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到了手的二十萬兩就這樣打了水漂。

陳卿面上雖然沒有說什麽, 實際上卻是非常心痛。

好在西門吹雪出手闊綽,二十萬兩, 一分不少的給了他。

這讓陳卿很是欣慰。

算算賬簿, 這些日子除了那些外快以外,就只賺了幾百兩。

這幾百兩幾乎都可以當做零頭抹去。

陳卿撐着下巴,站在櫃臺後, 很是發愁。

外頭人來人往,怎麽就沒個人有膽子進來消費呢?

他這店的名字雖然是黑店,但是可不黑啊,都是明碼實價,童嫂無欺, 怎麽就沒有人敢進來光顧呢?

陳卿一想到這裏,眼神越發無奈了。

外頭, 那些來來往往的“路人”感受着他的眼神, 後背頓時竄起一股寒意來。

他們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啊。

誰也沒有勇氣去站出來當第一個吃螃蟹的勇者。

“劉世叔,你莫不是開玩笑吧?”劉宅內,一個年輕少年皺着眉頭, 看着劉正風。

若不是知道劉正風不是那等人,他都要懷疑劉正風是不是和他叔叔串通好了,要給他來一個仙人跳了。

“白侄兒,我怎麽會是開玩笑呢?”劉正風搖頭道, “我這話不是說笑,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想拿回屬于你的家業, 只是你叔叔武功高強,周圍又有不少武林好手護着,你拿他沒辦法。但是,現在不同了,現在有個機會在你面前,你若是不把握這個機會,日後怕是要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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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旭眉頭擰得緊緊的。

他摩挲着扶手,心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相信劉正風的話必然不會有假。

但是,二十萬兩,對他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如果他爹的家産沒有被他叔叔奪去,那現在,二十萬兩,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可是現在,對他來說,二十萬兩就幾乎是他全部的家底了。

“我也不勉強你。”劉正風道,“這事是那位托我幫的忙。若是你不答應,我再尋其他人也便是了。”

“那位難道是最近治好花七哥眼睛的那位嗎?”白旭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他擡起頭來,既驚又喜地問道。

“正是他。”劉正風道。

他調侃地說道:“除了他以外,江南還有哪家店剛賣一道菜二十萬兩。”

白旭的眼神流露出堅定的光芒。

“好,我答應。”

最近,江湖上流傳最多的傳說莫過于那家黑店。

有人說,那家黑店的店老板是不世出的神醫,店裏所賣的都是靈丹妙藥,花家花滿樓的眼疾不知難倒了天下多少名醫,但是卻被那黑店老板的一碗雞湯給治愈了。

而且,還是藥到必除,立杆見效。

又有人說,那黑店老板是天下第一高手,開這家店不是為了賺錢,而是圖個樂子罷了。

不管如何,現如今江湖上,陳卿的傳聞幾乎是滿天飛。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家黑店的老板不一般。

若不是知道這些傳聞,白旭也不會答應。

可即便是如此,當他和劉正風走到這家黑店門口的時候,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遲疑。

這可是二十萬兩啊!

若是給出去,但是卻毫無效果。

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劉正風看出了白旭的遲疑,他體貼地在門口停了下來,道:“白侄兒,我不勉強你,你再好好考慮一番吧。”

白旭深吸了一口氣,他重重地點頭道:“不必了,世叔。與其茍且偷生,當個樂不思蜀的阿鬥,我寧可拼搏一把,大不了,要是這二十萬兩打了水漂,侄兒就去碼頭上搬貨賺錢。”

白旭的話雖然是開玩笑的,但劉正風也知道他的下場并不會比這好到哪裏去。

但是,劉正風相信,陳卿的菜的确是物有所值。

“陳先生。”劉正風走入店,沖着陳卿拱了拱手。

陳卿一見到他,就直起腰來。

他知道,買賣上門了。

“陳先生。”白旭看着這傳聞中的人物,心裏有點兒哆嗦,他開口問道:“不知,不知道這二十萬兩一道的菜究竟是什麽菜?”

陳卿手朝菜牌一指,道:“菜名都在上面,二十萬兩一道的是鯉魚躍龍門。”

白旭的眼神落在那菜牌上,卻是吃驚的咦了一聲。

“這,這是陰沉木?!”白旭一個箭步上前,顫抖着手,想碰卻又不敢碰地盯着那些菜牌。

“是。”陳卿點了下頭。

白旭看着一牆壁被拿來做菜牌的陰沉木,心裏有種燒得慌的感覺。

這些陰沉木,加起來,足可買下整個江南了,卻被如此暴殄天物的拿來當菜牌。

家有烏木半方,勝過財寶一箱。

這句老話裏的烏木就是陰沉木,白家世代都是做木材生意的,故而白旭才能一眼認出這些菜牌的不同凡響來。

白旭現在不只是手有點兒抖,他的腳都有些發抖了。

饒是白家之前家大業大的時候,也幹不出這麽“壕”的事來。

劉正風也愕然地站在菜牌前面。

拿陰沉木來做菜牌,這也太……

白旭看向陳卿的眼神一下子充滿了敬畏。

能用陰沉木來當菜牌的人,無論是從什麽方面,都足以讓人“敬重”了。

“你要不要點菜的?”陳卿殷勤地勸說道,“你別看這鯉魚躍龍門,一道二十萬兩看似很吃虧,但是,我可以保證,你絕對會覺得物超所值的。”

白旭看着陳卿的眼神,十分複雜。

能用一木千金的陰沉木來當菜牌的人,居然還為了這區區二十萬兩這麽努力吆喝,白旭打從心裏服氣了。

他點頭道:“陳先生,您放心。我就點這一道菜。”

說完,白旭從袖子裏掏出一沓銀票來,他肉疼地将銀票遞到了陳卿面前。

陳卿接過銀票,飛快地塞入袖子裏。

“二位貴客請坐,稍候片刻。”

二十萬兩到手。

陳卿大筆一揮,豪爽地送出了一壺茶。

白旭和劉正風看着那壺茶,嘴角抽了抽。

這要說摳門,那也不能算是摳門,畢竟,一百兩一壺的茶,不是小數目。

但要說是大方,花了二十萬兩,就送了這麽一壺茶,也有些說不過去。

白旭和劉正風進店乃是在衆目睽睽之下。

不少人本就在留意着黑店,見到白旭掏出二十萬兩點了一道菜,既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是從心裏感到嫉妒。

“我那好侄兒腦子莫非是進水了。”白石飛嗤笑着撚着胡須,不屑地說道:“枉費我還給他留了二十萬兩,早知道這家夥是這樣浪費銀子,就不該給他留東西。”

“是啊,老爺,您實在是太仁善了,擱在旁人家裏,白旭那小子早就死了。”一旁的衆人紛紛吹捧着說道,“偏偏他卻不知好歹,到處亂造謠老爺的壞話。”

“哼,這小子不知好歹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白石飛撇了撇嘴唇,眼神閃了閃,一雙老鼠眼露出精光來,“之前人家都聽信他的話,說我搶了他爹的家業。如今他這個敗家子這樣亂花錢,真是叫人笑話。”

“老爺,既然如此,那您是不是要去‘勸阻’一番呢?”幾個狗腿子七嘴八舌地說道。

白石飛心裏正有此意。

白旭做事素來穩當謹慎,他想要抓這小子的把柄,一直都抓不到。

沒想到,今日,這小子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花二十萬兩買一道菜,這小子是瘋了吧!”白石飛拍案定論地說道:“我身為他叔叔,怎麽得也得去給侄兒上一堂課,好叫他知道賺錢不易。”

黑店外。

不知幾時,漸漸圍了不少人。

白旭在衆人的視線下有些坐立難安,他提起茶壺,試圖忽視外面的情況,“劉世叔,我給您倒杯茶。”

這茶好歹也是一百兩一壺的茶,怎麽也不能浪費?

打着這樣心思的白旭給劉正風和自己倒了茶。

茶才出壺。

便有一陣芳香,清香撲鼻。

劉正風微微眯着眼睛,嗅着茶香,“好茶。”

新上的碧螺春,确實值一百兩一壺。

白旭和劉正風二人喝了口茶,茶杯剛放下,眉頭卻都突地跳了下。

他們二人擡起頭來,互相對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睛裏的驚奇。

“世叔,原來你指的就是這個!”白旭喜出望外地說道。

他端詳着手裏的茶杯,滿眼寫着不可思議。

劉正風張了張嘴。

正要解釋他根本不知道的時候,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劉兄,你怎麽帶着我侄兒來這裏被人宰啊?二十萬兩一道菜,你莫不是把我侄兒當成冤大頭了吧?”

“白石飛,你來幹嘛!”白旭一見到白石飛,就壓抑不住自己內心的恨意。

“我的好侄兒,你雖然不認我是你叔,可我好歹也是你的長輩,怎麽能看着你被人糊弄呢?”白石飛被人前呼後擁地走入黑店。

白石飛賊就賊在這一點兒。

他的武功雖然不錯,稱得上是一流高手,但是出入身邊從來都不會少于八個人保護。

這些,都是為了防他的敵人下手。

“是啊,白少爺,花二十萬兩買一道菜,要是令尊還在,豈不是要被氣死了。”狗腿子們笑嘻嘻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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