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思

先買着,從前沒做過,做着玩。

她說得輕松,想糊弄過去。

音歌和娉婷兩人卻在身後紛紛笑了出來。

孟雲卿心中唏噓。

這劍穗子當真讓她犯愁得很。

做是不做?

孟雲卿看了看苑外的貝殼風鈴,指尖輕叩茶杯。

轉眼就到了十月,還有兩個月便是年關了。

孟雲卿還是将劍穗子做了起來。

她早前确實沒有做過,劍穗子又不像做衣服,雖然音歌找了好些樣子和花樣來,她還是生疏得很。花了好幾日,才勉強做出了兩個劍穗子,可如何看都覺得醜。

孟雲卿幽幽嘆口氣,她怕是沒做劍穗子的天賦了。

音歌就笑,怎麽會,奴婢看着就覺得好看呢!

娉婷也在一旁應和,不醜不醜,衛公子見了一定喜歡的。

孟雲卿就愣住,轉眸看她二人。

兩人便都捂了捂嘴,佯裝着一臉正緊模樣。

孟雲卿惱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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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府裏從何時傳出來的消息,都說她是要同衛同瑞說親的,就是連沈琳等人,都終日拿她打趣,她還反駁不了。

罷了罷了,不做了,先收起來吧,過些時候再說。

反正離年關還有兩月,隔些日子再說。

“好的姑娘。”音歌就上前去收,屋外的小丫頭就伸了頭進來,“音歌姐姐……”

音歌就放下手中的那堆劍穗子相關,去屋門口迎,“怎麽啦?”

“有表姑娘的信。”小丫頭就遞給音歌,音歌看了看,也沒有落款,只寫了姑娘得名字,想是姑娘認得的,就拿了信封進屋去給孟雲卿。

孟雲卿剛停下手中的活計,接過音歌替來的信封,雖然沒有落款,但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她便認了出來。

段旻軒?

段旻軒的信,她五月裏收到過一封,當時外祖母病了,她心中正好難過。段旻軒的信裏又說的是老爺子重病,他着急趕回的事。信中字句簡單,雖是同她道別,卻又看得出來對老爺子的擔憂。

段旻軒的性子就躍然紙上。

當時的心境使然,她還回寫了一封信,只是寫完才想起,信是由驿站寄出來的,有人還沒回蒼月,她也不知道他住在何處,于是信雖然寫完了,卻一直擱在手中,也寄不出去。

她也就想着對方許是沒想過自己回。

信也就一直擱置起來。

直到九月初八,她生日收到那枚白玉雕荷花簪子,她便猜想是段旻軒送的。

但卻無從考證。

段旻軒的這封信,便應證了她的猜想。

信不長,字裏行間卻露着某人濃厚的氣息。

大致便是,老爺子的病好了,又開始折騰了,此處心情分明是歡喜的,卻偏偏寫得陰陽怪氣。

又說他照她的法子,煮了幾種茶給老爺子喝,老爺子卻非要面子說他煮得難喝,他就再不煮了,老爺子又開始心心念念的,孟雲卿哭笑不得。

最後說到老爺子一直當寶的孤本,他說在她這裏見到兩本,老爺子打死不信,他也難得同他再說起。這爺孫倆,孟雲卿就真的笑了出來。

臨到末了,才說他記得她九月生日,希望禮物是趕上的。荷花是他親自選的,覺得襯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孟雲卿輕哼一聲,随後莞爾。最末一句,卻是禮尚往來,不若何時也回贈他禮物更和适宜些。

孟雲卿啼笑皆非,但閱過之後,總歸放回信封裏。

這封信,她沒想過要回,就吩咐娉婷都收起來吧,而後起身,要去苑裏走走。

娉婷又偏偏是個昏的。

姑娘說一起收起來,她便果真連同信封和劍穗子一起收了起來!

通通放在姑娘的那個錦盒裏。

音歌也沒有留意。

……

再到十月中旬,天氣迅速轉涼。

晨間去外祖母定省時候,聽說起秋試的結果下來了。

新科狀元郎姓馬,是付郡郡守的二兒子,幼時就名聲在外,七歲就能成詩,是狀元郎的熱門人選,沒想到果真高中。

付郡馬家這回要風光好久了。

聽說付郡郡守早前是定安侯的同窗,兩人私教甚好,此番狀元郎進京,還特意來拜見過侯爺。

再往後說的榜眼和探花,榜眼是誰孟雲卿記不清楚了,依稀也是京中哪個富貴人家的子孫。

都說寒門難出貴子,也并非沒有道理。

到了最後,又提到唯獨這一屆的探花是寒門學子,就是在芷蘭苑給寶之和懷錦上課的宋景城,早前還做過幾日表姑娘的授課先生。

孟雲卿莞爾。

末了,老祖宗又道,今年天氣轉寒得早,要讓府裏提前備些冬衣了,成衣還需要些時候,莫要等到再晚些就遲了。

侯夫人應聲。

等到十一月,果真入冬了。

屋內雖然烤着炭火,還是呵氣成霧。

孟雲卿就窩在被子裏,懶洋洋看書。

這幾個月跟着魏老先生念書,對這些政史經綸反倒來了興趣,耳朵聽過的,眼前見過的,和前一世就完全不同,她并不讨厭。比起前一世在坪州的冷清度日,她更喜歡侯府裏念書的日子。不知為何,就依稀想起小時候,爹爹也是這般教她的。

過去的時日實在太長,加上前一世的十餘年,她根本記不清了。

反是這幾月的耳濡目染,讓她回想起小時候來。

爹爹只怕和舅舅一樣,是想讓她多念些書的。

她便更認真些。

再過些時候,府裏的冬衣做下來了,音歌和娉婷就伺候她試衣裳,趁着還沒到年關,不合适的還來得及改。

音歌就嘆道,姑娘過了生辰個頭就竄得好快,今年新做的衣裳只怕開年後就都穿不了了。

娉婷也笑,姑娘真的長高不少。

孟雲卿就嘆,不止個頭,連帶着秋日時候一起養膘了才是。

音歌就笑得合不攏嘴,“哪有姑娘這樣說自己的!我倒覺得姑娘是越來越好看了,只怕再等些時日,就要将京中的姑娘們都比下去呢!”

孟雲卿就愣住。

“夫人生得這般好看,襯了這身衣裳,怕是要将京中那些的貴婦們都比下去。”秋棠抿唇笑開,都是前一世的事情……

孟雲卿看了看鏡中,緩緩斂了笑意。

過了未時,等魏老先生教完課,她就往西院書院那端去。

舅舅每月檢查兩次她的功課,這月剛好在今日。

都輕車熟路了,晚上怕是還要留在西院吃飯,就沒有帶音歌和娉婷一道。

等到書院時候,韻來也不在。

她就徑直進了書房。

書房裏的銀炭燒得正好,暖洋洋的,她解下外袍上披風,挂在外間的挂飾上。

回過頭來,才見到屋內其實坐了一人,在那裏漫不經心飲茶。

孟雲卿吓了一跳,等定睛一看,卻見是齊王。

孟雲卿不由怔住。

齊王也剛好放下茶盞,一雙眼睛直勾勾得看她。

孟雲卿低頭避過,福了福身見禮,“我是來尋舅舅的。”

“本王也是。”他聲音陰冷,仿佛冰冷刺骨,連帶着屋內的炭火都似是淡了些,讓人不寒而栗,“定安侯似是還沒回來。”

“那我晚些時候再來。”孟雲卿言罷,轉身就走。

隐在袖間的手死死攥緊,就怕單獨在屋內多留些時候。

不想低頭剛走兩步,齊王就也起身,她步子沒有他快,臨到門前,他的身影就剛好擋在她和屋門之間,她走不出去,外面也看不見。

孟雲卿驚愕,便連後背都直了。

她不知他要作何。

眼看着齊王微微拂袖,帶上了屋門,屋內就只有他和孟雲卿兩人。

她是女子,這般舉動實在逾越,孟雲卿心驚肉跳。心中正在計量要如何應對,忽覺下巴遭人擡起,逼得她看他。

“本王就喜歡婀娜多姿的美人,”他笑得魅惑,指尖便将她下巴捏得更緊些,擡得更高些,“孟姑娘,出落得越發好看了。”他臉也湊近了些,一雙眸子好似要将她看穿。

孟雲卿捏緊了雙手,低聲到:“齊王殿下自重,這裏是定安侯府。”

讓他自重?齊王就笑了起來。

門後腳步聲想起,孟雲卿也聽到。

齊王就輕聲道,“孟姑娘,來日方長。”

言罷,松開她的下巴,龐若無事一般退回方才的位置上,繼續飲茶。

孟雲卿險些站不住,後背都濕了一片。

恰好韻來推開屋門,見到孟雲卿便愣住,“表姑娘?”

孟雲卿點頭。

韻來就先去應付齊王,“殿下,侯爺有事耽誤了,還在路上,請殿下稍等。”

“無妨。”齊王應聲。

韻來才踱步回孟雲卿這邊:“齊王殿下來見侯爺,奴婢就讓丁香去聽雪苑告訴表姑娘一聲,晚些再來,怕是路上錯過了。”

孟雲卿就道,“那我先回去了。”

韻來點頭。

齊王就透過窗戶縫隙,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書院,嘴角勾起一絲輕蔑笑意,旁人也渾然不覺。

孟雲卿便走得更快了些。

“岳丈聽聞我在坪州養了一房姬妾,面容姣好,婀娜娉婷。問我可願獻于齊王,換取錦繡前程。”

“錦年,你原本就是要送給方家做侍妾的,齊王不更好?”

“偌大的燕韓,你再無親人,還能去何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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