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倆小時過去了,實在是不能待了。

和同學告辭後給鄭雷打了一電話。

沒人接。

發微信:“我今晚住哪兒?”

沒回應。

便獨自去附近開了間房。

後來不知幾點,手機響了,接起來報了地址。

鄭雷這才趕過去。

開了門又朝床走去,趴下就睡,并不理他。

鄭雷洗了把臉,去床上摟她,被躲開。

再摟,還躲。

繼續摟,繼續躲。

“別跟我鬧!”

“誰跟你鬧!”

“我忙了一天你不是不知道。”

“你忙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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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你也不懂。”

“我不像蘭夏,什麽都懂。”

好一會兒:“我們只是同學,你早就知道。”

“我還知道她喜歡你呢。”

“……你能懂點事兒嗎?”

“我怎麽不懂事兒了?你看書陪着你,做實驗陪着你,開會也陪着你。我什麽都和你說,你卻什麽都不和我說,今天忙的這事兒還是從你舍友口中知道的。你和舍友說和蘭夏說,就是不和我說!”

“……蘭夏和我一個專業,我說的東西她都懂,和你說了你也幫不上忙。”

往外挪。

挪老遠。

“那你找蘭夏去,別找我。”

還鬧呢。

太累了,沒耐心哄。

掀了被子去沙發睡了。那沙發極窄,平躺着都抻不開胳膊,半截腿還吊在外面。也顧不上舒服不舒服,困極了,很快睡着。

另一人睡不着,失眠了,捱到天快亮時終于有了困意,這才睡了。

一覺醒來中午了,枕頭上還有濕意,半塊被子吊床下,腿一伸撈起來。

看看天花板,看看牆壁,屋內極靜。

一轉頭,沙發空的,只剩一床被子。

人什麽時候走的,不知道。

再看着天花板,眼睛又有了濕氣。

她不覺得自己胡鬧,先前在美國他不比現在清閑,卻事無巨細的彙報,什麽都說,如今問到頭上了還只字不提。

忙一天一夜确實累,可再累也不外乎三兩句話的事兒。人不願意張口,這就傷了心了。

難過極了,跟床上哭了一會兒才起來,飯也沒吃就回去了。

上班時也神色恹恹沒精神。

徐洋去接小外甥時和她聊天。

“萌萌那事兒你也知道了?”

點頭。

“真可憐,那麽小就沒了爸,聽說她媽還得病了?”

“肝硬化,晚期。”

“那她還跳舞嗎?”

“就是因為很喜歡跳舞才讓她爸給報的培訓班。”

徐洋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培訓費還欠着呢。”

“我前天給補上了。”

徐洋驚。

她說:“再過幾天剛好幹滿倆月,倆月的工資剛好夠她補交剩下的學費。”

徐洋還在震驚中,卻看她臉上爬下兩行淚。

吓一跳:“你怎麽了?”

她搖搖頭。

覺得她不對勁,徐洋給鄭雪打了一電話。

鄭雪那兩天又和沈濤和好了,正甜蜜,心情也好,當即表示要請他倆吃飯。

彙合之後聽徐洋講了萌萌的事兒。

笑她:“你可真有意思,舍不得錢就別出這個面兒啊!”

沈濤拍胸口:“沒事兒,多少錢,兄弟給你補上!”

鄭雪打他:“剛說好的又忘了?”

沈濤賠笑:“我錯了。”

“不過宋唐不是外人,你給她補上我倒是挺樂意的。”

還賠笑,看着宋唐。

“就聽你吩咐了,補不補?”

“我什麽時候說我舍不得錢了。”

有氣無力。

“那你哭什麽?”

不說話。

鄭雪悟出來:“和鄭雷吵架了?”

點點頭,仍然有氣無力。

徐洋:“啊?吵架了?怎麽回事兒啊?怎麽都把你氣哭了?”

“滾一邊兒去!”鄭雪瞪徐洋,“你丫要是敢把牆角挖鄭雷身上我饒不了你!”

“誰挖牆腳了?我就是關心關心她。”

她把事情大致一說。

鄭雪不以為然:“嗨,就這點事兒也值得你哭?”

還不高興。

“行行,蘭夏是你勁敵,我懂的。”

這句一出來,又想哭了。

她趕緊勸:“別人對付不了鄭雷你還不行麽?”

宋唐看着她,有些迷茫。

“來來,你倆拍個合照!”

手機拿出來。

徐洋立即往過湊,宋唐沒動,被她拽一把,也湊過去。

“笑一個!”

徐洋立即展露一口白牙,還攀宋唐的肩。

宋唐一臉哀傷。

鄭雪:“宋唐你褲子拉鏈開了。”

宋唐驚,猛低頭。

就抓拍這鏡頭,頭低得太猛,看不見表情。

命令徐洋:“手撒開!”

接着打開微信,發朋友圈。

傳剛拍的照片,附文字:六年不見的兩位同學聊了許多以前的事兒,一個高興一個害羞。

沈濤立即點贊,很多朋友都點贊,更多朋友留言表示震驚。

徐洋也贊,留言:确實很高興。

下一秒沒了。

“你怎麽删我評論?”

“高興個屁。”

那會兒的鄭雷正和聚生公司生産部的主管吃飯。

沖着頭天的事兒去的,多虧蘭夏找的中間人,對方勉強接受他的邀請。

吃飯前蘭夏勸他不要直奔主題,他還挺為難。

“你的方案是很好,可和他們原計劃相悖,人也是花了大量精力開發出來的,你還沒被人聘用呢,先否決了別人,別人當然不高興。這事急不得。”

挺有道理。

卻也不會客套,大半都是蘭夏和倆同學在應酬,他就配合着說上幾句話。

結局果然松動很多,那人雖然沒放話,但明顯有接納的意思。

倆同學不懂,問他:“待遇就那樣,還沒多大價值,你怎麽想的非要進去?”

另一個也說:“是啊,和我們自己的項目比差遠了,你忙得過來嘛?”

“前景挺不錯,他們生産的東西我們以後的研究都能用上。”

那同學笑:“老大麻煩你搞清楚你是在哪兒搞研究行嗎,全國最好的實驗室,多的是供應商,缺他們那點兒材料?”

他不說話了。

蘭夏看了看他,敞開的外套露出淺色毛衣,眉清目秀頸長肩寬,燈下的眼睛似有化不開的疲憊。

“其實這活兒也挺好,鍛煉咱的談判能力,累積經驗嘛。”

那之後回了宿舍。

剛進門,手機響了,餘山打來的。

“你怎麽回事兒?”

“說事兒,累着呢。”

“為什麽和小宋唐分手?”

“胡說八道什麽呢。”

“你看朋友圈。”

挂了電話,打開微信看見了,又往桌上撂了手機,洗澡去了。

洗完澡喝了半杯水,倒頭睡覺了。

隔天周一,小組開會。

每人把工作的進展彙報一下,再集中讨論總結。沒什麽特別的,本來開完會就散了,但導師格外說了幾句話。

“我們搞研究的心思要放在研究上,你們還沒畢業,有不同的想法很正常,但不要本末倒置。”

看了看鄭雷。

“上回給你的任務完成了?”

點頭,開了PPT彙報。

很順利,導師也沒說什麽,那其實是額外作業,卻忘了他最擅長的就是完成作業。

又看着他:“遇事要多溝通,不管老師還是同學,大家是一個團隊,什麽都能商量。”

他點頭:“知道了。”

多的也不說了。

中午在南區吃飯,隔壁桌還是那幾個常見面的熟人。

議論:“有些人仗着自己聰明自作主張,沒有一點兒團隊精神,還拖累別人。”

有人扯他袖子。

“扯我幹什麽,院裏誰不知道,要不是院領導找關系穩住那項目,早黃了。”

蘭夏看看鄭雷,另外倆同學也看看他。

不知道他聽見沒,反正沒什麽反應,吃着菜,還翻了翻手機。

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未讀短信。

打開微信,二十來個人加好友,略過,看新消息,幾個群有新消息,也不打開看。

郭源發了一消息,問他專業題,他敲了答案回過去。

沒了。

翻到鄭雪,點進去看朋友圈,再看倆人的合照。

想起小時候到現在,宋唐像塊橡皮糖,看上去甜捏起來軟吃起來還粘。誰都能降住,誰也和她好說話。但到自己這兒就不靈了,雖然面上還聽話但生起氣來就不像糖了,像性格冷淡的貓,你不理她她不理你,你哄她了她勉強能理理你,壓根兒沒愛過似的。

分明自己更冷淡啊,怎麽到她這兒就變這樣了。

“想什麽呢?”

蘭夏問。

他收了手機站起來。

“下午你們先讨論,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已經走了。

一同學說:“還能去哪兒,這麽些年只有宋唐能讓他放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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