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幕三兩
旺城城門, 馮大羔和楊樹林蹲在城牆邊,手裏松垮垮拖着耙子, 天南海北的閑聊。
“你看見大王尋的那女人沒有?我的天爺, 長的可真俊啊, 就是天女娘娘下凡。我活了這麽大歲數,在沒見過這樣的女人。”馮大羔嘴裏嚼着根草刺兒, 咽了口唾沫, 露出垂涎的模樣。
“啥個天女?根本就是婊.子, 能拿銀子買的, 算個甚啊?”楊樹林‘啐’了口,嘴裏不屑, 目光卻是羨慕。
馮大羔到不介意,“婊.子咋啦?長的那俊, 能睡一宿花多少都值啊!!”
“你得了吧, 在是婊.子咱這樣的也睡不起,都是大王都樣的人上人, 人家才願意伺候呢。”楊樹林翻着白眼。
“早晚有一天,我立下功, 搶足了銀子,也要睡上一回, 要不然白起這義,提腦袋幹活了。”馮大羔咬牙發狠。
他們在這兒暢想未來閑扯着皮,城牆門口,留柱兒板板正正的戳在那兒, 腰背挺的筆直,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是南邊來的,發水沒活路跟着家人四處奔命,好不容易到了燕京,官府關城門把他們趕狗似的趕走了,家人一路往北求活命,半路途中病的病死,餓的餓沒。只留下他、親娘和妹妹,挖草根吃樹草,觀音土攪水硬往下咽,命都丢了半條,終于來到旺城。
一步剛邁進旺城,他娘就死了,連個墳地都沒有——土凍着挖不開,一卷破草布裹了親娘屍身,十二歲的留柱兒抱着個六歲的妹妹,在旺城街頭乞讨,好在旺城靠海,商貿流通,一直是個挺富貴的城市,小兄妹倆饑一頓飽一頓,在半死不活的邊緣掙紮着……段義帶人占領了澤州。
澤州百姓四處奔逃,旺城乞丐變多了,小兄妹倆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三天沒吃飯,眼瞧就要餓死的時節,旺城也被人攻占了。
府臺被殺,富戶們被搶,留柱兒天幸遇着個全家死光的義軍小頭目,見這兄妹倆起了共情,想起夭折的兒女,放了他們一馬不說,還将留柱兒收入義軍,做了個小小的守門丁。
旁個,像馮羔子和楊樹林這樣的壯丁能說說笑笑,不把任務看在眼裏,留柱兒卻是不敢,他本來年紀就小,不能當人使喚,在不認真努力,萬一讓人踢出去,他們兄妹倆可怎麽活啊?
伸手按了按懷裏那兩個已經涼透的番薯,留柱兒肅穆的小臉兒慢慢緩合下來,這是他早間省下來,想留給妹妹吃的。
不拘是民是匪,是起義軍還是亂黨,總歸有飯吃,餓不死,對他來說,就可以了。
拔直了腰杆,挺起有些僵硬的背,他盡量打起精神,生怕出什麽問題,兩眼四下掃射着,突然,他覺得不遠處草叢裏仿佛有道黑影兒閃過來。
“疑?”疑惑着歪頭,拎着手裏比他還高的木棍,留柱兒往前走了兩步,提棍子去拔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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棍尖兒剛剛觸及,他就覺得草叢劇烈晃動了一下,随後有個黑影兒如厲風般,沖着他面門就刮過來,“哎呦!!敵襲,咳咳……”他驚呼,一句話沒說完,就覺得臉上劇痛,喉嚨不知怎麽回事,被猛烈擊打了似的,火辣辣的疼,竟然說不出話來了。
巨力從右邊襲來,他‘呯’的聲摔倒在地上,疼的眼睛都凸出來了,就這般,還怕被趕出去死死的瞪着。
目光所及之處,留柱兒就見那道人影像瞬移一般,眨眼間就閃到了馮羔子身邊,手一揚寒光微閃,一簇鮮血從馮羔子喉頭飚出來,噴出半米多,飄飄撒撒漫在空中。
血腥味彌漫開來,刺的留柱兒疼都忘了,只覺得心裏一陣陣的泛惡心。
“哎,哎!!羔子,敵,敵襲!!”楊樹林被迎頭噴了一臉血,驚的連退了三步,張裏嚷着,轉身就想跑。
邁開大退,還沒奔兩步,就覺得腳底一絆,脖子被什麽東西勾住,大力扭過來,他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轉了一百八十度。
頸骨‘咔咔’響了兩聲,幹淨利落的被扭斷,楊樹林喘都沒來得及喘一口,瞬間斃命。
留柱兒看的心膽俱裂,倒在地上縮成個蛋兒,瑟瑟發抖,連聲兒都不敢出,就怕引來殺身之禍。
好在,那人影根本沒搭理他,反到兩步竄到城門邊兒,雙手握住絞盤,就聽‘嘎吱嘎吱’刺耳聲響,絞盤滑動,三米高的城門緩緩打開。
就卧在地上瞪着眼,留柱兒覺得心都硬了!!旺城可是個大城,兩扇大門木包鐵,上面還有數百個拳頭大的黃銅釘,足有千把斤重,就算用絞盤鐵鏈,等閑都得三,五個大男人一塊兒推動,那人影兒……瞧起來沒比他高壯多少,怎麽竟然……
我的娘嘞!!這是什麽力氣?真打起來,徒手都能把活撕了呀!!
留柱兒吓的血都涼了!!
城門‘嘎吱嘎吱’四敞大開,外間齊刷刷的腳步聲,烏鴉鴉來了一群人,遮天閉日的看不見邊,五米寬的大門堵的嚴嚴實實,站定後,越衆走出來幾個人,來到那人影身側。
定睛去看,留柱兒這才發現,那人影竟然是個女子,還是個年輕小姑娘,看模樣比他大不了多少!!
“這個是什麽人?怎麽不處理了,還留一個?”丁頭龍指着留柱兒,揚着眉頭挑刺。
來至旺城,蹲城外溜溜兒一上午,城門就沒開過。三,四千人破這般大城——那根本就是鬧着玩兒,不可能的。邵廣林便出主意想辦法爬牆頭從內開城門,然而,五米多高的城牆,牆頭還豎着鐵缽,等閑誰翻得過去?
關鍵,翻過去還不是終點,還得誅滅守門護衛,開得動絞盤……
這一行人中,除了姚千枝外,還有誰能做到嗎?
四匪合兵,第一件功勞就讓姚千枝領走了,還是頭等大功,風頭出的那叫個瓷實,旁人到罷了,丁龍頭哪能看得過眼?恨得牙都疼了。
“旺城這麽大,流匪的布置都是周府臺派細作打聽的,未必精準,到不如聽聽他們內裏人怎麽說。”姚千枝斜了一眼,略解釋兩句,就步行至留柱兒身邊,俯身拎住他脖領子,提了起來,“小娃娃,我問問你,你們的兵丁駐守在哪兒?首領又在何處?”
領口勒住脖子,血往上沖,留柱兒覺得臉都憋紅了,生怕回答慢了讓人捅個透心涼,他急切切的道:“半路投靠的流民都在城北邊荒兵營子裏,有,有三千多。大王在府衙裏,至于頭目們,領着心腹住在府衙附近,那裏都是富貴人家,地方好,還有可多美人兒,住着享,享受……”
他結結巴巴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到不是不忠心,本就是奔着飽肚來的,才投效了多長時間啊,還有妹妹在,他可不敢硬僵着。
馮羔子和楊樹林的血還沒涼呢。
“哦,這樣啊!”姚千枝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她突然笑着轉頭,“聽他所言,亂軍分了兩路,丁千總你是什麽想法?準備挑哪個啊?我琢磨着呢,荒兵營子雖然人多,但都是半路投靠的,估計全是莊家把式,底子薄。府衙嘛,守在頭領身邊的肯定是精英,要打就打硬仗,府衙交給我。”她猛一拍手,似笑非笑,“不知丁龍頭意下如何啊?”
這話說的多刺激人?哪個大老爺們能認下,丁頭龍撇嘴不服,“憑啥你去府衙?我還想去呢?”
“我先說的呀!”姚千枝攤了攤手。
丁龍頭瞪眼睛,“你先說的就是你?哼,不成,要去一起去!!”
“一起就一起,反正輪不到你的人出手。”姚千枝哼聲聳肩。
“你……”丁頭龍氣的青筋亂跳。
兩人站在那兒就怼起來了。
邵廣林額頭汗都下來了,“別別別,兩位千總,這是平叛的大事,可別自家鬧內讧。”姚千總小姑娘氣盛就算了,鬧脾氣不是不能理解,丁千總四十多歲的人,怎麽還不懂事呢?他狠狠瞪了丁頭龍一眼,見他依然一臉不服的模樣,不由無奈道:“唉,你二人手下最多,黑百總和徐百總兩人合起來才一千多人,怎麽打荒兵營子?”
這不開玩笑嗎?在不是精兵也三千多人呢?一打三?怎麽打!!
“那就分兵。我讓苦刺帶一千人跟着玲娘,我只要三百精兵就行。”姚千枝掐着腰,擡下巴掃視丁龍頭,“怎麽樣?你敢嗎?”她挑釁道。
“有什麽不敢?”丁龍頭微微皺眉,像是想反對,而後不知想到什麽,突然眼珠一轉,硬道:“分就分,來人……”
高聲招呼心腹,飛速分點出人,帶着五百來人,他指姚千枝,“小丫頭,你來啊!!”
姚千枝這邊早有準備,橫道:“來就來!!”又叮囑苦刺一句,“你跟好徐百總,好生的‘照看’她,別讓她‘受了傷’。”別有意味的給了她的眼神,姚千枝轉身就走。
“是。”苦刺垂眸,默默走到徐玲娘身後,一雙眼狼般死死盯着她的後脖子。
早在兩天前,她們還行在來至旺城的途中,胡貍兒就親自來通信,說是打聽到徐玲娘和丁龍頭是姘頭,老早就認識了!丁龍頭對自家當家有惡意,是人都看得出來?那麽徐玲娘的所謂親近,能是懷着好意?
肯定不安好心!!就得先下手為強!!苦刺暗暗在下定決心。
“勞煩苦刺姐了。”徐玲娘笑着客氣。她知曉丁龍頭這般選擇,是想找機會幹掉姚千枝,吞了她的人,見她這麽容易上當,心中不由大喜,但不知為什麽,她就感覺背後發涼,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
“嘶!倒春寒的,還挺冷。”她嘟囔一句,領人走了。
拎着留柱兒帶路,一衆隊伍分兵兩路,黑娃娃和徐玲娘帶兩千多人直奔荒兵營子,姚千枝和丁龍頭帶着不足千人一路沖往府衙。
官道上,兩邊房屋門鎖緊閉,偶爾還能在牆跟處瞧見點點血跡,一派荒涼景像。那院子裏頭,窗戶後根,隐隐約約似有人影閃動,那是旺城中的百姓們,在偷偷窺探。
有留柱兒指路,一行人很快來到府衙,姚千枝一馬當先,舉起四十斤的大刀沖着大門狠狠劈去!!
‘哐’的巨響,大門碎成兩半,橫着飛了出去,撞到對面影壁牆上,木屑飛濺。
“弟兄們,跟我沖!!”姚千枝高喊一聲,腳踩大門的碎屑。
“是!!”衆人被她英武所染,心血都沸着,齊刷刷應着。随後分兵數路,由各自小頭目領着,将府衙四周全數包圍。
留在最後,丁龍頭抽着被木屑打中的臉,死死盯着姚千枝的背影,嘴角露出個陰笑。
——小丫頭,算你厲害,數你能!!你天生神力,英雄了得。然而……呵呵,英雄都是早死的鬼,你就去給老子沖鋒陷陣,開疆擴土吧,等到時候!
呵呵,呵呵呵!!
——
旺城府衙,大堂。
‘明鏡高懸’的匾額下,紅木大案翻倒在地,書‘威武’、‘肅靜’的兩塊殺威牌碎成好幾塊兒,散落在牆角,上面遍布着烏黑的腳印。
“來來來,大哥,咱們喝酒……”
“吃這個吃這個……”
“這小娘皮,長的真俊啊!”
四,五十個粗魯漢子,在府衙大堂裏支了個桌子,圍坐在一塊兒吃喝玩樂,祼.露的胸膛,血盆的大口,盆大的海碗,酒水跟倒土匣子裏似的無影無蹤。沸沸揚揚,他們吃的滿嘴流油,說的口沫橫飛。
一人腿上坐着個漂亮的小娘子,偎在他們長滿胸毛的懷裏,殷勤的端杯夾肉,看起來亦是活色生香,然,美中不足的就是小娘子們臉上的表情不大好,透着股子強顏歡笑的意味,有些膽子小些的,眼角還挂着淚痕,身子微微發抖着。
好在,男子漢大丈夫嘛,不要在意細節,有美人在懷,酒肉在口,些許小事,就無所謂了!!
“這個官老爺家的閨女,老子今生也享受着了!!”有人喝醉了,摟過懷中美人,臭哄哄的嘴湊過去。美人被吓的花容失色,連聲驚呼,“啊!!”
“哈哈哈哈,有意思……”周圍人就轟然大笑,一時間畫面更加不堪入目。
府衙後書房,透過屏風窺着正堂情景,幕三兩面沉如水,眼睜睜看着一個院子的姐妹,衣裳都快被那群畜生扒幹淨,已經在慘叫了,她緊緊握着拳。
深吸口氣,牙關都快咬出血了,她強迫着自己調整表情,露出個和緩溫暖的笑容,轉過身來,“安大王,今兒瞧着兄弟們到是比前幾日放開不少,可是有什麽喜事?”
坐在官椅上,被她稱做‘安大王’的男人擡了擡眼皮。
這人三十歲上下的年紀,身材清瘦容貌平平,姓安名愧,字祎之,自稱是個讀書人,到有幾分斯文氣,至少幕三兩在旺城被他擒住後,還沒受過什麽大罪。
當然,這或許是因為她有‘淪落風塵官家女’的頭銜,還有諾大名聲,真實才華,若真是普通妓.女,恐怕……
外面好多她的姐妹,殘酷現實就在眼前。
“朝廷派了兩萬兵馬來剿段義,如今就在澤州城下。”安愧面無表情,“澤州城離旺城太近了,若朝廷攻打下來,恐怕轉瞬就能順勢而下,剿滅了我們。”
“他們這是恐極生慌,怕以後沒了好日子,臨死前在享受一把。”他冷漠的說。那模樣仿佛在說陌生人,而不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般。
朝廷如果真順勢而下,剿滅旺城亂軍……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你嗎?說的那麽冷靜,這話讓人怎麽接?幕三兩恨的牙根直癢癢,臉上卻還得挂着笑,“大王神勇無敵,兄弟們都是天上神仙下凡,解救百姓危難的,大王這是跟奴奴玩笑呢?”
她嬌聲,“朝廷……呵呵,哪還有什麽将才?小皇帝坐龍廷,怕是聽見大王威武,就已然吓的瑟瑟發抖了。”
幕三兩是官家女,八歲遭抄家,被打成官.妓,對朝廷沒有任何好感,如今說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到也不覺得有絲毫勉強。
“聽說朝廷派來的将領,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安愧說着,毫無表情的面容終于出現一絲龜裂,洩出些許恨聲,“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就能領兵做将,身居高位,而我等苦讀二十年,卻連府試都過不去!!官官相護,任人為親,朝廷無救,皇帝無能!!”
“可不是嗎?奴奴淪落到如此地步,不就是因為朝廷冤枉奴奴父親,這才令奴奴流落風塵,幸而遇上大王,才得了這幾日安寧嘛。”幕三兩連忙順着他說,“什麽平叛的将領,不過纨绔子弟罷了,定不是大王之敵。”
“說不得,只瞧見大王的威武,兄弟們的齊心,便吓的落荒而逃了呢。”
“哦?是嗎?”安愧不可置否,看不出一絲高興模樣。
“額……這,這,就算他厲害,是天生的神将,亦不是大王的對手……”見他神色不對,幕三兩眼珠微轉,絞盡腦汁,“畢竟,孫猴子在厲害,都逃不過如來佛的手掌心啊!!”
她拼命恭維着,覺得自個兒都快吐了。
到是安愧,嘴角上挑,終于露出了點笑模樣,“別鬧了,如今咱們也是上等人,斯文些!!”他探出頭,揚聲向外喊。
“大哥這是在美人面前裝樣兒,拿我們兄弟做法啊!!”外頭,已經把衆女子按到桌子上,就要開始‘行事’的粗漢們哄然而笑,你一句我一句的調侃着,動作卻還是停頓了,把人放下來,擱在懷裏揉搓着。
趕情這人好這口兒?非得拐着彎子誇才滿意?太矯情啦!!瞧着安愧合緩的眉眼,幕三兩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好歹姐妹們終于安全了,深深吸了口氣,她仔細琢磨着要如何誇贊才能更對他‘口味’,令其開恩将她放出城去的時候,外間,突然兵刃交錯聲響起,大堂內女子放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
那動靜,簡直響徹雲霄。
被突然打斷思路,幕三兩吓的頭發都豎起來了,眼見安愧起身,提起兵刃,三步并做兩步的沖出去,她連忙提起裙擺,一雙三寸金蓮艱難挪過屏風,定睛去看……
就見大堂裏烏鴉鴉一群人,不知從哪裏鑽進來的,正揮舞着大刀片子砍呢!!
滿地滿牆的血,半截半截,血肉模糊的胳膊腿兒齊飛,‘啪噠’一聲拍到她腳面上,染了半裙子的血。
“唔!!”幕三兩把驚呼硬生生咽回肚子裏,噎的眼睛直翻白兒,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一把扯過落地簾蔓,轉身躲到後頭,只從縫隙裏露出一雙眼睛來。
抓着簾蔓穗兒,拼命穩定心神,慢慢發現來犯之人穿着藍布衣裳,瞧起來竟然是……“官兵?”她喃喃着,複又疑惑,“怎麽會有女子?”
來犯之人約莫有二,三十個,進堂後二話不說舉刀就砍,行動利落,手段兇辣,殺的‘義軍們’哭爹喊娘,尤其是為首的那個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舉着足有她半人高,比她腰還粗的大刀,舞的虎虎生風!!
‘刷’的一刀下去,就把一個‘小朋友’劈成了兩個!!
那手法,絕對幹淨利落,沒有半點痛苦。
因有她在,大堂的‘清理’速度飛快,不過一柱香的功夫,‘義軍們’就盡數滅淨,幕三兩眼睜睜看着那女子拎着刀,一步一步走到‘明鏡高懸’的匾額下頭,一屁股坐到了平常‘府臺大人’的位置上。
“這些女人……怎麽回事?你們是讓搶來的良家?”那女子開口,聲音沉穩,帶着稚嫩。
幕三兩這才注意到,這群人雖然如此殺戮,卻未曾傷到一個女眷的性命。
“我,我們……”翻倒的桌底下,方才被粗漢按在桌上,差點當場‘行事’的女人撲身跪下,顫微微擡頭,粟粟不敢言。
“疑?這不是春風樓的小桃花嗎?”丁龍頭拉着張臉,一邊抹噴到身上的血,一邊走過來,看見那女子,“怎麽跑到旺城來伺候這些南蠻子?”他挑眉。
“丁,丁大寨主?”小桃花素白着張臉兒,瑟瑟。
“你認識她?”姚千枝斜眼望丁龍頭,怎麽着?這位在旺城還有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