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實講，京大不少在校會在假期出去實習。
以前怎樣南夢溪不知道，至少現在是。
如果不是這兩年裏有太多變故，她會和璃音一樣去公司實習。
而這些，南夢溪不會也沒有必要和裴翊之說。
于是，車內的氛圍再度冷凝。
冷氣環繞中，車子緩緩的開進一個地下停車場。
樓上，公寓的卧室。
裴嘉祺坐在電腦桌前，戴着耳機打游戲。
嘴裏時不時吐出幾句“幹他”“給我沖”“傻逼玩意兒”之類的話。
一局勝利，新手機的鬧鐘響了，裴嘉祺連忙摘下耳機滑了下屏幕，關掉電腦，把打了一整天游戲的痕跡消滅，再把課本翻開，暑假作業和黑水筆扔書桌上，挪出桌底下的椅子。
麻溜又熟練的布置完畢，裴嘉祺拍拍手，推開卧室的門，探出頭。
确定公裴翊之還沒有回來，他走出卧室，去廚房的冰箱拿飲料。
飲料的種類很多，全是裴嘉祺喜歡的，但不知怎的，看着這些冷冰冰的飲料，他想起了昨天在咖啡館喝過一口的那杯冰咖啡。
人不咋樣，做出來的東西倒是不錯。
哪天再去喝一次？
“不是，我想她幹嘛？腦子被驢踢了吧！”裴嘉祺給了自己的腦袋一巴掌，随手拿了瓶飲料，關上冰箱門，擰開瓶蓋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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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咽下，公寓的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轉頭一看，飲料嗆到了喉嚨。
“咳咳咳。”裴嘉祺脖子微紅，看着和裴翊之一起回來的南夢溪，手捶打胸口順氣，“你來我家幹嘛？”
裴翊之的嗓音驟然下沉：“我就是這麽教你對待客人的？”
“她算哪門子客人。”裴嘉祺小聲嘀咕，又清了清嗓子，做出正确對待客人的表情，“哥，你怎麽把她帶家裏來了？”
“她是我給你找的家教。”裴翊之關上公寓的門，加了一句，“按照你的要求找的。”
“就她？”裴嘉祺上下打量南夢溪，懷疑的不是一點半點，“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她是做咖啡的你讓她輔導我？”
裴翊之眉峰微皺。
“我是京大數學系的。”一直沒開口的南夢溪冷淡的吐字，“沒人規定學生不能找工作，很多高中生放假也會去打工，充實自己。”
從來不打工不充實的高中生裴嘉祺：“……”
看弟弟被堵的啞口無言，裴翊之眉峰舒展，唇角微勾。
“以後夢溪就是你的家教了，”他說，“每周輔導你五個晚上。”
南夢溪閃了閃眸。
裴嘉祺艱難的消化這個事實：“我可以拒絕嗎？”
裴翊之：“你說呢？”
“……”
當然不能。
家教的事就這麽鐵板釘釘下來。
裴嘉祺斜了南夢溪一眼，拿着飲料回了卧室。
裴翊之在玄關的鞋櫃拿了雙女士拖鞋，微蹲下身放到南夢溪腳邊：“這是我母親的拖鞋，你先穿着将就一下。”
“謝謝。”南夢溪彎腰脫掉自己的小白鞋，整齊的擺放好，換上拖鞋，進到裴嘉祺的卧室。
卧室的風格和整間公寓的經典黑白風格全然不同，牆上貼了球星的海報，一張電腦桌上擺滿了各種和游戲有關的大小物件，被子亂成巨無霸版髒髒包。
滿滿的都是青春活力之氣。
就是這少年不太友好：“誰讓你進我房間的？”
南夢溪靜靜的站在門後，語調平淡：“你想去客廳也可以。”
客廳連接着陽臺廚房和卧室，面積很大。
裴翊之的辦公桌就在客廳裏，落地窗的旁邊，沙發的正後方，中間只隔了一層簡單低矮的白色镂空書架。
視野極佳。
“……”
算你狠！
裴嘉祺硬生生忍下趕人的沖動，灌了一大口飲料消氣，腦子裏想着用什麽辦法能讓南夢溪知難而退。
說她非禮未成年少男？
不行。
犧牲太大了。
說輔導沒有效果？
不行。
萬一他哥又找一個更狠的咋辦？不是找罪受？
思來想去，裴嘉祺最終決定不趕南夢溪了：“那誰，我跟你商量個事。”
南夢溪發了個氣音。
“輔導時間你幫我做暑假作業，咱倆各幹各的事，互不打擾。”
“我是來輔導的，不是來做作業的。”南夢溪很明确的表示不會配合。
商量就此失敗。
和平政策行不通，裴嘉祺改用強硬措施：“你不同意我現在就讓我哥把你辭退了。”
“辭退前我會把辭退理由告訴裴總。”南夢溪不慌不忙的說道，神色毫無波動。
“……”
卧室裏的空氣一度凝結成冰。
幸好晚飯開啓，打破了這層堅冰。
晚飯是裴翊之做的。
除了不在家的時間，其餘時候，他都會自己下廚，裴嘉祺在，就是兄弟兩人一塊吃。
今天比較特殊的多了個南夢溪。
然而裴嘉祺看親哥做的飯要給外人吃，檸檬精附體了：“家教還得管飯啊？”
“我在店裏吃過了。”南夢溪沒有要去餐廳的打算。
“是下午茶。”裴翊之不含半點疑問的道，“不能算晚飯。”
“我不餓。”南夢溪轉身去書桌拿了本資料，“我先看看輔導資料。”
裴嘉祺蹭的一下從座椅上跳起來，主動騰位置給南夢溪：“資料全在桌上，你慢慢看。”
“你想多慢？”裴翊之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一晚上都看不完？”
“哪能啊。”裴翊之挺了挺身板，很在理的分析，“準備工作不好好做，會事倍功半是不？”
聽起來特別的愛學習，特別的為南夢溪着想。
可惜裴翊之在屋裏，他說啥做啥都是無用功，多說多做自己反而真的會事倍功半。
“吃完再準備也不遲。”裴翊之徑直走到南夢溪面前，把她手裏的資料抽出來放回去，“吃飽了才有力氣工作，嘉祺的話你不用在意。”
“什麽叫我的話不用在意？”裴嘉祺要懷疑人生了，語氣酸溜溜的，“她一個外人，憑什麽吃你給我做的飯。”
“……”
到底是從小寵到大親弟弟，裴翊之沒說什麽重話，有些無奈的和南夢溪解釋：“嘉祺被慣壞了，你別放在心上。”
“不會。”南夢溪是有些羨慕裴嘉祺能有哥哥寵的，但羨慕歸羨慕，本職工作，她是一定要做好的。
“裴總說得對。”她轉身面朝裴嘉祺，“吃飽了才有力氣好好輔導，事半功倍。”
裴嘉祺：“……”
為了輔導時不收摧殘，裴嘉祺暫時壓下那股酸勁，沒再反對南夢溪吃晚飯。
總歸有他在一旁看着，她不敢怎麽樣。
但眼前的一幕，裴嘉祺萬萬沒想到，更萬萬想不到。
他哥居然親自盛飯給那個女的！
還是在他之前！
在！他！之！前！
裴嘉祺忍不了了，好不容易壓下的酸勁澆上了火，咕嚕嚕的冒出酸泡泡。
“哥，我才是你親弟弟！”
裴翊之瞥他一眼，拿起自己的碗盛好白米飯，放下大勺子：“都快成年了，自己盛。”
“……”
裴嘉祺仿佛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幽幽的看着南夢溪，語氣酸到陰陽怪氣：“她比我還大！不會自己盛嗎？”
“夢溪是客人，也是你的老師。”裴翊之輕飄飄的給了個事實，“按情理，應該你給她盛飯。”
“……”
南夢溪抿了抿唇角，眼睫斂下，眸底有情緒在淡淡的湧動。
若說之前那聲夢溪，是裴翊之順口或者不經意喊的，那麽這回，絕對不是。
不過因為是在飯桌上，南夢溪沒有立即表現出來，安安靜靜的繼續吃晚飯。
裴嘉祺失語了一陣，跟看仇人似的剜了南夢溪好幾眼，自己動手盛了飯，夾起油焖茄子塞嘴裏，當成南夢溪使勁的嚼。
空氣一時有些詭異。
三人各自夾菜，倒也沒生出什麽摩擦。
直到南夢溪伸手去夠稍遠的那盤清炒時蔬，筷子沒落下，盤子被裴翊之挪過去了些，連帶着其他兩盤一起。
“……”
裴嘉祺炸了，感覺像被全世界抛棄了那麽慘，委屈巴巴的撂下筷子：“我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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