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番:野人之妻④
以往蕭魚來小日子時,元嬷嬷總是将她照顧的無微不至。而如今,她的身邊沒有可以使喚的奴婢,就一個什麽都不懂的野人。野人雖然什麽都不知道,不過卻很聰明,有些事情只要她稍稍提醒,他就立刻明白。
譬如這會兒,拿着碗遞熱水給蕭魚喝。
蕭魚擡手接過,低頭看着手上洗得幹幹淨淨的碗,心道這野人看着雖粗糙,有時候卻還是挺細心的。知道她愛幹淨,就非常勤快的将山洞收拾的整整齊齊。每日都會早早的起來,将這些平日要用的鍋碗都重新洗一遍。
已經第六日了,她的身體比剛開始的那幾日好得多,肚子也不疼了,半碗熱水下肚,身子愈發舒緩。
蕭魚的臉被熱氣熏得微微泛紅,靜靜垂着眼睫,看上去格外的娴靜乖巧。
野人高大的身軀站在她的身旁,就安安靜靜的看着她喝水,看着她粉粉的嘴,小口小口的喝,不知不覺就有些看呆了。待她喝了半碗就不喝時,才反應過來,伸手将她手裏的碗接過來。
野人的手背上有很多疤痕,顏色已經很淡,掌心布滿厚厚的老繭,不小心碰到她手的時候,蕭魚就感覺到那粗糙又滾燙的感覺……蕭魚是名門貴女,自小被奴婢服侍慣了,可這幾日被一個男子服侍,心裏總是有些不大好意思的。
她迅速的将手垂下,藏于袖中,慢慢的握攏成拳。
安靜片刻,再擡頭看面前的野人,與他說道:“阿戰,你能再多燒一些熱水嗎?”
野人不知道她要熱水做什麽,可是她說要他燒,他就沒有多問,只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重重點頭。
蕭魚坐着,雙手交疊置于腿上,看着野人忙碌的背影,還有剛才他傻愣愣的樣子,登時心情大好。
野人打了水、撿了柴,蹲在火堆旁,替蕭魚燒了整整一大鍋的熱水。
蕭魚則在他放在包袱裏的衣服中挑了一件幹淨的衣袍。她已經半月未沐浴,雖是秋日,可于蕭魚這種以前習慣日日沐浴的來說,已是忍受到了極點。挑好衣服,蕭魚将袍子抱在懷中,看到那燒開的熱水,便又讓野人給她打了一些涼水。
做完這些,野人還待在洞內。
蕭魚擡頭看他一眼,提醒道:“你先出去。我沒有叫你,你就不許進來。”
野人的眼睛頓了頓,腳步紋絲未動。大概是不知道為什麽要他出去。
已經與他共處半月,蕭魚現在可沒那麽怕他了,見他傻愣愣的不走,就直接将他推了出去,之後又再三叮囑他不許偷看。
他出去後,蕭魚站在洞口看了一眼,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從地上撿了根樹枝,走到他的身邊,在他站的位置畫了一個圈。
而後在扔下樹枝,與他說:“你在這裏待着,我叫你了你再進來。”
她抱着衣服站在他的面前,聲音又甜又脆,比那百靈鳥的叫聲還要好聽,個子小小的,才剛到他的心口。胳膊和腿都是細細的,好像輕輕一折就能折斷。這樣的一個小姑娘,在這深山中,遇着虎狼,随便一叼就被叼走了。
而他在這裏待了這麽久,這周圍的野獸都怕他……
他為什麽要聽她的話?可是偏偏,他很喜歡聽她的話。
野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他不會說話,只能再次點頭。
蕭魚這才回到洞中沐浴。
野人看了一眼洞口,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腳邊畫的圈。他就站在圓圓的圈裏。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的整個身子似是泛着金光。
看着圈,野人的腰板挺了挺,努力将身子站得更直一些。
……
蕭魚将身子仔仔細細擦了一邊,換上了一身寬大衣袍。一頭長發也洗了,正會兒擦到半幹披在腦後。
洗完後,才将野人叫了進來。
野人進來,先是看了她幾眼,而後則是安靜的蹲下身子,将蕭魚換下的衣物撿了起來,拿去外面洗。
正拿起來,包裹在裏面的肚兜忽然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上面還繡着栩栩如生的并蒂蓮花。
野人彎腰,将其撿了起來,放在手上,低頭仔細的看。蕭魚本就不好意思,可是她沒做過這些洗衣做飯的事兒,只好掩耳盜鈴般将這貼身的衣物包在裏面。
本是包得很緊的,不知道怎麽就掉了,看到他好奇又認真的在看,蕭魚的臉一下子就燙了起來,低下頭,不想和他說話了。
之後野人将她的衣物拿去溪邊洗,洗幹淨了,又進洞放到火堆旁烘。
蕭魚一頭長發只挽了個簡單的髻,玉白小臉被火光照得暖黃,正津津有味的吃着野人給她烤得野雞。吃完後,野人又将烘幹的衣物遞給她。
蕭魚看到這已經被洗得幹幹淨淨的衣物,慢慢擡手接了過來,擡頭小聲的說了一句:“謝謝。”
野人看着她,沒有說話。
捏着衣服的手漸漸收緊,蕭魚的耳根有些發燙,将眼垂下,又無意間看到他肌肉噴張的胸膛,愣了一瞬,才急急說了句:“我有些困了,先睡了。你也早些睡吧。”這便包着衣物上了榻,将身子裹緊今日才剛曬過的幹淨被褥中。
看到被中隆起的嬌小身軀,野人過去,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知道她怕冷,忙蹲下身子,專心看着火堆。
……
次日蕭魚醒時,野人不在,只石床邊放了一只泛着油光的烤雞腿,還有一些色澤紅潤、個頭飽滿的野果,看着都是已經洗過的,梗都已經去掉了。
邊上還放着一簇粉色野花,不知是什麽花,香味兒卻很濃郁。
蕭魚未急着進食,先将花束拿了起來,湊到鼻尖聞了聞。一大早便看到新鮮的花,聞着這花香味兒,蕭魚的心情都下意識的變得眼光明媚。
放下花,去火堆上架着的鍋內取了熱水到泉邊淨面,洗趕緊後,蕭魚将頭發編了根辮子垂在腦後,又吃了一些野人給她準備的食物。
吃飽了,他還沒有回來。
蕭魚的手一下一下撥弄着手邊的花,轉頭看了看山洞外,見他依舊遲遲未歸,忽然想到了他身上那些傷疤……他獨自在此,怕是沒少碰到過野獸,能活到現在,實數不易,現在他還未回來,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想到這裏,蕭魚自是擔憂,便立刻起身,走出洞外。
蕭魚如上回般遇着野狼,那野人不在她的身邊,沒人護着她,一時不敢走得太遠。好在她剛出山洞不遠,就看到一個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一顆大樹下。
步子一頓,蕭魚眉眼染笑,正欲開口換他,卻看到他全神貫注的樣子,便安靜的走了過去。走到他的身邊,她才開口叫了他一聲,“你在這兒看什麽呢?”
蕭魚問着,目光順着他的眼睛看去的方向看了過去。
見那不遠處的草堆上,有兩只野猴子交纏在一起,後面的那只伸着雙臂緊緊将前邊的那固定住,然後趴在前面那只的身上不斷的聳動……蕭魚的眼睛一下子睜大,而後反應過來這兩只猴子是在做什麽,立刻就跑回山洞了。
野人看着蕭魚跑得快,也趕緊随她一道回去。
到了山洞內,蕭魚臉頰漲紅,聽着野人進來的腳步聲,更是不想與他說話。
她坐了下來,野人也坐到了她的身邊。
蕭魚不說話,他又不會說話,一時山洞內非常安靜。聽着泉水叮咚聲,蕭魚悄悄将臉擡起來,想打量他一眼。未料她剛慢吞吞的将眼睛擡起,便堪堪對上他的眼睛——他一直都在看她。
蕭魚身軀一顫,霎時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眼兒因為驚詫睜得大大的,很快就因為羞赧慌裏慌張的錯開。
将衣袖攥緊,手心有些隐隐濡濕,蕭魚臉上燒得厲害,一直到脖頸都是淺淺的粉色。
她的胸前微微起伏,很久才輕輕嘀咕了一句:“……你能不能別一直看我?”
哪、哪有人這樣的?
可是偏偏,這是個什麽禮義廉恥都不懂的野人。
……
晚上蕭魚睡在被中,忽然有些睡不着。耳畔是火堆的噼啪聲,還有野人的勻稱的呼吸聲。蕭魚的身子平躺着,呆呆看着山洞。
算起來,她掉下山崖已經半月,以她父親的能力,不可能還沒有找到這邊來。
将身子轉向外面,借着火光,蕭魚将那睡在柴堆上的野人看得清清楚楚。他對她挺好的,倘若她能出去,她定會讓父親好好感激他。雖說他不會說話,可他挺聰明的,等在外面待得久了,自然都能學會的,以他的能力和樣貌,想要娶個賢惠的妻子,必然不是什麽難事兒。
蕭魚正想着,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腦中一瞬空白,緊接着便跳了起來,大叫:“阿戰阿戰,有老鼠!”
睡着的野人立即睜眼,跑到她的身旁,看到她吓得臉都白了,雙眼泛着隐隐水光,便将她護在身後,低頭找老鼠。
蕭魚躲在他的身後,看着他找,剛開始不敢動,等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伸出半個腦袋,甕聲問道:“找到了嗎?”
已經沒有動靜了,就算真的有老鼠,現在也都吓跑了。野人轉過頭,看着她躲在他的身後,輕輕皺着眉頭,害怕又緊張的樣子,看上去嬌嬌怯怯……
好像沒了,蕭魚輕輕松了一口氣。
有陣風吹了進來,将本就快要熄滅的火堆一下子吹滅了。蕭魚坐在床角,那火一滅,眼前便一陣漆黑。只隐隐約約,有聞到野人身上的氣息,蕭魚從裹着的被中伸出一只手來,試探的去找他。
輕輕的喚:“阿戰?”
她伸手的一瞬間,有只溫熱的大手準确無誤的将她的手握住,緊緊握在掌心。
蕭魚愣愣道:“你……”
他捏着她的手,輕輕一拉,蕭魚的身軀就一下子往前撲去,然後便被一具滾燙堅硬的男性身軀圈在了懷裏。身體相觸,蕭魚聽着他急促的呼吸聲,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被翻了一個身,壓到了褥子上面。
蕭魚趴着,他覆了上來,粗壯的手臂橫在她的腰上,将她的身子完全固定住,然後就這樣重重頂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