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擅長領域:開挖掘機賊6

顧禮洲對找新工作的事情期望一般,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離開譽城,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換個地方住一段時間。

這幾年他都是這麽過來的。

倒是鐘未時,覺得他當小白臉都當出幻覺來了,不厭其煩地替他尋找社會主義新出路,甚至還親自操刀幫他在網站上申請賬號填寫了一份簡歷。

撒網式投放。

顧禮洲一清早是被一通又一通陌生電話給吵醒的。

“您好,請問是顧先生嗎?我在xx網看到了您投給我們公司的簡歷,請問您下午有時間過來面試嗎?”

“什麽?”

“您給我們投的簡歷,應聘水果裝配員。”

“……你打錯了。”

“你好啊,我是‘活力老年人養生協會’的啊。”

“不需要。”

顧禮洲正準備挂,那邊就急忙喊:“不是,是你應聘我們公司的銷售客服?有時間過來面試嗎?我們這個工作的話,簡單是簡單,要的就是吃苦耐勞,發傳單會的吧?”

“……不好意思,我找到工作了。”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個男人的電話:“喂,是顧禮洲吧,剛剛看到你投的簡歷了啊,你會開叉車嗎?”

“什麽車?”

“叉車啊,我們招聘的是叉車師傅,最好是熟練的老司機,你挖掘機開得好的話,叉車應該也不在話下吧,有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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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顧禮洲徹底清醒了。

他隐約回憶起了臨睡前的那通語音電話。

“哎,有錢人,你手機上有個驗證碼發我一下,我在xx網給你注冊了個賬號。”

“幫你找工作啊!還能幹嗎!對了,你什麽學歷啊,學的什麽專業?”

“你不說那我可就随便填了啊……”

顧禮洲打開電腦登錄進後臺一看,氣得眼冒金星七竅流血,當場昏厥。

姓名:顧禮洲

性別:男

年齡:32

畢業院校:藍翔技工

特長:長得好看腿特長。

擅長領域:開挖掘機賊6。

簡介:性格活潑開朗,樂于助人。雖然工作經驗方面略有欠缺,但我特別能吃苦!真的什麽苦都能吃!而且我運氣好,從小到大獲得過無數“再來一瓶”獎勵,相信好運會傳染,所以懇請貴公司給我一次努力為社會做貢獻的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

鐘未時在幾十公裏之外的攝影棚裏忽然連打了好幾個巨大的噴嚏。

差點窒息。

覺得一定是有人在想他。

顧禮洲咬牙給熊孩子發了條信息:你什麽時候回來?

[神經病]:再過半個小時吧,我這兒還有幾套新品要拍。

這句話下面跟了一張照片,好幾條不同顏色不同風格不同圖案的內褲平鋪在地板上。

[神經病]:老板說可以送我幾條,你想要嗎?你挑,我給你帶回來。

顧禮洲的那點起床氣基本上被他給磨沒了。

鐘未時真的是個挺神奇的人,總是會在莫名其妙的時間點,做出一些令人出乎意料的舉動。

說真的,他對鐘未時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在清風苑的時候,男孩的沖動魯莽讓他感覺困惑無語,甚至有些厭惡,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發現他這個人活得真的很簡單。

你是我的朋友,那我能幫的,一定幫到底。

就像找工作這件事情,實力演繹什麽叫做“皇帝不急太監急”,雖然過程愚蠢了的點,但出發點是好的。

依稀還記得某天中午,鐘未時突然連發了好幾條語音給他。

“欸,你知道嗎,大非現在在搞女裝直播,就那種,現在挺流行的,穿女裝唱歌跳舞,我把房間號發你了,大家兄弟一場,記得給他刷刷留言什麽的,鼓勵一下。”

“啊對了,你上去的時候千萬別暴露身份啊。”

“我跟你說,大非跳舞真的帶勁。你看到了也一定會被他今天的容貌所驚豔。”

……

“有錢人!你聽見我說話沒啊?展現你暴發戶財大氣粗魅力的時刻到了啊!大非的第一次,我們得給點掌聲!”

[神經病]:怎麽樣?有看中的嗎?這個內褲的料子真的很好,重點是不褪色!

所以這人以前買的內褲還都褪色嗎!?

顧禮洲懶洋洋地回了一條語音:“我要純色的。”

[神經病]:唇色是什麽色?我們這兒黑的紅的白的灰的,五顏六色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唇色。你是要暗紅嗎?這麽悶騷的顏色?不太符合你的氣質吧……

[清醒着的廢人]:……純色,不要帶圖案的。

[神經病]:噢。

各種招聘電話接二連三打個不停,顧禮洲幹脆拔掉了電話卡,正醞釀着晚上怎麽收拾這臭小子一頓,敲門聲響了。

他還以為是曹智恒出門沒拿鑰匙,一開門,發現是個挺漂亮的姑娘,留着一頭栗色的大波浪,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姑娘看見到他似乎并不意外,“顧禮洲是吧?你好啊。”

顧禮洲點點頭,反應了兩秒,“啊,你是老曹女朋友吧?”

“對呀,我姓孟,叫孟靜詩,不知道他跟你提過沒有。”

“哦,我知道的。”顧禮洲趕緊把人讓進門,“他跟我提過幾次,朋友圈裏還有合照呢,就是你本人和照片上發型不太一樣,我剛乍一看沒認出來。”

“昨天新弄的頭發,”孟靜詩笑笑說,“今天我們公司休息,就過來看看他,順便做頓飯,我買了些蝦仁和牛排,晚上吃意面和牛排怎麽樣?”

顧禮洲不想當電燈泡,委婉道:“不了吧,你們吃就行了,不用帶我。”

“那怎麽行,智恒在電話裏跟我交代過的,說晚上一起吃飯,我買的是三人份的,一起吃嘛。”

顧禮洲理解老曹想要把女朋友牽出來遛遛的心情,便沒再拒絕。

曹智恒去了外地買材料,說要稍微晚點到家,孟靜詩一個人在廚房搗鼓的時候,顧禮洲有些坐立難安。

他想去廚房幫忙,一進去就被趕了出來,想像往常一樣窩在沙發裏看電視,又有種微妙的負罪感。

住在別人家裏,還要別人的女朋友幫忙做晚飯……

顧禮洲你還是個人嗎!

一個鯉魚打挺,又鑽進廚房,“我來做飯吧,是不是要先淘米?”

“嗯對,你沒做過飯吶?”孟靜詩有些意外。

“啊,”顧禮洲伸手進去攪和了幾下,“我家裏請了個傭人。”

“我聽老曹說你以前是個大作家啊?”孟靜詩扭頭看了他一眼。

顧禮洲的身邊人基本上都知道他寫書,不過為了不影響正常的生活,知道他筆名的沒幾個,太久沒在現實世界裏聽見“大作家”這個稱呼,他都有些難為情了。

“還好吧,就是瞎寫寫。”

孟靜詩笑笑說:“你筆名是什麽啊?他都不肯告訴我,說要讓我來問你。”

顧禮洲舔了舔唇縫,“也沒什麽好看的,女孩子可能對那類題材的東西感覺一般般。”

“我聽他說你後來身體不太好,就封筆了啊?”

“嗯,身體方面是一部分,但主要還是我自身的心态問題吧,如果把愛好當成事業來經營的話,感覺就不太一樣了。無論什麽東西,一旦牽扯到金錢,利益,都不會純粹的。”顧禮洲看了她一眼,“能理解嗎?”

“當然能。”孟靜詩笑着點點頭,“其實人的熱情總是會被慢慢消耗的,但熱情減退,不代表不喜歡了。不管你從事哪個行業,進去做了幾年之後,都會被現實打磨成另外一個樣子,但只要你不忘初心,璞玉只會變成美玉,不會變回石頭的。”

“你講話好像心理醫生。”顧禮洲笑了笑。

“啊?不會吧。很難溝通?”

“特別好溝通的意思。”

孟靜詩笑出了兩個淺淺的小梨渦。

她之前聽曹智恒說過,顧禮洲患有中度抑郁症,剛進門的時候她還擔心跟他不好交流,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抑郁症患者看起來和正常人似乎沒什麽差別,還挺好說話的。

孟靜詩沒再繼續追問小說的事情,倒是顧禮洲主動跟她聊起了曹智恒小時候的糗事。孟靜詩遮着嘴巴笑個不停,陌生人之間的那種尴尬感慢慢消散了。

曹智恒到家的時候,晚餐剛好上桌。

“簡直踩着點回來的啊你。”顧禮洲把水果沙拉從廚房裏端出來。

“喲。”曹智恒進門的第一瞬間就瞥見了桌上那盤水果,“這麽醜,肯定是你切的吧。”

“是我切的。”廚房裏幽幽地飄出來一句。

曹智恒立馬拉高了嗓門,“我說怎麽這麽有特色呢!這削的是小兔子吧?很有抽象派藝術感——嗯,真甜!”

戀愛中的男人真可怕。

顧禮洲甩下一句:“不要臉。”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更不要臉的還在後頭。

剛開始吃飯的時候沒什麽問題,一張四方桌,曹智恒和孟靜詩兩人面對面,顧禮洲坐在斜對角。

吃着吃着忽然感覺腳下有一陣風。

他不動聲色地把一塊骨頭扔到地上,彎腰去撿,看到了纏在一塊的四條腿。

被他發現之後,兩人幹脆不再收斂,交換飲料,互相喂食,仿佛是一對校園純愛劇裏的小情侶。

曹智恒的那張嘴就跟泡過蜜一樣,跟平常那個把屎尿挂嘴邊的男人仿佛不是同一個人。

不,仿佛不是人!

“你怎麽能吃那麽少呢——你不胖,真的一點都不胖,你但凡胖一點點,我就又可以多愛你一點點了。”

“你放着!什麽都要你來還要我幹什麽。”

“你在的時候,西瓜都更甜了。”

顧禮洲什麽大場面沒見過,但這種場面是真沒見過。在飯桌上一陣反胃,直翻白眼,雞皮疙瘩掉一地。

如果問他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上次陪鐘未時他們看廣場舞更後悔的事情,大概就是留下來當電燈泡了。

他依稀記得念大一那會,曹智恒還在旅游景點的懸崖邊上吶喊:“那些笨女人有什麽好的?我就要單身到底!”

可這一談起戀愛,騷得就很有水平:“靜,你今天的唇色真好看,我能嘗嘗看嗎?”

孟靜詩腼腆一笑。

顧禮洲幹嘔一聲,走向門口:“原諒我先出去吐一會。”

曹智恒扯開嗓子:“大晚上的,你上哪兒去啊?你在這兒又不影響我們。”

可你們影響到我了啊!

顧禮洲內心嘶吼。

與其待在這裏啃狗糧還不如看鐘未時的溜溜球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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