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課間的時候，他看到高天在他們班門口徘徊了一會兒走了。
蘇林心裏有點疑惑，他知道這段時間徐明哲很不在狀态，肯定有事瞞着他。午休的時候，蘇林在操場上遇到了高天。
“他怎麽沒來學校，出什麽事了，電話也關機了。”
高天是一直知道他們的關系的，雖然沒說過什麽，但至少對蘇林并沒有很反感。平時遇到了也跟以前沒什麽差別。他是知道徐明哲的情況的，但是卻不知道怎麽跟蘇林開這個口，畢竟徐明哲都沒有說。
高天思考了一下，安慰道“你別擔心了，應該沒事，應該是家裏人臨時有什麽事，他沒來。等晚上我打電話問問，有消息了跟你說。”話雖這麽說，但連着兩天，高天也沒有再找過蘇林。
蘇林表面像沒事人一樣，也沒有去問高天情況，仿佛徐明哲的失蹤很平常，像是陌生人一樣。對蘇林并沒有什麽影響。他跟往常一樣，上課下課，只是晚自習之後再也沒有人騎着電動車載他回家了。
連着一個星期徐明哲都沒在學校出現過，老師也沒提過，蘇林的心裏或許早就有了判斷。
這天晚上下了晚自習。蘇林剛走出學校門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攔住了蘇林；“請問是蘇林同學吧。”
沒等蘇林回答，那人遞了一張名片，上面赫然寫着，耀陽集團總裁，徐耀國的大名
蘇林愣了半晌才接住，那人連自我介紹都省了，直接說道：“我們徐總有話想跟你說，他是你同學徐明哲的父親。”
聽到徐明哲的名字，蘇林微微皺了下眉，雖然他已經猜到了。
最後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跟着這個人走近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男人拉開後門，示意他坐上去。蘇林朝裏面看了一眼，裏面并沒有人，徐耀國不在車上，心裏稍稍松了口氣，才坐了進去。
一路上，蘇林望着窗外，路途是他所熟悉的，徐耀國約的地方是蘇林家附近的一個茶社。其用意不言而喻。他已經調查過蘇林了。對蘇林的情況應該是了解了。
蘇林沒有特別的慌張。他不是徐明哲，對于這種情況，其實他心裏早就有準備，以徐明哲這樣的家世，怎麽可能同意讓他跟一個男生在一起，只是他沒想到會一切會發生的這麽早。本以為可能要再過幾年，現在就被捅破了，心裏有些黯然。
男人帶着蘇林進了一個包廂，他輕輕敲了下門示意，然後開門輕聲說了句：“徐總，人來了。”裏面的人應該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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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對蘇林微笑着做了個請的姿勢。讓蘇林進去。然後就把門關上了。
包間裏面有一張很大的樹根雕刻的茶桌。褐紅色。光澤明亮。牆邊擺了一個紅木雕刻雕花圍欄，複古而華貴。
徐耀國就坐在一個茶臺旁，他拿着個紫砂壺正在沏茶。連頭都沒擡，只是給對面的杯子倒了一杯茶，茶杯上略微冒着白煙，緩緩飄袅。
蘇林沒說話，默默的坐了下來。徐耀國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畢竟他爸爸曾經也是個有錢人，而徐耀國卻不一樣，他跟徐明哲長得不太像，可能徐明哲更像媽媽。徐耀國看起來有中年人的厚重，給人一種壓迫感，頭發倒是很濃密，這點徐明哲到是很像他。不過兩邊鬓角有些泛白。眉毛濃厚，眼睛稍微上挑，有點中年發福，卻很精神。
兩人沉默了半晌，徐耀國才擡頭看了蘇林一眼，緩緩的開了口：“嘗嘗。上好的雨前龍井，我自己帶的。”
蘇林沒動，低頭看着面前桌子上紫砂杯。
徐耀國微微揚了一下嘴角，眼神中略微的有點輕蔑。
“你跟明哲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我個人以為你們這些黃毛小子，喜歡這種新奇的玩意兒，過過家家而已，不作數的。”
說着他擡手抿了一口手裏的茶。半晌又開口道；“我對明哲期望不高，我就他這麽一個兒子，将來耀陽集團都是他的，中國人都講求傳宗接代為首孝，你們過家家我管不着，但是阻礙了我兒子的人生道路，我就不得不插手了。”
說着，他向四周看了看：“這種環境你應該不陌生吧，我調查過了，你爸爸以前也是做生意的，還挺有錢的，不過後來......”說道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蘇林也明白他的用意，徐耀國看了他一眼，接着說“雖然很惋惜，但是，如果你是想靠我兒子再重新往上爬一回的話，就趁早死了這份心，畢竟你們這種人，以後連婚都結不了，沒有那張證，什麽都不算，明哲還是個毛孩子，他就是一時糊塗，等醒悟過來，玩膩了，你不是還竹籃打水一場空。”其實這些話對一個剛剛十八歲的男生來說，是挺殘忍的。
聽到這些話，其中滋味，只有蘇林知道，有些事情雖然你已經預料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等真的切切實實聽到的時候，心情還是會激憤的吧。
蘇林擡頭直視着徐耀國：“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們兩個是過家家，那你就不會來找我了。”
蘇林的聲音很輕，可是話語中有着一股淡然勁兒，徐耀國不得不正式打量了他一番，輕笑道：“可以，你比明哲那小子聰明點兒，是，他現在正叫着勁兒，別的暫且不說，就他那成績，留在國內只能上個普普通通的大學，耀陽那麽大的公司，你讓他将來怎麽服衆，出國留學就是他最好的選擇，我不管你們是認真也好，玩玩也好，但現在，對我來說，我兒子的前途最重要，擋住他前途的事情，我是不會讓他發生的，所以他必須走。”
聽到“必須走”三個字的時候，蘇林的心猛然一顫，那一刻他突然有種牢牢抓在手裏的東西要被別人奪走了的感覺。他可以忍受指責，忍受辱罵，可絕對忍受不了失去，那種感覺太過慘烈。他不願意，一種強烈的落空感，讓他心中一慌，不覺開口道：“我可以幫他。他會考上好大學，他會.....”
不等蘇林說完，徐耀國冷哼一聲打：“哼！你幫他？好大學！你能讓他上清華還是北大？你能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你能讓他高高在上不被人嘲笑！笑話！從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聽到這話，蘇林的身子不覺抖了一下，“笑話”，最後他們還是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他是，徐明哲也是。可是這瞬間的打擊跟丢失比起來，微乎及微，片刻蘇林就回過了神。
他咬了一下嘴唇：“別人我不知道，但徐明哲，只要我在這裏，他哪兒都不會去。”
這是頭一次，蘇林對徐明哲這麽篤定，其實這麽時間以來，徐明哲為他做的，他是看的見的，他不是冰塊，只是一個被冰塊包裹着的水，而現在那層冰塊被徐明哲暖化了，水也已經被徐明哲裹熱了。
聽到蘇林這麽篤定的話，徐耀國終于收起了他那輕蔑諷刺的臉，表情變得陰冷了些，眼睛微眯了眯，打量着蘇林：“小子，有些時候，太篤定未必是好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軟肋，打蛇打七寸，你知道吧，人都是有弱點的，我是生意人，做事情只看結果的，過程其實沒那麽重要，你想清楚了，你不是一個人，聽說你爸剛再婚沒多久，還開了個小商店是嗎？生意做的怎麽樣？”
這些話，蘇林不是沒聽到過，當初他爸被債主追債的時候，他小小年紀就受到過很多威脅。
徐耀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他當然對蘇林家那個小超市的營業額不感興趣，他只是在威脅蘇林。
蘇林的眼神猛地一下變得冷冽起來。卻不知道怎麽開口，緊咬着牙。最後也只能沉默。雖然他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很穩重，可畢竟他還是個十八歲的少年，怎麽跟一個在生意場上混跡多年的老油條過招。
徐耀國輕笑，他已經從蘇林的表情裏捕捉到了他想要的了。什麽海枯石爛都不過是說辭罷了。
這場不算談判的談判無疑是不公平的，十八歲的蘇林還沒有能力跟一個在商場上游歷多年的老江湖敵對，在徐明哲父親面前，他無從反抗。最後只有沉默，才不會讓自己顯得那麽的一無所有。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肖阿姨和父親早已經睡下了。
蘇林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感情這種事要是跟數學題一樣，都有正規的答案就好了。只要動動腦子就可以解開。誰又能決定誰的未來，這些事情不是早就想過了嗎，為什麽到頭來依舊是一片混亂，思慮萬千，其實毫無頭緒可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