐:“進來畫。”
“進去都擋着了,沒法兒畫。”
她也不出去。
“你真不出來?一會兒我哥可就回來了。”
她于是走出去。
鄭雪笑:“你還怕他呢?”
“你不怕嗎?”
“有時候也挺怕的。他是不是做了什麽事兒?我感覺你最近格外怕他。”
“每次和他走的近了就出事兒,上次還害他縫針了,不知道下次會怎麽樣,還是躲着點好。”
鄭雪想了想:“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你倆是不是八字不合啊。”
“可能吧。”
一個接着畫畫,一個繼續跳舞。
半小時後天空忽然下起了雪,那年的初雪是近五十年最早的一次。鄭雪為了觀察初雪中的大樹,把畫板搬到屋檐下,繼續畫。
宋唐興致高,也不往屋裏躲。那雪越來越大,天空也逐漸昏暗,後來實在沒法兒畫了,鄭雪才收了筆。
宋唐拍拍身上的雪:“你給我找雙襪子吧,鞋裏都濕了。”
鄭雪領她進書房:“把襪子脫了,放暖氣上烤烤,我上去給你找襪子。”
她便坐上椅子開始脫鞋。
那雙靈巧的小皮鞋內裏已濕潤,她拽了襪子,往老式暖氣上搭着。
沒坐兩分鐘,身後有動靜。
“剛才忘了說,我可能還需要一雙鞋。”
邊說邊回頭,對上鄭雷的眼。
鄭雷看她穿着純色毛衣,外套搭在椅背上,腿上一條白色校褲,側面一道鮮紅的标,腳是光着的,旁邊一雙鞋,對面的暖氣片上躺着兩只彩色襪子。
宋唐坐立不安:“剛才在院兒裏打濕了鞋。”
鄭雷走進去,外套的連帽邊緣挂着雪,染白了深色毛絨。他走近暖氣片,夾帶的涼氣揮發,冷熱交替蹿出清冽的寒味兒,也不動了,就那麽看着下趴的襪子。
宋唐很尴尬,站起來夠襪子,還沒夠着,卻見他胳膊一伸,将兩只襪子拿在手裏,指骨一翻,将蜷起來的棉料鋪展,鋪平一只放下,再鋪另一只。
宋唐局促的縮了縮腳尖,磨紅的腳趾有兩處已破了皮。
她一把拽了暖氣上的襪子,鞋也不穿,拎起來就往外溜。鄭雷反應極快,一個退步,肩寬胸闊的擋住了。
看一眼她的腳:“……她瘋你也瘋?”
“宋唐我來了!我還給你找了雙鞋!”
鄭雪咋呼着跑進來,看見鄭雷一愣:“你怎麽回來了?”
宋唐從她手裏拿了鞋襪,按秩序穿好,逃亡似的回家了。
鄭雪:“好端端的你回來幹什麽?”
鄭雷用看她說廢話的眼神看她一眼。
“下次你躲着點兒宋唐,人害怕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怕我?”
“敢情這麽多年您不知道呢?成天繃着個臉,也不會笑,要不是看我的面子,人早不來家裏玩了。”
他站屋裏沒動,臉似乎繃得更緊了。
又過兩天期末考,考完試的陳潔約宋唐見面。這姑娘是一班一枝花,自小學舞,成績也好,總愛梳個發髻,走起路來昂着頭,目空一切,和宋唐在舞蹈社認識。
見面時遞給宋唐一封信:“幫我交給鄭雷吧。”
藝術節前夕的傍晚她在校門口見過鄭雷,後來在地鐵上也見過面。芳心暗許,不能自拔。
宋唐懵了:“你不是認識他嗎,你自己給吧。”
“你和他比較熟啊!”
“我和他不熟的。”擺手,“一點兒也不熟。”
“宋唐你不夠意思!”
“我和他真不熟……你找我還不如找鄭雪呢……”
陳潔想起來:“你和鄭雪不是很好嗎,讓鄭雪給他也行。”
她沒法兒推了,接過粉紅的信件。
打給鄭雪:“你在哪兒呢?”
“籃球場,梁栩打球呢,你也過來吧。”
于是去球場找人。
背着書包走得慢吞吞,走到鄭雪跟前,那丫頭追随梁栩的眼睛像極了運作的泡泡機,每一眼都發射五彩斑斓的泡泡。
轉頭看一眼:“你來了。”指着球場,“快看梁栩,帥吧?”
沒有回應。
轉頭看着她:“你怎麽了?”
她遞出那封信:“陳潔說讓你幫忙把這個給你哥。”
“直接給不久完了麽,繞這麽大彎子。”
“她不好意思。”
“信都寫了還不好意思?你等等啊,他在更衣室,一會兒就出來了。”
宋唐塞給她:“我今天得早點兒回家,交給你了。”
“行行行,回吧,完了我找你。”
信拿在手裏礙事兒,擱座位上了。
五分鐘後鄭雷上場打球,中場休息時鄭雪給梁栩遞毛巾遞水。短暫休息後繼續下半場,等一場球打完,天也黑了。
大夥兒收拾東西往外走時,鄭雪終于背起了書包,看見座位上的信才想起來。
“诶!”
聲音不小,兩隊人都轉頭看着她。
“這宋唐給你的。”
大夥兒起哄。
餘山喜不勝喜:“我靠,小宋唐這心思藏得夠深啊!”
鄭雪哎呀了一聲:“話還沒說完呢,起什麽哄!這是高一一班陳潔托宋唐給你的。”
鄭雷往看臺看一眼,沒看見人,轉頭走了。
“信啊!”鄭雪追出去,“陳潔給你的信!還要不要?”
“扔了吧。”
口氣輕淡,頭也不回。
梁栩一把攬過他的肩:“陳潔我認識,一班班花,長挺好看,就是傲的不行,誰也看不上。你就同意了她,逗她玩玩,替我們挫挫她的銳氣!”
鄭雪上腳:“替誰挫銳氣呢?”
“他們、他們……”
鄭雷不停步往前走。
梁栩又追上去:“怎麽樣啊?”
“沒興趣。”
餘山笑:“你就放棄吧,他就是一神仙,無欲無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