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３３、
半夜醒來，口幹，想要喝水，見旁邊本該熟睡的人竟目光清明地看着我，“你失眠嗎？”
“想喝水？”
“嗯。”
他起身給我倒水，我邊喝邊研究他的表情，實在沒有結果。
他不是會失眠的人，可這樣大半夜還不睡總是有原因的，除了還在生我的氣我想不出有什麽其他的理由，可是看他那樣子又實在不像生氣，好複雜！這年頭果然男人心才是海底針。看他的樣子我自己也沒了睡意。
喝完水我迅速躺好，在他懷裏找個合适的位置，調整好角度，“爸爸說我們有什麽問題一定要說出來好好溝通。”
他嘆息一聲，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下午我有出去找你。”
他靜靜看着我，眼睛裏不再盈滿笑意。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呢？”
“我找到你了，在市二院門口。”
我有些頭大，“你不會，不會還找到夏陽了吧？”
“我看到你們抱在一起。”
這下子面上禮節性的微笑也消失了。
“我們……”
“你一手放在他的背上，一手放在他的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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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已經有些危險，我想自己必須抓住辯解的機會。
“只是他知道了些往事有點傷心，我安慰他一下，我們什麽都沒有的。”
他只是看着我，我看不透他的想法。
“我對你絕對忠貞不二的！”
“我真的只喜歡你。”
他始終不發一言，我知道他這是吃醋了，心裏卻得意不起來，也沒辦法開心。我和夏陽的關系他應該早就知道吧，我一直以為他這麽成熟穩重的人不會在意這些，現在才恍然明白，再大度的人，在自己的戀人跟前任有糾葛的時候都不會十分地理智冷靜，何況他這麽喜歡我，何況我從未對他解釋過那些緣由，原來我和夏陽的過往也是他心間的一根刺。這個人一直給我安心，我卻沒有讓他同樣的放心。幸好是他，其他人怕是早就受不了我了吧。
我定了定心，“好吧，我給你講個故事要不要聽？”
“睡前故事？”他撥弄着我的頭發。
“要不要聽？”
“不困嗎？”
“給你講完好安心睡覺嘛。”
“那我，洗耳恭聽？”
“并不很久以前有一個女孩子，她的媽媽是在生她的時候難産死去，于是以後的每一年她的生日不但是媽媽的受難日，更是媽媽的忌日。這世上只剩她和爸爸、奶奶相依為命，聽起來挺慘，可是其實，從小她就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幸和可憐，因為她的爸爸和奶奶都很愛她，教育理念和方式也很好，她身邊也有不錯的玩伴，所以她是很開心快樂長大的。她是路癡，也不會做飯，生活技能方面還不如一般的男生，她一直想着一定要找一個文武全才的男朋友，要把他培養成爸爸那樣的好老公——她不知道爸爸跟媽媽是怎麽相處，可是見他那麽愛自己，對自己好，她堅信自己的爸爸是萬裏挑一的好丈夫好父親。她很幸運的，因為長相好看，性格也還可以，從小到大不乏人好的異性對她示好，她在大一下期的時候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很陽光帥氣對她很好很溫柔包容寵愛的男朋友，星期天會去宿舍樓那邊給她送早點，下雨天接她下課，天熱的時候給她買雪糕，天涼的時候監督她多穿衣服，知她愛吃蔬菜，會每次一起吃飯的時候都逼她吃一些肉類，知道她不辨東西，每次要上街總會陪着她。其實男朋友也是個貴公子，自小被家人疼寵着，信奉君子遠庖廚，可是他甚至為了女孩子去報廚藝班。總之他對她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女孩子自己也知道，她想着自己一定要跟這個人過一輩子，要一輩子得他這樣溫柔細致的對待，她想自己也要好好努力好好對他，不讓他被別人搶走——她知道他的優秀，她知道盡管有了自己這個正牌女友，他自己也對其他異性退避三舍，可是總有那麽一些人喜歡他，想要争取他，她想她要好好扞衛自己的幸福，自己一定要過的幸福。”
環着我的手緊了緊，我蹭蹭他的胸口，“可是後來他們就分手了，是女孩子提的。我真的相信童話都是騙人的，灰姑娘即使嫁給了王子，也不會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因為會有，不算惡毒，可是有很深的門第觀的對她百般挑剔的婆婆，或許還會有其他的更過分的親戚。夏陽的媽媽找到我的時候我們正計劃着十一去哪裏旅游，她是私下裏找的我，無非就是我配不上夏陽希望我識好歹拿錢走人什麽的，當時我真是憤怒又好笑，還想着以後嫁過去該怎麽讨好她，想着只要夏陽對我好不變心，他的家人性格不好一點我還是可以忍受。可是你不知道，前一天我還問爸爸今年生日要不要帶男朋友回去給他看，第二天就接到爸爸電話，說奶奶犯了心髒病，我一直在醫院守着，我想着我還這麽小，還沒到十八歲，奶奶不會丢下我，可是她沒有熬過來，昏迷了五天，醒過來對我說奶奶總算看着一一成年了 ，又斷斷續續叮囑一些，然後，我沒有奶奶了。”
眼淚好像流了下來，可是我的聲音依舊平穩，如果不是慕澤風胸前的衣服濕了，我真的意識不到自己竟然哭了。
拉起他的手給我擦去眼淚，“是夏陽的媽媽見我遲遲不跟夏陽分手，對她的話置若罔聞，直接去了我家裏，大概是要警告爸爸些什麽，可是那天爸爸跟朋友出去下棋了，家裏只有聽評書的奶奶。其實，她找我爸爸的話，即使說些難聽的話，雖然難以理解，可是我還可以稍微接受的，可是她明明知道家裏只有奶奶一個人，即便不知道她心髒不好，可是那麽老的一個人，那麽慈祥和藹的婦人，她怎麽忍心說那些難聽的話？她走以後奶奶給爸爸打電話叫他回家，可是爸爸趕到家裏的時候奶奶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沒辦法再跟夏陽在一起，我真的讨厭她的媽媽，這輩子第一次這樣讨厭一個人。返回學校以後我就跟夏陽提了分手，他很傷心，也不理解，我也傷心，可是只能這樣，你不知道，那個時候他課也不上家也不回，每天跟着我去上課，要麽就是在宿舍樓下等我，我只能裝作看不見。這樣過了一個星期他就生病了，被送去醫院又偷跑出來，又過了一個星期，再也見不到他，聽說是出國了。”
我曾經以為這些過往這些心傷只能永遠留在我心裏，爛不掉也忘不了。可是現在有這麽一個人，因為要讓他安心，我願意把這些都說給他聽，而且躺在他的懷裏把這些告訴他，雖然還是傷心，雖然我依舊流淚，可是，我可以感覺到他漸漸收緊的手臂，可以感受到他輕拍我的背，輕撫我的頭，我覺得溫暖而心安，這麽長時間裏第一次我相信我可以從容面對那些過往。
“為什麽不告訴夏陽？”
“你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吃醋吧？現在該是安慰我的時候！”
他親吻我的額頭，“是不想讓他愧疚？”
“嗯，還有也不願意他跟他的媽媽鬧翻。雖然我不喜歡他的媽媽，可是畢竟夏陽一直對我很好，歸根結底在這段感情裏是我對不住夏陽。我自小沒有媽媽，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的孩子都可以跟媽媽好好相處，何況是我心裏有些愧疚的夏陽。”
我看他，見他眸色深沉，咬他的下巴，“你不要想有的沒的好不好？我喜歡夏陽已經過去了，現在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你不能要求我把過去的記憶都洗掉吧？”
“你說什麽？”
“我說喜歡你就是喜歡你，別想些有的沒的！”
“嗯，言言喜歡我，這是言言今晚上第幾次說喜歡我？原來你已經這麽喜歡我了？”
“……”
“所以你一定要對我好知不知道？我喜歡就會認真努力的喜歡，可是決定不喜歡了，再困難心疼就都不會讓自己再喜歡了。而且，你傷害我或許我還會原諒，可是如果傷害了我的家人，就再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說這番話我是抱着很認真的态度的，甚至有些嚴肅，我等着他同樣嚴肅認真的給我承諾，雖然相信他和他的家人都不會做出些什麽不好的事，可是，今天晚上我想要聽他的允諾，想要聽他的珍惜。
他竟然咬我的脖子，“在你心裏對我這麽不放心？”
我……
拉過被子蓋上，調整一下姿勢，“睡覺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