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味我來嘗,肥胖別人

理想和現實往往相去甚遠,沈喬以為二十個小時只要有信心,總是可以堅持下去的,可事實上皇帝走了沒過多久,她就覺得這幾乎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首先,褲子穿得再厚,跪久了膝蓋免不了會疼。再者,太陽漸漸落山,氣溫也随之下降,夜涼如水,寒徹心骨。再再者,天色愈見暗沉,看不了書研究不了那座山,真的是無聊到發瘋,精神比身體更受摧殘。

一方面,意志被折磨,另一方面,為了雙兒也要強打起精神來。沈喬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知道身子越來越吃不消,最後的意識是‘完了撐不住了’,然後蜷縮成一團倒了下去。

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身子累得散了架一樣,腿部酸脹,腦袋有些疼,喉嚨很是幹澀,這是要感冒的節奏哇。沈喬眉頭都沒顧着皺一下,一睜眼就問守在旁邊的沛環:“我的書呢?”自己肯定是被人擡回來的,上床時外衣也被脫了,可別把書弄沒了,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嗯?沛環略一遲疑,随即反應過來,答道:“奴婢收起來了。”娘娘關注的點總是這樣出人意料。

有了這個回答後沈喬便安心了,透過窗戶望了望天色,奇怪,自己明明跪了挺久的,睡了也應該挺久了,可是,“怎麽天還沒亮啊?”

“呃……一個天亮已經過去了,下一個天亮還早,這會兒剛入夜呢。”沛環解釋着,想起什麽來問到:“娘娘睡了好長時間,餓了嗎,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要!”饑餓是最不經說的,不提起察覺不到,一提起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只想大快朵頤一番,不知大家是不是都跟她一樣。

至于自己究竟跪了幾個時辰,雙兒還差幾天可以出來,還是一邊吃一邊了解吧。

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是,兩天後,沈喬終于再次見到雙兒。皮倒是沒掉一層,只是,上面多了橫七豎八的鞭痕,看着觸目驚心。

進了慎邢司,鞭子就像一日三餐那樣準時抽打在背部,還有無休止的苦力勞作,幹得不賣力便會挨打,一點也不留情。

“主子我真沒事,這一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咝……啊嗚……”雙兒本來乖乖躺平享受沈喬的膏藥伺候,聽着她心疼的話語忍不住出聲安慰。但是,尚未結痂的傷口在被藥膏吞噬時,那種麻辣的感覺痛得她忍不住嗷嗷叫喚。

“忍着點,留下疤就不好看了,到時候可沒人要你。”沈喬細細塗抹着,慎邢司裏的那群人真變态,大冬天的也不讓人家穿暖和,薄薄一層布料,一鞭子下去就皮開肉綻了。

“才不稀罕有人要呢,我一輩子都跟在主子身邊。”雙兒趴在床上,鄭重其事地宣示着。“為了我屈尊下跪,親手幫我塗藥,這麽好的主子,上哪去找呀。”

“咳,那也不用以身相許啊。”沈喬陪着打趣以轉移她的疼痛感,這樣聊着,果然叫喊得沒有先前那樣悲壯了。“你是還沒遇到心儀的男人,等遇到了,怕是綁都綁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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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會,就怕主子嫌我煩,要趕我走呢。”

‘走’這個字眼狠狠戳到沈喬的心窩,是呀,她們終究是要分離的,還真舍不得這丫頭。若是自己回去了,寧紫喬就會回來了吧,雙兒已然被她慣得沒大沒小,如何應付得了寧紫喬,怕是日子更不好過了。

唉,糾結,鬧心。不過沒關系,問題存在就必然有解決之法,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後再考慮好了。

将最後一點藥膏抹勻,撩下衣擺,沈喬一面站起身,一面說:“好了,晚點再塗一次,這幾日只能趴着睡了。”

關于睡覺問題,在有了慎行司的慘痛經歷後,雙兒不禁感嘆:“有床我就很滿足了。”

沈喬聽了不免心酸,曾說過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還是無法保全她。第一次覺得權力是那樣可怕,而那個擁有無上權力的男人,更是令人膽寒。

自己根本沒有資格任性,因為不是孑然一身,因為不夠強大。在這個皇帝大過天的時代,生存并不是一件易事。

還是平等自由的□□比較有愛,趕緊回去才是王道。所以一料理完這邊,沈喬便繼續鑽研她的祁霖山去了。

翻得頭昏眼花,仍舊找不到半點有用的信息,毫無進展。看來自己探索不成,只能場外求助了。

然而,問過雙兒,問過沛環,問過寝宮裏的太監宮女,全都沒聽說過祁霖山,沈喬簡直懷疑那幅畫是筆者憑空想象出來的了。

才不是杜撰的,一定是這座山沒名氣,所以一般人不曉得,問問有見識的人就好了,可是該問誰呢?思來想去,腦海裏過濾過一個個熟識的人,最後定格為一張清雅如荷的俊秀面龐——慎郡王,就是他了!

他游歷四方,見多識廣,找他準沒錯。

想着,趁四周沒人,沈喬偷偷把那兩頁山勢圖撕了下來,随身帶着好了,下次見到慎郡王就拿給他看。很快他們就能再會了,至于原因嘛——女人的直覺。

新年裏,各個宮殿都裝點得很是喜慶,可再熱鬧光鮮的表面,都遮蓋不住一顆孤寂的心。皇宮裏的這些女人們,大抵是最悲催的物種了。離了親人只身入宮,為了争寵使盡手段,從天真純潔到心機深沉,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那句話概括得真好,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沈喬倒沒有沉浸在這種哀戚裏,因為再過幾天,她就可以回寧府省親了,雖然不能待太長的時間,但能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見見那些可愛的親人,着實是比看見一桌子山珍海味還要興奮的事兒。

她早早就收拾妥當,一到日子,便像離弦的箭一樣飛出了宮。

正如電視上演的那樣,入了宮成了皇帝的女人,再回家時迎接她的便是全府上下的叩拜。沈喬一直覺得,讓爹娘長輩跪拜自己是一件特別折壽的事,古人的某些規矩真是要不得。

寒暄了一番便進了屋,沒了約束,沈喬一下就撲到寧遠身上,扯着他的胡須撒嬌:“爺爺,你的白胡子又長長啦,是不是我不在沒人給你修呀?”

“可不,就盼着我的喬喬回來給我剪呢。”

沈喬曾經吹噓過,剪胡須也是一門藝術,不是每個人都有她這種手藝,這胡須經她一修理,人都能年輕好幾歲。以前她自個的爺爺在世時,就一直幫他修剪頭發來着——爺爺不留胡須,反正她覺得,剪胡須和剪頭發是一個理。

看着如此溫馨的場面,寧宏佑慈愛地責備着:“都嫁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沈喬嘻笑着回過頭,蹭到父親身邊,讨巧道:“才幾個月不見,爹你又長帥啦。”然後轉向站在一旁的虞歆,“娘也更漂亮了,就是瘦了好多,是不是太想我了呀?”

虞歆的雙眼有些紅腫,知道女兒就要回來,這幾日她都興奮得失眠了。其實對于這門婚事,若不是女兒當初執念太深,她是絕不會贊成的。貴為皇後又如何,得不到皇上的憐惜也是白搭,而皇上的心思,她多少能夠看出來一些,并不樂觀。

所以,她總是這樣擔心着,“皇上對你好嗎?有沒有欺負你?”

對此,沈喬的回答自然是極好的,本着報喜不報憂——雖然似乎并沒有什麽喜——的原則,和家人們閑扯了許多。果然,還是家的感覺最溫暖。

“好了,喬喬舟車勞頓,也累了,讓她先休息會。”趁當前的話題落下帷幕,寧遠示意大家先散了,再多的話語也不急這一時半會。“該叫廚房準備晚膳了,我寶貝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可不能含糊了。”

聽聞,虞歆打着趣說:“就怕皇宮裏的禦廚已經把我們喬喬的嘴巴喂叼了,要是口味及不上,可不能嫌啊。”

“怎麽會,外頭的飯菜再香,也比不上咱寧府的。”沈喬一本正經,這倒是實話,皇宮裏的夥食的确好,可往往都是一個人吃,怎一個孤寂了得。幸虧她是吃貨本質,一看見食物便什麽煩惱都可以抛開,要不然真會吃一口飯望一會天、夾一筷菜嘆一口氣了。

寧紫喬大概是十分注意飲食的,身材保持得非常好,而她這樣無節制的吃法,顯然比剛來的時候肥了一圈,照這種勢頭發展下去,不用多久就會成為一個大胖子吧。所以在美食面前,她時常告誡自己多吃會死,但事實證明,她真的不怕死。

當然,她敢放開肚皮胡吃海喝的最主要原因是——反正這身體是別人的,遲早要還回去,美味她來嘗肥胖別人去當哦呵呵呵。

她真的是後來才明白,所謂的肥了一圈只是衣服引起的錯覺,從盛夏到嚴冬,體型不臃腫才怪。并且實踐證明,寧紫喬擁有着多少妹紙夢寐以求的無論怎麽吃都不會胖的完美體質。

這一晚的團圓飯,伴着珍馐美味,自然吃得其樂融融。十六的月色總是如此粲然,銀華流瀉,為這溫馨的時刻添光加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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