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無賴【二更】

蕭魚見他眼底含着笑意, 眉眼看上去很溫和的樣子……他笑起來,好像就沒有這麽吓人了。因他皮膚略黑, 眉毛略濃, 看着還有些憨憨的。

和平日威嚴的帝王儀态太不一樣了。

她看了一會兒,感受着男人炙熱的唇,才猶豫着張嘴說道:“這樣……會不會不大好?”他不是崇尚節儉嗎?怎麽又讓她……這樣豈不是太揮霍了?便說, “臣妾覺得,不用了。”

“朕說用就用。”薛戰撫了撫她的臉,果斷說道。男人的吃穿用度怎樣都行, 可斷然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妻子。她若是過得不如昔日的好, 那還嫁他做什麽?

蕭魚見他态度果決,又知道男人大抵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違背他的好意,就沒有在拒絕,遂笑笑說:“那臣妾……多謝皇上。”

這回是他自己主動說的, 可不是她要求的。

薛戰笑容漸濃, 忽的猛然轉過身壓着她親, 吻如雨下, 呼吸漸漸急促。蕭魚早就見識過了他的身量, 下意識緊張,卻發現他并沒有将身體的重量壓下來, 而是用手臂撐着……那手臂強壯結實,靜靜置于她的身側。

而後是他音色低低的問道:“還疼嗎?”

啊?蕭魚看他,四目相對,望着他的眼睛, 便曉得他問的是什麽。只是她到底臉皮薄,如何好開口,便也沒有說話。只是這男人卻是沒羞沒臊,粗砺的手慢慢往下挪,與她說:“朕在問你,還疼不疼了?若是你不說,那朕便自己看了……”

“……嗯?”他笑着望她,很是無賴。

哪有人這樣的。蕭魚趕緊攔住他,雙手牢牢握住他的手,也顧不得羞恥,胡亂的點了頭。

怎麽可能不疼?他的力氣這麽大,身形也大,自是哪裏都大的……只是她一點頭,便聽到他笑出了聲,因與她貼在一起,便能感受他胸前的震蕩。好像聽說了一樁很好笑的事情似的。

太奇怪了,她疼了,他就這麽高興嗎?

見他已經從她身上下來,只單手将她摟到了懷裏。鳳藻宮原本設有地龍,只是新帝體壯,大冬天的都不怕冷,這地龍昨夜都沒有燒。女子總要懼寒些,不過這男人的身體熱,倒是替她驅散了寒意。

蕭魚低頭望去,便見他的另一只手臂就這樣搭在喜被外面,絲毫不怕冷……

不過,這麽粗的手臂,但凡她要與他對抗,這手臂怕是能很快的扭斷了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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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蕭魚的脖子便往裏縮了縮。覺得便是她手裏有把匕首,也絕對不敢對他做什麽的。

……

這一晚薛戰未碰她,蕭魚睡得很踏實,而次日醒時,那薛戰亦如昨日般早早起來了。元嬷嬷服侍她沐浴,低聲與她說:“皇上一早起來便去禦花園練拳了,老奴聽說,皇上日日皆是如此,寅時便起來練拳。”

不得不說,這薛戰的确是個自律的男人。

蕭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等薛戰練完拳回來,便看到蕭魚坐在梳妝臺前梳妝。他走了過去,看着那妝奁前的物件,一樣兒一樣兒的,精致小巧,随手拿了幾件兒,卻都不大認得。只心下好奇,便拿着問蕭魚。蕭魚哪裏曉得他這般好奇?

女兒家的東西,他有什麽好問的?不過礙于他的身份,只好一樣一樣解釋給他聽,反正他聽了也不懂。解釋到最後,便有些不耐煩了。

而側頭一看,見他一頭霧水似懂非懂的模樣,蕭魚瞧着,心裏才有些許好笑。

薛戰拿了一盒瓷制景泰藍牡丹紋香粉盒子,說道:“這個朕知道,是胭脂。”

明明是香粉!蕭魚無奈的想笑。

不過蕭魚也沒反駁,帝王說是胭脂,那便是胭脂好了。只是……他如何知道胭脂的,莫不是以前也給姑娘家買過?

蕭魚梳妝好,便見他朝着黃梨木龍鳳紋圓角立櫃走去,擡手将那櫃門打開了。

起初蕭魚還未反應過來,待他伸手的時候,才急急跑了過去。就見他已經拿了她的一件小衣,勾唇望着她:“這個朕倒是認得……”

那又有什麽好自豪的!蕭魚臊得要命,當下便奪過來,胡亂塞到了櫃中,用其他衣裳壓着。只是她剛放好,便聽得他又拿起一樣,喃喃道:“這是何物?”

蕭魚一看他手裏拿的月事帶,臉“唰”的一下紅了,立刻擡手湊過去奪,只是她一撲過去,他正好展臂,堪堪将她抱住,一時被他抱了個滿懷。

結結實實被他困在懷裏,她力氣不如他,無法掙脫,只好說道:“你還給我……”一時倒也沒注意對他的稱呼。

等話落之後,才反應過來,緊張的去看他,只見他眉目含笑,仿佛也未怎麽注意。蕭魚緩緩松了一口氣。

女子嬌軟的身軀就這般緊緊與他貼着,薛戰一低頭,便能看到那兩團雪膩,他喉頭一動,對上她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自己在欺負她似的。他心下略慌,輕咳一聲,立刻便将手中的東西遞到她的面前,說:“還你就是了。”

有點像哄小孩子,仿佛他若是再不還她,她便要哭出來了。

等薛戰走了,元嬷嬷才開口說:“皇上她……”

蕭魚一張臉漲得通紅,憋了半天,才嘟囔了一句:“他就是個無賴。”

看到蕭魚一副被欺負了的女兒家嬌态,元嬷嬷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

……

這日晚上,那薛戰未過來用晚膳,不過倒是派了太監過來傳話,要她先用膳休息,不必等他。蕭魚雖有些猶豫,可又等了半個時辰,果真見他未回來,便也依着他的意思,用了晚膳。只是要她先睡,那是斷然做不到的。

如今正值新婚,這薛戰對她照顧些,日後就難說了。終究是帝王,她總不好得寸進尺的。

蕭魚穿了身梨花白素錦寝衣,手裏拿了一本書随便翻閱,心裏想的卻是其他的事情。

昨日她去了姑母的壽寧宮便惹得他不快,雖說也未對她說什麽重話,可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在去了的。新帝不喜她與前朝再有什麽糾葛,這一點她可以理解,只是昨夜他的反應卻是有些過了的……蕭魚看着過來給她換熱茶的元嬷嬷,說:“元嬷嬷,你覺得我姑母如何?”

元嬷嬷倒是不知蕭魚為何忽然這麽問,只悄悄的說道:“太皇太後一貫仁慈善良。”

蕭魚嗯了一聲,眼睛明亮。她姑母一向與人為善,對她尤為疼愛。她是一個非常溫婉美麗的女子,自她生母去世後,她便更疼她了。

不過……據說她姑母初為皇後時,也有不少大臣反對,只因她容貌太過豔麗,怕是會耽誤帝王,也有原因是怕蕭家太過得勢。只是姑母為後之後,卻是溫順賢良,母儀天下,從不涉政,日子久了,才漸漸有了賢後之稱。

是了,她怎麽會去想姑母如何呢?蕭魚覺得自己是多想了,那薛戰不喜她姑母,應當只是前朝的緣故罷了。

薛戰進來時,就見蕭魚坐在燈下看書,低眉順目,面容姣好。他在遠處站着看了一會兒,忽然想到,如今她已經是他的皇後了,才闊步走了過去,随口問了一句:“在看什麽?”

蕭魚吓了一大跳。

這人……怎麽不聲不響的就進來了?

薛戰解釋說道:“是朕不要他們禀告的。”順勢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低頭看了看她手裏的書,眉頭一皺,“這是……蠻文?”

蕭魚自然知曉,以他的出身,識字尚淺,自然是不會識得蠻文的。只是還是有些意外,他居然知曉這是蠻文。

見他沒有帝王架子,蕭魚也點點頭,語氣溫和的解釋道:“父親年輕的時候便走南闖北,便認識了蠻文。他說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兒家,多學點東西總是錯不了的。這蠻文父親自小便教我,我就學會了一些。”

其實父親教她的東西很多,可是她大部分都沒有學會。

薛戰若有所思,的确如她所言,那蕭淮是個人才。他便開口道:“朕從小就很仰慕你的父親。”

是嗎?

蕭魚眼睛一亮有些意外,想着他登基時,對護國公府手下留情,是不是也有這個原因在?不過,他欣賞她父親,他父親卻只當他是亂臣賊子。蕭魚垂眼想了想,複又擡起頭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見他低頭在看她手中的書,神情專注。

便是蕭魚用盡心思打聽,這位新帝的出身也沒有什麽來頭,仿佛就是一個從鄉野出來的男子,便是他的親人,她也是沒有聽說過的。但凡她有個母親,興許自己在宮裏的日子也不會這麽安逸了。

只是元嬷嬷與她說,他與吏部尚書郭安泰如手足兄弟,而那郭安泰,亦是能文能武,是他手下的一名虎将。至于其他的,人才比比皆是,比起前朝那般盡是無用的文武百官,他手下的能用之人,的确多得是。

不過,他既能駕馭這些人,定然是有他的一番本事在的。

蕭魚自幼崇拜父親,最欣賞的便是那等有勇有謀之人。若是這薛戰并不是反賊,而是一名保衛大魏疆土的将帥,她應當會欣賞他的,她父親也會欣賞他的。

薛戰又說:“皇後見識廣博,識得蠻文,朕禦書房內恰好有一些蠻文,過幾日便勞煩皇後替朕譯一譯。”

宮內自有才學之人,專門譯異邦文字,如何輪得到她一個女子?蕭魚正欲張嘴說話,卻想到若是能去禦書房,仿佛也挺好的,便含笑應下:“皇上不嫌棄就成。”

他如何會嫌棄她?薛戰一笑,便從她手中想書抽了出來,随手扔到一旁,而後健壯的手臂一攬,直接将她抱了起來,闊步朝着喜床走去……到了床邊,蕭魚想到了什麽,下意識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薛戰見狀,便說道:“放心,以後朕盡量不魯莽……”說着就輕輕把她放到了褥子上。

蕭魚去看他,有些恍惚。還是這樣健壯的身形,讓人生懼,卻好像的确和洞房之夜有些不大一樣,那會兒他可是直接扛着她就往褥子上一扔,雖說不疼,可那也不大舒服。

男人掀起錦被與她躺了進去,擁着她,将臉貼着她的,說:“明日朕陪你回門。”

三朝回門,她明日就能回護國公府了。蕭魚心裏歡喜,點點頭“嗯”了一聲,眉開眼笑。

懷中之人馨香嬌柔,薛戰擁着她的手下意識緊了緊。若是不想那是假的,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兒,自是想與她親近的。只是昨夜她睡在他的懷裏,有些心猿意馬,而後他偷偷撩開她的衣領看了看,瞧見那些痕跡,才頓時收了手。

那晚的确是他太過了……

蕭魚也有些擔心,生怕這厮又急急躁躁拱上來,等了片刻見他沒有什麽動靜,那手也只是安安分分摟着她,并未有任何的動作,緊繃的身子,這才慢慢的放松了下來。

已經第三日了,第一日她迷迷糊糊有些不大記得了,第二日她又因前日疲憊一沾床就睡了,如今……她尚未太困,只是整個人被男人摟着,鼻間都是他的氣息,這種感覺有些奇怪。

想了一會兒,蕭魚閉上眼睛準備睡覺,只是眼睛一閉上,感官就很清晰,男人的身體硬邦邦的,結結實實,硌得她有些難受,還有,他身上有股汗味兒,不濃烈,但是與雄性氣息夾雜在一起,就有些不好聞了。

蕭魚有些睡不着。

薛戰感官敏銳,見她似要動卻不敢動的架勢,才問了一句:“怎麽了?”

他也沒睡。蕭魚一睜開眼睛,便撞進他漆黑如墨的沉沉眼眸中,她張了張嘴準備說,猶豫一番,最後卻道了一句:“還是不說了。”

薛戰蹙起眉頭,道:“不管你說什麽,朕都不怪你便是了。”

“真的?”蕭魚看他,眼睛亮了起來。

聽她語氣便知她是心動了,薛戰看着她這副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就嗯了一聲:“自然是真的。”

如此,蕭魚才緩緩開口,大着膽子說道:“那皇上……您能去洗個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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