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尋金淩

“砰!”這一聲可把溫柔吓醒了,茫然地坐起身來,抓了抓已是雞窩的頭發,自嘲笑道:“我這是年紀大了?老是回憶陳年舊事?呵呵。”

“你在那低估什麽?”江澄黑着臉,硬生生将還沒睡醒的溫柔拉起直往外趕。

溫柔皺着眉頭把自己的手肘給扯了回來,揉着手道:“大早上的,嚷嚷什麽?弄疼我了,怪不得現在還沒女人......一點都不會憐香惜玉。”

江澄恨不得把溫柔的嘴給封起,省的她再胡言亂語,咬牙切齒道:“金淩不見了。”

“!”溫柔猛的擡頭,轉頭問:“怎麽回事?昨天還不是好好的嗎?”

江澄也頭疼不已,金淩向來嬌縱,金江兩家把他當寶供着,這才讓他有了這副個性。

溫柔把手伸向江澄,有着讨要之意,江澄看着溫柔的手不明所以。溫柔懊惱道:“我的鈴铛呀!笨蛋!還不快找人啊!?”溫柔怎不着急,當年江厭離對溫柔的好,溫柔全記在心裏,做人不可忘恩負義,如今她的遺子出事,她定要拔刀相助。

江澄不為所動,他生怕溫柔要是拿着鈴铛找到金淩後會跑沒了影,對于溫柔,他半信半疑。

溫柔此時沒想太多,一心想着金淩安危,态度難免有點咄咄逼人,江澄也決定賭一把,把鈴铛還給了溫柔。

溫柔搖了搖鈴铛,鈴铛發出悅耳清脆的聲音,陰風陣陣,吹得江家子弟泛起冷意,突然,一只獵豹從地下鑽了出來,吓得衆人一跳,唯有江澄還算鎮定。

“響陰鈴,招鬼豹,乃岐山溫柔也,她,她真的是溫柔!!!”一江家子弟指着溫柔,一臉驚恐道。

所有人一聽,紛紛吓破了膽,顫抖雙腿,江澄皺着眉頭想:這群子弟缺乏膽量,應當多加訓練才行。

溫柔伏在獵豹耳邊,輕聲道:“阿貍啊,拜托了呢。”阿貍蹭了蹭溫柔,細聲低吼,溫柔跳上豹背,準備尋找金淩,此時,江澄卻拽住了她的手,不松開。

溫柔知道江澄不放心,朝江澄一笑,把脖子上的玉石拿給了他,随後消失在了人聲鼎沸的繁華街道之中。

一弟子鬥膽上前,懷揣着一顆忐忑的心,問:“宗主,我們也與溫姑娘一樣去找金公子吧?”這人聰明,看出江澄對溫柔的特殊情感,不可背後諷刺溫柔。

江澄面微微露喜色,嘴角上揚,揮揮手将弟子們打發掉,小心翼翼地把還留有溫柔體溫的玉石放入懷裏,也開始找金淩。

不明所以的人可能會驚訝,江澄會放心溫柔離開?實不相瞞,那玉石,是溫柔母親留下的遺物,被溫柔視為珍寶,将它給了江澄,說明她一定會回來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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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負有心人,溫柔在林子裏轉了兩天後,終于找到了金淩......和背着他的魏無羨......

溫柔:“......”

魏無羨:“......”

“咳,羨哥哥,好久不見。”溫柔從豹背上下來,扶着金淩到豹背上。

“嗯,柔兒妹妹,好久不見。”魏無羨放下金淩道 。

溫柔與魏無羨走在下山的路上,閑聊起來:

“柔兒妹妹,這十三年,你過得好嗎?”

“還好吧,自從你們都走了以後,我就開始隐姓埋名,流轉世間。”

“苦了你了,是我沒用。”

“羨哥哥言重了,若不是當年你救了我,還收留了大家,如今我們溫家,早已去陪母親,不複存在了。”

“不,最後,還是沒保護好你們,還惹出更多事端。”

“羨哥哥啊,我們其實已經很感激你了,在那時候,誰不想将溫氏殺之而後快。”

“我......唉!”

兩人走到客棧,溫柔守在門口,就算金淩年紀尚小,也因當避嫌。

随後,魏無羨出了門,神情凝重道:“ 金淩的小腿上,似乎有一片陰影。我蹲下來把他褲管卷高,發現這不是陰影,是一片淤黑。而且不是受傷的淤黑,而是惡詛痕。”

惡詛痕是邪祟在獵物身上做的一個标記,一旦出現,便說明這個人沖撞了什麽邪門至極的東西。它留下一個記號,一定會再來找你。也許很久才來,也許今夜就來。輕則拿走留有記號的部分肢體,重則簡單的要你的命。

金淩整條腿都變成了黑色,於痕還在往上延伸。魏無羨和溫柔從沒見過黑色如此濃郁、擴散得如此大的惡詛痕,越看神色越凝肅,放下金淩的褲管,魏無羨解開金淩的中衣,見他胸膛和腹部都一片光潔,惡詛痕并未蔓延至此,這才松了口氣。

正在這時,金淩睜開了眼睛。

他懵了好一陣,身體光溜溜的四面受涼風,陡然清醒,一骨碌爬起,漲紅着臉咆哮道:“幹幹幹幹什麽!”

魏無羨笑道:“哎喲,你醒了。”

金淩仿佛受到了莫大驚吓,合攏中衣往床角縮去,道:“你想幹什麽!我衣服呢?!我的劍呢?!我的狗呢?!”

魏無羨道:“我正要給你穿上。”

他神情語氣慈祥得猶如一個要給小孫子添寒衣的老祖母。金淩披頭散發,貼着牆道:“我不是斷袖!!!”

魏無羨大喜道:“這麽巧,我是!!!”

金淩一把抓起床邊他的劍,大有他再前進一步就殺他再自殺以保清白的貞烈氣勢。

溫柔忍不住噗嗤一笑。

魏無羨也好容易才止住笑,捧腹道:“這麽害怕幹什麽,玩笑而已!我辛辛苦苦把你從牆裏挖出來,你也不說聲謝。”

金淩百忙之中舉手撸了一把亂蓬蓬的頭發,捋得看上去體面了些,怒道:“要不是看在這個份上,你你你敢脫我衣服,我我我已經讓你死了一萬次!”

魏無羨道:“別。死一次就夠痛苦了。行了行了,把劍放下。”

稀裏糊塗中,金淩竟依言把劍放下了。

問靈的時候,他雖然生魂離體,所有東西都記得不清楚,但卻模模糊糊知道是面前這個人刨出了自己,還背着他一路下山來。被埋進牆壁後,他有一段時間還是清醒的,心中恐懼絕望到無以複加,卻沒想到打破那面牆壁,打破這恐懼和絕望的,竟然是這個第一眼看到就極其讨厭的人。他臉色時白時紅,又暈又窘,思緒還飄乎乎的落不到實處,突然瞥眼見窗外天色已暗,稀星點點,登時一驚。恰好魏無羨彎腰去拾地上散落的新衣,金淩跳下床穿了靴子,抓起他的外袍,拉起茫然的溫柔就沖出房去。

魏無羨本以為他遭了這麽大的罪,應該蔫一段時辰,豈知年輕人就是活力十足,轉眼又能活蹦亂跳,一陣風般轉眼就跑不見了。想到他腿上那片非同小可的惡詛痕,忙喊:“你跑什麽!回來!”

金淩邊跑邊披上那件又泥又皺的家紋袍,喊道:“你別跟過來!”他身形輕靈腿又長,三兩步跨下樓沖出客店。魏無羨追了好幾條街,竟被他甩得不見人影。

然後,溫柔就遇到江澄了......

江澄的視線一直停在了金淩拉着溫柔的手上,不語,直到金淩松開溫柔,溫柔挪到了他身後,才開始罵金淩,溫柔自是沒什麽心情聽江澄啰嗦,突然......

魏無羨一沖,恰恰沖到了江澄與金淩、還有一大批江家的門生面前。

溫柔:“......”

江澄:“......”

金淩:“......”

衆人:“......”

雙方僵持片刻,魏無羨默默轉身逃跑。

沒跑幾步,只聽滋滋電聲作響,一段紫色的電流如毒蛇一般蹿纏上了他的小腿。一陣酥麻痛癢自下而上流遍全身,又被往後一拽,當即倒地。之後胸口一緊,被人提着衣服後心拎了起來。魏無羨反應神速地去探鎖靈囊,卻被搶先一步奪了下來。

江澄提着他和身後的人,走了幾步,走到最近的一家店門前,踹開了已經插上一半的門板。

店家原本已經快打烊,忽然見有個衣容貴麗、神情不善的俊美青年踢門走了進來,手裏還提着兩個人,仿佛要在這裏當堂把人開膛剖腹的架勢,吓得不敢作聲。一名門生上來對他低聲幾句交代,塞了銀子,他忙躲進後堂,再不出來。無需交代,數名江氏門生須臾便散了開來,裏裏外外,将這家店圍得水洩不通。

金淩站在一旁,眼底盡是欲言又止和驚疑不定。江澄惡狠狠地對他道:“待會兒再收拾你,給我在這兒呆着!”

自記事以來,金淩從沒在江澄臉上見過這種神情。他這位年紀輕輕便獨掌仙門望族雲夢江氏的舅舅,常年都是冷厲陰沉的,出口既不肯留情,也不願積德。而此時的他,雖然在竭力壓制多餘的表情,眼睛卻亮得可怕。

那張永遠都寫滿傲慢和嘲諷、滿面陰霾的臉,仿佛每一處都鮮明了起來,竟然難以判斷,到底是咬牙切齒,是恨入骨髓,還是欣喜若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31719280 @藍景評論

我寫了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掌聲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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