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适配度29
即使沖上半空也沒能阻止這個小瘋子說那些讓人誤導的話, 這讓托尼感覺到非常的無力“你為什麽總把事情搞得這麽……”
“你說什麽？我聽不清。”在空中，維羅妮卡扭動着，試圖從他肩膀上爬下來, 因為這個想面粉袋一樣扛着的姿勢讓她頭朝下非常的不舒服, 她的液态金屬在頭上形成了一個保護罩讓她得以在高空的強風中說話。
“你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托尼生怕她一個沒抓穩掉下去, 只得配合她把調整姿勢，一只胳膊攬過她的腿腕, 另一只手撐着後背打橫抱着她。
維羅妮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着，然後往下看，沒了玻璃天花板的大樓就在他們腳下，裏面的人縮小成一個小點：“你還想回去嗎？我覺得那個記者還有問題想問。”
不，托尼當然不想下去, 一想到下去以後他要面對的那些難以回答的問題，他就感覺頭疼。
——去他的, 讓佩普去頭疼吧, 斯塔克企業每年不是白給法務部那麽多薪酬的。
于是, 他加大了靴底噴氣的力道, 調整姿勢飛離了這塊是非之地。
拍賣會的會場就在海邊，為了避免更多的攝像頭和拍照, 他們直直的飛向海面。
維羅妮卡在這個鋼鐵的懷抱裏扭着頭, 她想向下去看海面。這裏靠近外海，海水不緊不慢的湧動，波峰波谷緩慢地變換，海面呈現一種淺色的藍, 在陽光下可以一望到底但肉眼可見的深邃，于是她說：“這讓我想起伊卡洛斯的故事。”
“怎麽？”托尼随口問。
“人類向往鳥類，向往飛行，向往雙腳脫離大地的感覺，于是他們用羽毛和蠟制造了翅膀，向着海天相接的地方，向着太陽去，不是很像現在？”
“我寧可你不這麽想。”托尼回答她“你知道這個故事的重點是他飛的太高然後太陽融化了蠟所以他掉到海裏死了吧？”
“這個故事的結局是這樣嗎？！”維羅妮卡的聲音充滿了詫異，于是托尼低頭看她，果然看到了一臉震驚。
“你沒聽過完整的？”
“沒有，我只是聽別的研究員談話的時候聊到過這個。”維羅妮卡搖了搖頭“我以為這是個科教故事，人們通過自己的努力達成目标什麽的。”
“我猜它是有這個意思，只不過還教育了人們自由是有代價的。”托尼回答她，同時改變了飛行軌跡，他放低了身形，一點點接近海面，控制在貼着海面的高度飛行，維羅妮卡的腳伸到水裏，感受着微涼的海水的沖擊，在海面上劃過一道痕跡，于是她發出驕傲的笑聲。
“我可以把你在這裏丢下去。”飛行能讓托尼的心情變好，好像在廣闊的天空之中他有足夠的速度讓那些煩心事都追不上，于是他開玩笑。
“你把我丢下去我就把你也拖下去。”維羅妮卡停止了笑，她摟緊了托尼的脖子，依附在裙子上的液态金屬警告的翻湧起來卷住他的臂甲。
托尼看着維羅妮卡，她頭上原本的那個裝飾頭繩已經在狂風中吹沒了，盡管有液态金屬的保護罩，但風依舊把她的頭發吹亂了，她眯着眼睛緊盯着他的面具，比起剛剛純粹的快樂多了一點緊張，似乎真的擔心他把她丢下去。
不知怎麽的，托尼看着這姑娘，想着之前他們的戰鬥，心生感慨，于是他說：“有的時候我确實覺得我是伊卡洛斯。”
維羅妮卡的表情變得迷糊，于是他索性繼續說“有時候，在飛行的某個瞬間，我會想，我的動力突然失靈了，然後我開始墜落，在我來得及計算下落時間之前我就砸下來了，或許砸在海裏。”他重新擡頭看向遠處的海平面“我看着天空被淹沒，看着陽光遠去，心知再也沒機會上浮，我的裝甲帶着我會比任何東西沉的都快。那會是清醒而緩慢的墜落，它最後會成為一副棺材，或者在足夠深的地方，裝甲的密閉性被水壓破壞，在我感到窒息之前就徹底被海水淹沒。然後經年之後，裝甲如同沉船被打撈上來，在有人們去猜測它的故事。”
理智上他深知那不會是他的故事，他無數次的墜落都有隊友的接應，即使他不幸死去，神盾局也會找到他，不會讓他在海底化為魚類的養分。但是有那麽一些時候，人總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一些事情，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這些，他知道人們會怎麽評論，他的隊友們都有各自的煩惱不需要再增加額外的負擔，他也不能告訴随便的陌生人，第二天就會有傳聞他有抑郁症，不再合适做超級英雄和掌管企業。
但這一刻，他覺得沒關系，在這個天知地知的唯二人世界裏，告訴她是安全的。
維羅妮卡的臉轉向內側，她的手掌覆蓋在鋼鐵俠胸前發着亮光的動力源表面，對他天真的說：“別擔心，如果你現在掉下去了，我會把你撈起來的。”
他們直到在一片海灘上落下來。托尼才發現維羅妮卡受傷了，她的腳踝有一道割破的傷痕，被海水泡的發白。這讓他想起，那雙鞋是維羅妮卡的武裝做的，當她打起來的時候，她光着腳踩在那片碎玻璃上。
“我應該送你去醫院。”托尼提議道。
“不去醫院。”維羅妮卡搖了搖頭，她站在沙灘上，試着把腳埋在沙子裏“我們還沒在海邊玩呢。”
托尼搖了搖頭，從裝甲裏走出來，他伸手把維羅妮卡從沙子裏拽出來，蹲下來，無視了沙子對他定制西裝的糟蹋，跪下來，擡起維羅妮卡的腳檢查。
維羅妮卡的腳底有一些細小的傷痕，但都不嚴重，沒有玻璃碎片卡在上面，也沒在流血，這讓托尼稍微不那麽愧疚了一點，然後他聽到他頭頂上方的聲音說：“哇，我現在感覺像是公主。”
“什麽？”托尼在自己的兜裏翻找一邊問“為什麽？”
“百老彙裏不都是這麽演的嗎，你現在應該親吻我的腳背，然後我冊封你做我的騎士……或者如果你想做王子，我不介意當灰姑娘，但你得先準備水晶鞋。”
“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托尼一邊感慨一邊終于從褲兜裏翻了一個能用的創可貼，他的職業總是要求他有備無患，于是他撕開膠面，貼在腳踝上一直延伸到腳跟的那個最嚴重的傷口上。
維羅妮卡沒回答他，她忙于低頭去看那個毫無特點的創可貼，然後評論：“作為一個水晶鞋的替代品，這個有點寒酸。”
托尼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他已經開始習慣這個姑娘偶爾無厘頭的言論了。他警告“如果你還想在沙灘上走而不想感染，最好穿上鞋。”
“好吧。”維羅妮卡拉長了音，裙襯裏的金屬滴落下來包裹在腳上成了一雙平底鞋“現在好了。”
這很令人驚嘆。托尼看着那銀色金屬表面的流動，忍不住想，他很想知道這東西的控制原理，考慮到之前這個姑娘做的一系列東西，他想這個女孩有一個能讓裏德都為之沉迷的腦子。
而維羅妮卡已經轉頭深一腳淺一腳的沿着海灘走了。時值夕陽落下的時間，海灘上除了他們看不到一個人影。
托尼看着她 ，跟上去。
維羅妮卡走在他之前幾步的位置，一深一淺的踩在沙灘上。他們走在非常靠近海的濕潤沙灘上，所以潮汐随着風的呼吸湧上沙灘然後慢吞吞褪去，清理掉了他們留下的兩排腳印。
“我以前從來沒試過這樣走，這些沙子很難保持平衡。”
如果不是托尼此刻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他絕對會錯過這句話，他眨了眨眼睛有點難以置信“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維羅妮卡聳了聳肩，随意的回答“我印象裏的海邊總是碼頭，大壩，斷崖之下。”她一邊這麽說一邊用腳趾在水裏踢起水花。
平心而論托尼喜歡現在的氛圍，即使他們只是沿着海岸線漫無目的的閑逛，向前托尼看到的只是一望無際的不知通向何處的海岸線，身邊的大海遠遠的與天邊交接的地方，月亮正探出頭來朦朦胧胧。
明月，海邊，美女，大概是構成這幅浪漫畫面所需的全部元素了。
“你有空的時候可以來我家。”托尼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時候才意識到似乎并不合适，他在邀請一個危險的反派到他家去。
“你家？”然而維羅妮卡已經轉過身來，在他未有下文的時候揚起眉毛詢問。
“我在馬裏布有一棟別墅，就在海邊，一片私人沙灘，有絕好的落日風景。”但托尼總不願意辜負過于美好的事物，在這裏他對着對方的眼睛，能在其中看到那些亮晶晶的期冀，風吹起女孩的長發向一邊飛揚，露出的笑容讓托尼的天才大腦都為止一卡。朦胧的月光照在她的裙子上，少了一點瘋癫以後，反而襯得她像個精靈。
“你在邀請一個反派到你家去。”狡黠的微笑攀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
托尼為此嘆息，他想要掩飾自己的笑意，但那一定失敗了，對方現在看着他，改為倒退着走，比之前的步子小了很多，這讓托尼有機會拉近距離“我以為我們在約會。”
維羅妮卡不動聲色的揚起一個角度好像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如果這是個約會，那你是希望還有下次嗎？”
‘如果’是一個相當微妙的詞，以它為開頭的句子通常意味着這只是一個假設，當然沒人會把這當真。維羅妮卡這麽說就是為了提醒他，他們今天的活動僅限于一次不光彩的交易。
這很令人難過，特別是今天确實是完美的一天。
“你在想什麽？”
“啊？”托尼猛然回過神，發現維羅妮卡已經停下了腳步正向她詢問一個問題。
“我在想為什麽你要做一個反派？”托尼忍不住說“你看起來并不像是個窮兇極惡的人。”
而女孩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微微眯起眼睛警告的說“小心點，私人時間談論工作很敗人品的。”
托尼愣了一下才意識到她在說工作——而這讓他感到匪夷所思“你認為作為一個反派犯罪只是一份工作？”
“怎麽，你做鋼鐵俠不是份工作嗎？”維羅妮卡戲谑的挑起一邊眉毛反問。
“不。”托尼搖了搖頭“鋼鐵俠，它是一件應該做的事，必須做的事。”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看着手指上細小的傷痕想着裝甲覆蓋在上面的樣子，握緊又松開拳頭“那讓我感到完整，作為彌補和未來……它是一切。”
然後他意識到自己将那些埋藏在心底從未說出的話說出來了，未對佩普羅迪複仇者們說過的那些，就對着一個反派說了出來。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愚蠢。
但話說回來，這不是他今天多說的第一句話了。
而當他擡起頭看向前面的人，維羅妮卡只是眨了眨眼，然後再次眨了眨眼，微微歪頭“你知道我在這方面沒法給你任何意見吧？”
托尼張開嘴，然後又閉上，他那一刻不停轉的大腦此刻卡殼了，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接這樣的話。他看着對方，女孩的長發在越發喧嚣的風中飄着，讓她不得不用空着的那只手進行固定。
然後維羅妮卡微笑起來，帶着一點意味不明的危險，讓她看起來有些小小的邪惡感了“你看，我們把話題聊死了，這就是為什麽不要在歡樂時光去談工作，我給你一個機會，我可以假裝剛剛的對話從未發生，倒退那麽幾分鐘。”
“你在想什麽？”她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托尼直視着她的眼睛，那眼神純粹而清澈，像是今天他們飛過的那片深海，你看見其中藏有秘密，但藏的太深了無法去探尋。
托尼現在想要潛入那片海域探索平靜之下的暗礁溝渠和火山，他迅速的向前走了兩大步，将兩個人的距離縮短到一臂之內，低頭看着對方微微揚起的臉，誠實的說“我想吻你。”
對方的微笑僵了那麽一秒，然後笑容擴大，變得銳利，她向後倒仰着倒下去，托尼眼疾手快的撈了她一把，而對方順勢抓着他的領子，整個人撲到他的懷裏，接着勢頭把他向後推。
于是兩個人一起倒在沙灘之上。
維羅妮卡趴在托尼的身上，極近的距離下看着那雙眼睛，鋼藍色在朦胧的月光下變得晦暗不明，醞釀深藏着某種情愫。下一秒維羅妮卡俯下身，合上了他們之間最後的那點距離。
這個吻就維持了那麽一小會兒，淺嘗辄止，只能嘗到一片柔軟，微涼，海風，還有一點點檸檬水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這章文風和前面差別很大，因為這段是在開文之前就寫好的，換言之這段是我想開這個梗的源頭【為了2000字片段開20w文我怕是失了智】，所以最開始我确實是想寫小甜文的……結果由于上篇文的影響開場畫風就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