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節

極其艱難的才從那遙遠的夢境中醒來,透過迷離的淚眼,怔忡的看着綠荷。

“你夢見夫人了?”綠荷上前将她攙了起來,輕輕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錦瑟點了點頭,随後卻久久的不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從極遙遠處傳來鐘鼓樓的聲音,原已到了卯時。

錦瑟似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忽然掀開被子下床,對綠荷道:“你去問問,他在哪兒。”

綠荷應了一聲,轉身而去,錦瑟匆匆梳洗了一番,來到了書房。

據說是母親所書的那幾封信原件找不着,好在她找到了蘇墨親手謄寫的兩封。

房門一聲輕響,綠荷走了進來,道:“王爺已經離府了,”

“沒關系。”錦瑟低了頭看着手中的那兩頁紙,“我已經找到了。”

細細将上面的字符看過一遍,卻仍然沒有任何頭緒,錦瑟只覺得頭鈍鈍的疼,想了想,對綠荷道:“你到外面打聽打聽,如今父親這起案子,究竟是怎樣的情形。”

“你是說,你不相信秦王告訴你的那些?”綠荷微微凝眉道。

“不是。”錦瑟伸手撫住了自己的額頭,“我是怕他,避重就輕。”

一整個上午錦瑟都坐在書房研究那兩封信,來來去去,卻依舊只認得“天下志”三字,別的仍舊是一片茫然。

錦瑟忍不住煩躁的搖了搖頭,俯低身,将臉貼在書桌上。

書桌冰涼,貼着她微微發燙的臉頰,她只覺得心頭一個冷噤,腦中忽然閃過了什麽。

是那本書!夢中,娘親念給她聽的那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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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是娘親編寫出來,以便教她識得那依文,那書上面,會不會找到破解這些文字的方法?

可是如今,那本書在何處?

錦瑟正凝眉沉思,書房門忽然被推開,綠荷匆匆走了進來。

“怎麽樣?”錦瑟忙的站起身道。

“你猜得不錯。”綠荷點了點頭,“如今侯爺情形确是極其危險。外間皆傳說,雖然有人在暗中極力想要替侯爺洗清罪名,可是寧王……寧王他卻頻頻示以鐵證,似是非要置侯爺于死地!”

“他……”錦瑟臉上霎時一片蒼白,無力跌坐回椅上。

綠荷沉默下來,只是時不時的看一眼錦瑟。

錦瑟怔忡良久,目光終于再次與綠荷相視時,只見綠荷對自己點了點頭。

錦瑟臉色禁不住又是一變,良久,還是點了點頭。

蘇墨雖然囑咐錦瑟不要出府,然而卻并未對她設門禁,因此錦瑟要出去,實在也很容易。

可是當她帶着綠荷來到寧王府,想要進去,卻并不是那麽容易了。

曾經也是一度被自己視為“家”的地方,如今,卻已經是萬般的陌生。

明明她已經化作男裝,府中管家老胡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只是不點破,微微躬了身:“公子何事求見我家王爺?”

錦瑟微微一怔:“他在府中?”

“正是。”老胡點頭道,“今日仲離靜好公主前來作客,王爺如今正設宴款待公主,只怕不得空招呼公子。”

正在宴請靜好公主麽?錦瑟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沒關系,我等他,等到他有空為止。放心,我決不會打擾他宴客。”

老胡遂低了頭讓道:“既如此,公子請。”

寧王府中,将錦瑟認出來的人,其實還是不少的。只是大概多數都不太确定,畢竟錦瑟經了最近的這些事,人消瘦許久,精神氣度也與從前大不相同。

她被引進一座偏僻園子的花廳作等待,一個小丫鬟為她上茶時,便直直的盯着她看,仿佛非要看出她是不是從前的寧王妃。

錦瑟朝她勾了勾嘴角,莞爾一笑。

那丫鬟立刻便紅了臉,匆匆擱下茶,轉身離開了花廳。

此處便只剩了錦瑟一個人,一直坐在那裏,直坐得茶都涼了,既沒有人前來換茶,也沒人來告訴她蘇黎宴客是不是已經結束。

錦瑟卻不心急,垂着眼眸,靜靜地等待。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她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仍然連蘇黎的影子都沒見到。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完全暗下來,花廳裏沒有人掌燈,同樣一片黑暗。

錦瑟任由自己陷在黑暗之中,還是執意等待。

老胡終于匆匆而來,命人點亮了花廳中的燈盞,才對錦瑟道:“公子,我家王爺今日實在不得閑,怕是見不成公子,公子還是請回。”

“你與他說了我在等他麽?”錦瑟輕輕開口。

老胡點了點頭。

錦瑟便微微笑了起來:“那沒關系,我繼續等便是。”

“可是這天已經晚了……”老胡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胡管家不需為我為難,我只自己在此處等,不需人服侍,也不需人照顧。管家可以自去忙自己的事。”

老胡猶豫了片刻,終于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有丫鬟來為錦瑟換了一杯熱茶,又匆匆離去。

錦瑟獨自一人坐着,伸出手來撫着那茶盞上的青花圖案,嘴角淡淡勾起。

明知她向來喜歡吃,便連一份點心都不肯準備麽?

這一等,便直接等到了第二天天亮。

錦瑟整一天一夜沒有東西入腹,更兼徹夜不眠,老胡再來時,她臉色便蒼白得有些吓人了。

老胡似是于心不忍:“我家王爺一早又已經匆匆入宮,今日也不知道回得來回不來,公子還是莫要再等了,先回去。”

錦瑟搖了搖頭:“我等他。”

老胡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轉身離去。

到這日下午,錦瑟便有些撐不住了。

自上次被父親鞭打過後,她身子便弱了許多,一直沒東西吃,始終還是覺得熬不住。再加上身上的傷口如今還在上藥的階段,昨夜未曾擦藥,今日便有些發癢,便随着輕微的灼痛感,雖然忍得住,卻也并不好受。

她終于有些坐不住,抱着肚子縮坐到了地上,将頭靠在椅上,只覺得頭暈目眩。

垂着眼眸,腦中卻只是想着——他果然是恨極了她。

正在此時,花廳門口,卻忽然傳來一陣沉而緩的腳步聲。

錦瑟仿佛是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耷拉着眼皮,只看見他鞋子的緞面,用上好的絲線,繡着一片片暗色的竹葉。

終于還是等到了他。錦瑟雖然無力動彈,心中到底還是松了口氣。

蘇黎冷眼看着縮坐在地上的她,許久之後,才緩緩蹲了下來。

他伸出手,緩緩勾起她的下巴,讓錦瑟的眼睛終于能看到他,嘴角一勾,是一閃而過的冷笑:“聽說,你想見本王?”

錦瑟只被他擡起頭,便已經又是一陣頭暈目眩,聽他開口,耳中又是一片嗡嗡聲。

“王爺……”她張口想喚他一聲,卻已經發不出聲音,唯有徒勞的做着口型。

瓜葛(三)

蘇黎瞧着她的模樣,眸光之中,冷色依然:“宋姑娘,何故大駕光臨?”

錦瑟想說話,可是實在是沒有那份力氣,無奈閉上了眼睛。

蘇黎捏在她下巴上的手忽然一用力,錦瑟察覺到,卻連痛的力氣都沒有,眼皮稍稍擡了擡,便又阖了起來丫。

蘇黎眉心一動,緩緩松開了手。

“來人。媲”

朦朦胧胧間,錦瑟只聽見他輕喚了一聲,随後,她的身子被人抱起,又聽他吩咐了一聲什麽,終于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卻是躺在一間輕紗素帳的廂房之內,身上竟然已經生出了些許力氣,錦瑟遲疑着坐起身來,但見房中空無一人,榻前的圓桌上,卻擺滿了吃食。

按理她已經餓了兩日,不該有力氣起得來,可是她卻偏偏坐到了桌邊,想來是她失去知覺時已經被人喂過流食。

望了望眼前滿桌子的菜,錦瑟确實只覺得饑腸辘辘,可是卻也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目的,因此匆匆塞了兩只蟹粉小籠包進口,便起身往房門口走去。

拉開/房門,她卻驀地僵住了。

門前屋檐底下,正負手站着一人,清瘦挺拔,脊背僵直,分明是她熟悉的模樣。

錦瑟還包在嘴裏的包子也忘了咽,只愣愣看着前方的人影。

聽見身後的響動,蘇黎也未曾回頭,只冷冷道:“宋姑娘要說什麽,還請盡早。”

錦瑟仍然僵着,原本準備了滿腹的話,忽然都無從開口。

“無話可說麽?”蘇黎袖口微拂,淡淡道,“那本王就不奉陪了。”

錦瑟眼見着他擡腳就要走,終于再也顧不得許多,疾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袖口,顫着低聲道:“對不住……”

蘇黎身子一僵,随後,卻淡淡拂開了錦瑟的手。

“哪裏的話?”他似是冷笑了一聲道,“當日你我和離,皆因夫妻不相安諧,雙方和平離異,宋姑娘未曾對本王不住。若宋姑娘等了本王兩日,只為說這句話,那便請回。”

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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