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打聽

“大過年的,怎麽一個人來西郊騎馬?”他遛馬到她身邊,語氣很是熟絡。

“家中待着也是無聊,想起好久沒有騎馬,就來西郊馬場了。”韓翕笑了笑,也打起了幾分精神,端正坐在馬背上,不像先前那般怏怏的。

“衛叔叔怎麽也來了?”

“同瑞和他娘親去寒山寺拜佛了,都不在府中,我一人也閑得無聊,就來馬場溜溜。”衛将軍也應得自然。

韓翕就笑。

原來兩人一樣。

衛叔叔雖是大将軍,同她一處時卻沒有大将軍的架子,也沒有軍中的煞氣。

韓翕也不怕他。

“丫頭,賽一局?”他舉了舉馬鞭,詢問般得看她。

韓翕點頭,“好哇!衛叔叔不笑話我就成。”

衛将軍嘴角勾了勾,豪爽道,“笑你做什麽?”言罷頓了頓,忽得嚴肅道,“缰繩勒好了!”

韓翕果然坐直流了。

“走!”他大喝一聲,便連人帶馬一道竄了出去。

韓翕也緊追騎上。

西郊馬場一圈不短。

有平地,也有丘陵,還有障礙物,韓翕一直跟在衛将軍身後,望其項背。

她是想奮起直追,只是如何也追不上。

畢竟是策馬疆場的将軍,她一個半吊子如何比的上。

只是忽然暢快得跑這麽一場,仿佛先前心中的陰霾都一掃而盡,揮灑自如!

雖是輸了,卻酣暢淋漓得很!

便一邊喘着氣,一邊溜馬到衛将軍身邊,“衛叔叔太快了。”

衛将軍就笑,“丫頭,長進不少!”

眼中滿是贊揚。

韓翕都有些害羞了,“還是比不上顧昀寒。”

衛将軍又笑,“不同旁人比,就同自己比!”

韓翕莞爾,衛叔叔總是鼓勵她,倒也爹爹不同。

她便低眉笑起來。

這一笑才有小女兒家的姿态。

衛将軍看了看,又開口問道,“何時才同韓相說?”

他是指她女扮男裝一事。

韓翕臉色就有些窘迫,“還不知道……娘親那頭有難處……又怕爹爹受不了……”

騎虎難下,個中滋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衛将軍就道,“有什麽受不了的!他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有個聽話乖巧,又能陪我騎馬的女兒多好!”

可惜他只有衛同瑞一個兒子。

他其實很羨慕有女兒的人!

韓翕只道他是寬慰,就跟着笑了笑。

衛将軍也不在繼續,擡頭望望天色,漸漸暗了,就問,“同瑞是今晚回來吧。”

韓翕點頭,“當是的。昨日去的寒山寺,怕是要今日晚些了。”

她其實清楚。

衛将軍也點頭,“丫頭,那明日抽空來将軍府,讓夫人做飯給你吃。”

真的?韓翕眼前一亮,“好呀!”

說完就頓了頓,支吾道,“不叨擾吧。”

衛将軍又大聲笑開,“有何叨擾的,要是有時間,就多來将軍府陪夫人說說話。”

韓翕腼腆颔首。

衛将軍又自言自語道,“我要是有個女兒多好!”

韓翕也跟着笑起來。

“再來一圈!”他詢問。

“好!”

“再騎一圈,然後陪衛叔叔喝喝酒,吃點下酒菜?”

這回,便輪到韓翕發號施令,搶占先機。

衛将軍從來都是不讓她的,只是這圈下來,比前一圈更累些,卻更為暢快。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自寒山寺回京的隊伍,抵達城門口已經入夜了。

寒山寺回京路上,将軍夫人,侯夫人,衛同瑞和孟雲卿是一輛馬車的,到了京中就換了回來。

将軍夫人和衛同瑞是要回西郊的。

侯夫人就同将軍夫人道,“隔兩日來侯府走動走動。”

将軍夫人便笑,“也好,等明日将軍回來了,我們一家一道去。”

兩人心照不宣,就會意笑了笑,一起看向身後的孟雲卿和衛同瑞。

衛同瑞正好同孟雲卿道別,臨末了,衛同瑞正好道,“隔兩日,我去侯府看你,不是說珙縣的廚子好嗎?”

他自是打趣。

孟雲卿也道,“歡迎。”

衛同瑞看了看她,想問起劍穗子的事情,又終是咽了下去。

孟雲卿不知他欲言又止是何事。

衛同瑞卻辭別了。

孟雲卿也不多留他。

衛同瑞同将軍夫人先後上了馬車,将軍夫人撩起簾栊,同侯夫人和孟雲卿揮手作別。

孟雲卿福了福身。

放下簾栊,衛同瑞又不舍起來。

他同她相處總是很舒服,如沐春風。

他從前總是怕同女子相處,他卻喜歡同孟雲卿一處。

将軍夫人就笑,“看你們二人,倒是聊得愉快,也會陪娘親去禮佛了。”

衛同瑞也跟着笑起來,“禮佛挺好,下回也應當父親一起。”

将軍夫人忍俊不禁。

“你父親是明晚回來吧?”将軍夫人心裏盼着,便又再問一次。

許久不見了,心中不挂念是假。

衛同瑞就道,“父親想給娘親驚喜,又不想耽誤娘親禮佛,應是眼下已經回府了。”

将軍夫人眼中微滞,繼而臉色都紅潤了些,輕聲道,“那同車夫說一聲,我們快些回家。”

好,衛同瑞應聲。

再說另一頭,定安侯府在鹿鳴巷,自是比衛同瑞和将軍夫人回府早。

一行人在寒山寺回京的路上就已經用過飯了。

折騰了大半日,回府已經很晚。

回到聽雪苑,孟雲卿只覺腰酸又背疼,只想快些洗漱睡了。

已是大年初三,好些粗使的婆子和丫鬟都回來了,聽雪苑裏又回複了平日的熱鬧。

雖然晚了,丫鬟婆子們見了她,都紛紛上前來拜年,說了不少吉利的話。

孟雲卿心情忽然好了許多。

又問了問苑裏的丫鬟和婆子們,過年家中安好。

一圈應下來,娉婷備好的水都涼了,只好讓人重新去燒。

孟雲卿在屋內的小榻側卧着休息,娉婷就拿了些果子來,給她解解渴,一面又問起寒山寺可有趣事。

趣事倒是沒有,孟雲卿就想起宋景城和齊王來。

音歌便道,寶之險些從青松上摔下來,府中都吓壞了,還好宋先生将人救下來了,才有驚無險。但宋先生摔得很重,還撞倒頭了,應是要在寒山寺呆上些時候調理養病。

娉婷都聽得心驚肉跳。

幸好寶之無事,否則侯府上下還不亂套了?

“總之,大吉大利,菩薩保佑!寶之小公子是大富大貴之人,定有後福。”音歌就雙手合十在胸口拜了拜,虔誠得很。

娉婷也依葫蘆畫瓢。

孟雲卿莞爾。

音歌又說起将軍夫人和衛同瑞來,一臉喜滋滋的:“奴婢看,将軍夫人和侯夫人都有意思,咱們姑娘的婚事怕是近了。”

娉婷也跟着激動起來。

夫人去世的時候,她們在珙縣,還處處被劉氏算計欺負着。

她那時就想,要是姑娘有門依托的婚事多好。

等到京中,侯府內對姑娘都很好,老夫人也時常念叨着要給姑娘尋一門好親事。

将軍府可是戶好人家啊!

她從前哪裏敢想哪!

但将軍夫人和衛公子都很喜歡自家姑娘,這是天大的緣分。

她就替自家姑娘高興!

孟雲卿卧在榻上,她上前道,“希望姑娘的婚事能早些定下來,下月是夫人的忌日,要有消息捎給夫人多好。”

娘親的忌日,孟雲卿心底微微一沉。

這一晃,便都快一年了。

“姑娘,水好了!”燒火的小丫鬟進來請示。

“那就送來。”音歌吩咐。

小丫頭得令去做。

娉婷便扶了孟雲卿起來,洗漱的東西都是備好的,碳暖也燒着,屋內暖意徜徉,也不涼。

等小丫頭們打好睡到浴桶,音歌和娉婷就伺候她沐浴。

沒有旁的事,比冬日裏折騰一日後,泡在浴桶裏更為舒暢。

孟雲卿長長舒了口氣。

音歌揉了皂角替她洗頭,一面道,“等過九月,姑娘就十五了,十五及笄,就快嫁人了。”

音歌也不知為何生出這樣的感嘆。

也惹得娉婷頻頻點頭,“姑娘是越來越好看了,只是再瘦些就好了。”

京中哪個姑娘不是腰身纖細,婀娜多姿的。

姑娘本就生得好看,再瘦些許就好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将她的未來都盤算得好好的了。

孟雲卿哭笑不得。

由得她們去說,她只是覺得有些累,就枕在浴桶沿邊上歇息。

水稍涼些,音歌就去添水。

她也不覺冷。

等到末了,忽然想起一事,就從浴桶中坐直起來,雙手搭在桶沿上,似是在思量何時。

娉婷不知她怎麽了,若是水燙人了,她再加些涼水就好。

孟雲卿卻搖頭,喚了音歌上前問,“音歌是自小在京中長大的嗎?”

音歌愣了愣,不知她為何忽然問起,但卻是搖頭。

她不是侯府的家生子,也不是自幼在京中長大的。

她是四五歲的時候,被家中賣到侯府的,那時候還小,老夫人見她可憐,又招人喜歡,就将她留在身邊教養。

換言之,她是四五歲之後才到京中的,只是那時候還年幼,也記不大得周遭的事,等真正懂事,也要八九歲模樣的時候了。

孟雲卿心底拿捏了幾分。

還是開口問道,“那你聽說過陳太,陳閣老一家嗎?”

陳閣老?

音歌心中默了默,似是真沒有什麽印象了。

若是有,她應當記得幾分的。

孟雲卿就點頭,連音歌都不知曉,她不知齊王為何會忽然提起陳家來。

“能打聽得到嗎?”她也不知道是忌諱之事。

“奴婢明日去問問。”音歌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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