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1)

米迦爾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吵醒的,一大早,他就收到好幾條未讀消息,而這些消息全部都是自己的上司,費裏德·巴特利發來的。

這要從頭開始講了,原本他是一個被世界通緝的犯人,從小就被囚禁于柊家旗下的獄島,那裏關押着整個日本的孤兒,獄島裏有着不為人知的涉法秘密——研制生化藥劑。

柊家在很早前就開始研究有關生化病毒的實驗,原本拿來實驗的只是體型不大的動物,後來漸漸地,随着這個計劃的龐大,柊家開始尋找更多強大的實驗體,以至于到最後,進行人體注射實驗。

也就是那時,獄島的孤兒,一個個被拖入實驗室的手術臺,被那些所謂的科學家們注射藥劑,任人宰割。

獄島的每個孤兒在進入獄島時都會被在左腹刺上代號刺青,即便有一天能離開那個鬼地方,只要靠着獄島特有的刺青,柊家的人也可以輕易認出,米迦爾是第一個被抓進獄島的,代號是1號。

他很痛恨父母的抛棄,是他們的抛棄,勢力頂點的柊家才得以有機會抓捕他,把他囚禁在常人都避之不及的獄島。

雖然從小就在獄島上學會獨立生存,讓他懂得弱肉強食,可自從遇見那個男孩,他在這個冷冰冰的世界也有了一絲依靠。

認識男孩是在十歲的時候,獄島的實驗總部出了差錯,引發了一場大爆炸,島上的孩子全都葬于那場大爆炸中。據說那場大爆炸是源于生化藥劑的解藥研制失敗,從而出現系統故障,導致無法扭轉,米迦爾在逃亡中得到這個消息,時間緊迫,他潛入總部撿走了一塊研制解藥的碎石,逃跑的路上結識了男孩。

當時他并沒有顧慮太多,只知道,有了那塊碎石,就可以延緩體內生化病毒的生長。逃亡的那幾天裏,男孩的狀态很不好,體內的生化藥劑一直侵蝕着他,使他慢慢衰弱,在這樣一個充滿危機的地方,能有一個互相信任的夥伴不容易,柊家知道這場實驗涉及到非法,便決定處死所有實驗體,他們兩個是唯一的幸存者。

男孩的體質不如他,他便把那塊碎石贈予對方,那碎石緩解了男孩體內病毒的生長,卻不想柊家的部隊很快追上了他們。也許就是這麽一瞬讓他享受了這世間的一絲溫暖,認識對方,他甘之如饴。

最後,男孩逃了,他留下了,剩下的只有等死,原本他是萬念俱灰的,不料名古屋的掌門人前來做客,在這時救下自己。

說起來,費裏德對自己有恩,畢竟自己的這條命是他救的,費裏德與柊暮人協商後收留了米迦爾。

自己也只因報恩,才歸屬于費裏德,成為費裏德忠實的部下,做了殺手這個行業,為他賣命。只是,少時的恐懼始終遮蓋不住八年前的血腥畫面,這八年,在費裏德“造反者”的勢力下,費裏德教會了自己很多東西。擒拿格鬥,機械槍支和刀劍用法……

一開始,他以為費裏德救他是讓他隸屬于自己的勢力,以求自保。可随着學的東西越來越複雜,他明白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樣純粹。

他想統一日本,毀了柊家,想借米迦爾的手去做一件事。米迦爾問他,為什麽偏偏選中我。他說,怕的是了無牽挂的人。

而米迦爾,正是如此。

但在米迦爾的心裏,還是挂念着當年那個黑發男孩,他和自己有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左腹都紋着一個代號,那是獄島特有的哥特式數字,是罪惡的象征,一生都塗抹不去。

米迦爾走到落地窗戶前,拉開窗簾,望着窗外繁華的樓房,刺眼的陽光從外照進來,落在米迦爾的身上,将他包圍。

早在費裏德收養他的那天,他就被注射了生化藥劑的解藥,那支藥劑是在研制新的解藥前費裏德托下人偷到的,費裏德對柊家的實驗計劃很感興趣,這甚至可能成為人類在高科技時代的最強武器。能把這樣的武器收歸門下,有何不可?

八年,我活着的意義就是為了找你。

他現在是一個正常人,那對方呢?是不是日夜都要忍受生化藥劑的催化,難耐至極?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人名,米迦爾接通電話,将手機附在耳邊。

“米迦君,看到我發的消息了麽,這次的任務不可以失敗。”電話裏傳來男人的聲音。

“我讓你失望過嗎?”米迦爾淡淡道。

“啊哈,那倒沒有,只是這次你的目标是柊家,我會給你時間的,你只需要偷到生化藥劑的解藥就行了。”富有磁性的男聲帶有些許玩味。

“我明白。”說罷,米迦爾挂斷電話,不再留念窗外的美景,洗漱後換上自己的白色大衣,套上圍巾離開了酒店。

日本,東京。

“站住,別跑!”

優一郎已經被追殺一個下午了,眼看天色就要暗下來,他也跑不動了,幹脆逃進一個小巷,本打算借此甩掉身後那群人,可沒想到這巷子是個死胡同。

這下就算是老天爺也沒辦法了,不過也怪他自己,逞能去獄島救米迦爾,不料卻被保安發現。獄島依舊是以和風裝飾着它的根本,優一郎并不熟悉獄島的地形,曾經生活在那,也只是被關在監獄裏,絲毫見不到光線。

正因為這樣,他才誤闖總部,現在被一群保安窮追不舍。

優一郎停下腳步,大口的喘着粗氣,他站在胡同巷子的死角,張望四周是否有別的出口,意外發現一條生路,離自己不遠處有一條只能擠進一人的空隙,是他的話完全沒有問題,那樣這群保安就很難追上自己了。

“無路可逃了吧,臭小子,你三番五次的潛入獄島,若你不是一濑家的養子,柊家第一個滅你。”

優一郎不理會他們,那群保安慢慢向他逼近,若不是體內的生化藥劑在這時發作,使他沒了銳氣,他必定不會逃跑,只怕,現在他處于十分危險的狀态,那塊緩解他體內病毒的碎石并不是萬能的。優一郎戴在身上已經八年了,他的身體也有所變化,這樣一塊渺小的石子,實在不足以保他安康周全。

他是獄島唯一的幸存者,在沒有找到米迦爾之前,他還不可以倒下。

不測,那條小道走出一男子,一頭淡金色的發,清秀的眉,高挺的鼻梁以及精致的五官。一襲白色大衣襯出他挺秀高颀的體格,圍上單肩圍巾又是一種灑脫氣質,平淡的湛藍色雙眸仿佛可以洞察一切。

優一郎杵在原地一怔,竟看癡了。但在下一秒,他一個箭步就貼上金發少年,抓住對方的手臂,用他那以假亂真的語言說道:“哥,我等你很久了!”

米迦爾是不知情的,他接過費裏德的委托後,只是想抄個近路步行到柊家軍校,并沒有想太多,而此時冒出的黑發少年,使他被卷入這場混亂中。

“哥,我們回家吧……”優一郎面色有些難看,手指發白,也不知是病毒發作還是逢場作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真的一樣。

米迦爾靜靜地看着對方抓着自己的手臂,視線又投向前方的保安們,好像明白了什麽。他拿開優一郎的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那群保安收拾在地。

優一郎感到有些無力,順勢靠在一邊的牆上,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只聽見保安們的慘叫聲,和被人罩在陰影下而不安的潛意識。

“唔……”優一郎皺皺眉,感覺到身體的異樣不禁顫栗,擡手遮住自己的面容。

“你剛才為什麽要那樣說。”金發少年一手撐着牆,一手拽住他的手腕,淡淡地看着他,問道。

優一郎不作回答,反正,解決了那幫人,這邊還有個身手出色的男人,要是他找自己算剛才胡亂認親的賬,自己也無法想象後果。

可能是逼得太緊了,這樣強迫別人回答問題,輪誰都會害怕吧。

他松開對方,退後幾步轉過了身,離開時好心送了對方一句話:“日後,可沒人好心幫你,保重。”

他不清楚自己為何會說這樣的話,可能,這個人與少時他所結識的男孩模樣很像,又或者,他和男孩一樣在困難之際,明明身為殺手的他,一點憐憫之心都不存在。

優一郎睜開眼時,那名白衣少年已經消失在巷子,原以為他會趁人之危,沒想到意外是個好人。

藥劑發作之下,明明是非常痛苦的,優一郎竟流露出一絲笑容。

是因為遇見這個特別的人,還是慶幸自己有機會繼續尋找那個人呢。

優一郎的病狀發作完後,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走出那條小巷,踏入這個繁華都市的人行道,思緒卻回想起之前的白衣少年。

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着絢爛的光,迷了人眼,亂了人心。優一郎站在街頭,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那名少年的身手不凡,優一郎雖然當時狀态不佳,可不過一分鐘就能解決柊家的警衛并非常人能辦到。看他的樣貌應該和自己一樣大,邏輯卻與別人不同,常人都不走的路,他卻意外冒出來,真是個有趣的人。

少年最後留下的話優一郎記在腦海,但他不屑于別人的幫助,他是一名殺手,今後的路他需自己闖蕩,唯有活着才能繼續尋找那個人的下落。

所謂的“一濑家養子”,根本不像外人說的那麽好聽,一濑紅蓮只是外表把他收養起來,實則根本不管教他。八年,整整八年,優一郎很少見到紅蓮,除了手腕上佩戴的終端陪伴他,和少時結識的金發男孩,他根本就沒有朋友。

他不奢求紅蓮能給他什麽,從獄島逃出後第一個接納他的人是紅蓮,并一直撫養他,優一郎沒有什麽奢望了。只是,從小接受一系列的格鬥訓練,以及刀劍的認識,畢竟是一濑家,一次次任務讓他在殺手圈小有名聲。

唯一讓他不懂的是,他的行業是殺手,紅蓮昨天卻讓他把之前的任務放在一邊,就讀柊家軍校。一濑家與柊家從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紅蓮在這個時候讓他去柊家軍校,實在很可疑。

在這之前,紅蓮給了他一筆錢,是進軍校的生活費用,上司的命令必須無條件遵從,可若是進了軍校,他外出的時間就日漸減少,能找那個人的時間更不足以。

他找了對方八年還是音訊全無,是否他已經不在人世,這已經不重要了,找尋只是自己的借口罷了。

走回小區時已是淩晨,現在的行人少得可憐,優一郎無處可去,便找了個屋頂欣賞起夜空。

附近的街心公園傳來打鬥的聲音,優一郎本不在意,可動靜實在有些大,便循聲看去。

優一郎悠閑地看着這場好戲,一群人圍攻一個男子,他不願多糾纏,幾個快動作将他們統統放倒。

那男子離開時不知怎的竟注意到了優一郎,因為口罩看不清樣子,但眼神格外深邃,又看了優一郎一眼後匆匆離開。

不管怎樣,也算是為這個無聊的夜晚增添了些樂趣。黑發少年嘴角浮起一抹笑,連自己都未察覺。

第二天清晨,優一郎便起了床,今天是入學的第一天,他不想遲到,軍服還未發下來,他只好穿着原本這身衣服進去,只怕人們會用異樣的眼光看自己。

東京,柊家軍校。

走進軍校,學院兩旁栽種着綠蔭,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噴泉,校園的欄杆統一選用歐式,整體來講,柊家軍校的地皮實在比其他軍校要高幾個檔次。

今天天氣很好,一早出了太陽,柔和的陽光撲灑在身上感到意外舒心。出乎意料,院內的學員比他想象的要少,學院的面積也比他想的要大很多,優一郎開始猜測紅蓮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院內的辦公走廊很安靜,他正在公告欄前看學院地圖,待他熟悉過後,一個轉身便被撞倒。

“哇啊!”優一郎一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而且還是被人撞的,可想而知這一摔有多疼。

他再次擡頭時,眼前浮現的是一個身着亮藍色軍裝的少年,還有他身後的兩名學員。

少年聞言,向優一郎伸出一只手,示意拉他起來,優一郎也不客氣,握住對方的手還稍稍加重力道,原本懷有報複心理的優一郎,想拖他下水,想不到他腕力驚人,一拉就讓自己站直身子。

“撞了人不道歉嗎。”優一郎看着他,淡金色的蓬松發,湛藍色的雙眸,一身亮藍色軍裝引人奪目,胸前佩戴着軍銜胸章,軍服樣式與身後兩名學員的不大一樣,看樣子是有地位的,自己這般出言,他沒準會以禮相待。

“我拉你起來,不算道歉麽?”他淡淡道。

說着,他走過優一郎身邊,回以對方一個極淺的微笑,湛藍的眼眸猜不透。

優一郎目送他走向拐角,從獄島出來後還未有人對他笑過,更是見不到真情流露,同樣的金發,亦是藍眸,不知為何,優一郎覺得他有些眼熟。

柊家軍校的地皮雖大,但院內着實是沒有多少學員,主要原因是新生測驗能留下來的人太少了,而軍校每日的訓練內容又十分辛苦,剛入院的學員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在柊家軍校鬼混幾日便待不下去。

學院中心的教學樓有着各項訓練項目,院內的實訓操場很大,但也是為了鍛煉學員們的體格而特地建造的。

院裏的班級并不多,能留在院內的學員都是很出色的精英,每年的這個時候,柊家軍校都會發放軍校的推薦信,從而挑選出一批學員留在軍校接受訓練直至畢業。所有的班級全數交由一個叫做帝之鬼的組織管理,這個組織分為東京的柊家軍校及澀谷兩個部分。而優一郎所在的地方,就是柊家軍校。

優一郎來到分配好的班級,新生們都在各做各的事,室內還有許多空位,他随意找了個位子坐下,身後的淺紫發少女擡起頭,看了看優一郎。優一郎不确定她是否介懷自己坐在前方還是什麽,在他猶豫是否向對方問好的時候,她卻先開了口。

“你就是優君吧。”她說。

她太過熱情的樣子讓優一郎有些無措,“我是,你……”

“我是柊筱娅,現任柊家軍校-S班的副隊。那個位置原本是留給領隊的,你敢坐相信肯定很優秀。”

聞言,原來她的熱情來源于對S班領隊的尊崇,看了看自己早已坐下的椅子,優一郎心裏覺得有些意思,但沒有表露什麽。

“何時考核?”這是優一郎唯一關心的問題。

“深夜少将會宣布。”她淡淡道。

優一郎還想詢問,話未說完,教室門口傳來禮貌的敲門聲,優一郎和柊筱娅一起回頭看去。

室外走進一名身穿将級軍裝的男人及一名軍裝并不簡約的少年,兩人站在講臺上,成為衆人的焦點。

“各位莅臨本校,想必知道我是你們的教官了。”那位身着将級軍裝的銀發男人不慢不快地說道,而後伸手引向身邊的淡金發少年,介紹道:“這位是百夜米迦爾,S班的領隊,我不在的情況下由他代我管理班級。”

他語氣溫和,眼神随着手勢的指引看向對方,米迦爾點點頭後下臺随意坐在一張椅子上,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落座在了優一郎身邊。

男人口中的消息宛如晴天霹靂般打在優一郎頭上,如雷貫耳怎麽都消散不去。他也姓百夜,他也擁有一頭淡金色的發,湛藍的雙眸,和自己年齡相仿,更重要的是,他叫米迦爾!

優一郎吃了一驚,直直的坐在椅子上,随後臉上的怔愣便慢慢消失。可能是他想多了,米迦爾被囚禁在獄島,沒有逃出來,又怎可能出現在柊家軍校呢?他們可是獄島關押的重犯,柊家的人不會輕易放過,如果不是柊家突如其來的推薦信,優一郎不一定能夠進入柊家軍校。

優一郎疑惑的打量着坐在他旁邊的淡金發少年,無論怎麽看,優一郎都覺得他很眼熟,只是換了身衣服,他也可以認出對方正是昨日下午出手相助的白衣少年。

“S班的寝室統一在男女宿舍的三樓,名單在走廊上,下午正式開始訓練。”說罷,柊深夜笑着離開教室。

柊深夜走後,教室裏一個男生起身就向門外走去,身後的棕發少年立刻站起身,與那男生并肩離去。柊筱娅拉着一名金發少女與棕發少女走出門外,其他學員也陸續離場,室內只剩下米優二人,米迦爾發覺優一郎奇異的目光,轉過頭露出一絲笑意。

“我臉上有什麽嗎?”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和昨日下午那個輕浮的家夥不同,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不,只是覺得你長得像一個人。”

優一郎這樣答道,并未将心聲透露出來,其實他想向對方核實是否認識,可剛見面就用這麽脫俗的話搭讪,也會讓對方感覺很輕薄。

“我們見過不久。”好像猜到優一郎的困惑,他淡淡道。

“你是剛才撞我……”

“昨天下午。”

米迦爾突然快速的答道,他走到優一郎跟前,單手撐在課桌上俯視對方,深邃的湛藍色眸子盯住他不放,他清楚優一郎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從他被柊家警衛追殺的那一刻起。

二人貼得很近,可以清楚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與動向,優一郎被他的舉動震住一瞬,等待着對方下一步要做什麽。見證過優一郎昨日的狀态,米迦爾大致了解了情況,優一郎是一個有病症的人,看他的樣子未必是假意,這點,作為一個殺手,米迦爾明了。

“你的體質不适合軍校訓練,沒機會通過考核。”米迦爾毫不留情的說出他的破綻,不給他一絲反駁的機會。

優一郎神色微變,看着眼前這個人不是很理解,他對人總是這樣陰晴不定嗎?分分鐘又換了一個态度。

整個室內除二人外無他人進入,僅是近距離的接觸,刺激的談話卻使這片空間顯得極其暧昧,等優一郎回過神的時候,米迦爾已經快走出教室。

當米迦爾漸漸遠離他時,他竟再次怔了小會兒,總是對他忽冷忽熱,又說一些刺激他的話,優一郎實在捉摸不透。不想被眼前這個人看不起,他想也沒想便站起身朝金發少年說道:“我會向你證明的。”

他眼神堅定,握緊雙拳看着對方,米迦爾停住腳步,看了他一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在米迦爾眼裏黑發少年襯出一個男孩的身影,也許遇見他并不是偶然,也許他的性格很像小優,但這一切也只是偶然……

優一郎來到宿舍樓下,發現男女宿舍離得很近,建築也很高,雖然不知道校長是怎麽想的,但這個問題并不用他來關心。

優一郎來到三樓找到了自己的宿舍,門牌上貼着學員名單,寝室是三人制的,內部面積也很寬廣,三個人一間房實在足以。

優一郎輕輕推開門,室內兩名男子各自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稍稍望了眼優一郎的樣子便不再理會。看來室友并不友好啊……優一郎這樣想着,來到空餘的床位疲憊躺下,聽外人說柊家軍校是日本地皮最好的軍校,訓練也極其辛苦,下午的訓練也只是剛剛開始,忽然,他竟有臨陣脫逃的念頭。

他是一名職業殺手,不是一名情報特務,這不是他該有的任務,他不願呆在軍校白白浪費一年的青春,可紅蓮并沒有告訴他來到這裏要做什麽,唯一的通訊工具就是他手腕上的終端,可終端偏偏在昨天下午不見了,這也等于他與紅蓮失去了聯絡。

君月士方提早換上了下午的訓練服,與一發現優一郎躺在床上不動,好心提醒道:“優同學,下午的訓練服還是提前換上比較好。”

優一郎小憩時好似依稀聽到有人這般說道,迷迷糊糊睜開眼還未回應只聽另一道聲音響起。

“與一,走吧。”士方移了移未戴好的眼鏡,淡淡道。

“回頭見。”說罷,與一便跟着士方速速離開。

現在的宿舍樓還很熱鬧,走廊間有學員在喧嘩,優一郎并不擔心他會遲到。宿舍門是敞開的,只剩一人的寝室顯得額外幽靜,他坐在床上張望四周,周邊沒有任何日常用品,就連衣櫃也空空如也,除了軍裝和訓練服,他只有身上這套殺手服。

午休時間,米迦爾從此路過優一郎門前,優一郎有些好奇,便起身跟着他,一出門,便看見米迦爾拿着鑰匙站在隔壁開鎖。

同桌是他,宿舍鄰居也是他,究竟是冤家路窄還是緣分呢。

“米迦。”優一郎心不在焉的看着他與幼時那個人同樣容貌的臉龐,一個不留神叫了對方的名字。

“有事嗎?”他面容俊朗,側臉微微轉過來。

“你是不是認識我?”優一郎難得嚴肅地問話,卻被米迦爾輕蔑的冷哼敷衍,這讓優一郎十分火大。他推開對方進了房間,一會兒翻找,一會兒又搜羅,完全找不到那套白色殺手服,米迦爾沒想過他要做什麽,可看到優一郎掀他被子開他衣櫃後不再隐忍。

“笨蛋,你想掀了我房間嗎?”米迦爾上前拽住他的手腕,立刻制止他的行為。

看着米迦爾認真的表情,優一郎也直直與他對視,随後才脫口說道:“你是卧底吧。”

米迦爾本想回應什麽,只聽身後傳來敲門聲,兩名男子走了進來,紫發男人不可置信地目睹眼前的情景,地板上掀了一地的物品,三人的床鋪也亂七八糟,更沒有一點整潔而言。

“米迦,你們打架了?這麽亂?”拉庫斯看起來心情有些糟。

“你們整理一下,我有話對他說。”米迦爾對拉庫斯的表現好像沒有一絲詫異,向身旁的雷奈使使眼色,拉住優一郎就出了門。

他帶着優一郎來到樓下,一路上毫不顧忌旁人詫異的目光和議論,一剎便把優一郎反拉向牆邊,将他按在牆上沉聲道:“別挑戰我的底線。”

話音剛落,優一郎率先一個拳頭伺候過去,随即快速抓住米迦爾的手臂,借力纏住他的身體,然後身子向前彎曲,以右肩摔倒對方。

他以為他穩操勝算,将他制服,可看到米迦爾臉上嘲諷的笑,優一郎才發現是自己落了他的算計。

表面上是他将米迦爾壓制住,動彈不得,可對方抓住了他的雙手,随着力道的加大,隔着手套和繃帶也能感到強烈的疼痛。

“小優……”米迦爾的聲音非常輕,此刻看他的眼神也溫柔了幾分。

“什麽?”優一郎聽得有些模糊。

米迦爾松開手,輕聲道:“起來,我承認。”

聽得出他的語氣比之前溫和了許多,雖然沒有聽清他方才那句話,可深谙唇語讓優一郎知道米迦爾在說什麽。小優……只有米迦才這樣叫,優一郎怔了怔,再次望向他,他卻已經走向教學樓。

周圍看熱鬧的學員本想煽風點火,畢竟柊家軍校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打架事件,這次還是明着出手,柊深夜身為S班的教官一定不會坐視不理,軍校私下打架是嚴重違反校紀的,老學員們越來越期待這批新生為柊家軍校帶來的新鮮案件。

柊筱娅一行人從人群中擠進,見優一郎獨自一人站在空地,拉他走了出來。而優一郎卻漫不經心的想着那個人,筱娅未開口,優一郎就掙脫她,淡笑着離開。

之前米迦爾還對自己忽冷忽熱,方才只是受不了他的嘲諷才出手打人,米迦爾很可疑,說着奇怪的話,還承認自己的身份,他不怕自己揭穿他嗎?

優一郎沒多想,換上訓練服便趕往操場。

操場上熙熙攘攘,學員們在各自閑聊,集合的時間馬上将至,優一郎在人群中搜尋S班的蹤影,不出所料,他的目光被一抹金色吸引。優一郎向着那個淡金色發的少年走去,明明已經近在咫尺,卻在這個時候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銀發男人攔在他跟前,一襲将級軍裝彬彬有禮,柊深夜淡淡地看着他,沒有其他過問:“你就是優一郎?”

“我是。”優一郎微擡高視線去正視他,他簡約答道,停在原地。

“既然犯了錯,就去罰站吧。”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只是優一郎無暇欣賞。話剛說完,柊深夜轉身走向集合點,邁出兩步後停頓了一下:“反省完就去和領隊道歉。”

聞言,優一郎立馬怒了,讓他向米迦爾道歉,簡直是做夢。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并非闖下大禍,況且只是給了少年一拳,難道教官就可以濫用權限去懲罰學生嗎,柊家軍校未免太不講理。

“道歉?不可能。”優一郎嘲諷後一字一句地道,在說那三個字時,還不忘加重語調。

深夜并非回頭,愣住一瞬,神情也變了樣:“那就站到道歉為止。”

看着男人決絕的背影,和那個伸手不及的金發少年,優一郎心裏感到沉甸甸的,他不信這是米迦爾告訴柊深夜的,他不會這樣做,一定是那些看熱鬧的家夥散播謠言。

優一郎杵在那裏,看着其他學員陸續集合,教官們安排着訓練流程,他也無動于衷。米迦爾一直背對着他,他看不見米迦爾的臉,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聽見剛才的對話,如果聽到,他會挺身而出嗎。

這件事由米迦爾而起,雙方都有責任,可為何柊深夜不責罵他,優一郎不甘心。但不按深夜說的做,以他将級的段位足以有辦法讓自己不好過,他讓米迦爾一回也罷。

S班的隊伍訓練不久漸漸離開了操場,優一郎找尋不到金發少年的身影,表情也失落了些許,下午的太陽愈發強烈,操場被曬成金黃色,顯得格外美麗。優一郎站在偌大的空地上,軍姿伫立,目光上仰,雙手放在身後,他沒敢擡頭看一眼太陽,只覺得到處都耀眼,空中、屋頂、地上,都是刺眼的白光。

優一郎被熱出一聲熱汗,汗濕在額上的劉海,粘粘的不是很舒服,渾身散發着無法想象的熱度,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他站了多久,一陣頭暈目眩,意識不清,終究還是暈倒過去。

他最後的意識,只依稀感到那個人接住他倒下的身子,之後便閉上了目。

再次醒來時,早已沒有那人的身影,優一郎睜眼就看到同宿舍的與一留守在床邊,君月坐在床上翻看書籍。優一郎記得,他是被曬暈過去的,在他倒下時好像有人來了操場,他就倒在那人的懷裏,之後不再有印象。

“優同學,你醒了?”與一見他醒後心情瞬間好起來,笑着跑出門外将這個消息帶給柊筱娅一行人。

“你不該和他打架,你知道他是誰嗎?”士方不耐地責備道。

優一郎勉強一笑沒說什麽,視線轉向窗戶,天空已是墨色,遠邊點綴着數不盡的繁星,回想起米迦爾那句深谙唇語,他還是很在意。

用自己的唇來重複一遍,念出的話是“小優”兩個字,他和幼時的金發男孩是那樣相像,在看到米迦爾的那一瞬間,優一郎有那麽一刻失去了理智。如果米迦爾還活着,那麽對方過得快樂就好,這條命本就是米迦爾的,看到對方那般相似的模樣,優一郎竟把他當成了那個人。

這八年裏,他一直在找尋米迦爾的下落,潛入獄島一次次劫獄,每次都打探不到他的下落,米迦爾就這樣失蹤了八年。這些年,他獨自一人度過了多少個寒冷的夜,成為一個殺人工具,不惜代價活到現在。

如果真是米迦爾,他該怎麽辦?

良久,優一郎感到肚子在作怪,來軍校前他接了一單任務,守在港口的廢棄工廠蹲了三天三夜才将名單上的人幹掉,完成任務後又借着空閑的時間去獄島救米迦爾,如果現在有食物擺在面前,他一定不會放過。

優一郎四下張望,士方好心相勸後便不再搭理自己,與一出門不久,若再不慰勞一下肚子,恐怕他要餓昏了。

優一郎披上外套離開了宿舍,一路上小心翼翼,來到食堂裏發現備餐間剩下兩籠饅頭,找到食物還是很欣喜的,只要有吃就沒問題。優一郎剛狼吞起來肩膀就被人抓住,嗆得他把饅頭吐了出來。

“咳咳!——”他沒有任何防備,也咳得厲害。

“對不起。”米迦爾反被優一郎的态度吓了跳。

聽見米迦爾的聲音,優一郎也恢複好狀态,他突然出現,夜裏食堂也沒開燈,輪誰都會被吓到,也不懂他為何每次找上自己,連吃個飯也這麽巧。

“你幾天沒吃飯吧。”米迦爾盯着優一郎手上的饅頭,道。

“你要告密?”優一郎皺皺眉,雖然很想吃完這個饅頭,但是被人盯着吃飯的感覺還是很不好的。

見優一郎有些猶豫的樣子,米迦爾拿走他手中的饅頭,問:“小優還餓麽?”

黑發少年看着他沒搭話,卻也不開口吃東西,想必是掃了興致。米迦爾覺得他有點意思,拉着對方離開食堂:“跟我來。”

優一郎沒有拒絕米迦爾的提議,倒是被他帶動,他早就不想待在軍校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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