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腎虛嗎?

“謝謝。”顧禮洲擺擺手,拒絕了他們的好意,“我不能吃辣,一吃辣椒皮膚就起小紅疹。”

“那你還挺敏感啊,”鐘未時說,“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聽人說吃辣過敏呢。”

“你會不會是內分泌失調啊,”大非關切道,“阿偉前陣就是中醫說是內分泌失調,你大便情況怎麽樣啊?便秘嗎?大便幹不幹澀?”

顧禮洲扶着腦袋,一言難盡。

他就不應該為了逃避辣條扯什麽不吃辣椒的謊!

大非吃辣條的速度很慢,話題一直從便秘延伸到男人腎虛應該多吃點什麽好,和鐘未時兩個人相談甚歡。

顧禮洲不是很想加入他們的對話,但是根本沒有用。

“你腎虛嗎?”這個問題就這麽從天而降。

大非之所以會好奇地提問是源于恐懼,因為他聽說男人到了一定年紀都比較虛,而他們之中,也只有顧禮洲算是‘到了一定年紀的男人’。

鐘未時眼瞅着好不容易建立的鄰裏關系就要破裂,趕緊扯住了大非的衣袖,“瞎問什麽呢!人家腎虛能跟你說嗎!”

顧禮洲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裏默念‘法治社會,殺人犯法’‘鄰裏之間應該以和為貴’‘勿與傻叉論短長’之後,提了口氣,微笑:“我腎一直挺好的,謝謝你的關心啊。”

“不客氣。”大非攏了攏假發套,起身加入大媽隊列。

他的身形細長,單看背影雌雄莫辨,舞姿妖嬈,細腰扭得比廣場上任何一位都要到位,成功吸引了一大堆未婚已婚男士的目光。

鐘未時對着大非錄了一段小視頻,發到群裏。

[皇甫]:卧槽,大非這屁股扭得相當可以啊!

[未時]:講真,這身段,不輸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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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哥]:我都懷疑他的身體裏住着個小公舉。

[皇甫]:太女神了。

[皇甫]:大非要不你以後幹脆穿女裝吧。

鐘未時盯着屏幕笑得不行,擡頭沖強子的‘女神’豎起了大拇指。

大非全然入戲,相當妩媚地向他擠擠眼睛。

鐘未時笑了一聲,“我忽然發現大非很有做女人的潛質啊。”

廣場上人聲嘈雜,顧禮洲聽不太清人說話,稍稍往鐘未時邊上挪了一些,“你剛說什麽?”

鐘未時轉頭看了他一眼,大聲道:“我說,你要不要也上去跳一會?有益身心健康的!”

顧禮洲果斷地拒絕了這個提議,“不不不不,不可能,我不會。

“不會就學啊,你看大非不也瞎扭一通麽。”鐘未時說。

“他有這方面的天賦。”顧禮洲說。

“你試試看啊!”鐘未時一揚下巴,“說不定你也有呢!你看你手長腳長的,不跳舞多可惜?”

顧禮洲很決絕:“不要,我死都不去。”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雖然廣場上仍然是暖風習習,但圍觀的人明顯少了許多,有些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也陸陸續續地退出舞臺。

顧禮洲本來對找二狗這事兒也沒抱什麽希望,過來純屬湊熱鬧,把喝完的奶茶收拾掉後問:“你們要不要回去了?”

“不啊,”鐘未時的脖子還跟着音樂節奏搖來晃去,“你要走了啊?”

“啊,天都要黑了,二狗應該不會來了,明天再說吧。”顧禮洲說。

鐘未時看了他一眼,“那你先走吧,我不走,我再等等。”

“還等什麽啊,”顧禮洲嘆着氣,往廣場周圍環視一圈,“人都快散光了。”

“這不是還沒散光麽,萬一呢。”鐘未時說。

“哪來那麽多萬一。”顧禮洲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扭頭道,“你就不覺得浪費時間麽?”

鐘未時的脖子不晃了,“怎麽忽然這麽說?”

顧禮洲舔了舔嘴唇,道出了心中的顧慮,“二狗說不定不會再在楓林小區這邊出現了,你們這麽守着不是也白守麽?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找到二狗,又找到了二狗的住處,那要是他的那些錢都花完了呢?你們也撈不到什麽好處,這麽瞎折騰為了什麽呢?”

明明沒什麽腦子,沒什麽本事,沒什麽資金,還沒有後臺。

明明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徒勞無功,為什麽這幫人還願意付出時間和精力呢?

顧禮洲實在想不通。

“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呢。”鐘未時的雙掌撐在兩側,扭頭看他,“每個人都有邁向死亡的那一天,那既然已經看到了終點,為什麽大家還在努力地生活呢?”

顧禮洲沉默不語。

“因為前方有光啊。”鐘未時笑笑,“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要是想着‘二狗肯定不會再出現了’,這件事情當然就失去了意義,所以我們得假設‘二狗會出現的’。就算今天任務失敗了,又有什麽關系,還有明天後天大後天……人只有真正地努力了,才能看清方向。”

只有真正地努力了,才能看清方向。

鐘未時的一番話像是一顆顆釘子一樣,字字句句,都敲進了顧禮洲的心坎裏。

他曾經也有過努力的方向,也曾看見過希望。

奈何命運捉弄,讓他失去了所有的輝煌。

顧禮洲第一次對自己的過去産生了質疑。

是命運嗎?

還是自己先放棄了希望?

又一曲結束,廣場上安靜了幾秒,随即又是一首熟悉的音樂,只不過這次不再是DJ版本,曲風比剛才那些柔和許多。

隊伍就像是一盤沙子一樣迅速散開,男男女女,各自都牽起了自己舞伴的手,最後所有人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圈。

這是要跳雙人舞了。

還沒等顧禮洲想清楚過去,大非忽然向他們走過來。

“大家都有舞伴,我一個人好丢臉,你陪我一起跳!”大非扯着鐘未時的手腕。

“不去不去不去!”鐘未時死命地抱住身後的大樹,沖顧禮洲努努嘴,“你叫他陪你。”

顧禮洲冷臉擺擺手,大非就不敢跟他說話了。

“好玩的啊,你陪我試試看嘛。”

“不去不去,我四肢不協調。”

“我看你玩空翻的時候很協調啊,”顧禮洲幸災樂禍道,“你剛還說試試看呢麽。”

“滾!我現在撤回了!”

大非不管三七二十一,圈住鐘未時的一條胳膊,龇牙咧嘴地往後拽。

這麽丢臉的事情當然要拖人一起下水!

兩人就跟拔河似的,誰也不樂意松手。

不少男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大非,心裏暗道可惜,這麽潑辣帶感的妹子,都有男朋友了。

顧禮洲繞到大樹後邊,捏住了鐘未時的手指骨節,一點一點地,用力掰開。

兩人的手勁不分上下,鐘未時的指甲都泛出一點白,怒吼:“顧禮洲你他媽松手!”

顧禮洲從邊上一棵鐵樹上拔了根刺下來。

……

鐘未時被大非拽着衣領,一路倒退着拽進圓圈裏,沖顧禮洲比了一根中指。

顧禮洲笑得眉眼一彎,用口型說:“我看好你。”

“和陰霾說一聲拜拜~讓彩虹美麗留下來~拉着你的手,瘋狂舞起來~唱出明天的精彩~啦啦啦啦~”

“把煩惱扔到九天外~讓幸福快樂走過來~拉着你的手,盡情舞起來~跳出美好的未來~啦啦啦啦~~”

鐘未時随着旋律手舞足蹈。

他的舞姿清奇脫俗,在人群中格外紮眼,別人手拉着手那是跳雙人舞,他完全就是扭秧歌。

四肢不協調程度超乎了顧禮洲的想象,不是左腳踩右腳就是不小心踩到大非的腳。

兩人總是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撞到一起。

最後一個潇灑的托腰動作,愣是把大非摔到了地上。

顧禮洲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像今天這樣笑得肆無忌憚,笑到直不起腰。

手指攥着手機,抖個不停,好不容易錄下一段分享給曹智恒。

[清醒着的廢人]:找亮點。

[曹智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智恒]:你在哪兒啊?

[曹智恒]:這兩傻。逼誰啊?

[曹智恒]:卧槽,這不是301的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幹什麽,表演喝了一公斤燒酒嗎?

顧禮洲都沒舍得浪費一分一秒回消息,悄悄舉着手機,憋笑憋得小腹都酸了。

鐘未時一個旋轉的動作之後,剛好和顧禮洲對視上,總覺得他抱着臂彎的動作有些奇怪,随即就發現他胳膊肘內側藏着手機。

“你是不是偷拍我呢!”鐘未時指着他,“小心我告你侵犯我肖像權!”

“沒有,怎麽可能。”顧禮洲臉不紅心不跳地笑着。

“那你把你的手機放下去。”鐘未時被大非拉着原地轉了個圈,“攝像頭別沖我。”

顧禮洲幹脆舉起手機對準他,“這麽優美的舞姿當然要給你記錄下……”

他的聲音忽然收住,指尖在屏幕上迅速拖動一下。

将鏡頭拉近。

鐘未時羞恥得不行,正準備退場,就看見原本樂不可支的那位神色忽然凝固住了。

眉毛一挑。

一個眼神示意。

鐘未時立馬接收到信號,轉頭往身後方向看去。

就在不遠處,有個男人蹲在花圃後邊,正一臉猥瑣地盯着一個女孩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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