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複慈醫院 (2)
坐在出租車上, 林奇就拿出了手機,熟門熟路地登陸了自己的直播賬號,擺出他最迷人完美的王子笑容,對着手機揮揮手, “哈喽各位見異思遷的小賤人們, 你們猜我現在和誰在一起。”
說着将手機一轉, 對準了正靠着玻璃打盹的楚央, 然後又竊笑着把自己的臉也擠到屏幕裏, “沒錯,我接受了你們的建議,把你們的楚央小哥哥拐回家了。”
彈幕裏已然炸了鍋, 但也有不少萌他和另外一個靈異主播白殿的角白粉和那些爬牆的粉吵成一團。不過在此之上,送的禮物已經在屏幕裏炸成七彩炫爛的煙花。楚央迷迷糊糊醒過來,就感覺旁邊擠了個大腦袋, 他伸手揉着眼睛莫名其妙地問,“你又幹嘛呢……”
林奇一手摟住他的肩膀, 還把臉湊了過來。楚央條件反射地就去推他的臉,一臉的嫌棄,“你幹嘛湊這麽近!”
彈幕裏再次炸了鍋。
隔壁家的團子:啊!!!迷迷糊糊的好呆萌!!!
Emily2001:角你趁人家還沒睡醒調戲人家!
一葉扁舟:哈哈哈哈角的臉都變形了, 已截圖
鑫鑫向榮:截圖的別跑,年少不知id貴
楚央眨巴了兩下眼睛, 才意識到這個死變态竟然趁着他睡覺又開始直播了, 而且還偷拍他!
“來小央,跟大家打個招呼!”林奇故作親昵狀, 賣腐賣到如此臭不要臉的地步,另楚央也算是驚奇萬分了。他直接閃到一邊,怒道,“你再這樣我跳車了啊。”
結果林奇竟然在一秒鐘之內就換上了一副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臉,“你們看,他兇我……”
楚央大大地翻了個白眼。
車停駛進一個看上去還很新的小區,布置精美的綠化帶将一棟棟光鮮亮麗的高樓隔開,每一座大樓一層都有物業員站在前臺後,對每一個進來的人微笑問好,白色淡墨紋的大理石的地面光可鑒人,牆面也潔白不染瑕疵。
楚央拎着行禮站在林奇身後,等他刷了密匙卡,光亮的鋼化玻璃門便自動打開了。在前臺站着的是一名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大叔,看起來文質彬彬十分和藹。一看見林奇就笑着問道,“呦?林少爺回來啦?”
林奇摘下墨鏡,沖他笑得陽光燦爛,和平時給粉絲的笑容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感覺,“蘇大哥,今天又是你值班啊?我給你帶了個小禮物。”說着就把在溫哥華機場買的一瓶楓糖漿放到了前臺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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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精……楚央默默腹诽……
林奇家在25層,電梯門打開後一條寬敞的走廊,地面上鋪着淺灰色和白色相間的地毯,被清理得十分幹淨,這一層好像只有三戶人家,林奇走向了最裏面你的一間正對着電梯的房門,用密碼鎖打開門。
楚央踏進林奇家門後,不由得輕輕啊了一聲,“你是富二代嗎?怎麽在北京買得起這麽好的房子!”
敞亮的客廳鋪了故意做舊的原木地板,一面牆上貼着古舊的白色民房磚頭樣式的牆磚,原木架子上擺放着藤蔓植物和一些陶器擺設,柔軟的沙發也套着素淨的米白色沙發布,落地窗外可以眺望到後海碧綠的河面。沙發對面的牆上嵌了電視機,底下的電視櫃上擺着PS4和音響。開放式的廚房太幹淨了,顯然沒怎麽使用過,不過器具倒是一應俱全。
林奇脫了鞋率先走了進去,楚央沒動,便沖他招招手,“進來啊,愣着幹什麽?”
楚央也脫了鞋,總覺得自己一身風塵仆仆,會弄髒了這間顯得太過幹淨的屋子似的……林奇把外衣脫了,随手扔到沙發上,然後便拉着楚央轉了一圈。“廚房的東西你可以随便用,不過冰箱基本是空的,你要是想做飯的話我們可以去超市買點東西。客廳你也可以随便用。”話剛說到一半,忽然沙發上一個白色的東西動了一下,楚央才意識到,有一只貓一直趴在沙發上團成一個團睡覺,和旁邊那些毛茸茸的靠墊混在一起,根本沒看出來。林奇一把将貓撈起來,拎到楚央面前,卻見白貓個頭着實不小,而且生着一雙鴛鴦眼,分外漂亮,“這是饅頭,我室友。”
饅頭沖着楚央輕輕地喵了一聲。
楚央有點怕貓,因為小時候被貓抓過,還被爺爺逼着打了好幾針狂犬疫苗,于是有點尴尬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啊……你好……”
把饅頭扔回沙發上,林奇帶着他參觀了書房。裏面四面牆壁全都被書櫃沾滿了,滿滿當當堆滿了書,就連牆角都摞着好幾堆沒地方塞的。寬大的辦公桌上有電腦和攝像頭,還有兩架用來放dv的架子。楚央大略瞟了一眼,發現有很多書他根本就不知道是用什麽語言寫成的。
“我這兒有一間客房,你可以先住這兒。”林奇說着,推開他自己的房間隔壁房間的那扇門。一間很不錯的屋子,床、書桌、臺燈、衣櫃一應俱全,墨綠色的田園風格子窗簾拉開了,采光也相當不錯,而且似乎定時有人打掃的樣子。
“你這間房間一直就這麽空着?”楚央心疼一般說着。北京寸土寸金,有人連廁所都買不起,他竟然住得起這麽大一間房?
“以前有過室友,不過後來他搬走了。”林奇随意地聳聳肩,“後來就一直空着了。反正我也不缺錢花,沒必要外租給別人。”
楚央莫名有一種被包養了的錯覺。
放下行李,楚央洗了把臉,便匆匆叫了車趕去祝鶴澤發給他的醫院地址。林奇接到一個電話,似乎要出去一趟,便沒有和他同行。
今年冬天的北京冷的厲害,感冒的人似乎不少,醫院大廳裏擠滿了戴着口罩連聲咳嗽的人們。複慈醫院是北京最大的醫院之一,幾棟大樓中間有空中走廊相互勾連,初來乍到的人根本分不清哪兒是哪兒。楚央跟前臺問了半天才找着北,匆匆趕去住院部的大樓,上到五層。醫院裏的牆壁上面是白色,底下刷着豆綠色的漆,風格雖然古老,但設施先進,環境也十分幹淨。走廊裏來王着穿着病號服的病人和來探病的家屬,熙熙攘攘倒是十分熱鬧。
陳旖所在的病房住了六個病人,楚央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病床上看漫畫咯咯直笑的陳旖。
她看上去瘦了一圈,原本圓圓的臉頰凹陷了下去,頭和身體不成比例,愈發像個豆芽菜了。楚央還記得自己最後一次見她是兩年前在機場分別的時候,她用力地抱了抱他,告訴他要堅強,一切都會沒事的。
她一直都是他們五個人裏最樂觀堅強的。
“來了為什麽不進去?”
楚央的身體抖了一下,轉過頭來,發現是大概剛剛出去買東西的祝鶴澤。
她也瘦了,真正瘦到了她以前想要的那種骨感的地步。一側鬓角的頭發剃掉了,剩餘的染成了深藍色,看上去愈發特立獨行,還多了一絲頹廢的冰冷。眼睛下面有着遮瑕膏也遮不住的黑眼圈,全身上下都透着疲憊的味道。
楚央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到頭來一句都說不出來。他默默地跟着祝鶴澤進了屋,站到陳旖床前。陳旖感覺到有人來了,一擡頭,圓圓的眼睛立時瞪大了。
“楚大哥!!!”她歡呼一聲,把漫畫書扔到一邊,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把就抱住了楚央。楚央被她沖了一個趔趄,好不容易才穩住身體,聞到從女孩身上傳來的濃重藥味,愈發覺得心疼。
“小妮子,你怎麽瘦成豆芽菜了?”楚央臉上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
祝鶴澤看她如此開心,也忍不住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陳旖拉着楚央坐到病床上,連珠炮似的問着他最近好不好,在溫哥華過的怎麽樣,為什麽突然回來了。仿佛是怕一停下來,楚央就要問她一些其他的東西。楚央于是也耐心地講着,講他在溫哥華四處打工,後來去了一間溫泉酒店當客房服務,還認識了一個網紅。當然,他省略了所有那些古怪駭人的事件。聊了一會兒,祝鶴澤輕聲對陳旖說,“該吃午飯了。”
陳旖于是乖乖地點頭,對祝鶴澤露出一個甜膩的微笑。楚央看到祝鶴澤的動作穩健而輕柔,定然是早已習慣照料病人了。她溫柔而憂傷地看着陳旖,那種眼神,楚央認為自己認得出來。
她應該是和自己當初一樣,暗戀着不敢告白的對象吧。
陳旖後來又開始講在病房裏的趣事。周圍的幾個病友似乎也很喜歡她,被她逗得大笑不止。說着說着,陳旖忽然神秘地低聲對楚央說,“楚大哥,你知道嗎,這家醫院鬧鬼……”
楚央一愣,一股不祥的預感開始湧上心頭,“為什麽這麽說?”
陳旖剛要開口,忽然聽祝鶴澤說道,“好了小妮子,別再亂聽那些無聊的傳言。”
“是真的!我也聽到了!”陳旖執拗地說。
“夠了!”祝鶴澤竟似乎有些生氣了。陳旖略略瑟縮,吐了吐舌頭,便也不再說話了。
臨走的時候,楚央和祝鶴澤站在走廊裏。祝鶴澤摸了摸褲袋想要吸煙,又想起來這是醫院不能抽煙,有些煩躁地咬着自己的拇指指甲。楚央低聲問,“你讓我回來,是有什麽困難了麽?”
祝鶴澤點了點頭。
“她這個病的治療費……太高了。連下一次的手術費都湊不齊,還有平時要吃的藥很貴……我和蘇钰真的已經沒辦法了,才來聯系你……”
楚央皺眉,“還差多少?”
祝鶴澤沉默片刻,輕聲說了個數。
楚央沒有做聲。
“這還只是手術的費用。還不算住院費、化療費和醫藥費。小妮子她已經打算放棄治療了,每天吵着要出院,這兩天又開始說鬧鬼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說着,眼淚溢出,連忙扭過臉去擦掉,不想讓楚央看見。
楚央靠着牆壁,垂着頭想了一會兒,終于他擡起頭來,伸手按了按祝鶴澤的肩膀,對她露出來一道溫和的微笑,“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你好好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