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走, 趕緊随我過去看看。”葉榕立即起身, 表情非常嚴肅。
這嬷嬷是葉榕母女的心腹之人, 是刑氏的陪嫁, 跟着從江南一起嫁過來的。葉榕母女雖然沒有跟她明說過, 但是, 嬷嬷心中明白得很。
緊步跟在葉榕身邊,嬷嬷怕小主子第一次做這種事穩不住氣場, 于是安撫說:“姑娘您放心, 在得知消息的時候, 老奴已經吩咐下去了, 讓侯府的人死死守住了三姑娘休息的那間房。”
“如今唐家的人跟咱們站在一條船上,都不願此事張揚出去。至于樊家,也就那位樊大爺有些本事。但他再有本事,如何敵得過咱們兩家這麽多護衛。”嬷嬷特別冷靜。
顯然, 這種場面,她是見得多了。
葉榕道:“嬷嬷想得周到, 有嬷嬷在, 我放心多了。”
“姑娘且放寬了心,眼下都吵成了一鍋粥, 他們沒這麽快起疑心。就算日後想起來, 有幾分懷疑, 但姑娘您事情做得利落幹淨,也沒留下把柄。此事咱們不怕,一會兒, 姑娘就帶着三姑娘去國公府便是。”
嬷嬷又說:“老奴已經打發了人回去告知老夫人與夫人,很快,老夫人跟夫人就會來了。”
葉榕倒是不擔心,她布的局她心裏清楚,不會落人把柄。顧昶樊英,都是沖着樊昕葉桃來的,不是她算計過來的,落不下破綻來。
葉侯府的人,除了她自己身邊的幾個親信外,老侯爺老夫人身邊都差了人跟着的。如今葉桃出事,若老太太真護短論起她的錯來,那老太太首先得打老侯爺跟她自己的臉。有二老在前面,夠不着只論她一個小輩的錯。
至于那些特殊的藥啊香啊,她也早早命人處理幹淨了。特殊的藥跟香都是母親給的,母親素來行事穩妥,更不會留下破綻來。
葉榕心中又細細縷了一遍,很快,便走到了屋子門口。走到門口後,也不曾聽到什麽動靜,葉榕踱步進了屋才發現,樊英兄妹二人,包括顧二爺顧昶,都被葉侯府的護衛押住了。
為了防止他們大吵大鬧引來看客,所以,嘴巴都被塞了東西。這也是葉榕千叮咛萬囑咐過的,她事先交代了母親給的心腹嬷嬷,一旦鬧起來,必須先鎖住消息,萬不能洩露出去半點風聲。
樊英顧昶再厲害,但也敵不過侯府的人多勢衆。
見葉榕進來,樊英煞紅着雙眼,使勁掙紮着,似是想要将葉榕活吃了一樣。葉榕理都沒理他,只走向葉桃。
葉桃衣裳不整,頭發淩亂,此刻顯然是吓着了,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葉榕走到葉桃身邊,葉桃似是有些怕,哆嗦着身子往後躲。葉榕倒也沒對她說什麽,只給顧昶甩去一個冷辣的目光,開始扣罪:
“顧二爺喝了點酒,便想與樊姑娘行茍且之事,這是你們二人的事情,誰都管不着。雖說不成體統,但我葉侯府說不着你們一句不好。可如今,你們二人鬧脾氣,卻誤傷了葉侯府的姑娘,這筆賬,就得慢慢算。”
說罷,葉榕目光淡淡在四周掃了一圈,後又回到顧昶身上,目光淩厲幾分,語氣也強硬幾分:
“如今算是怎麽回事?顧二爺進錯了門,我葉侯府吃了虧,倒還想打我葉侯府的人?”
顧昶眯着眼睛看着葉榕,滿臉都寫着“恨”這個字。
葉榕卻不再理他,只看向葉桃,望着她微腫的半邊臉,還有含着血漬的嘴角,她厲聲道:“桃兒,但凡你有些骨氣,誰打的你,你便給我打回去,別丢侯府的臉面!至于你被顧二爺欺負了的這件事情,你放心,顧家是必須要給葉家一個交代的!”
“否則的話,這件事情沒完!”
葉榕氣憤,說完,還伸手一揮,打翻了案幾上的茶碗。而後,音量又拔高幾分,葉榕沖葉桃道:“你不打是嗎?你就這麽點出息嗎?”
“平時你與這位樊姑娘姐妹相稱,要好得很。如今你受了委屈,她不怪罪欺辱你的人,反而先動手打你……說明,在她心中,早認定是你勾的顧二爺,她的主意識就認為是咱們侯府的姑娘不貞不潔。”
“你若是連這點還回去的本事都沒有,依我看,倒也不必找顧家讨什麽說法,你回去後,直接一根白绫吊死算了。”
葉桃是被那句“一根白绫吊死”吓着了,忙“嘩嘩”淌淚。也是想起方才樊昕對她的大打出手了,所以,她立即跳起來朝樊昕走去,雙手左右開弓,打了樊昕好幾巴掌。
很快,樊昕兩頰都腫了起了,嘴角也滲出血珠來。
樊英顧昶被死死制服住了,根本動彈不得。見樊昕嘴也流血了,葉榕才說:“好了。”又道,“你也別怕,我已經差人回去告訴祖母了,很快,她老人家就會過來。”
葉榕也沒想在這個時候刻意整頓樊昕,只是,她膽敢打葉侯府的人,自然也得挨回去。這個威不先立下,侯府這個道德的制高點站不住。
且樊昕什麽身份,葉桃什麽身份,樊昕膽敢打葉桃,那便是不将葉侯府放在眼裏。她不将葉家放眼裏,那就只得吃點苦頭,否則的話,別說她一個侯府的嫡長女,便是這些嬷嬷護衛,都會跟着沒臉。
處理完樊昕,葉榕又看向顧昶:“顧二爺,此事還得去你們國公府找大長公主談。”
說罷,葉榕示意一邊的人将顧昶嘴裏的棉布取出來。顧昶“呸”了一聲,直直瞪着葉榕,目光如火炬:“這是一場陰謀,我是被陷害的。”
又立即跟樊昕解釋:“昕兒你要相信我,是他們算計的我。”
葉榕就知道他會這樣說,也知道憑顧家二爺這執着勁兒,肯定不會聽自己的話。他空有一身本事,腦子也不比顧家其他三位爺靈光,有些話與他說不通。
所以,葉榕又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去打探打探,看顧家三爺四爺現在何處?立即去請了過來。”
今兒燈節,除了顧旭不在京內外,顧家三位爺都出門賞燈了。顧家的公子走到哪裏都是奪目的存在,葉侯府的人稍稍打探一番,便尋着了人。
很快,顧晟顧晏一道來了。
事情經過,路上,葉侯府的人也跟顧家二位爺說了。
顧晟顧晏都是大局為重的人,雖知此事蹊跷,但丢人不能丢在外頭。有什麽事,回去關起門來細細理論就是。
顧晟顧晏如今雖還小,但卻有幾分口才。勸顧昶這個榆木腦袋,自綽綽有餘。
葉榕提議,送樊家兄妹回去,畢竟此事與樊家無關,但樊昕卻賴着不肯走。顧昶見樊昕不肯走,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立即說既然此事樊家兄妹也牽扯其中,自然是要一道跟去顧家的。
葉榕不反對。
不管幾家已經吵成什麽樣了,但既然約好坐下來細談,自然都不會露出半點破綻來。這種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女方自然身敗名裂,但男方其實也好不到哪兒去。
尤其是顧家這種一向以“門風清正”标榜自己的忠義之家。
顧家與嬴王府早水火不容,但凡抓住顧家半點錯處,嬴王府都能添油加醋大肆宣揚。這個道理顧昶一時想不明白,但顧晟顧晏是肯定懂的。
葉榕葉桃共乘一輛馬車,侯府的護衛奴仆都一路跟着,一群人浩浩蕩蕩往國公府去。
葉桃本來就吓得不輕,加上又被樊昕打了。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處于極度的恐慌中的。
眼下見那些人不在跟前,她反倒是送了口氣來。
望了望一旁的葉榕,葉桃也不知道說什麽。就垂着腦袋不說話,一個人沉默呆着。
她不說,葉榕提點她:“不管你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也不管你喜不喜歡顧昶。但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是必須只能嫁他的。”
這個道理,葉桃心中還是明白的。
雖然她心裏一直惦記的人是顧旭哥哥,可旭哥哥不喜歡她,漸漸的,對他的那份熱情也就淡了。顧昶雖然不如顧旭,但比起上門提親的其他人,要好很多。
其實她之前就很不服氣了,憑什麽樊昕哪兒哪兒不如她,卻能有顧昶這樣有軍職在身的世家子對她一往情深。而自己,卻只能跟那些不學無術又門第不高的纨绔子議親?
憑什麽憑什麽?
她又沒自己好看,出身也沒自己高,她憑什麽那麽好命?
方才是吓着了,葉桃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鎮定下來,葉桃想着可以嫁給顧昶,眼睛便一點點亮了起來。
畢竟有求于人,于是葉桃便向葉榕示好,委屈噠噠說:“長姐,我如今還有什麽臉要求別的。我都這樣了,你們怎麽說,我怎麽做。”
葉榕點頭:“你能這樣想,是很好的。但是,顧家人都不是傻子,一會兒就算祖母與母親都來,估計也得有好一番的唇舌之戰。所以,你若不想一根白绫吊死,不想後面幾十年都青燈古佛,你就必須聽我的話。”
葉桃連忙點頭,一再保證:“我會的!我一定會的!”
葉榕問她:“你跟顧昶,到底是怎麽回事?你還記得嗎?”
葉桃不記得了,只模糊記得自己喝多了酒,跟樊昕一起進了房間睡覺。半夢半醒中,她的确覺得很不舒服,但卻醉得醒不來。
她徹底醒過來,是被樊昕打巴掌打醒的。
聽後,葉榕說:“我明白了,是顧二爺錯把你認成了樊昕。桃兒,你這個虧吃得可夠冤枉。”
葉桃立即攥緊拳頭說:“他們毀了我清白,他們休想一腳踢開我。顧昶害了我,顧家必須明媒正娶迎我進門。”
葉榕颔首:“一會兒去顧家,你必須咬死這一條。你必須記住,是顧昶錯把你當成了樊昕,是樊家姑娘跟顧家公子不檢點,不是你。咱們葉侯府的姑娘,跟那些小門小戶的不一樣。”
“可記明白了?”
葉桃自然忙不疊點頭:“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