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真相逐漸大白(2)

更新時間:2017-06-06 20:00:06 字數:4855

歷經七日,終于将德妃的病情徹底穩住,裘化真也在皇上的許可之下,前往柳家認祖歸宗。

“侯爺,你那些事查得如何了?”一上馬車,她急問道。

花世澤淡淡睨她一眼。“咱們幾日沒見,你想問的只有這些?”

裘化真立刻露出狗腿到極點的谄媚笑意。“想你了,侯爺。”小手還不住地輕扭他的袖口。

花世澤聞言,笑意染上他清冷的眸,如漣漪般地擴散到唇角,然後俯近吻上她同樣噙笑的她吓了一跳,滿臉通紅地退開。“你……”還來不及抗議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裏。

“很快的,這些事都會結束,屆時我會明媒正娶,迎你為妻。”鞏家與褚家,當年助皇上登基的兩大功臣,如今一個待審一個被迫榮退,至于謝知府和曹縣令正在來京的路上,他可以預見這兩人的證詞足以讓朝堂風雲色變。

裘化真小臉枕在他的肩上,羞澀地笑着。“所以你才說服了我爹,讓我得以重返柳家,以柳家人的身分嫁進侯府?”

“那也得要你讨柳院使歡喜,柳院使說了,你和柳九頗相似。”

“真的?”

“我呢,只是要你能夠順理成章地喊他一聲爹,而他也願意,如此而已。”

“侯爺,謝謝你,真的。”

“說什麽謝,咱們之間還需要說謝麽?”

裘化真嘿嘿笑着,真心覺得,她要的其實不多,她不需要榮華富貴,只想要一個願與她一生一世并肩而行的男人。

而她,極其幸運地找到了。

到了柳府,重新踏進熟悉又陌生的宅院,她有些近鄉情怯。

由熟悉的老仆引進主屋大廳,就見柳至衍看似已等候多時,當然,一旁還端坐着以往總教她戒備提防的柳家主母高氏。

“化真,過來敬茶吧。”柳至衍含笑道。

裘化真接過婢女遞來的茶盤,随即走到兩人面前,雙膝跪下敬茶。

高氏冷眼看着她,心裏極度不滿,見威鎮侯也在場,心裏再不滿也不能彰顯于外,只能悻悻然地喝了茶,道:“今日喝你一杯茶,是允你進柳家的門,但是老爺,這孩子年紀說是十七,依月分算來竟是和艾兒同年同月,這排序該如何安排?”

“行九,就當是逝去的柳九。”站在身後的花世澤淡淡啓口。

高氏張口欲言,身旁的柳至衍倒是一口允了。“就這麽着吧,頂了艾兒的排序,往後你就是柳家小九。”

“是,爹爹。”裘化真垂着臉,激動的淚水噙在眸底。

“起來吧。”

裘化真點頭起身,笑盈盈地看着柳至衍。一旁的高氏看這對父女噙笑對望,想起她那可憐被休的女兒,怒意幾乎沖至高點。

“老爺,就安排艾兒原本的院落給她吧。”她說着,心裏已有了打算。

“不用,近期她會在宮中與侯府來回,不用在柳府安置院落。”花世澤淡淡地替她擋了任何可能的麻煩。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豈能如此。”

“因為柳十一添藥使亂,使得家母病情反覆,需要柳九看照。”

“侯爺,芙兒都說了,那不關她的事,侯爺卻一口咬死她,這實在是——”

“住口!這事沒鬧到皇上面前就已是侯爺仁慈了,你要再說下去,惹得侯爺心煩意亂,告到皇上面前,以為這只是休妻就能了結的事麽?!”柳至衍怒聲吼着,随即起身朝花世澤作揖。

“內人愚昧,不懂其中利害關系,還請侯爺見諒。”

高氏揪着手絹不語,反倒是花世澤擺了擺手。“罷了,時候已不早,本侯要先帶柳九回侯府了。”

“且慢,下官有些事想和小九讨論一番。”

一句小九叫得裘化真心花怒放,随即問:“爹爹有何吩咐?”

“倒不是吩咐,而是針對宮中難解之毒……”柳至衍頓了下,道:“不如到書房坐一會吧。”

“好。”她爽快地應着,一回頭就對上花世澤冷若冰霜的臉。“呃……醫者論醫,能夠被此切磋,這早好事。”

花世澤皮笑肉不笑地道:“所言甚是。”

裘化真只能硬着頭皮幹笑,跟着柳至衍繞過長廊進了書房。她環顧四周,心裏無限感慨,只因爹爹的書房從來不讓她們進入的,若是想要什麽書,跟爹爹說一聲,爹爹自然會差人送來。

如今一瞧,這書房打理得井然有序,收藏的各式醫書教她的手不禁癢了起來,尤其是架上還擱了好幾本絕本。

“裘姑娘對醫書很有興趣呢。”柳至衍招呼她在案邊坐下,被她那發亮的眼給逗笑。“我家小九兒也是如此。”

裘化真五味雜陳地垂着臉,從不知道爹對外都是喚自己小九兒,喚得這般親密。

“切入正題吧,柳院使。”花世澤很自然地坐在她身旁。“外頭布了我的人,不用防隔牆有耳。”

柳至衍聞言,老臉有些赧然。“倒不是防,而是宮中正值多事之秋,與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頓了下,便道:“言歸正傳,裘姑娘對于德妃身上的毒可有頭緒?”

裘化真苦笑了下。“說來丢臉,尚無頭緒,但唯一可确定的是長公主和德妃身上的毒都屬同種,是性熱的毒。”

“那麽,就跟兩年前皇子們身上的病征是一樣的,熱、燥、濕,理該是毒,卻又未出現毒的脈象。”

“會不會是極微量的慢性中毒?畢竟皇子們年紀尚小,有時病征不一定會呈現在脈象上頭,除非下了重藥。”

“極有可能。”柳至衍頗贊賞地點頭。“宮中有不少宮人或輕或重的身體不适,再加上七八日前被押進牢裏的宮女們,透過獄卒通報皆身有不适,我讓陳太醫去探看,發現她們竟一個個都出現濕燥的病征,這讓我想起兩年前皇子們一個個倒下時,後宮也折損了不少宮人,只是那時正亂着,就沒多細想,如今想來着實不尋常。”

裘化真攢眉思索着。“這事說來确實古怪,好比德妃明明轉好,病情卻又突然急轉直下,偏偏那一碗湯藥經手的全都是能信任的,實在是沒道理,我一直想不通要如何在這重重關卡裏下毒,又怎會教經手的宮女全都出現熱燥的病征,這也太邪門了。”

“不過被押進牢裏的,倒有個小太監安然無恙。”

“咦?”

“小太監是負責守爐火的,他身上沒有出現熱燥的病征,聽說他的右手虎口上本是長了瘡,如今倒是不藥而愈。”

裘化真頓了下,心裏像是有什麽隐隐成形,脫口道:“那天端藥進寝殿的是尚宮太人,她的指尖起了水泡,像是被灼傷……”

“那些宮女們的指尖上似乎也有水泡。”柳至衍也說。

“長公主是随盛寒積之證,那毒性熱,所以反倒是以毒祛寒,雖有兇險,但經灸過五百壯後,反而對病情有所助益……手上的瘡要是以毒攻毒而愈,那麽原本無恙的手自然會教毒給侵觸……毒是抹在碗口上?!”她喃喃細數,結論脫口而出。

“十二監?”花世澤低問着。

經手宮中膳食用具的宮人隸屬十二監,頂頭上司則是內務府。

“能夠作粉入毒且接觸就能使之如灼傷般起水泡的……”

就在柳至衍欲啓口時,裘化真槍白道:“斑蝥!”

她想起來了,那一晚,她在朝陽殿的金銀花叢裏瞧見的是斑蝥!

“可是別說斑蝥是管制藥物,斑蝥是生長在南方,宮中沒有。”柳至衍道。

“斑蝥食豆類,但也生長在金銀花下。”她淡道。

栽種金銀花無人會起疑,只因金銀花乃是解毒藥材,但是斑蝥也能生于金銀花之下,任誰也猜不着這層關系。她當初對那片金銀花心生古怪,一再探訪,就是因為她隐約瞧見了蟲子。

“确實是如此。”柳至衍輕點着頭,擡眼卻見花世澤眸色銳利地盯着裘化真,彷佛她說出多古怪的話語。

“這下槽了……”她嘆了口氣。

“什麽意思?”

“呃……”這還真不好解釋呀,如果她是柳葳是鞏貴妃,如今鞏、楮兩派危在旦夕,兩人必定轉為小心,而那片金銀花是絕對留不得,最好連根拔除,一把火給燒了。

早知如此,她當初應該忍着恐懼跟柳葳打交道,趁機進朝陽殿的。

“裘姑娘?”

“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果是斑蝥,那麽德妃身上的餘毒就能解了,而且也給了條線往十二監去查,瞧瞧到底是誰買通了十二監裏的公公,将毒下在碗品。”說着,裘化真起身。“刻不容緩,我得趕緊進宮。”

“也好。”柳至衍跟着起身,卻不慎撞掉了擺在案上的一卷畫軸。

裘化真欲拾起,卻見畫軸已散開,而上頭的畫像……柳至衍快她一步将畫軸拾起,正欲卷起時,她忙道:“爹,這畫像是誰?”

“這……”柳至衍揚起苦澀的笑。“她是我的小妾,十四年前就去了。”

“爹的小妾?”

見她神色激動了起來,花世澤不禁輕按住她的肩。

“說來也真是巧合了,才允了讓你承接九兒的排序,這從沒掉過的畫軸突然掉了。”他神色惆悵地攤開畫,對着畫像問:“小清,你是不滿我的安排嗎?你當我不珍視小九兒嗎?

裘化真倒抽了口氣,顫着聲問:“她……是柳九的親娘嗎?”

裘化真不敢相信,在她借屍還魂後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小清,竟是她的親娘……可為何小清從未提起?

“怎麽了?”花世澤低聲問。

她搖了搖頭,再問:“她當初是怎麽去的?柳九似乎不記得自己的親娘。”這話是替自己問的,因為她真的沒有任何記憶。柳家後院裏,大多的姊妹都有姨娘,就她沒有,冷了病了無人噓寒問暖,後院從沒人提起過她的姨娘,她當自己是爹不疼娘不要的孤兒。

“她……那年小九兒三歲,不慎掉進湖裏,她為了救小九兒溺斃湖中。”

裘化真瞠圓了水眸,腦海中隐隐約約浮現在冰冷的湖水裏,有抹纖瘦的身影不放棄地抱着自已,用着最後的力氣将她抛向湖畔,自己則沉入湖裏……啊,她怕水不是天生,是因為她親眼目睹親娘沉屍湖底,面對岸站的是高氏……所以她怕高氏,從來就不敢拂逆她,為了能平安長大,她一直是乖順聽話的。

“裘姑娘,你怎麽了?”柳至衍收妥了珍藏的畫,擡眼見她眸底噙淚,臉色蒼內得吓人。

“化真?”花世澤托着她發顫的身子。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侯爺,咱們回侯府吧。”她要回去,回去找小清問個清楚。

回到侯府,進房前,裘化真道:“侯爺,請你別進房。”

“為何?”

“拜托,我求你了。”

花世澤抽緊下颚應允了,放她一人進房,自己守在門外。

裘化真一進房,屋裏不着燈,只有幾縷從镂花窗篩落的光芒,她忍住激動,啞聲喊道:“小清。”

幾乎同時,小清幽幽地在她面前現形。

裘化真直睇着她,她的年歲就停留在爹畫上的年歲,噙着淺淺羞澀的笑,而此時,她面露憂愁,笑得苦澀,彷佛已知她知情。

“……你為什麽從來不說?”裘化真顫聲問。

小清扭着十指。“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

“你說,孤魂之所以流連人間,是因為執念未解,你呢?”她說,執念未解的孤魂未随鬼差下黃泉,日後下黃泉會受罰的。而她都已經走了十四年,為何還在陽間?屆時,她會受到多少責罰?

“當然是因為你。”裘化真怔忡地看着從角落裏走來的書生,聽着他道:“在她死後,她一直跟在你的身邊,目睹你被人沉屍湖底卻無能為力,眼見你死時因為驚吓過度而魂飛魄散,是她花費了兩年一點一滴地拼湊你,再将你推進屍骸還魂……我之所以一再允她逗留陽間,那是因為她自願在黃泉擺渡千年,永不輪回,而,現在是帶她回去的時候了。”裘化真聞言,不住地抽噎着,突然像個孩子般哭嚎出聲。

喜她曾被疼愛過,悲她讓親娘背負如此大的罪責驀地,房門被一腳踹開,一陣劍風從她身旁刮過,直指着書生,她錯愕地擡眼,身子不住地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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