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一切都在李捷的掌控之中,婚禮如期在西鎮舉行。
辛晶熒換上了黑色的秦式禮服,禮服很合身,畢竟是請了專門的師傅制作的。她身材高挑,穿起來還是相當有氣勢的,但是若仔細看的話,或者說是對辛晶熒比較熟悉的人,就會發現這身禮服與她的氣質有些不符合呢。
當然不會符合,因為按照辛晶熒的打算,這身禮服的選擇完全是因為趙瑜,記得在趙瑜還沒有去世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在癡癡地等着李捷回到西鎮兌現承諾來娶她,她偶爾興致來了會跟辛晶熒說起她的打算,例如婚禮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她要穿什麽樣子的婚服,盡管辛晶熒對此并不抱任何希望,但是趙瑜那滿含殷切希望的樣子還是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裏,以及那些關于婚禮的描述也是一樣的,在辛晶熒想要回憶的時候,清清楚楚地回蕩在耳邊。
“婚禮一定要熱熱鬧鬧的,要穿大紅的喜服,還要坐上轎子,就跟電視裏演得那樣,多喜慶啊。”趙瑜滿懷期待地說着。
盡管內心不屑,可是辛晶熒還是忍不住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這樣的場景,的确沒錯,趙瑜是個溫柔又和氣的人,她身上有股與衆不同的感覺,辛晶熒莫名就覺得她應該适合這樣的裝扮,而不是慘白的婚紗。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趙瑜已經去世了,辛晶熒想要穿上大紅的禮服也會覺得心中憋悶地慌。黑色,黑色才是最好的選擇,辛晶熒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這個。
還好,她找到了完全符合她要求的秦式婚禮,甚至連接口都不需要去找了,也幸好,李捷也同意了,雖然還是有些勉強。
這樣的做派也不太好看,她早就應該料到賓客會有意見的。
所以,第一場黑色的婚禮是獻給趙瑜的。趙禾環也穿上了同樣顏色的衣服就站在角落裏,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讓趙瑜的女兒來做個見證也算是不錯的選擇。
從這個時候開始,李捷和趙瑜的往事就要告一段落了,畢竟人已經逝去了,辛晶熒會讓李捷好好養育趙禾環的,也算是一個交代。
而第二場婚禮則是屬于她自己的,辛晶熒也不愛李捷,無所謂辦成什麽樣,但是畢竟是這輩子唯一的婚禮了,她也要打起精神來,将這一場獨屬于她的婚禮舉辦完成,認認真真地做一次新娘,将新郎當成她所愛的那個人就好。
說到底,辛晶熒還是一個女孩子呢,哪怕外表再如何得堅強,也擺脫不了這種心情,只是因為情況特殊,和沒有感情的對方結婚,一切都幾乎成了例行公事,那點少女心很快就被抛到了角落裏。如何能夠承認在趙瑜喋喋不休的時候,她心中也在勾勒屬于自己的場景呢,只是,她和趙瑜同樣都是難姐難妹罷了。
她替趙瑜圓了夢,而她自己呢?
辛晶熒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這些問題了,婚禮只是開端,接下來才是更加難以應對的事情,她已經看到了李母壓抑扭曲的面容,在換回常規禮服的時候也沒有消退呢,尤其是面對她本人的時候。
辛晶熒垂下目光,她心中可是一點愧疚都沒有,要怪就只能怪她教子不嚴吧,把李捷養成了這樣的鬼樣子,害人又害己。盡管面對了不少反對意見,還有賓客們各種議論紛紛,事情到底還是順利的。當交換戒指之後,辛晶熒陪着李捷去招呼客人,好不容易才得了空閑,她去看了看趙禾環,小丫頭做了一回花童,看樣子還是很開心的。
“熒姨你今天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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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晶熒笑了笑,“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
正當辛晶熒和趙禾環相處融洽的時候,陳繪安卻是冒了出來。辛晶熒知道她一準是來找麻煩的,便讓小禾環到一邊去玩,趙禾環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陳繪安,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她也不是單純的小孩子了,誰讓環境造就人呢,熒姨的這場婚禮可真是驚心動魄啊。倘若她後來知道這其中還有她自己的功勞,心裏面還不知道該如何難過呢。
陳繪安首先發難的就是之前的傳統婚禮,“晦氣,真是太晦氣了。是你要發瘋,為什麽李捷也會同意?”
辛晶熒反倒覺得這根本就沒有什麽,她身為當事人都沒有覺得晦氣,一個外人報什麽不怕不平呢,反正李捷都不介意的,而且,不是還有一群年輕的賓客認為這種做法相當酷炫嗎,說不定還要有人考慮辦一場原始人模式的婚禮呢,這些都不稀奇。
“這很難理解嗎,當然是因為他愛我,婚禮不過是個儀式,我們自己覺得高興,覺得受到了祝福就好,至于你,我不放在心上。”
陳繪安氣結,“那又如何,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可是看到了,剛才那個就是你的私生女吧,真是膽子大要上天,就這樣大模大樣地帶到婚禮上,私藏還來不及吧,你到底有沒有聽到那些客人都是怎麽猜測的?”
辛晶熒勾起嘴角,“這還不簡單,先上車後買票呗。反正這人一輩子長着呢。”
“你,你真是太不要臉了。”陳繪安完敗。
眼見着兩人快要争吵起來,旁邊一位靜默的男子突然走了過來,“晶熒,恭喜你。”
辛晶熒聞言打量了對方一下,但是并沒有認出來,根本就不是Z市綜合醫院的同事啊,可是他叫自己晶熒,這可是相當親切的稱呼了。辛晶熒整場婚禮臉都要笑僵了,不過還是禮貌地笑着,一邊迅速想着這人到底是誰啊?
“謝謝你。”她客氣地說道。
陳繪安不滿意了,她嘟着嘴對着男子抱怨,“二哥,原來你認識她?”
二哥,那就是姓陳了,辛晶熒再次打量着對方,當對上那雙滿含關切的眼睛時,她突然愣住了,努力地要把眼前高大的男子同那個青春洋溢的少年聯系在一起,她做到了。
辛晶熒嘴角不受控制地發抖,她手中端着的酒杯差點跌落,終于,一個早就被內心掩埋住的名字從歲月塵封的角落裏被挖出來。
——陳瑾擇,你終于回來了。
當年的一幕幕飛快地從腦海中閃過,辛晶熒臉色變了又變,終于定格成為僵硬的微笑,“陳瑾擇,原來你回國了,這麽久沒有聯系,看來你過得還不錯。”
陳繪安愣了一下,“原來你們真的認識啊,真是奇怪,二哥你不是出國都快有十年了嗎,你們到底在哪裏認識的?”
“好了,你哪來這麽多話。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和朋友去打個招呼嗎?”陳瑾擇打斷她的問話,明顯是不想再提。
陳繪安哪裏還不明白陳瑾擇是在趕人了,她不情不願地轉身離開,誰讓她和李捷這事鬧崩了呢,母親簡直是氣壞了,她偏還要湊上起前去,簡直就是丢了她所有的臉,陳母便嚴禁她出席李捷的婚禮,不過她的大兒子又和李捷是好友,自然不可避免地要出席婚禮祝賀一番的,只是陳繪安卻是沒有了機會。
剛巧陳瑾擇回國,她便央求陳瑾擇悄悄帶她過來,這事自然是瞞着陳母的。誰料她剛轉身沒有走多遠,就看到李捷和她家大哥陳繪城并肩走過來,頓時一個激靈,想要躲避的時候也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夠硬着頭皮走上前去。
“大哥。李捷哥。”陳繪安咬了咬嘴唇,多餘的話卻是沒有說。李捷心情好便調笑了幾句,不過陳繪城卻像是沒有發現她的出逃一般,只是點了點頭。
陳繪安趕緊閃避,走了好遠才敢回頭,卻發現他們兩人想着辛晶熒走過去了,一想起她和陳瑾擇還在敘舊,心中不免湧起一股快意,誰讓陳瑾擇對她這麽不客氣的。明明就是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二少爺,為了前途躲到國外這麽多年,一回來竟然就鬧出這種事來,李捷他們心中應該不會好受的,一想到那些都是她所讨厭的人,可能很快就要鬧一場了,陳繪安便覺得解氣多了。
事情并沒有像陳繪安想象得那般嚴峻,陳繪城一看到陳瑾擇和辛晶熒的時候便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并沒有走上前去。李捷正了正衣領,大步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攔住辛晶熒的纖腰,看大陳瑾擇明顯變色的臉,心中才快意了一些,出于男人的直覺,他對于陳瑾擇的印象并不好,更何況從他們那個小圈子當中也會了解到不少,無論如何,他總歸是站在二陳這邊的,而不是這個突然回國的陳家二少爺。
“原來你們是認識的,倒是我多事了。”李捷似笑非笑的樣子,看在陳瑾擇眼中真是十分礙眼,不過無論如何他都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能咬着牙祝福。
辛晶熒第一次沒有反對李捷的親近,反而是在迎合,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落在陳瑾擇眼中的都是一對十分恩愛的新婚夫妻了。他的笑容并沒有勉強,反而慢慢有些釋然,那是一種放下壓在肩上多年的擔子的感覺,雖然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李捷暫時性地取得了勝利,舉起酒杯和對方幹了一下,随後便拉着辛晶熒到門口去送客了。婚禮已經差不多快要到尾聲了,賓客陸續來告辭。
辛晶熒有些恍惚地站在李捷旁邊,基本上就是對方一個人在招呼,而她則是在發呆了。好不容易回到酒店的房間休息的時候,剛一進門,她酒杯李捷堵在了門口,後背重重地抵在牆上,這讓她很不舒服。
“你放開我。”
李捷哪裏肯聽,他盯着辛晶熒問道,“你和那個陳瑾擇到底是什麽關系,他一回來就跑過來參加婚禮,還大搖大擺地和你說話,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一樣。”
辛晶熒皺着眉頭,“我們能有什麽關系,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而我只是個孤兒,靠着獎學金才能夠念得起書,自然是天上和地下的關系。”
李捷心情很是不悅,他惡狠狠地說道:“那個陳瑾擇應該是有好多年沒有回來了,所以你們是在學校裏認識的?大學,還是高中,你們的關系看起來就不清不楚的。”他湊近辛晶熒,扯着她頭上戴着的婚紗頭飾,認真地說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是怎麽回事,總之,你現在是我的女人,聽清楚了嗎,要是讓我發現什麽,後果不是你能夠想到的。”
辛晶熒被這樣強迫着更加難受了,她回看着李捷,“你想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眼瞎的。”她可不相信李捷會沒有聽到賓客的議論紛紛,沒有聽到他們是多麽不合适的評價。
惡狠狠地在心中咒罵了一句,李捷突然欺身堵住了辛晶熒嘴角的嘲諷,辛晶熒到底如何用不着別人來評判,這是他的妻子,她的好他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辛晶熒知道避無可避了,尤其還是一個怒火中的男人,她好不容易才掙紮着說道:“我後背很痛。”還好李捷并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将人轉過身一看,果然因為婚紗的造型設計,白嫩的後背有部分是裸在外面的,此時已經被牆角磨得通紅了。
李捷也顧不得發火了,趕緊找出藥膏來替她塗抹一遍,雖然在辛晶熒的眼中,這一切都是那麽的可笑,不過這一切李捷難得的沒有強迫她,這讓她突然還有些不習慣呢。
哪怕是這樣,辛晶熒也沒有休息好,陳瑾擇的突然出現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因為她發現自己的心還會因為那樣的一個男人而發出不規律的跳動,她原本還以為早在當年心就已經死去了呢,可是為什麽會這樣,陳瑾擇為什麽要出現呢。
辛晶熒想不明白,她也知道這輩子她和陳瑾擇之間已經完全沒有機會了。不僅僅是因為她現在嫁了人。
那是一道邁不過去的坎,是一種欺騙,她無法原諒。
但是,無論如何,辛晶熒還是打起了精神,陳瑾擇的出現并不能夠改變什麽,而她要做的事情,早在婚禮之前就已經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