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子嗣【單更】

蕭起州這長子起名铮哥兒, 生得虎頭虎腦, 眉眼酷似其父。蕭魚瞧着他吃着胖乎乎的手指, 流着口水的模樣, 尤為可愛。

抱了一會兒,就将孩子遞給了唐氏。

不過一雙眼兒卻還落在小侄兒胖乎乎的臉蛋上。

燦如春華, 皎如秋月,現下穿皇後宮裝, 腰系玉花彩結绶, 白玉雲樣玎珰, 已然出落的落落大方,瑰姿豔逸 。

羅氏特意與她出去說了一會兒話。她對着蕭魚說:“現下瞧着你與皇上和好如初, 母親也就放心了。”今兒帝後來護國公府, 與上月蕭淮壽宴時的情形截然不同。羅氏是細致入微的婦人,對這種事情尤為敏感。

她側目,看着蕭魚白淨的臉, 說,“你既這般喜歡孩子,為何不自己要一個?想來皇上也會很歡喜的。

他啊。蕭魚想起那蠻漢粗莽的樣子……好像的确很盼孩子。

田埂間的村漢皆是這般,娶妻後便心心念念要大胖小子。

從入宮開始,她就是有顧慮的, 甚至說是抱着被折磨被冷落的心态去的, 可是到現在,整整半年了。有些話她在宮裏不能說,可羅氏于她, 不單單是她的繼母,更是開導她的長輩。

蕭魚就說:“母親您是知道的……”她的身份尴尬,即便薛戰向她承諾過,可她的心到底是偏向蕭家的。她是他的妻子沒有錯,可與他成親才半年,又是在那種情況下嫁與他的,怎麽可能毫無芥蒂?

她嫁那蠻漢已有半年,雖無避孕,卻也未懷上子嗣。這仿佛是天意。

羅氏想了想,也就不再多言。只是看着這帝王英俊魁梧,龍章鳳姿,蕭魚又是這般的天香國色,若真有了孩兒,定生得一副好相貌。

蕭魚不去想這件事情,想着适才在女眷們聚在一起是,倒是不見那蕭玉枝。因蕭玉枝與郭安泰的事情,便多問了一句。

說起這蕭玉枝,羅氏當然是知道的。便和蕭魚說:“自親事定下後,五丫頭可沒一天消停過……”

蕭魚的眼神頓了頓。那日的事情後,郭家又專程登門求親,甚有誠意。到底是出了那樣的事情,這門親事自然就這麽定下了。那郭安泰是帝王身邊的重臣,可到底有那樣的母親,先前又與蕭玉枝發生過沖突。

就說了一句:“的确是委屈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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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玉枝當然覺得委屈。這會兒柳氏特意回來,進屋看着她還氣鼓鼓的坐在圈椅上,便過去說:“怎麽?你還要鬧嗎?”

怎麽叫鬧了?蕭玉枝仰頭說:“反正我是絕對不要嫁給那姓郭的。今兒蕭魚不是過來了嗎?她是皇後,替我在皇上面前說幾句,退了這門親事怎麽就不行了?”雖說先前有些過節,可到底是堂姐妹啊,這終身大事,幫她一下怎麽了?

說着蕭玉枝看了一眼柳氏,“母親你不去說,我就自己去了。”

擱先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去求蕭魚的。可現在,郭家的聘禮都收了!她一直以為父母寵愛她,絕對不會讓她嫁給自己不想嫁的男人,可是沒想到,因那姓郭的位高權重,官兒大,父親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現在只有蕭魚能幫她。

蕭玉枝就要起身,作勢要出去。柳氏氣得一把将她拉住,大聲道:“你還要鬧到幾時!”

蕭玉枝臉色一愣,睜大眼睛看着柳氏,動作一下子僵住。慢慢的,才說了一句:“母親……你居然兇我?”

她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母親明明知道,我最讨厭郭家人了,先前您都在場呢,那張氏就那樣欺負我,還打我……你現在卻要我嫁到郭家去?”

蕭玉枝覺得好委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柳氏的表情緩和了一些,見蕭玉枝嚎啕大哭,很是頭疼。她語氣溫和的說道:“玉枝,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是哭哭鬧鬧解決問題。郭老夫人的脾氣的确不太好,可郭大人的性子,母親是見識過得,母親看人一向準,他是不會欺負你的。現在聘禮都收了,便是皇上,也沒有道理無緣無故幫你退婚的。”

蕭玉枝卻是聽不進去,哭得歇斯底裏。

柳氏看了一會兒,才慢慢的說了一句:“便是你不嫁給郭大人,你以為……衛樘他就能娶你嗎?玉枝,他的心不在你這邊。”

啪嗒一聲,一大滴眼淚落了下來。蕭玉枝的哭聲一頓,之後哭得就更大聲了。

……

蕭魚與羅氏分開後,走在院中。看到不遠處,薛戰與衛樘一道朝着他們走來。

薛戰俊美粗犷,衛樘站在他的身邊,被襯得白了不少,看着愈發豐神俊朗,氣度無雙。蕭魚略有些驚訝,不曉得他們何時走到一塊兒的,而且……蕭魚看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男人,并不像先前,看着衛樘就眉眼冷淡的模樣。

這會兒看上去,好像……還挺高興的?

蕭魚覺得太奇怪了。

薛戰走到蕭魚面前,伸手牽起了她的手,沖着她笑了笑。仿佛知她心中想的什麽,解釋說:“恰好與衛愛卿遇到,便聊了幾句。”

他和衛樘,有什麽好聊的?蕭魚看了過去,見衛樘站在面前,眉目平靜。上回這蠻漢不是還覺得她與衛樘有什麽嗎?蕭魚的手被他握着,倒也習慣了,對着他道:“皇上方才怎麽走了?臣妾去看了铮哥兒,生得十分可愛。”

薛戰側目看她,說:“你大哥都當父親了,年年,你什麽時候替朕生個兒子?”

蕭魚就擡頭,瞪了他一眼。

見着她一雙眼兒瞪得跟青蛙似的,薛戰看着就覺得可愛,繼續沖她笑。

蕭魚哪像他這般沒皮沒臉啊?很快就不自在的錯開了眼。

雖說薛戰不稀罕大舅子的兒子,可來都來了,總是要過去瞧瞧的。蕭魚跟在他的身旁,被他牽着一道過去。

院中花草芬芳,衛樘颀長的身影立在原地,擡眼,靜靜望着不遠處相攜而去的背影。

跟在帝王身後的何朝恩,朝着衛樘微微颔首,而後繼續跟在帝後身畔。

在護國公府吃了滿月酒,蕭魚就随薛戰回宮。今日是坐禦辇來的,比她的鳳辇寬敞許多。前頭擱着一張紫檀木小幾,一套嶄新青花瓷茶具,邊上是幾碟點心。蕭魚吃了兩塊桂花糕,覺得口有些幹,便倒了一杯茶。

想了想,轉過頭看身旁的男人。

見他穿着一身威嚴莊重的龍袍,這會兒卻是雙腿一左一右分開,身子往後靠,懶懶的躺着。

坐沒坐相。蕭魚下意識皺了一下眉頭。還是問了一句:“皇上可要喝茶?”

“……嗯。”薛戰應了一聲。

蕭魚就又拿起一個杯盞,替他倒了茶,七分滿。白皙的腕子輕輕的擡起,将杯盞抵到他的面前,見他不接,小聲提醒道:“皇上?”

他一雙黑眸凝望着她。不知道為什麽,今兒的心情仿佛特別的好,看上去散漫愉悅,而後微笑着,慵懶的道了一句:“喂朕。”

蕭魚手一抖,真想将這水直接灑到他臉上去。愛喝不喝!蕭魚将杯盞欲将杯盞擱下。

就聽得身後一個聲音:“年年……”

這人真是……蕭魚眉頭一皺,卻也拿他沒轍,欲放下的茶盞又拿了起來,湊到了他的嘴邊。只是馬車輕微的晃動了一下,這水就灑了出來。蕭魚小小的驚呼了一聲,立刻将杯盞放下,然後急急忙忙去擦他的衣袍。

薛戰這才坐了起來。

見她拿着帕子替自己擦水漬,薛戰亦眉目溫和的望着她。過了一會兒,才輕輕的道了一句:“年年,朕起來了。”

嗯?蕭魚正用力替他擦着水漬呢,聽着他的話,愣了一下,想說還沒到皇宮呢,起來做什麽?

只是,待她的手碰到一個忽然突起、高高聳立的巨物,仿佛一下子被燙到手似的,立刻縮了回去。

玉白的臉頰登時燙了起來。

可想着他們都成親半年了,又不是沒見過。複又努力平靜,将雙手擱在腿上,規規矩矩的坐好。

她的頭一側過去,那炙熱的男性氣息就強烈的自後面撲了過來,緊接着,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将她抱住。他的頭也靠了過來。然後是男人粗狂又沙啞的嗓音:“年年……”那雙手一點都不老實。

蕭魚聞着他身上的味兒,還有這颠簸的馬車,忽然覺得腹中翻江倒海,臉色一白,幾欲幹嘔。

薛戰登時愣住。而後忙松開她,道了一句:“朕熏着你了?”他瞧着蕭魚慘白的小臉,低頭嗅了嗅自己的衣裳,這會兒幹淨清爽,沒有什麽汗味兒啊。

蕭魚搖了搖頭,黛眉微蹙,說道:“沒有。臣妾只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罷了。”

既是如此,薛戰便伸手将她抱在了懷裏,低頭看着她的臉色,而後伸手倒了一杯茶遞給她。蕭魚喝下後,便好很多了,阖眼休息。

車輪辚辚。

過了很久,聽得頭頂傳來薛戰的聲音:“年年,你說……你是不是有了?”

垂着的眼睫猛顫了一下,心也跟着顫了一下。蕭魚睜開眼,對上眼前薛戰欣喜若狂的眉眼。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像她若是要懷孕,也是極自然的事情,畢竟都半年了,可是……

“好了。”

薛戰身軀高大壯實,輕輕将她護在懷裏。他低頭親了一下她的眉眼,與她說,“你且歇着。”

之後蕭魚繼續合上眼,一雙手卻是下意識的,緊緊攥着他的衣角。手心出了很多汗。蕭魚覺得還有些難受,卻很快被心中的恐懼和緊張所占據。她是不該替他生孩子的,可若是就這麽忽然的來了,她不可能不要的。

他這麽一說,好像她真的就懷孕了似的。一下子想了很多,想到她的父親,想到蕭家,然後是他……緊接着,又想到今日那白胖可人的铮哥兒。

若真的懷孕,好像也沒什麽。蕭魚的心中,有一處忽然柔軟了起來。

入宮後,薛戰先下了馬車,蕭魚提着裙擺,欲下去,卻見他站在下面,擡手就将她打橫抱起。蕭魚靠在他堅硬的胸膛之上,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忍不住道:“您這是做什麽?”趕緊将她放下來啊,這麽多人。

薛戰強壯英偉,粗壯的胳膊輕輕松松就将她抱到了懷裏。女孩兒家輕盈小巧,軟綿綿的嬌軀,他抱着根本就沒什麽分量。薛戰輕輕掂了幾下,說:“孕婦當然要注意。”這便抱着她,步子穩穩當當的朝着鳳藻宮走去。

何朝恩原是恭敬的立在一旁的,聽着帝王之言,才慢慢的擡起頭來。

蕭魚覺得這鄉野蠻漢不講規矩,她便想着能耳濡目染的熏陶他,讓他規矩起來。不過到了眼下,他倒是沒被她感染,反倒一點一點将她變得沒規矩起來了。他的步子走得疾,一步一步卻很穩。蕭魚攬着他的脖子,擡頭看着他俊美黝黑的臉,見他走得這般快,忍不住笑了笑。

輕輕的、用手指撓了一下他的脖子,小聲的道:“您走慢些。”

這麽着急做什麽?

脖子上癢癢的,薛戰低頭沖她一笑,卻是不管,繼續抱着她,飛快的進了鳳藻宮。

雖走得又急又快,可到了鳳藻宮,還是将人輕輕的放到軟塌之上。蕭魚低頭整理了一下裙子,手卻很快被他捉了去,緊緊的被他寬厚溫暖的大手包圍。蕭魚覺得他傻,這會兒像個二楞子似的,就要把手抽回來。

薛戰柔聲道了一句:“聽話。”

蕭魚只好聽話的任由他握着她的手,很快就被她捂出汗來了。

禦醫很快就到了,細細診脈之後,才道:“娘娘尚未有孕。方才只是馬車颠簸,先前又吃了一些食物,所以才覺得頭暈嘔吐,休息一會兒便可無礙。”

蕭魚表情微滞,一時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薛戰卻是皺眉,語氣威嚴的說:“你是說……皇後沒有懷孕?”

禦醫點頭,張了張嘴又想說些什麽,欲言又止的模樣。薛戰瞧了,道:“還有什麽要說的,你盡管說就是,莫要吞吞吐吐。”

帝王發話,禦醫便只好開口。他擡頭望了一眼皇後鳳顏,這才慢慢的說:“适才臣仔細替娘娘把了脈……娘娘似乎,長期服用避孕藥物……”

“那藥極傷身子。娘娘本就體弱,若是繼續服用,怕是日後極難再孕育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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