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和他們
整整一天一夜她才從房間走了出來,府內幾乎沒什麽人,若崖擡眼看見一位黝黑壯實的男子急忙喚住,“那個...”男子回頭,正是那天臉紅的那位,“他們人呢?”
男子畢恭畢敬的答到,頭也不曾擡起過,“小娘子,他們都出去了。”
“你叫什麽名字?”以後看見總不能叫他那個或者喂吧?要說叫郎君,她死也說不出口,太別扭了!
只見男子略微擡頭,黝黑的臉再次染上淡粉,就連回答的聲音也小了幾分,“雲沭。”
“好,那我先出去走走,你忙吧。”她可以順便逛逛這一千多年前的揚州,絢爛的陽光普灑在紅磚綠瓦的樓閣飛檐之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一張張恬淡惬意的笑臉,無一不映照出大唐民衆對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揚州作為對外交通的重要港口,人群中不乏有來自其他國的客商。若崖吞下手中的糕點,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兩抹鬼鬼祟祟的身影。
順着青石鋪的長巷,不知不覺中她早已走到僻靜之處,偶有行人悠閑走過,若崖瞧見前面花木扶疏,鳥鳴聲聲,到是一個清靜之地。又走了幾步,她才察覺身後有人,心裏暗驚,只聽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想轉身回去已來不及,前方擋住了一個相貌猥瑣的男子,另外一個中年男子也封住了她的退路。
“小娘子,這是要去哪兒?”
若崖知道這兩人來者不善,“兩位大哥,小女只有一些銅錢,能否行個方便?”好女不和男鬥,她孤身一人毫無勝算,得想辦法逃脫。
猥瑣男子不懷好意的說道,“小娘子長這麽美,銅錢咱哥倆就不要了,要不你就跟了我,我定不會虧待你。”
倒是中年男子聽這話不樂意了,“憑什麽跟你啊?”
猥瑣男子不緊不慢的,笑的一陣惡心,“上次你不是帶回一個了嗎?這次自然該是我。”
“呸!”中年男子手一指,“那女人能跟這個比嗎?我那十個都抵不上這一個!”
趁着兩人掐架的時候,若崖邊尋找防身武器邊研究着逃跑路線,可惜還沒尋思到對策,猥瑣男子的手就已伸過來,若崖側身躲過,男子不死心的嘴裏唠唠着,“小娘子再不聽話,別怪郎君我粗魯了。”
“放肆!”她的聲音大了些,既然來硬的不行,那她或者可以裝裝達官貴人之類的把他們吓跑?
果不其然,兩個人皆是一怔,中年男子問道,“喲,小娘子還挺烈,有來頭?”
“你可知我是誰?”說話的同時,她瞥見不遠處的路口有路人走了過來,剛想出聲,那人見情況不對早已溜的不知去向,連古人也是這麽沒義氣。
“我乃揚州節度使的侄女。”輕輕挪動腳步,“難道你們眼中沒有王法嗎?”
猥瑣男子哼笑兩聲,“在這裏,我們就是王法。小娘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畏的反抗,乖乖從了我們,也少受皮肉之苦。”
話剛說完,若崖還沒做出反應,只聽“啊”的一聲,猥瑣男子向她伸來的手臂應聲而落,鮮血噴湧而出,她錯愕的看着滿地腥紅,雙眸驚懼。
再見刀光一閃,兩個男子瞪大雙眼瞬間倒地,殷紅從脖子裏緩緩流出。
同時一只手擋住了她的視線,“死...死了?”顫抖的聲音,木納的眼神,這是若崖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了自己眼前,不是覺得他們可憐,但作為二十一世紀的人類這幕場景實在過于血腥!
“......”
來人沒有說話,可若崖知道他們死了,确确實實的死了!她只覺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李琬接住她柔弱無骨的身子,瞟了眼地上的人,全身散發着狠戾之氣,“敢碰她,死一萬次都不足惜!”看着懷中人兒,那一身戾氣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萬般情懷,“對不起。”他的聲音很低,他發誓,這樣的事一次就夠了,絕不會讓她再次遇見!
血,滿地的血,迷失和彷徨,她掙脫不了。夢,這一定是夢!她掙紮着,吶喊着,卻怎麽也找不到回應。不知過了多久,冰冰涼涼的觸感從額頭傳來,若崖像抓住稻草般抓住了那份觸感,慢慢張開雙眼。
“若崖姐姐,你醒了?”眼前是白玢擔憂的眼神,見到她醒來滿臉笑容,像孩子般。
她輕聲應答,“恩。”對他們來說家常便飯的事,她卻吓暈過去還真是有點丢臉。
白玢看着若崖還是有點慘白的臉又摸了下額頭,若崖淡笑,起床理了下裝束,“我沒事,只是身子一下子沒适應過來。”白玢點點頭,跟着她走向門外,門一打開,庭院內的三張臉就齊刷刷的望了過來,這陣仗,讓她不禁渾身一顫,仿佛自己是罪人般。
雖然當時局面混亂她起初并未在意是誰救的她,直到那人用手擋住了她的雙眼,那大姆指上特有的白玉坡形扳指,只有榮王才會佩戴,因為他經常訓練宮中羽林軍如何用箭,所以扳指從不離手,“今日之事,多謝榮王相救。”若不是李琬,恐怕她現在已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舉手之勞。”他的語氣很淡,望着她的眸色依舊清冷,卻似乎多了些其他情緒。
若崖還想說些什麽,李琦便打斷了她的話語,神色冷淡,“我和六哥要出去,溢你留在這。”
待他們走後,李環如玉的臉龐添了份邪魅,“你和六哥很熟?”
若崖回望他,不明所以,“我和榮王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李環淡笑,在記憶裏,六哥應該是第一次見到若崖的真容,為何他一點驚訝之色都沒有?鳳眸凝視着她精致的臉龐,真是越發美麗了,他可以清楚感覺到心中的貪婪更多了幾分,不由分說拉過她的手,“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說的好地方,叫保障湖。天氣已近黃昏,湖邊走動的人不多,周圍顯得更加寧靜,只有河中兩艘畫舫不時傳來嬉笑聲,兩岸柳樹低垂,落葉随秋風飄零。城內水道縱橫,二十四座橋交錯,很是壯觀。
若崖徑自走在前面,忽聞後面有異響,停住腳步轉身,只見李環就在她身後,看似沒在意的直直向她撞來,若崖錯愕,眼睜睜的看着他摟過自己的身軀雙雙倒下,再睜眼卻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默默起身,伸手,才剛用力拉起他手便一松,戲谑道,“不好意思,濟王,手滑了一下。”
李環了然于心,想必她是知道剛剛他刻意沒收住腳步撞向了她,而故意戲弄他。他勾起唇角,再次搭上她的手将她拉過困于身下,懷中人兒掙脫了片刻便安靜下來,明眸善睐。
他低笑,“你生氣了?”
若崖不語,他又說,“既然沒有生氣,那我們可以做點其他的事。”
本欲不想搭理,望着他越發靠近的臉,若崖終是沉不住氣,“濟王,大庭廣衆之下摟摟抱抱有傷大雅。”
絕色容顏在黃昏下更顯醉人,紅唇微抿,看他的眼神帶着幽怨,李環怔忡,大有欺近之勢。
這時頭頂傳來一陣竊笑聲,他恍然清醒,松開鉗制如若無事的站了起來,面向前方議論紛紛的數名女子,邪魅一笑,頓時驚呼聲四起,“這位郎君好生俊美啊!”
若崖背對着他們輕拍衣服上的枯草,默默搖頭,這些女子應該是從畫舫中出來的歌姬,沒想到她們倒幫了她一把。女子們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眼前這男子氣質高雅,面如冠玉,一看就非凡人,一哄而上把他圍堵在中間,李環倒也怡然自得,想必見多了這場景。若崖瞟了他一眼,正欲舉步離開,不料李環将矛頭指向了她,“良人,不幫為夫解困?”
話畢,衆人通通回頭。
良人,在唐朝是夫妻雙方的稱呼,若崖停住,思忖片刻,而後眼波流轉笑看衆女子,這一笑,傾國傾城,在場的庸脂俗粉黯然失色,她淡道,聲音悅耳動聽,“郎君,回去吧。”
沉默,而後聲音嘈雜。
地上慢慢有個影子與她的重疊,若崖身形一震,潛意識的不想回頭,為何那麽巧!
“大都督!”女子們迅速歡喜的跑過去,卻無人敢近他的身,要知道想當年有個女子不知所謂的挽上大都督的手臂,第二天便再也沒見到她。
叫的這麽性|感誘|惑,若崖一陣惡寒,原來他也喜歡尋花問柳,怪不得對府中兩個妾毫不在意。繞過那些莺莺燕燕,也未回頭,若崖徑自來到李環面前,問道,“你不回去了嗎?”
李環笑意盈盈,帶着莫名的神色轉身跟上。
待他們走後,李琦冷眼掃過周圍女子,女子們見狀紛紛噤言,誰都知道惹了大都督後果不堪設想,,在揚州,大都督一句話便可以定奪他們的生死。
“張宥,剛才我說的事你都處理好,另外找個可信的人接替雲沭的位置,他過幾日會随我回長安。”
後方一位長相粗犷高大的男子立馬回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