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事情。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樂正餘亦将杯中酒一腔而盡,笑意若燦陽露水般清雅潋滟:“哦?果然如此嗎?”
夏侯南山盯着那人雙眸之中盡數了然的壞意,暗暗搖頭,此人自從歸來便在算計着什麽,自幼一起長大,夏侯南山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心疼地望了他一眼,不再多說。
第二日清晨,百裏花影推開家門,只聞到一股清涼的冷香,帶着幾分酒氣,她仰頭看去,只見家門外的繁花叢前醉卧着一個人,那人一身紫衣舊紗,面勝千嬌,眼眸即使合上也似美玉一般俊美。
“你一大早在這裏做什麽?”她走到那人面前推着他的肩頭:“起來了。”
小侯爺睜開一雙美目:“你不知道叫醒我這樣的美男子是要溫柔的嗎?”
她不願理他,便無言的在他身邊蹲下:“侯爺,你葫蘆裏面到底賣的什麽藥啊,我怎麽覺得我一點都看不穿你呢?”
“看不穿就不看啊。”小侯爺嬉笑起來:“本侯和你說個事情。”
“哦,你說。”
“你們淩月閣忙了半天,很有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哦。”
“為他人做嫁衣?”她的問題被那人延長,小侯爺揚眉得意道:“昨日假冒南宮大夫的常大夫已經被江湖人士抓到了,我本來想要過來的,但是人家不願意給我。沒有辦法只能簡單的詢問兩句。你猜猜看,我問道了什麽。”
她驀然瞪大雙眸:“什麽?”
小侯爺單手托腮笑的天真爛漫:“我就這麽說了?你半點好處都不給我?”
她嘆氣似是已經習慣了這個人的無厘頭,盤膝而坐:“你說說看吧,你想要什麽好處?”
“哎?”他從花叢之中坐起身,滿身都豔色的花瓣,如墨的長發上也沾上了不少:“這個……我還沒有想好,不如,你先欠着吧。”
“成,我欠着。”她問:“你說說看,你到底找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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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藥方致命,那位徐掌櫃他是知道的。”他站起身也不顧那一身的花瓣:“他是故意的。”
“故意!”
二人晃晃悠悠的行到西街,因為還是清晨,聚寶齋門外并無淩月閣的人。街角的面攤飄來湯水香氣,小侯爺轉身就往面攤走,百裏花影速速追上:“你說話不能說一半,為什麽你會那麽說?證據呢?”
小侯爺笑着對面攤的小販道:“兩碗面再來點餃子還有別的什麽嗎?”
“還有鹵牛肉呢,客官來一盤?”
“來一盤。”
在聚寶齋對面坐下來,小侯爺依舊顧着和小販說話,百裏花影只能低下頭喝茶。
二人的話題慢慢的就轉向了聚寶齋。
小販頗為唏噓的說:“這聚寶齋的大夫人是個大好人啊。”
“好人?”小侯爺笑道:“可是,周圍的婦人們都說她……”他做作出一副很為難的模樣,無法開口的幹笑了幾聲。
那邊的小販立刻冷笑出聲:“那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婦道人家,人家大夫人平日裏樂善好施,待人謙遜有禮,對我們這些小販也都親近的很,大家都說她好,自然有人看不過去,要說說她的不好。”
“說說她的不好?”百裏花影插話問道:“誰要說她不好?”
“還能有誰……可不就是那些婦道人家嘛。人家二掌櫃對大夫人确有感情,時常騷擾,人家大夫人可是恪守婦道絲毫都不動心的。”
百裏花影荒唐的看着面前的小侯爺,小侯爺眉眼溫和,清雅一笑:“再給你上一課,這聽事情千萬不可聽一半,女人家的話可以聽,但是多少要判斷一下其中的私人情感。”
“……”百裏花影低下頭吃面,而後又擡起頭,頗為不解地發問:“陛下為什麽會覺得你不靠譜?”
樂正餘亦聳肩:“我讓他覺得我不靠譜啊,鋒芒畢露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小侯爺裝模作樣嘆氣:“像我這麽優秀的人,很容易被皇帝陛下重用的,那我多累啊。”
她忍下無奈:“吃面吧。”
二人吃完面,樂正餘亦用手指輕輕的扣着桌面,笑若肉包:“我沒帶銀子,你請我吧。”
“堂堂侯爺居然讓姑娘家請吃面。”她拍下銀子轉身往淩月閣的方向去了。
“你去哪啊。”小侯爺拿起盤子裏最後一片牛肉,塞入口中,忙忙穿過人海追她而去。
“我去淩月閣彙報啊,你都發現這一點了,我們……”
樂正餘亦卻嘲笑道:“我說丫頭啊,你怎麽整天犯蠢啊。”
“我?犯蠢?”
“當然啊。就算是他自己知道那藥方有毒,那又怎麽樣呢?你想要證明什麽呢?”
百裏花影楞在街頭:“我正是因為不明白,所以才要去問啊,你不肯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真相,可我又沒有得知真相的本領,只能去請教旁人,這有什麽不對嗎?”
一聲無奈的嘆息長長散去,只見樂正餘亦仰頭望着不遠處的淩雲塔的塔尖,眸色暗淡,他開始說明真相:“那位大掌櫃說自己雙眸發虛,身體不适,将聚寶齋的所有寶物全都交給二掌櫃。應該就是此刻,聚寶齋的寶物開始逐漸減少。大掌櫃說過那門鎖除非有兩把鑰匙否則根本就打不開,可是他又說這段時日都是他的弟弟在檢查倉庫,也就是說那兩把鑰匙一直都在二掌櫃手裏。我那日詢問了他,你們的長閣大人也詢問了他,他卻絲毫都沒有提起這件事,而且……他當日交給我的鑰匙,明顯不是真正的鑰匙。兩把真正的鑰匙應該都在二掌櫃那裏。”
小侯爺負手而立接着道:“我一個外人都能輕而易舉的看出那把鑰匙是假的,他一個掌櫃的如何會不知道那鑰匙是假的?要麽他是瞎子,要麽他知道自己的鑰匙是假的,卻緘口不言。他緘口不言的目的是什麽?再說,倉庫極其幹淨,每樣的貨物下面都有編號,而且我也看了賬面,都是井井有條,絲毫破綻都沒有,貨架編號和賬面上的字跡都是同一個人,這說明那些賬目都是他寫,可想而知,他是個極其嚴謹之人,這樣的人會那般相信自己的弟弟?甚至連續幾個月都未曾去倉庫之中檢查貨物?這說不通。”
百裏花影聽着他分析,微微蹙眉。
小侯爺又道:“可這件事若是換個角度來看,也不是說不通。”
天邊的雲煙漸漸散去,街面上的攤販漸漸多了起來,他們身周來往的人也川流而行。小侯爺的聲音溫和清雅若林間長風:“如果說掌櫃的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弟弟要偷東西呢?他明明知道卻不肯說呢?這一條是不是就能說通了。”
“是。”她乖巧回應。
“二掌櫃的目的很明顯,他想要這件事發生在他離開的時候,如此一來,他便能洗脫自己的嫌疑。文鎮的能工巧匠極多,将聚寶齋的寶物送到那處仿冒十件二十件,送到南國各地。等到事成,聚寶齋寶物失竊的消息也傳了出去,自然不怕那些仿冒的物件沒有出路。可明白?”
“那……大掌櫃為何要這麽做呢?二掌櫃是因為貪錢,大掌櫃既然知道又為何?”
他将手中的折扇取出,輕輕的擊在少女的額角:“你傻嗎?當然是因為恨啊。聽到那些街坊的話你還不明白嗎?大掌櫃的夫人整日被二掌櫃騷擾,街坊鄰居還都說他……男子肯定沒有辦法忍受這種事情。所以……明白?二掌櫃想要做的一切都在大掌櫃的計劃之中,至于大掌櫃是怎麽知道二掌櫃的計劃的……就要聽他自己解釋了。”
見她還有不理解,小侯爺暧昧一笑:“看在你給我買了面的情況下,我就再給你解釋一下藥方這個問題。這裏面還牽扯了江湖恩怨,神農谷和玉人山莊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醫藥山莊,當今的名醫也都是從這兩處而來。咱們城中的保和堂歸屬玉人山莊,最近玉人山莊和神農谷正在争奪江湖第一藥莊之名,保和堂的常大夫和大掌櫃沆瀣一氣,造了一個假的藥方。常大夫冒充南宮昭雪為的便是在這個時候給玉人山莊抹黑,而咱們大掌櫃需要這個藥方,為的便是嫁禍二掌櫃。”
百裏花影一驚:“哎?也就是說,只要東窗事發……二掌櫃造假文物的事情被發現,那大掌櫃吃了致命的藥也會被聯系到二掌櫃身上。”
“沒錯。”樂正餘亦笑道:“這個件事高明的地方在于,即使二掌櫃否認,也沒有證據能證明他的清白。南宮昭雪根本沒有給他們家治過病。常大夫也打算離開玉人山莊逃往神農谷,死無對證。雙贏之事。常大夫要嫁禍玉人山莊,大掌櫃要嫁禍二掌櫃。真是一出繞彎子的大戲。”
百裏花影盯着他的雙眸,最後低下頭讪笑起來:“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些的?”
“什麽時候知道這些?”小侯爺收斂了眉眼,依舊笑意多情:“可能是賊的本能吧。我能感覺到。看到那掌櫃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她盯着面前的人:“這麽說來……咱們沒辦法定大掌櫃的罪了?”
“當然沒有辦法。南宮已經拿走了藥方,而且還警告了大掌櫃。”他邁步行去:“再說了,本侯要是大掌櫃肯定做的比他更狠。”
“你本來就心狠手辣。”
他眨巴着眼睛:“我怎麽這麽心狠手辣呢?”轉瞬又喜笑顏開,叫人看不懂他的情緒:“花影妹妹,我找你呢,是幫着我調查雲天齋的失竊案,現在我幫你破了你們淩月閣的案子,我的案子卻一籌莫展你不覺得你很失職嗎?”
“我有什麽失職……”她揚起下巴:“是你這幾日一直都順着淩月閣的案子再查,絲毫沒有理會你的案子。”
“好吧,算是我的錯。”小侯爺打着哈切道:“既然是我的錯,那就将錯就錯下去。咱們再歇幾天呗。我回府睡覺去了。有空再來尋你。”
百裏花影望着那人若青煙一般消失的身影,站在原地跺腳:“你怎麽這麽不靠譜啊!”
“果然,賊就是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