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更新時間:2017-03-29 20:00:04 字數:4505

節序甫踏入十一月天,嚴寒已到。

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冰沁沁的寒風已經冷情地襲擊灰蒼色的天地世界,六點鐘的天空,早已是灰霧蒙蒙的一片。

八線道寬的信義路上,兩排整齊對向的暈黃色路燈全數大放光亮,暫時掃掉灰蒙。而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喧嘩雜紊的引擎聲響、應點下班的蜂擁人潮,都在這時刻齊聚一塊兒,烘托出城市的熱鬧缤紛,也得以掩蓋住迷離頹喪的惱人天色。

“來不及了!”淩宣蘿咕哝地看了看表面,動作恣快地走進高級主管專用的專屬電梯裏。今天對她來講,可是個“重要”日子,掌控着淩氏家族大權的淩老夫人下達了召見令,若遲到了可就不妙!

當電梯下達通風采光設備都甚為完善的地下停車場後,她急匆匆地步出,打開自購的轎車坐進駕駛座椅內,鑰鎖一插,反複啓動,但都半天了,這輛她代步的工具怎地就是不肯合作,沉沉地癱着。老天!它該不會選在這種時刻跟她大鬧罷工、故意跟她唱反調吧!

十分鐘過去了,朱紅色澤的座車依舊動也不動……

“算了!”她跨出,甩上車門,再度登上原電梯出了飛達大廈,為趕時間,只好選擇攔搭計程車了。

站在飛達廣場上放眼一望,不禁喪氣地呻吟了一聲!慘了,她忘了這個時刻可是下班尖峰時段,在這條計程車司機懼怕的路線裏,根本看不到幾輛黃顏色的标志,就算是有,從她面前通過的也都已有乘客搭坐。今天的黃歷記載肯定與她犯沖。

無奈地站在廣場上,驀然苦中作樂的腦袋突地心生一幅畫面。若此時,她身着一件緊身低胸且開高叉的勾引裝,邪媚媚地一招手,不知可否魅惑得了那些司機大哥們停下車來載送她一程呢?

但這念頭也才閃過一秒鐘,不染嫣紫的紅唇瞬時噗嗤地笑了出聲。

瞧瞧,此刻的自己,身上的打扮可是個标準的老處女裝呢!哪!本該及肩的柔滑烏絲被她整齊的梳向腦後,紮成一個阿婆包、黯淡無澤的及膝窄裙長度過長地将她勻稱的雙腿包裹掉三分之二,成功的阻攔了人們的視線,而無樣的素面平底鞋則乏善可陳地穿在腳底上,沒啥特別,最令人扼腕地,就是她老用白色厚質、且又稍嫌寬大的布質襯衫遮掩去了她玲珑的上圍曲線。記不得有多久時間了?她就愛把自己綴點得毫無色彩,也不聽旁人的勸說,非要把那副老氣到令人忍俊不住的黑框大眼鏡頂戴在她那張“應該”算是美的臉孔上。

聰慧女子很少有幸能夠同時擁有天使臉孔的,即使淩宣蘿那副樣子并不醜,甚至可以用一點點的“好看”來形容,但是……宛如鑽石蒙垢,那種不協調的“怪異感”着實難用言辭形容,所以,她特殊的裝扮成功地打消了某些有心人士的追求,

就這樣,淩宣蘿減少了很多追求者,在飛達近一年來,成功地隐瞞住藏在她身後的驚人背景。現下,除了她的頂頭上司之外,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來歷。

呵,真好……

不,是糟糕,拉回了浮游亂竄的思緒,再次瞬看腕表上的時間指示,不等人的分秒長短針正吿知她已杵在飛達廣場前喝足二十分鐘的西北風了,若不想個法子應變,就算她等成了化石,也碰不到瞎了眼睛的屠龍騎士來拯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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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嘲一笑後,立刻踩着足下平底鞋,乘着可以凍人成冰的寒風,直接拐進巷子裏,期盼能有一輛湊巧駛進巷子內的計程車好心地救她脫離苦海。

才繞走一圈……

“東西交出來!”

驀然,一個很冰冷的威脅聲突然缥缈地傳進她的耳膜內——淩宣蘿眉一蹙,足一頓,立即又邁開了步伐。

“唔……”在極深內的小弄裏,忽明忽暗的街燈下隐約地顯示出目前的事實狀況。

地面上,一具蜷縮的佝偻身體不停地顫抖着,又青又腫的臉孔分不清五官在哪兒?一地的鮮血說明他受傷頗重,但站在他周圍的三名男人并沒有出手救人的打算,反而是幸災樂禍的模樣。

那可憐男人抱着小腹,痛苦地滾着身體,恐懼的哀嚎呻吟聲不斷。“我說……沒有……沒有,真……真的沒有呀……”

“還嘴硬!”三條腿齊齊再次招呼地上人的小腹,又是一聲聲的哀叫連天。“要裝蒜,可以,你就帶着‘它’去死吧!”

“猴……猴哥,饒了我,我真沒有藏‘它’……沒有啊,你……你要我怎麽拿出來。”

“那就用變的。”陰寒的利刃在他說話的同時亮出,白色鋒芒在朦胧的燈影下閃爍妖異,駭得地上人瞳孔劇烈的收縮

“不要……不要……”

滿臉橫肉的壯漢威吓地舔了鋒刃,高舉刀柄——

“住手!”聲音雖嬌俏,一切動作卻全部停止了。

淩宣蘿站在小弄口前,亳不畏懼地瞪視那三個視人命為蝼蟻的惡漢,明知這雙方人馬肯定不是善良百姓,而是橫行胡為的幫派份子,但人命無價,她不得不趟進這趟渾水裏。

“哪來的女人?”本要刺下的利刃收了回去,那三個長着尖嘴猴腮的混混涎着眼角,斜望着站在巷口處的淩宣蘿,亵笑了。“真有意思?”

“喂,你們三個,在這種地方殺人,太嚣張了吧!”淩宣蘿鄙夷地責問,沒被他們的表情吓着。

三人互觑一眼,笑咧的嘴角張得更寬,倏地,就見其中一名滿臉橫肉的男人跨起步子,朝淩宣蘿的方向走去。

“你老子我正塞了一肚子的窩囊氣沒得發洩,你居然不請自來的主動向我報到,來的可正是時候……”他露出一排黃惡色的硬板牙,評量地道:“嗯!雖然是長得古板了點,不過有勝于無,我就……”

“我報了警。”她出口阻斷他邪惡的尾語,揚了揚手上的行動電話道:“不想吃牢飯的話,就快滾!”

三人神色一變!“你這個賤貨!”

“還不滾!”

三人互使眼色,其中一人突地伸出厲掌,眼看就要抓上她的肩膀……

“啊!”慘呼一聲,剛搭上她肩膀處的手反而被她按住,借力使力的一記漂亮過肩摔,硬是把那意圖冒犯她的男人的屁股摔成六瓣,登時疼得他龇牙咧嘴,慘叫聲難聽至極。

“臺灣的治安真有壞到這種程度嗎?容得你們這些幫派份子大刺刺的在此地胡作非為。”淩宣蘿忿忿地罵道。

“這妞竟然懂得些門道。”眼見身先者,真士卒,另外兩名同夥懷着戒心一湧而上,四只硬邦邦的拳頭完全不客氣的直往淩宣蘿的輕盈身子攻去,哪管什麽好男不跟女鬥的戒條。

“喂!躺着的,你還不趕快逃。”淩宣蘿一邊閃避,一邊出聲警吿。笨!他難道沒看見她快抵擋不住這兩個瘋狗似的大男人嗎?她是學過一些防身術,可是她身上此時不宜的穿着,硬是阻礙了她俐落的拳腳。而在方的閃打之中,她又得分心查看慘兮兮躺在地面上的男人是否流血不止死掉了,在兼顧不得的混亂下,第一個被她打倒的、惡漢忍痛的從地上彈起來,為報過肩摔之仇的狠狠推了她一把,淩宣蘿未及防範重心不穩地踉跄直往後頭跌退,眼看收勢不住——

驀地腰際猛被一只健碩的手臂扶了個正着,直退的背彎跌進一具寬闊的胸膛裏,淩宣蘿驚吓過後一仰頭,望進了一對盈漲着野性與不馴的眼瞳裏,正對着她的那張俊美面孔,性感的宛若磁石,不需費力,即勾引出女人所有的想象力,這男人,外表倜傥得驚人,壞得有魅力!

“女人,你不适合在這種場合出風頭。”男人開了口,聲音很沉、很邪魅、很吸引人,可一出聲竟是貶低女人無用,什麽自大狂嘛!

“自大狂。”她啐了聲!急急掙脫開這具令她心蕩神搖的溫暖胸膛,才甫站定,就瞧見,那三個猥瑣的人渣正被另外三個身穿純黑勁裝,腰系銀色束腰的男人打得狼狽不堪,慘叫震天!

淩宣蘿扶了扶歪了的大眼鏡,不解地猜測這群突如其來的陌生怪人是何方神聖?!他的制服,分明是有組織團體。

“你們混哪裏的?”被打成鼻青臉腫的三名惡漢替淩宣蘿問出心中疑惑。“你們曉不曉得道上規矩?膽敢強行,介入我們的買賣之中,雲空的私事,你們也敢插手?”為免被打死,這三個孬種趕,緊擡出背後靠山做最後掙紮。

“又是雲空……”剛才抱得軟玉溫香的狂狷野男子……寇放鷹,神峻出衆的容貌透出一抹閑散的詭異,他斜睨着他們,突然放肆地問道:“喂!老家夥是不是翹辮子了?否則怎麽能夠容得下你們這群混帳把雲空搞得烏煙瘴氣的。”

“你……你這個……這個……”這個什麽?被人打得半死,卻還弄不清楚這四名栗悍男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這個……這個該死的東西,敢說我們龍頭死了。”

“沒死的話,就叫他滾出來見我!”寇放鷹玩世不恭的臉龐沒有威脅、沒有陰狠、淡淡的平板陳敘,卻有一股無形的權威。

“你們是誰?究竟是誰?”終于,吓得歇斯底裏的三個混蛋狼狽大嚷。

“奉天苑!”直立在寇放鷹身邊的手下淡淡道出。

“奉天苑!你們是……是奉……奉天苑的。”三人嘴巴駭異地合不攏了。

一直以來,統禦黑道勢力的兩大組織分別是南為奉天、北為雲空。這兩個勢均力敵的組織一直被人高挂神秘色彩,一直以來,極少有人能夠一探其中奧秘的。然而玄妙的,這分別創造出除害組織的兩位領導人,向來只聞對方聲名,知曉對方豐功偉業,卻是素無往來,這兩個數十年來井水不犯河水的領導派門居然循規着無言的默契,依着南、北兩向,旋掃國吶、跨足國際、在各自的領域裏頭狂燒、擴張揮灑耀眼光芒、互不幹涉。

再則兩大組織并不從事非法交易謀取利益,但據聞,這兩大團體的經濟來源卻也不虞匮乏,當初兩大組織會決定各自培植自己勢力的主因,純粹是因為帶着僞善面具,卻在暗地裏無惡不做,同時又擁有護身符保護,不受法律制裁監督的宵佞之輩實在太多,為了懲治這些惡徒,這才有志一同的成立這種團體,盡自己的一片心意。

寇放鷹帶着慵懶表情盯望這三個吓得目瞪口呆的混蛋,碏自忖道:奇怪,近年來,北雲空的行為處事好像漸漸有脫了軌的跡象?自從司寇班棘不再露面以後,雲空所吸納的成員似乎呈現出龍蛇混雜之象,近月來,更傳聞雲空成員參與販毒、包娼、走私槍械的非法行為。

雲空,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你們……就算你們是奉天苑的人,那又……又怎麽樣?你們敢惹上雲空嗎?”原本噤若寒蟬的橫肉大漢,想想自己可不能繼續孬種下去,再不想個法子扳倒奉天苑的,傳揚出去,他們三個可沒臉向上頭交代。

“不妨一試。”奉天苑人睥睨地開口,轉頭對領導者道:“表少爺,這裏交給我們處理。”

“OK,不過對這三個混蛋不必太客氣。”寇放鷹扒過随風飛揚的亂發,噙起一抹冷笑,側過首,繼續扯動那優美線條的唇角道:“血腥場面,小姐不宜觀賞,請跟我來吧。”

一直聆聽兩方人員對話的淩宣蘿無動于衷,梯視着那邪氣萬分的人種看,什麽血腥場面,難道他想要動私刑?,

“不許你們這麽做,就算要制裁這三個人渣,也輪不到你以暴制暴,傷了人,你們同樣逃不過法律制裁。”她警吿着。

“跟我來吧!”他置若罔聞,自顧自地說着,語調仿佛在哄騙小孩,炯炯目光釘牢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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