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漸行漸遠
溫如晴的行李不多，溫醉的更是只有衣服，兩個人所有的加起來也只有兩個行李箱兩個紙箱。
樓下，三輛黑色的車一字排開，兩人一下樓，立刻有人替他們接過行李。等到一切妥當後，車子往老宅開去。
一路上，溫醉欲言又止。
他以為，溫如晴會哭，會鬧，會和他生氣，說絕對不去老宅，他告訴溫如晴這件事情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要和爺爺攤牌，只要她不點頭，他絕不強迫，哪怕惹爺爺生氣，他也不想對不起大哥和晴晴。
他原計劃裏是想縱容她的一切任性的。
可是，他的晴晴居然就這麽妥協了。
心裏的一絲不安悄然擴大，溫醉太清楚爺爺的目的和顧慮。但整件事裏唯一讓他感到不能掌控的，只有溫如晴的心思。
溫醉微微睜開眼睛，身邊的溫如晴正托着腮幫子看向外面燈火璀璨的街道，側臉的輪廓在光的折射下有些模糊，但那分明不再是曾經那個拉着他衣角，哭着要爸爸媽媽的小姑娘了。
似乎是感覺到身邊有視線投在了她身上，溫如晴把目光移回了車裏。
黑暗中，溫醉正在閉目養神。
窗外的喧嚣絲毫沒有影響到身邊這個沉穩內斂的男人，這樣一個一舉一動都帶着一股天生王者的風範的人，促使她拼命長大，但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已經和他差之千裏了。
這些亂成一團的思緒就像化成利刃的鋼絲，困住她的全身，讓她無法動彈，只能看着他越走越遠。想到這些，溫如晴拼命壓住心裏的酸澀，別開頭靠在一邊。
車內，一直安靜。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開進了許久未見的老宅。
說心裏沒有一點害怕，那絕對是假的，溫如晴到現在都記得太爺爺舉着拐杖要打她的場景，剛下車連步子都站不穩，全靠扶着車門才勉強站住。
身後，溫醉默默把手收了回去，臉上一絲落寞轉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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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上樓梯，出來接他們的是溫憐和林宋。
幾天不見，溫憐覺得溫如晴又長高了，她屈下膝蓋把溫如晴攬到懷裏，“總算是回來了。”
林宋看着妻子這樣柔和的面色，自己也不覺染上了幾分笑意，他看向溫醉，朝他點了點頭。
是招呼，也是提醒。
溫醉心裏大概有了底，他看着溫如晴小小的背影，繃緊了面色。
四個人一起到了大廳，溫老爺子坐在沙發上，“都來了。”
看到太爺爺依舊嚴肅的臉，溫如晴沒敢再走，正在糾結要不要開口叫人的時候，一只手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
熟悉的掌紋惹得溫如晴擡頭看去，溫醉的下颌正落在她的眸子裏。雖然沒有看她，但是手心裏的溫度和堅定已經讓她有了開口的勇氣。
“太爺爺，我們回來了。”溫如晴的聲音不再是之前的細膩如綢，小小的個子裏硬是多了幾分不卑不亢，這聲音讓老爺子擡頭看了一眼，嘴邊的胡子動了動。
小丫頭長大了些。
“嗯，阿憐，帶晴晴回去休息，行李等明天再收拾。”老爺子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水，眼睛看向溫醉，“你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溫如晴下意識看向溫醉，剛想開口說什麽，溫憐先一步把她帶上了樓梯。
轉角處，溫如晴只看見溫醉的背影在水晶燈下任意搖曳。
房間還是她剛來樊城時休息的那間，床單也換成了她喜歡的青色碎花，整個房間簡潔大方，書桌臺燈一應俱全。
一看就是經常有人在整理，不然不會這麽整齊。
溫憐把門關好，和溫如晴一起坐在床上，“會不會怪太爺爺這麽突然地讓你搬過來？”
溫如晴搖頭，“我知道太爺爺有他的理由。”
“爺爺他是一個快九十歲的人了，兒女都不在身邊，你要是能過來住，家裏也會多點熱鬧的。”
“小姑，”溫如晴眼睛看着溫憐，“你們不怪我傷了馮妍姐姐嗎？”
溫憐嘆了口氣，“晴晴你記住，終究我們才是一家人。”
說完，溫憐起身去給溫如晴看她之前就給她挑的裙子。
突然，一雙手輕輕扣在了她的腰上。
“怎麽了？”
“我在想……有人撐腰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溫憐一下子笑出了聲，拿手戳了戳溫如晴的腦袋，“小調皮鬼。”
樓下，溫老爺子和溫醉的談話一點也不愉快，林宋夾在中間兩邊為難。說了一個多小時，總算熬出了頭，林宋趕緊扶着老爺子回房間休息，又回頭用下巴比了比樓上。
那是溫如晴剛才進去的房間。
溫醉了然，直接上樓，正看見溫憐從房間裏出來。
“晴晴睡了嗎？”
溫憐點頭，“剛睡着。要進去看看嗎？”
溫醉看着緊閉的房門，喉嚨動了動，伸手又縮手，最後還是沒有進去。
“想看看也沒關系，爺爺已經睡了，不會有人亂說的。”
“晴晴已經長大了，雖然我是她的監護人，但畢竟男女有別……爺爺要我們住過來，也是這個意思。”
溫憐明白他的顧慮，也沒有再多說。
殊不知，房間裏的溫如晴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
仿佛心裏隐藏最深的秘密被人挖了出來，溫如晴只覺得手腳冰冷。
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天衣無縫，以為這份心底最柔弱的情感能夠在她的僞裝之下永遠存在，原來大人考慮的永遠比她多，永遠先她一步給她最致命的打擊。
老宅的日子比想象中的好過，老爺子只字不提上次的事情，對溫如晴也是盡量照顧，每次她回來，桌上永遠有她喜歡吃的菜。平姨也高興的不得了，還經常給溫如晴榨果汁、包餃子。
唯一不一樣的，是溫醉回來的次數變少了。有時候他回來住，溫如晴全然不知道，只有第二天早上看見桌上多了一副餐具才知道他昨晚住在老宅。
溫如晴依舊會叫他小叔，依舊會趁他閑下來的時候給他搗亂。對于這些，溫醉不氣不惱，仿佛……她只是一個和別人沒有區別的小女孩。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溫如晴接到了樊城最好的高中的錄取通知書。一家人都很高興，尤其是太爺爺，逢人就說自己有個多争氣的孫女，硬是把那些住在附近的老人氣的直哆嗦。
比起這種興奮，溫如晴更在意另一個問題。她要讀高中，就意味着可以選擇住校。
和通知書一起寄過來的還有一張個人信息表，溫如晴把所有的都填完了，包括那一欄“是否住宿”。
她毫不猶豫的寫了“是”。
這份表是要給家長簽字才能生效的，不然視作走讀生。溫如晴好幾次纏着老爺子和溫憐，請他們給她簽字，但是都被拒絕了。
原因只有一個，溫醉才是她的合法監護人，他們簽了也沒用。
溫如晴咬着牙，還找了一次林宋，後者一聽說，斬釘截鐵地……搖了頭。
“姑父，你就給我簽字吧！再不寄回執單，我就要跑讀了！”溫如晴幹脆耍起了賴皮，死死拉着林宋的袖子不松手。
“你叫我也沒用，就算我肯給你簽字，那學校也不會認賬啊！”林宋真的是無奈了，正好一個電話打了進來，他借口有事躲到了陽臺。
溫如晴像一個洩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往外走。
經過大廳時，她看見江叔匆匆忙忙地走向門口，頓時有了一種不太好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有人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