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刻燈光都落在舞臺上,臺下顯得很昏暗,可是她還是看到了坐在臺下的他。一身黑色的襯衣,黑色長褲,然而他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即便一身黑色卻還是無法被融入周圍的昏暗之中。
商務範的簡介幹練将他男性的成熟完全凸顯出來,他雙腿交疊坐在臺下,即便如此依然能看出他的身高優勢,長腿就算曲折靜靜擺放看着也是優美的。
他和臺下的人一樣看着臺上的她,帶着美瞳的他,沒有那一雙紅色血瞳帶給人的恐怖,不得不說他的眼睛真的生得很好看,有了這雙眼睛點綴,他那張臉越發精致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看到他嘴角微微彎了一下,仿若在笑,笑容落在那張精致的臉上,竟帶着一種妖冶和魅惑。
她想到了前世在游輪上,他咬破了她的脖子,舔舐着殘留在唇上的她的血液之時臉上的笑。
她竟覺得雙腿微微發顫,急忙移開目光。
擡起手上的朗誦稿,這是她自己寫的酸詩,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朗誦出來還真是難為情的,尤其臺下還坐着季淮衍。
好在她的聲音是好聽的,小女孩的清脆的聲音,優美動聽。
礁石
礁石一生孤獨的矗立只是為了等來浪花的擁抱
……
朗誦完,她對着臺下鞠了一躬,雖然詩朗誦沒什麽才藝成分,可是少女的清新與優美的聲線依然讓人眼前一亮,她收獲到不少掌聲。
開幕式完了之後運動會正式開始,運動會項目挺多的,崔琅雅耐力還不錯,報了一個長跑。另外還有一個擊劍,報擊劍純粹就是打醬油的,因為班上會擊劍的同學不多,而她又被姜菲婕拉着學過一些,老師就讓她也報個名湊個數。
擊劍正好就是第一輪比賽,所以崔琅雅表演完卸完妝便要開始準備擊劍比賽。
第一輪是淘汰賽,以抽簽的方式選擇隊友,崔琅雅有點倒黴,淘汰賽就抽中了展清悅。
展清悅從小就練擊劍,是個高手。
說起來她和展清悅這個小冤家還真是挺有緣分的。
崔琅雅想的是,反正比賽也只有九分鐘,她就随便應付一下得了,只是她沒料到展清悅并不打算讓她輕松被淘汰。
展清悅原本還以為這個土裏土氣的女孩上臺會丢人現眼,卻沒想到她不僅沒丢人還小小的驚豔了一把。展清悅此刻看她就越發不順眼了,所以想趁着比賽好好教訓一下她。
開幕式完了之後季淮衍并沒有立刻走,他和幾個家長代表一起被校長委婉留了下來,然後校長帶着他們參觀了一下學生比賽,想讓他們看看他近些年來的辦學方式是多麽優秀。一路走過來正好就走到了擊劍場。
崔琅雅和展清悅比的是花劍,雙方手持花劍,身上帶着金屬護罩,劍尖刺中了身體有效部位就算得分。
展清悅動作靈活,一來就得了好幾分,只是得了幾分之後展清悅明顯開始有預謀的推搡崔琅雅,推搡了幾次,然而并不是那麽嚴重,裁判以黃牌警告,判罰一分,不過展清悅有效分多,也不怕罰。
展清悅就像是在逗老鼠一樣,玩弄着她,然而就是不盡快結束比賽,後來展清悅又推搡了一次,這一次她的力氣大了一點,崔琅雅被直接推搡在地,崔琅雅以為這一次展清悅會被裁判以粗暴沖撞判嚴重違規以黑牌警告出場,然而裁判卻依然舉的是黃牌,判罰一分。
崔琅雅覺得真沒意思,她将頭盔揭開,坐了一個停賽的動作。
“行了,我投降認輸,你贏了。”
展清悅一聽這話就不幹了,摘下頭盔說道:“既然要參加比賽就要有比賽的精神好嗎?比賽都還沒完呢你認什麽輸?”
崔琅雅早就看出來展清悅在故意玩弄她,而且連着推搡了幾次,這次更是直接将她撞倒在地,這樣也不給黑牌警告,這比賽比得還有什麽意思?
崔琅雅道:“哪條比賽規定了不能投降認輸?”
校長帶着一幹家長走到這裏時,正好就看到這一幕。
裁判自然也看到了校長和幾位家長,他吹了一聲口哨,“比賽繼續!”
崔琅雅也看到了和校長站在一起的季淮衍,她沒想到他竟然還沒走。
崔琅雅知道季淮衍是個大忙人,他能抽空參加開幕式就不錯了,更別想奢求他會看她比賽了,所以她以為開幕式一完他就走了。
“愣着做什麽啊?裁判都說了比賽繼續了你沒聽到?”
崔琅雅看向展清悅,她臉上帶着一種得意的笑。
崔琅雅冷冷笑了一聲道:“我說了我認輸了,我不想再比了。”
展清悅道:“你既然報名參加了比賽,尊重對手總要的吧?比賽還沒有完你就不比了,你這麽看不起我嗎?”
“尊重對手?你幾次三番推搡我,是你不守規矩在先,我為什麽還要尊重你?”
展清悅一臉理所當然,“比賽有身體接觸本來就不可避免,裁判也給了我黃牌警告,我該罰的分也罰了,我并沒有說什麽啊。”
展清悅的父親展世良此刻也和校長站在一起,展世良可是這所學校的大股東,學校大概也是看在展家的份上所以對展清悅各種偏愛,就算她犯規了,依然給她最小的懲罰。
而她就不一樣了,她不過是寄養在季家的一個孤女,和季佳瑩這種正統的季家小姐比起來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裏,所有人都知道季淮衍不會太将這個寄養在家裏的孤女當成一回事,所以那些見風使舵的人也不會将她當成一回事,即便季淮衍出現在這裏,他們也只以為他是看在校長的份上,而不是代表她家長的身份。
她看了一眼場外的季淮衍和展世良,展清悅如此理直氣壯大概也是篤定了這一點。
如果季明文還在的話,大概還能看在季明文的份上給她這個小姑娘幾分面子,畢竟她的母親還是季明文的女人不是。可是季明文不在了,如今季家當家做主的人是季淮衍,季淮衍和她絲毫關系也沒有,更何況父親女人的女兒,有這種微妙在這裏面,季淮衍不管怎麽看都不會喜歡這個孤女。
季淮衍是一個很慢熱很慢熱的人,很難有人能走進他的內心,而她前世用了七年才能取得他的信任,可縱使如此她也還是不能真正的了解他。
如今還不是七年後,季淮衍對她壓根不會在意。
這一點,崔琅雅也看得很明白。
罷了,比就比嘛,既然展清悅可以犯規,那她也可以犯規啊,到時候就看誰力氣大了。
崔琅雅低頭冷笑一聲,她正準備将頭盔戴上,卻聽得場外的季淮衍突然說了一句:“展總剛剛跟我商量要繼續代工的話我就當做沒聽到了。”
展世良聽到這話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淮衍……你這話什麽意思?”
季淮衍道:“展總連自己的女兒都教育不好,想來手底下的員工也不會好到哪裏去,要我将公司重要零件交到展總手裏,我實在是不放心。”
展家的南天電子集團是國內著名的一家電子專業制造企業,也是數一數二的代工廠。展家的利華集團近幾年開始打造高科技電子産品(已經推出了幾款電腦和手機),其中幾塊重要的原料一直都是由展家南天電子代工的。當然這是在季明文還在的時候兩家談下來的合作,不過自從季明文離世之後,季淮衍卻有了要找其他代工廠代工的打算。
最近幾年季家的電子産品銷量走高,不少大工廠争相競争代工,如果季家停止了和展家的代工合作,那麽展家就要面臨大面積的工人失業,到時候激起工人的情緒抗争的話會很麻煩。
本來今天難得有機會和季淮衍聚在一起,展世良有心要說服季淮衍繼續兩家的合作。并且為了能說服季淮衍,他還稍稍壓低了幾個零件的價格。
雖然展家一致認為季軒的死和季淮衍脫不了關系,展家對季淮衍可以說恨之入骨,不過展家都是明白人,不會跟利益過不去,即便心裏恨了季淮衍千百遍,可最終還是不得不為了利益對他低頭。
而季淮衍明顯也被展世良說動了,畢竟展世良給了他這麽大的利潤空間,季淮衍也不傻,只要他再加一把料季淮衍多半就能點頭了。
只是他沒料到,季淮衍竟然如此随意就說出了拒絕合作的話。
還是因為他沒教育好女兒?他不懂他怎麽沒有教育好女兒,還有他沒教育好女兒跟他的工廠的工人素質有什麽關系?
展世良實在是搞不懂季淮衍的腦回路。
展世良看了一眼比賽場上的崔琅雅和展清悅,他略思索一下說道:“我不太明白淮衍你的意思,如果你是因為清越和雅雅比賽的事情,兩個小女孩之間比賽推搡也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裁判也判罰了。”
“判罰?”季淮衍目光往比賽場上掃了一眼,“我小時候也學過擊劍,對擊劍規則多少了解一點,以紅隊推搡綠隊的粗暴程度足以判罰黑牌,卻只給黃牌,不知道這位教練是新來的還是說是我記錯了規則?”他說完,目光落在另一旁的校長身上。
校長頓時有些為難,不過季淮衍這個瘋子校長可不敢招惹,再加上剛剛那裁判确實有偏心展清悅的嫌疑,他急忙說道:“可能是裁判站的角度沒有看清楚。”他說完沖裁判使了使眼色,裁判明白,對展清悅舉了黑牌。
展清悅:“……”
展清悅一臉不敢置信,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季淮衍這種人竟然會管這種閑事?難道說他這是在故意維護崔琅雅?可是崔琅雅這個和他毫無關系的人,以季淮衍這種人的性格,他絕對不可能為了她出頭,甚至還波及到兩個大公司的合作層面上。還是說季淮衍正義感爆棚?看到裁判偏心所以才打抱不平說了兩句?可是季淮衍那種邪裏邪氣的人怎麽看都不像是有正義感的。
展世良此時的面色也不太好,不過卻還是盡量和顏悅色說道:“其實學生比賽不過是一件小事,用不着推及到公司層面,兩家合作的問題不應該如此感情用事,淮衍你如此穩重這個道理想來是明白的。”
然而季淮衍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罷休,他目光淡淡掃了他一眼,低頭微微一笑,“展先生,你這個女兒在比賽場上都能如此明目張膽欺負我季家的人,這是展家想要和季家合作的态度嗎?如果不是展先生你平時疏于教育,那麽我只能認為這是展家授意的了。”
輕描淡寫仿若陳訴一般的語氣,然而字裏行間卻透着一種冷意。
展世良聽明白了,展清悅也聽明白了,在場其他人也都聽明白了。
季淮衍不是閑得無聊,不是正義感爆棚為崔琅雅說話。
他是在告訴所有人,這個在你們眼中不起眼的,寄養在季家的女孩兒,這個被你們區別對待的女孩,這個你們以為我季淮衍不會管的女孩,我今天就要将她當成季家人護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