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開

安黎川安靜地看書,他的同桌戳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才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是面無表情,卻由于顏值加成,而仿佛自帶了柔光,叫人看了并不覺得他冷酷難以接近。

他同桌見他有反應了,半分也未察覺到他的不耐,指了指窗外道“你看,那個人像不像你,是你的家裏人嗎?”

安黎川順着他的手向窗外望了眼,卻是愣了愣,兩道秀眉微擰。

“老師,對不起,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本就是自習課,只有一個年輕的老師在講臺上坐着,表面功夫的照看着,她一見說話的是安黎川,便笑着點了下頭:“嗯,你出去吧。沒關系的,自習課不着急,如果你需要長時間的話,我幫你給你徐班說一聲就是了。”

他也沖老師點了下頭:“謝謝老師。”說完便走出了教室。

“你來做什麽?”他冷漠地望着對面和他有七分相似的男人,40歲出頭的樣子,一身灰色筆挺的西裝,蒼白的臉帶着幾分天生的儒雅之氣,眉眼溫和,眼神深邃。

“黎川,我打算送你去‘暗林’。”他看着他,說這話時眼神并沒有多少情緒起伏,好像就是在陳述一個商務報告一般。

果然還是來了,和前世一樣的軌跡,在15歲時進入那裏接受培訓。只不過,這一世許是他這只重生蝶的翅膀揮動引起了某些連鎖反應,這一天竟提前了一個多月便來了。而現在的他,卻沒有能力阻止這條軌跡的前行。

他盯着他對面的男人看了半晌,微斂眼眸,沉聲道:“好,三日後你再來找我。”

那中年男子聽了也沒有什麽表情,冷淡地點了下頭,便轉身離去。身後青桐樹遮蔽出的一方陰翳裏,少年輕輕地勾了勾嘴角,溫和的望着天上太陽熾熱的光線,兩眼有些發紅。

阿笙,我真高興許多事都真的在一步一步的發生,而不是我幻想的一場夢。我不知道是所謂前世是我的臆想,還是現在是我一場癡心的妄想,但我都希望,我永遠不要醒來……

少年轉身走進教學樓,不去理會身後落葉輕輕揚揚地又飄落下一片。

他剛坐會座位,他同桌便湊了過來,自以為小聲地問道:“喂,那個人是你什麽人呀!你的爸爸?和你長得挺像的。”

安黎川懶得搭理他,自顧自的把剛才未看完的書又翻開來。

可是他的同桌卻是不安停的:“你這是看什麽書呀?天呀!全英文?不對,這好像不太像英文呀!”

安黎川:……

“你現在就看全外文的書啦?也太厲害了,我連英語及格都難呢~。”

……

“對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我叫宋文山,文武雙全的文,山水河川的山。是不是覺得的我們很有緣,一個有山,一個有川?!”

……

“我以前其實是在“盛光”讀的,不過惹了些事,才轉學到這的,你可是我來這第一個同桌,我就把你當兄弟啦!”

……

“喂,你怎麽又不說話了?你喜歡玩游戲嗎?要不要放學一起去呀。嘻嘻!”

…………

要是平常人在他耳邊這般的呱噪,他早就甩冷刀子了,可是他旁邊這個人,他是不願的。

畢竟,他是前世唯二的兩個裏對他可謂誓死追随的人,一直相信着他,即使最後他将他們帶到了無盡的深淵。

但是現在,可不可以讓他從他面前先消失一陣子呀,他真是太吵了!!!勝過十只鴨子。

安黎川已經具體記不得上一世兩人是如何熟識的,但絕對不是因為兩人成為了同桌……如果上一世的他也是這般一見面就這樣呱噪的話,是絕對會在他拒絕來往的人名單上榜的!

……

中午自習課結束了,安黎川也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你又看他不爽,又不能拿他怎麽樣”的奇特心理。

他準備去上個廁所,結果宋文山也跟着去了,說他上個廁所沒人一起也太孤單了,可是,上廁所為什麽要有人陪呀?(!_!)

“喂,等下就一節語文課就放學了,你中午一般去哪裏吃飯?我也帶了飯的,一起吃吧。”見他不回答,又再接再厲道:“我的午餐裏有口水雞和糖醋排骨,你的裏面有什麽?要不要我把我的分給你一些?”

安黎川:“…………。”

#表示并不想在廁所裏讨論關于午餐的問題#

當他在淨手池洗手的時候,宋文山還在不斷地追問他,安黎川實在是有打人的沖動了,太陽穴上青筋直跳,當宋文山又湊到他旁邊時,他忍不住的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锢在洗手間的門上,陰沉沉地看着他:“再說,我可就不保證會不會失手了。”

現在是最後一節課前,廁所并沒有多少人,偶爾有一兩個男生從他們身邊經過,一看到是安黎川,便趕緊若無其事的走出了廁所,不敢過多逗留。

安黎川放下他後,又去水龍頭前從新洗了下手,然後目不斜視的走出了洗手間。

而他身後,宋文山先一臉懵逼,然後卻是一臉激動。

天呀!一只手就能掐住我,而且練了多年散打的我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實在是太、太、太、太、太厲害了。這麽厲害的人是我同桌?!有比這更美好的嗎?沒有!!

于是宋文山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一邊跑一邊喊到“老大,老大,安老大!以後我就是你的小弟了~。”

安黎川:“……。”好像忘了這家夥有受虐屬性。

……

中午小學部的放學鈴聲一響,童笙便飛快地沖出了教室。好想見他,明明才上午分開,可是卻覺得身邊一沒有他,就頓然無味了,尤其是在昨日知道陳子桉轉學後。

童笙小跑着,等快到了和他約定的樹下時,便看見他已在樹下站着,普通校服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穿在他身上硬是顯示出幾分不一樣的味道,似是更穩重,更平和,又帶着柔潤,一種說不出來的,卻是格外好看的感覺。

看到她,他眼眸微閃,晶晶亮亮的,像是古老又無價的黑色寶石般迷人。溫和的對她笑了笑,如陽光微暖,木槿花開。

“阿笙。”他特別喜歡喚她的名字。

“安黎川!”童笙在隔他還有幾步路的時候直接撲到他的懷裏,貓兒撒嬌似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呦呦呦——!!!你們好歹休息一下,旁邊我可是個大活人耶,不要這麽無視得太徹底好嗎?”安黎川身後硬要跟來的宋文山賤兮兮的說道,嘴裏的話怎麽聽都含着幾分酸味,當然,是羨慕嫉妒恨的。

童笙這才看到還有其他人在,小臉立刻惹上紅暈,頭卻埋在他的胸前不願起來。

她放開他後,自然地坐到旁邊的石凳上,而石桌上已經有三個保溫盒了,兩個簡約的同款白色,一個上面有星空圖案的綠色。

安黎川将白色飯盒裏面的飯菜都拿了出來,放在桌上有序擺好,宋文山也坐在另一個石凳上打開了自己的飯盒。

吃飯的時候,今天出奇的安靜,三人都默默地吃着飯,安黎川時不時喂童笙幾口,沒有人開口說話。

童笙是因為小竹馬陳子桉的突然離開而有點悶悶不樂,怎麽說,兩人也是從幼兒園玩到現在的夥伴,他突然離開,還沒來和她告別,怎麽說也叫她心中有點難受的,而安黎川在她不說話的情況下,也自然是不出聲的,本來見到同桌的小媳婦內心很激動的宋文山,卻也被眼前兩人低迷的氣氛搞得好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到童笙吃完時,安黎川一臉淡然地收拾好飯盒,望向宋文山:“你不是還有事嗎?”

宋文山:“……。”我有什麽事?

但看到安黎川一直盯着他看,他也算是明白了,這家夥,他在難道還會打擾到他們什麽嗎?(還真會!)

他一臉安黎川見色忘義的表情:“是呀!我還有作業沒做完,先走啦!哈哈~。”走前又幽怨的看了眼童笙,搞得童笙不明所以得。

“他幹嘛用那種猥瑣的表情看我呀?”等看到宋文山走遠了點,童笙望着安黎川說道。

安黎川眼神暗了暗,輕笑了下:“也許他就是個猥瑣的人,你以後少靠近就是了。”說完自己又笑了下,音調有幾分上揚。

不明所以的童笙“嗯”了一聲,在樹的陰翳中,整張臉嫩生生的,像是未綻放的骨朵兒,但清澈的大眼睛亮亮地,更像是一只被主人精心飼養、不谙世事的貓兒。

安黎川忍不住又湊上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笑得清俊而迷人:“阿笙,你看起來怎麽可以這麽可口。”

童笙臉色尴尬,有些赫紅,慎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又不是食物,怎麽可以說可口呢~。”

被安黎川這麽一調戲,童笙很快沒心沒肺的把剛剛對小竹馬的那一點憂愁給抛之腦後了,就呆呆萌萌地看着安黎川。

安黎川突然把她抱進懷裏,将下巴枕在她的頭上:“阿笙,如果我要離開一陣子,你會一直記得想我嗎?”

童笙疑惑的擡頭望着他:“你要去那裏嗎?什麽時候?”

“嗯,三日後。”安黎川将她抱的更緊,似是想将她揉進骨血,永不分離。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童笙看着他,仰着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憂慮,怎麽陳子桉剛走,他也要走呢。

“兩年,最多兩年,兩年後我一定回來。”

前世他花了三年才從那裏出來,但今生,他不想讓阿笙等那麽久,他也不想再與阿笙分開那麽久……!

童笙臉色一下子不好看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兩年?你要去哪裏?”她才剛對他産生更深的依賴,他就要走了,是不是和那個爸爸一樣,一邊說着愛她,卻離開了她和媽媽,再也不回來了。

童笙很心中湧起強烈的憤怒,是不是都要離開?你們憑什麽一邊說愛我,讓我等你,卻自己選擇離開!

她用盡全力推開了他,表情有些猙獰:“都走好了,他走了,陳子桉走了,你們都走就是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說完,就轉身走了,背挺得直直的,一如當年他爸爸離開時,明明想哭,卻不想眼淚落下來,就那樣站在媽媽身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望着她爸爸和他的妻子離開。

安黎川快步走過去将她拉住,微彎下腰面對着她說道:“阿笙,阿笙~!”他叫着她的名字。

童笙不知道自己對他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他比她爸爸對她更細致,有像個哥哥,時時陪伴保護着她,她不想和他分開,僅此而已。

她大大的眼眸裏閃着水光,又清澈又可憐,像只被主人抛棄的貓兒似的,無助又高傲。

“我,我等你回來就是了。但你一定要回來呀~”她聲音很細,真如貓兒叫一般,又嬌又糯。

“嗯,這裏才有阿笙,我怎麽舍得不回來。”安黎川知道她妥協了,四目相望,認真地說道。

他就這樣抱着她,呼吸着有她氣息的空氣,感受着她的溫熱。陽光寸寸挪移,把他們腳下的交疊的影子拉長,相偎的影子,看起來如同世界上最堅定的整體般。

三日如同一只飛梭,轉瞬即逝,童笙本起一大早想送他離開,可是當她從晨曦第一縷光在天邊出現時開始便站在14號樓門口了,卻直到林子揚來提醒她該去學校了,她也沒有見到那扇禁閉的門打開。

他半夜就走了,和陳子桉一樣,沒有給機會讓她道別……

晨曦的光早已從柔金色染成赤橙,秋至後的陽光并不炙人,照在她身上,還帶着絲絲的涼意,讓她不自覺的抖了抖身子。

她坐上車,林子揚在他出現後就很少在她面前了,現在,他一走了,林子揚也就又回來了,他拿着從外面買好的早餐,先一步坐到了駕駛座上,後座,就她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貓兒日記:

我今天真的很不高興,陳子桉走了,他也走了。

他叫我等待,可媽媽說過等待是最無望的,所以他說的時候我很生氣……

但我還是答應了,等他。

(翻一頁)

我不想錯過你,安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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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能明白誰的深愛 , 誰又能理解誰的離開。

——徐志摩

勤快更新^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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