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謙郡王府是個五進的大院子, 占地不小,乍一看金碧輝煌, 仿佛膏粱錦繡, 但若仔細看細節處便能瞧出, 多多少少的,是有些破舊的。

不拘是牆角青苔, 金瓦微黯, 碧玉磨潤——謙郡王府, 應該是挺缺銀子。

最起碼, 這府裏的主人是個挺節儉的人,要不然, 六十五歲大壽,還趕上有子承嗣這般天大喜事, 好好宴會不至于辦的這麽‘簡樸’。

花園裏支起無數大圓桌, 水榭中立了個高臺,有幾個美豔女人載歌載舞, 琴音和着曲聲隐約從水邊傳來。

按官職遠近六人一桌,桌上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盤, 食如畫、酒如泉,瞧着是挺稱頭, 姚千枝打筷子夾着往嘴裏一送……白門樓大廚的手藝。

十兩一桌帶外送,她行軍急了經常就點這個!!

堂堂的郡王府,主子爺大壽就吃外來菜,這日子過的也是要完。

做為旺城提督, 區區五品武職,姚千枝在宴間的排位不前不後,既湊不到謙郡王身邊高坐主位,也不至于排到月亮門外頭,連歌舞都看不見,正正卡在半當腰,不上不下的。

她到不尴尬,前後左右桌輪着番兒的打招呼,女将——在北方這地界兒,在少見還是有的,尤其姚千枝聲名在外,手底下還有人,像景朗那麽傲,那麽硬的人終歸是少,她開口寒喧,基本沒人不給面子,沒一會兒的功夫,裏外裏就都熟了。

觥籌交錯,把酒言歡,場面端是其樂融融……最起碼,表面是如此。

不過……

“嘶?!”推杯換盞間,姚千枝數次下意識回身,沉着臉左右張望。

“姚提督,你,膈!?這,這是怎地了?”同桌人喝的臉色通紅,大着舌頭問她。

姚千枝回身搖頭,“沒什麽。”就是感覺,有人一直在暗中看她。

會是誰呢?她想着,眼簾半垂,微微皺起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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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貴族壽宴,最少會熱鬧一天一夜,多些的甚至是幾天流水席不停,夜半時分三更天,謙郡王府的花園裏依然燈火通明。

喝了整整一天,席間男人們漸漸不勝酒力,放浪形骸起來。

對此,姚千枝到是不大在意,在現代她連‘現場’都看過,但酒席宴前,幾個稀少的女官兒們到受不得了,結伴借口換衣裳離席了。

臨行前,還順便叫上了姚千枝。

“到是要多謝諸位解圍,平素沒見過這個,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有人叫,她就走,姚千枝是個随合的人。

“無妨,男人都這德行,日後時間長就習慣了。”就有人含笑安慰,這位據說是加庸關的女将,跟謙郡王府某個庶妃沾親戚。

事實上,在座一巴掌數的過來的女将——都是加庸關出身,只有那裏,才有她們生存的空間。

跟着女将們離開花園,說說笑笑到了前院,大夥兒笑語告辭,自去休息。丫鬟領路,将姚千引進客房,拎熱水備浴桶,伺候着她梳洗一番,姚千枝給了賞銀,把丫鬟打發走了。

“留盞燈,你便自去吧。”她揮揮手。

“諾。”丫鬟恭敬尊禮,退身離開。

坐在床頭,伴着昏黃燈光,姚千枝散着頭發,披了件單衣瞧着茜紗窗前樹影搖動。夜風習習,秋蟲鳴叫,寂密而安詳,透着股子雅靜……

突然,她擡起頭,一雙閃着星光的眸子緊緊望向門口,“站了半天了,有事進來說吧。”

這一句話落地,空氣剎時凝結,屋外的蟲兒仿佛都不叫了,風不搖,紗不動,靜的駭人,一絲聲響都沒有,見此,姚千枝抿唇,擡手輕敲膝頭,“在宴會上你就派人盯着我,特意将我引到這偏僻客房,連伺候夜的丫鬟都分排走了,不就是想見我嗎?”

“如今,我開門見山的邀你了,怎地?這是拿上架子了?”她擡頭,眸光閃爍望着紅漆的雕花門,半晌,約莫有一柱香的功夫,‘吱嗄’一聲響,一支纖細白皙的手握住門邊,大門由外而開。

不疾不徐,走進兩道人影。

點金珠翠紋金絲鞋邁進門檻,姚千枝垂眸瞧了一眼,喲,敬郡王府不窮啊?

“喬氏念瑩見過姚提督。”穿金絲鞋那女子開口。她三十多歲的年紀,着一身雅青色無繡紋的錦緞,頭發烏鴉鴉盤在頂心,用一根簡單的素銀釵攏起,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而淡雅。

她身後,跟着個五十歲上下的老嬷嬷,垂首而立,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喬氏?”姚千枝低聲,上下打量她,“謙郡王世子妃?!”她道,似是疑問,語氣卻很著定。

“正是妾身。”喬氏低語,對着姚千枝盈盈斂身,她道:“未得通報便冒然前來,實是失禮,還請姚提督莫要怪罪。”

“世子妃大駕光臨,實是蓬荜生輝,末将受寵若驚,哪敢怪罪。”姚千枝起身回禮,含笑而立。

兩人彼此互望,一言不發,眼神交彙間,似有暗光閃過。

空氣突然變的緊張,老嬷嬷不安的動了兩下,頭垂的更低了。

“姚提督……”最終,還是喬氏沒忍住率先開口,“今日妾身前來,是有一事相求。”

“哦?!世子妃身依王府,是何等大事能求得着末将?”姚千枝挑挑眉,不可置否。

喬氏沒回話,抿唇垂眸,側目瞧了老嬷嬷一眼。

老嬷嬷心領神會,恭身回轉退到門外,‘嗄吱’一聲響,門被她關上,屋裏就只剩下喬氏和姚千枝兩人了。

“不瞞姚提督,妾身這世子妃當的……”喬氏嘆息,苦笑一聲。

喬念瑩是燕京貴女,前首輔——宣平候喬贊嫡長孫女,因是二房,其父不承爵,十七歲遠嫁澤州,許給了謙郡王世子楚琅。

楚琅相貌英挺,求親時看着像個人似的,誰知內裏全是糟爛,黃透腔子了,謙郡王府裏略微平頭正臉的,全都逃不過他的手,外頭什麽青樓女.妓,紅顏知已,小家閨秀,農門嬌娃,江湖女子,甚至胡姬洋馬,外宅私寵……喬氏掰着指頭數不清,算一算,連上門找茬的心都沒了。

實在是撕不過來。

上當了!!被騙婚了!!嫁進門來不到一個月,喬氏對未來就徹底絕望,然而,嫁都嫁了,離娘家山高路遠,在絕望能如何?只能無奈妥協,湊合過了。

本想着生個兒子,襲了爵位,後半輩子有靠,誰知楚琅許是‘耗損’過甚,生育能力有點問題,就這麽百花遍地,竟然一個果子都不結,喬氏忍着惡心跟他熬了十年,什麽都沒落下。

而且,不止她,外頭‘那些’,全一樣結果。

好不容易,就六年前,她——給楚琅——求遍了藥,總算懷了個金娃娃,千護萬保生下來——是個女孩兒。爺不疼爹不寵,謙郡王氣的甩袖而走,楚琅離府半月未歸家,喬氏依然還是愛的不行。

十月懷胎掙命生下來的,一輩子可能就這一個,她怎麽會不喜歡?嬌養寶貝着到兩歲——不會說話,見天兒就是笑。

四處的請大夫,求醫問藥,最後得了結果,這孩子約莫智力有問題。

簡單來說:是個傻子!!

喬氏真如被晴天劈雷了般,整個人都要瘋了,偏偏謙郡王和楚琅不依不饒,商量着要‘病逝’了孩子,最起碼也得送走……他們本就是皇家邊緣人物,守着個郡王爵位,得蒙皇恩做着州牧,在不敢讓家裏出個‘天罰’,污皇室威名。

民間有傳:家裏有傻孩子都是因長輩作孽,老天爺才會降下‘責罰’。

那是親生的孩兒,病逝送走?喬氏哪能舍得,鬧的不可開交,就要拼命的時候,楚琅突然出了意外,死在外頭‘知已’床上了。

口吐白沫,當場斃命,毫無疑問的馬上風!!

這真是大醜聞了,傳出去謙郡王府不用做人,喬氏拿着這個把柄,又發誓不二嫁給楚琅守節,終于護下了女兒。然而,謙郡王老年失子,眼瞧爵位無人可繼,性格越發偏執,竟覺得是孫女克死兒子,萬般看不上眼,仇敵也似,連帶着對兒媳都橫眉冷目。

喬氏甚至懷疑,若她沒這節婦的名頭,謙郡王都能把她趕出王府。

楚琅死後這些年,她帶着女兒在謙郡王府活的跟隐形人一樣,莫說側妃庶妃,她們那待遇,連區區妾室通房都比不得,但喬氏并不在乎這些物質,她娘家豪富,當初嫁時十裏紅妝,嫁妝裏随便搬出兩箱就夠母女倆過活了,可不願,既不屑跟人争這個。

“……我本想守着孩子,一輩子就如此了,府裏愛如何就如何,反正我不靠他,誰知……”喬氏握着拳,從容不迫的臉上終于露出裂痕,洩出一絲驚憂和恨意,“我的孩兒沒了,被拐走了!!”

“我就這一個,她們都不放過!!就是要生生逼死我。”她咬牙,口中一片鹹腥。

“被拐走了?”姚千枝心裏驚訝,面上沒顯露出來,“被誰?謙郡王便不管?在不喜歡都是他的血脈,千頃地裏,就這一根獨苗啊?”

“早不是了,嚴側妃懷胎,今兒這麽熱鬧不就是為她嗎?”喬氏冷笑,“還沒生下來就覺得我女兒礙眼,怎地?怕她招婿襲爵嗎?呵呵,還不知懷着個什麽就敢惹事,我到要看看,她能生出哪樣阿堵物來??”

這句話帶着刻骨的威脅,姚千枝裝做沒聽見,“夫人漏夜私尋,是為了要我幫着找小郡主?”她問,似有意似無意,到沒在喚‘世子妃’。

“不錯。”喬氏嘴角微動,仿佛露出個笑意。

“這天大地闊,小小孩童撒出去,哪裏尋得?”姚千枝雙手交疊腹前,俯身垂眸看她,

喬氏便回,“這點還請姚提督放心,小女下落何處,我早便打探清楚了。”

“計劃,行動,路線……嚴側妃的丫鬟嬷嬷都被我拿下,連買家我都找到了,本能尋回小女,不必麻煩姚提督,只是……出了意外。”她長嘆氣,聲音滿是悲痛,“按嚴側妃奶嬷嬷所言,她本是打算直接将小女治死,誰知經手人瞧見小女相貌不錯,人傻傻的不知反抗,便私下瞞住,給了人犯子,要将小女遠遠賣到西邊兒,誰知半路途中竟讓土匪給劫了……”

“我就去晚了一步!!經手人被我按下,小女卻是找不回來!!”喬氏眼淚終于落下,身子微微顫抖,“我嚴審了那經手人,打探出劫人的土匪是城外亂賊安浩的手下……那群人都是難民出身,一點規矩都不講,我實在是怕……”

若是讓本地土匪劫了,哪怕小郡主是個傻的,但見氣質膚色不同,許是會四處打聽,以做肉票用,但南邊來的全是流民,能知道什麽?

小郡主才六歲,傻傻不會說話,連表白身份都不能,萬一……喬氏真是怕呀!!

“前院後宅,女眷争鬥我不懼,但這土匪窩,我真是無能為力,求姚提督憐惜,救救我女兒。”喬氏淚流滿面,曲膝下拜。

“夫人不必如此。”姚千枝擺手,眉頭微蹙,“就末将而言,剿匪救民乃是天職,但安匪隐在山中,行蹤不定,且,末将是旺城官,在澤州府辦事終是不便,郡王府內務……小郡主尊貴,郡王爺既沒下令,末将着實不好插手啊!”

謙郡王是澤州牧,他的孫女兒丢了,嫡庶争風,喬氏漏夜前往,明顯人家不願意找,姚千枝随意插手算怎麽回子事兒?很容易招人嫌,裏外不是人的。

她滿面為難的搖頭,很無奈的模樣。

“我知曉姚提督的難處,本不該強求您。”喬氏垂了垂眸,仿佛并不驚訝姚千枝的拒絕,早有準備似的,“王府內宅事物自有我來處理,保證郡王爺不會出說一個不字,事後亦不會找您的麻煩,至于任職……”

她頓了頓,緊咬牙根,“澤州府總兵之職,不知姚提督是否有興趣?”

“總兵?”姚千枝下意識挑挑眉,“夫人是玩笑了吧,總兵乃堂堂正二品的大員,莫說是您,便是謙郡王爺都沒有任命的權利。”

“得萬歲爺經內閣下旨才行。”她輕笑,好像根本沒信,但微眯的眼眸中流光閃爍,在昏暗的環境下,透着一股子野心勃勃。

“姚提督,話我能說出來,自然就有信心能做到。總兵位不能正式給你,代理總是行,上封折子遞到燕京,呈萬歲爺面前,這職位未必不能到你的手裏……我不是沒背沒景的女子,娘家還是有的。”喬氏深深吸了口氣,恢複冷靜,甩開雍容的貴婦姿态,她神情淡漠的吓人,“救回我的女兒,一切都好說。”

“哦!?夫人這話說的真大,竟讓末将有些不敢信了。”姚千枝一臉似笑非笑。

“孩子先壓在您那兒,代理職位到手,折子遞上去,您在把她還我。”喬氏似早有準備,立刻斬釘截鐵。

“為了女兒?您願意付出這麽大的代價,真是愛女如命,讓末将好生羨慕,不過,此事一過,您跟謙郡王爺就是正式撕破了臉,日後該如何相處啊?”姚千枝出言試探着,“您還有小郡主呢?”

“一個二品總兵沒那麽不值錢,任您做代理,是救回小女的謝禮。若想要燕京我娘家人使力,砸實這職位,您需在表現些誠意才行。”喬氏緊緊抿唇,看得出有些緊張。

“誠意?什麽誠意?”姚千枝探身低問。

“我要給小女過繼個兒子,以襲謙郡王位。”喬氏斷然。

“給小郡主過繼兒子?”姚千枝有些驚訝,“不是您自己嗎?”

“我手有銀,身有靠,并不需兒子養老,有沒有後無所謂,但我女兒那樣子……無法獨活世間,我身為她母,帶她到世間,就得給她找條活路。”喬氏道,态度堅定,仿佛在對誰保證一樣,“她有了兒子,繼她身下才能得爵位,自然要恭敬待她,錦玉養她……那日後,我便是死了,都能閉上眼。”

姚千枝默默聽她言,好半晌才道:“夫人,恕我直言,若是您以楚世子承嗣的名義過繼,這嫡子嫡孫承繼爵位,到還有可為,但要非經小郡主一路,恐怕……”

“不說朝廷宗室如何反應,單就謙郡王這一關恐怕都過不去,就像您說的,嚴側妃還懷着胎,說不得就是個男孩兒呢?”

“府內事自有我來解決,朝廷宗室我亦有辦法,我只要你在我需要的時候站出來,擺明車馬支持我就可以了。”喬氏斷然,滿面嚴肅緊緊盯着姚千枝,一字一頓的問她,“不知姚提督意下如何?”

“先找到小郡主吧,總得她在……要不然,一切都是妄談。”姚千枝摸了摸下巴,随口答。

意思很明顯:她答應了。

喬氏眉眼不動,胸口卻深深起伏,拳握的死緊,“那就多謝姚提督,我等您的消息。”她道,見姚千枝含笑點頭後,在沒說什麽,轉身開門,“走吧。”她對守門的老嬷嬷的吩咐。

“諾。”老嬷嬷恭聲,擡手扶她。

主仆兩人如來時般,無聲無息的離開,姚千枝看着喬氏的背影穿過月亮門,腳步依然不急不緩,腰背挺直如青松般。

“哈,哈哈哈,這些‘三從四德,女戒女訓’的內宅女人啊,真該讓那些士大夫們看看……”好半晌,她突然撫掌,搖頭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位話裏話外透出的深意,真是越琢磨越覺得有趣兒!!

——

幽靜花園裏,喬氏頭戴兜帽,長衫落地,攜着洪嬷嬷,兩人頭頂皎月曉星,一路無聲快步回了院。

婉翠閣——謙郡王府最偏僻的院落,自楚琅死後,喬氏就帶着女兒生活在這裏。

“姑娘,您剛開始不是說要使銀子嗎?怎麽突然就變了主意?”回得院中,聽喬氏說了事情經過,洪嬷嬷明顯有些慌亂,“那總兵之職何等重要,堂堂二品大員,您哪好這麽輕易許出去?”

她是喬氏的奶嬷嬷,手把手養起來的,又随喬氏遠嫁,說是半個親娘都不為過,态度自然随意些,沒那麽謹守主仆之份。

“我第一眼見她便知道,那不是個能用銀子打動的人,至于官位……唉,就是因為重要才有份量,若不出點真東西,她怎麽會願意幫我,嬌兒那樣子,不給她找個後路,我死了都不閉眼。”喬氏疲憊靠坐在榻前,滿是頹然,“自楚琅死後……我雖不後悔,但自覺對郡王爺愧疚,便一讓在讓,事事不計較,誰知,竟害了嬌兒……”

“嚴側妃要我母女性命,郡王視而不見,我要在不想辦法,等待我們母女倆的,就是一條死路。”喬氏驟然睜開眼睛,發狠道:“此一回,嬌兒若是回來了還能罷了,若是回不來,哼,哼哼!!”

“這群人既容不得她,那就誰都別活了!!”她咬牙切齒,心底滿是悔恨,萬沒想到萬事不管,一味退讓是這等結局,“楚勁,嚴歡,我嬌兒要是有事,我定會讓你們下去見楚琅!!”

“姑娘,莫提他,莫提他!!”一聽見楚琅的名兒,洪嬷嬷就頭皮發麻,伸手輕拍喬氏的背,“咱們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老身聽說姚提督厲害的很,她手底下那麽些人,什麽段義安愧全讓她拿了,那般厲害的人物,肯定能救回小姐的。”她拼命安慰喬氏。

喬氏沒說話,只是通紅着眼眶,手裏緊緊握着女兒的小衣。

——

次日清晨,謙郡王府的賓朋漸漸散去,姚千枝也跟着班正坤一同離開。婉翠閣裏,喬氏一夜未眠,獨坐到天明。

“姑娘,用點早心吧。”洪嬷嬷拘摟腰身,端着食盒走進來。

喬氏本無心用膳,擺手拒絕,無奈洪嬷嬷狠勸,不願讓老乳母擔憂,她勉強着夾了兩筷子,略一嚼,便嘲諷道:“大廚房就給送這個?點心都潮了!看來我真是蟄伏太久,他們當我窩囊廢,誰都能欺負了。”是忘了她剛進來時的作風?還是覺得她在翻不了身?

“姑娘,昨日王爺下令,将府中內務交給嚴側妃了……”洪嬷嬷吶吶的道。

喬氏一愣,随後便嗤笑,“吳側妃跟了父王四十多年,到落了這麽個下場!”

兩人正說話間,喬氏扔了點心,外間突然有小丫鬟掀簾子進來禀告,“世子妃,王爺招您正堂觐見。”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雲止呀,能扶吱吱的,肯定得是個讓她一飛沖天的機遇,喬氏是給她機遇,跟她交換的人,其實誰都沒占誰便宜。

領一州總兵的位置,這個就不好讓雲止來幫忙,到時候不好還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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