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善人不死
“我沒醉。”她神志晴明,雙眸也盡是了然之色,可轉念她又想起樂正餘亦下午時分的落寞,頓時心酸不止:“好吧,就算我醉了吧,莫要将我方才問的話放在心上,我不過是随意一問而已。”
小侯爺未曾搭話。
百裏花影盯着面前的男子,拉着他的衣袖道:“回家吧,我們都回家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捂住肩頭下方一寸的地方,面上有痛色浮現:“成,我送你回去。”
他摟過女子的腰,轉身往高塔下飛去,疾風吹過額角,很快又停止,落地了。
荒無人煙的後街小巷之中,僅有他們二人與月色相伴。
猛然。
湖水劍上的青光卻更亮了幾分,她的雙眸被刺的半眯了起來,正要擡頭看去,腦袋就被壓下,整個腦袋埋在那人的心口,冷香若鬼魅的大手将她緊緊包圍住。
“你!”
樂正餘亦将她護的很緊,手持湖水劍,極為警惕望着面前略帶殺意的人:“徽生将軍這麽晚提刀于此是為何啊。”
“侯爺不知道嗎?”他冷言:“侯爺這般無懼?莫不是以為這天下沒有人能治得了你們這麽些荒唐之輩?常陽侯在天之靈若是知道侯爺如此放縱怕是心火難下!才是!”
“荒淫?”小侯爺笑道:“你這話就荒唐了,本侯一向清廉自愛,不近女色。還有啊……我爹都死了,怎麽會發火?”
“那你懷裏的是誰?”
“這?”他将人護的更小心了幾分:“這是我兄弟。”
那方的徽生似是無意再與他多言:“花舞樓的晚霜到底如何得罪了侯爺,侯爺竟然日日都宣她伴在左右?”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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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竟然是吃醋?
小侯爺嘆氣,果然是吃飽撐的。
“我說将軍,您是不是弄錯了什麽。”他放下湖水劍:“本侯不認識什麽晚霜,平日裏與南山喝酒也從未叫過花舞樓的姑娘。徐娘沒告訴你嗎?”
“徐娘自然說過。”他蹙眉:“可晚霜這幾日不願見我,徐娘也說這幾日晚霜一直都伴在你身邊。”
“徐娘的話不可信。”
“那侯爺方才還叫本将軍去問徐娘。”
小侯爺毫無正經的繞彎子:“那本侯是為了以證清白啊,現在徐娘話沒有辦法證明我的清白了,我當然要說她是假的了?你這人聽不懂話嗎?”
百裏花影聽得煩悶最後在他耳邊小聲道:“我要是徽生将軍,我就開打了。你這張嘴真是讨人厭。”
那方徽生怒意更甚了幾分……
樂正餘亦本就無心與他結下梁子:“将軍,本侯素來不近女色,唯一一個女色也就是本侯抱着的這個,這個還是本侯對月飲酒的友人。騙你毫無意義,本侯當真不認識什麽晚霜。”
百裏花影推了樂正餘亦的懷抱,大呼了幾口空氣,樂正餘亦細瞧了無危險後,也不再護着她,收了手臂轉身往街巷的石板牆上靠去,紅衣女子對那方的徽生道:“将軍,我可以作證,他這幾日一直都與我在一起,并未見過什麽晚霜姑娘,昨日我們去買酒的時候,徐娘也說過這位晚霜姑娘,我……”
“你為他友人,自然為他辯解。”
“可我也是女人啊,本少閣沒有必要拿旁人的清白做虛詞吧。”她望着那方的徽生将軍道:“将軍我沒記錯的話,你是朝中新貴,為何會和花舞樓的女子牽扯上關系呢?你可知道這對你他日的仕途有極大的影響?”
“哦。”
小侯爺恍然大悟:“看來是晚霜姑娘有情有義不願自己的身份拖累了你,所以拉本侯出來做幌子,叫你死了這條心,女人心果然是海底針,不過……将軍你遇上個好女人啊。”
百裏花影直接踢了小侯爺一腳,那邊的樂正餘亦往後一躲,挑眉:“沒踢着。”
“你嘴巴上抹了毒嗎?說話這麽沒着沒調。”她拉着小侯爺的衣袖,打算此刻離開。
“侯爺。”徽生将軍開口:“可否麻煩侯爺陪我走一趟花舞樓?”
“天已經很晚了,本侯累了。要回去睡了。”他半打着哈切:“還要送花影妹妹歸家,你不能麻煩本侯陪你去花舞樓。”
百裏花影捂住他的嘴:“好,我們陪您去。”
“你怎麽老是和我對着幹啊。”
百裏花影亦也蹙眉:“你若是今晚和他鬧急了,你們打一架,明日京中會傳出什麽傳言,你也不多想想。”
“能有什麽傳言。我還怕那些?”他搖頭晃腦,滿不在乎:“本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愛怎麽議論就怎麽議論,人是活給自己看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那方的徽生将軍擡頭:“侯爺倒是疏闊。”
“你方才還罵本侯是荒唐之人呢。”他不滿的開口:“現在有求于本侯就說好話?你們都這麽虛僞的嗎?”小侯爺拉着百裏花影的衣領:“你也是如此,有事求我就好說話,沒事求就一口一個賊的喊。你們這些官爺果然都是口不對心的。”
那方的徽生低下頭,見場面如此花影早已得心應手,只點頭:“都是我們錯,你最誠實,最可愛,那您能不能去一趟花舞樓啊,我還真的蠻好奇那位晚霜姑娘為什麽會說你是她的情郎。”
“本侯英俊潇灑,貌勝潘安,這京中哪個女子看到我這張臉不垂涎三分,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不是也愣了幾秒嗎?晚霜姑娘說我是情郎只能說明她眼光好。”
“你要不要臉的啊。”
“這張臉難道還不夠美妙嗎?”他轉身往北街行去。
百裏花影在他身後偷笑,對着還楞在街巷當中的徽生招手:“走了走了,他陪你過去。”
徽生收了手裏的長刀,跟在女子身後:“他……這麽好說話?”
“這位侯爺要順毛摸,你命令他是不可能的,求他也不可能,多說兩句誇他的話,他自然而然就高興了,只要他高興了,什麽都會答應的。”
“哦……”
望着前方那人瘦削的背影,百裏花影無奈一笑:“就是孩子的心性。”她連連加快步子走到侯爺身邊,正是黑夜荒唐時分,北街本就是樂音歌舞飛揚之地,四處燈火闌珊,琳琅泫然。
觥籌交錯間多的是紙醉金迷的醉生夢死,他穿堂而過,一身紫衣落了月光,格外凜然脫俗,不似人間之色。
百裏花影盯着燈火下小侯爺的側臉,明白了何為美若冠玉之意,當真是美然盛人,如妖化桃。
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花舞樓的徐娘依舊拿着那寸金所鑄的算盤,滿目錢財酒色之俗,瞧着往來的官人貴胄總要壓着聲音嬌聲喚上幾句。
看到樂正餘亦一行人,立刻招呼道:“哎呦,這不是侯爺和少閣大人嗎?酒喝完了?二子再給侯爺拿上兩壺酒。”
樂正餘亦擡手婉拒,身後的徽生将軍也踏門而入,百裏花影站在二人中間,仰頭瞧着四面胭脂粉香,笑顏輕浮。
“徐娘給我們一個房間,再叫上秋霜姑娘過來。”
“侯爺真是說笑。我們這裏啊,只有晚霜姑娘,哪裏來的秋霜……”
樂正餘亦一愣而後苦笑道:“記錯了,對,就是晚霜姑娘,你直說是淩月閣的少閣大人過來尋她便好,其他的話不要多說。”小侯爺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扔到一旁恭候服侍的二子懷裏:“再給些酒菜,要好的,不好的話,明日就給你花舞樓拆了。”
“侯爺就會說笑。”徐娘對後喧叫了幾聲,二子便領着侯爺,少閣和将軍往三樓廂房去。
行在路上常有煙花之聲,叫人面紅耳赤。
小侯爺有意無意的将花影護在身邊,叫旁人瞧不見她的模樣,更叫她瞧不見旁人。
徽生将這一切看進眼裏,重新打量面前俊美若靈的樂正餘亦。
“三樓的廂房之中飄來微涼的夜風,樂正餘亦打着哈切将門窗盡數打開。”
很快門外傳來腳步聲,他對着那邊的徽生道:“你找個地方躲着去。我們幫你問她,叫你出來的時候,你再出來吧。”
“為何?”
“這麽多廢話。”樂正餘亦正要出口話語,那方的百裏花影就上前捂住那人的口鼻,叫他不能再出口那些刺人之語:“你就聽他的吧,他不會害你。”
徽生半猶豫的轉身往垂地的窗簾後躲去。他方躲好,敲門聲便響起。
“進。”
樂正餘亦靠近百裏花影摟住女子的肩頭,正色道:“唱一場戲啊。你配合一點。”
“配合?”
“離我近一些。”男子身上的冷香又一次鋪滿鼻尖,她一直都很好奇這股香氣是什麽,紅着臉盯着那人的下颚:“你身上的冷香是什麽味道?”
還未回答,門已開。
水藍長裙的女子柔弱而入,眉眼之間帶着幾分決然與難堪。
“侯爺萬安。”女子跪下。
樂正餘亦輕視一般的瞧了那女子一眼,轉頭在花影耳畔玩笑低語:“你說我身上的香味嗎?你喜歡?”
“你別鬧。”她耳邊滿是少年話語之間的熱氣,叫她心都燒了起來,下意識往後躲了躲,肩頭卻被死死的扣住,樂正餘亦的氣息又進了幾分,冷香席卷而來,猛地撲進她的鼻息間,熏得她頭昏腦漲。
“這是叫空谷幽蘭,南宮大夫特地給本侯做的香味。”他壓低了聲音,耳語纏綿:“是毒藥。”又笑:“聞多了會死哦。”
百裏花影蹙眉,擡頭對上那人的視線,妄想要怒視卻被他雙眸之中的豔色奪去了神志。小侯爺疏闊一笑:“你吃過我給的糖葫蘆,那裏面我放了解藥,不會中毒的。喜歡就趴在我頸窩多聞一會兒吧。”
“你一定要這麽輕佻嗎?”
“來青樓不和姑娘親近一下,對不起我的銀子啊。”
“登徒子。”
那方的晚霜一直跪着,颔首不擡,樂正餘亦沒有理她的意思,她也沒有主動搭話。
門外送酒菜的人來了,紛紛不解的盯着正跪在地上的晚霜。
待人離去,小侯爺松開了百裏花影,随手拿起桌上的清酒,細細的聞了聞而後笑道:“這酒名□□風笑,為谷酒,配上春日的新筍翠然一碟,再來一碗宋家羊肉湯,些許蔥花,脆骨羊肉,半濃稠似熬幹的湯,當真是這乍暖還寒時最美滿的一件事。本侯說可對?晚霜姑娘。”
“侯爺聖明。”
“聖明?”小侯爺将春風笑飲下,涼酒下肚自是涼然,眸色添冷:“本侯只怕是糊塗了。也不知是何時本侯成了晚霜姑娘的常客了?”
他将酒杯拍在桌子上:“你可知道侮辱本侯是什麽罪名?”
“侯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