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你也要好啊。”
其實柳厭覺得兼明可能不知道他到底在苦惱甚麽,但被抱了這麽一下,他覺得那也不是甚麽問題了。
他揉了揉兼明亂翹的頭發,心想這小弟弟怎的越長越可愛,沒想出答案,就低頭親了親小弟弟桂花糖味的唇。
3.
府中的回廊裏挂了許多大紅燈籠。
貼在柱子上的對聯上都是小孩們歪歪扭扭的毛筆字。
任尋背着手走在回廊間,一副一副對聯看過去,看得臉上忍不住帶了笑。
[明明是世間第一好]
[人人都要對明明好]
是幾個小姑娘一起寫的,底下還畫了一只醜醜的小狗。
他也拿了毛筆,在上頭添了句橫幅:
[必當如此]
4.
兼小明,宋凜,晏重和付钰四人圍在一起捏餃子。
兼小明捏了幾個兔子模樣的餃子後,出聲問晏重:“壽壽的頭發,是盟主給剪的麽?”
晏盟主用糊着面粉的手摸摸下巴,很是自得地笑道:“是我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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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凜嗤了聲,說:“難怪劉海醜得和你一模一樣。”
晏盟主:“?”
晏盟主抓起一把面粉灑向宋凜,怒道:“你才醜你個不懂欣賞的臭狗比!”
這兩人又在火房裏直接過起招了。
兼明也沒有攔,他仍專注地埋頭捏餃子。
付钰把自己捏的梅花樣式的一盤餃子放到兼明面前,彎着眼問:“兼明兄,我捏的餃子漂亮麽?”
兼明佩服地贊嘆道:“真好看呀。”
付钰把臉湊過去,說:“我捏得這麽認真,兼明兄獎勵我一下罷。”
兼明還沒聽清楚付钰說的是甚麽,不知從哪飛過來的兩個面團就直直地砸在了付钰臉上。
……
兼小明按住付钰的手,道:“不要扔瀉藥,冷靜冷靜。”
5.
吃飯時。
負責炒這道菜的李苑看着被辣得滿臉通紅的兼小明,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們那邊口味重些。”
兼小明抹了抹眼淚,說:“那也不必把這鍋做得全是辣椒罷……”
李苑說:“不覺得帶勁麽?”
飯桌上小明的朋友們也不忘比試手上功夫,分明滿鍋都是土豆,他們卻偏愛就着一塊搶。
成功把土豆片搶到手的晏重面帶笑容地咬下第一口後,險些被嗆到狗叫(?)。
晏盟主拍桌怒道:“你們誰出的主意,把土豆片和生姜一起炒的啊?”
柳妹妹說:“你難道沒發現這土豆上有毛嗎?”
晏重說:“……”
他夾了片白菜換換嘴裏的味道,剛嚼了兩口,眼淚就下來了。
誰他媽白菜裹花椒炒啊?
李苑偏過頭來看他,掩嘴笑道:“盟主也覺得得勁罷?”
晏重把髒話咽回肚子裏,強顏歡笑道:“得勁。”
6.
過年慣例,最後的保留節目由大家輪流準備。
今年恰好輪到兼明。
柳喜替兼明束好衣帶,說:“小明弟弟,假若你是女的,我定會忍不住想娶你。”
在前面給兼明描眉的李苑:“?”
柳喜說:“是我随口亂講,你莫當真。”
7.
抹了豔麗妝容的“敏姑娘”負劍從屋中走出來時,場面一度十分寂靜。
劍動,風動,群裳動。
還有心動。
随風而揚起的烏發,從衣袖中露出一截雪腕,梅花般淡色的唇。
還有灑着星光的眼眸。
8.
小明的朋友們覺得自己在這半刻的劍舞間,彎了又直,直了又彎,險些有自己不是斷袖的想法。
9.
李苑推了推自己弟弟,低聲問道:“狗弟弟,他今夜打扮得這麽好看,你又難過甚麽?”
李冕收回凝視着兼明的目光,垂頭看向自己腰間的劍,說:“他今夜這麽好看,可今夜的他不是我的。”
李苑說:“害,怎麽這麽沒志氣,喝了這碗酒,姐姐給你壯膽,去把他搶過來!”
10.
衆人端起酒碗,在紅燈籠的光下歡笑着碰杯。
熱熱鬧鬧。
撫琴長歌。
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啊。
| 一座島鎖住一個人(上)
※任仁兄×兼小明
1.
“師父,他們在做什麽呀?”十二歲的任尋躲在師父身後,探着小腦袋望向不遠處跪伏在地上的小孩,小聲地問。
“此地窮人甚多,用親生孩子來換活路的事也是常有的。”師父并不瞞他,搖搖頭嘆氣道。
任尋默默地看着女子跪在地上求富人花錢買下那孩子。
師父告誡過他,他們這一路不能節外生枝,他們可以救一個孩子,可像這樣命苦的孩子有千萬個……救了又能如何呢?
孩子怯生生地站了起來。
那是個很瘦小的孩子,一雙黑眼睛,小臉蒼白,因營養不良而發梢淡黃的頭發有些微卷,不安分地亂翹着。
孩子小心地仰頭看向那富老爺。老爺眯着眼睛将這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的伸出手,狠狠地抽了孩子一巴掌。
任尋本想沖出去揍那富人一頓,可被師父按了下來。
他只能咬牙站在不遠處,看那孩子忍着疼慢慢地爬起來。
孩子撓撓了頭發,沒有哭,還朝那老爺咧開嘴笑了笑。
老爺對這孩子很滿意,扔了五兩銀子,就算把孩子買下來了。
2.
傍晚任尋在粥鋪又看到了那孩子的娘。
女人面容憔悴,頭發白了大半,但看得出她原本是美貌的。
她要了碗白粥。
粥主人問她:“賣了多少?”
女人垂下眼簾,輕聲說:“五兩銀子。”
“算多了。”粥主人噢了聲,說,“那便有錢去抓藥了罷?”
女人慘慘一笑,說:“也不必了,夫君昨夜便病死了……這五兩銀子,是替他辦喪的。”
“那……”粥鋪主人低聲問,“辦完喪事,往後要怎麽過?”
女人垂着眼,說:“妾身再去找些活計,做個兩年,就能把幺兒再買回來了。”她再擡起臉時,任尋看到她眼中含淚,“他是乖孩子,向來是妾身說什麽,他就聽什麽的。”
任尋聽到師父嘆了聲氣,道:“衆生皆苦啊。”
3.
他和師父去晚一步。
女子身下的血還是熱的,染紅了一大片青草。她死時眼睛仍是睜着的,臉上有未幹的淚痕。
她為了埋葬夫君賣了心愛的孩子,可有人卻能狠心從她緊緊握着的手中搶走那沾血的五兩銀子。
後來師父去殺了那些攔路賊。
可任尋過不了心裏的坎,師父也過不了。師徒二人把這對苦命夫妻的屍首搬上了馬車,想把他們安葬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僻靜處。
夜裏任尋看到師父靠在馬車旁點煙槍,煙霧缭繞,随風而飄散。
他問師父在想什麽。
師父嘆了聲,說:“為師想,世人苦盡之後,當真會有甘來麽?”
是不是有人一苦,就是一世?
4.
在島上待了一年,偶然能随師父出來回中原一趟,任尋就偷偷溜去尋到了當初買下那孩子的府邸。
下人的住處沒有。
到處都沒有。
任尋找到半夜,才在後山裏發現一身濕漉漉的水汽,發着燒說胡話的小孩。
他用真氣烘幹了小孩的衣服,本想抱起對方離開此處,可猶豫許久,他還是把小孩放了下來。
“這是師父給我的丹藥,”他蹲在縮成一小團的孩子身前,低聲說,“能強身健體,吃了以後,甚麽病都能好得快了。”
任尋把小孩扶起來,要喂小孩吃藥時,才聽清對方嘴裏含含糊糊說的是:“娘……你要來接我回家了嗎……”
那雙被苦活磨出一層薄薄的繭子的小手無力抓着他的衣襟,任尋狠狠地閉上眼睛,吸了口氣,才忍住了要落下的淚。
“娘……我等你……好久……”小孩燒得糊塗了,看不清任尋的模樣,只癡癡地笑,說,“沒,沒有關系……爹的病好了麽……”
任尋握着小孩冰涼的手。
明明該哭的是這孩子,他又有甚麽好哭的呢?
可他的淚還是一滴一滴地落在小孩臉上。
“娘不要哭……我不怪娘,我乖乖的,在這裏等娘帶我回家……”
“吃了藥,等你的病好了,”任尋看着小孩乖乖咽下藥,說,“就能回家了。”
5.
師父把島主之位傳給他後,他也常常在想當年師父想的那件事。
人苦到什麽時候,才能等到甘來啊?
| 一個島鎖住一個人(下)
※任仁兄×兼小明
6.
任尋是俠正島島主。
他師父當年因上天之意留在島上,如今換他來被鎖在此處了。
他夜觀天象,便可知衆生命途。
或苦或喜,或憂或樂。
他看得多了,心下終于對當年之事釋然了三分。
不可能人人都過得好的。
7.
在島上冥想時,有時他會夢見一個姑娘。
那姑娘坐在一堆書中,嘴裏常常嘟囔着什麽任尋聽不大懂的話。她似乎看不到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