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老夫人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直接走了過去,“好端端的,你怎麽就出來了?雖說如今你這小月已經完了,可身子怕是沒養好,出來做什麽?”
宋雲瑤滿臉笑意,順勢上前扶住老夫人的胳膊,親昵道:“我和侯爺在屋子裏說話,好像聽到了您的聲音,所以才出來瞧瞧……之前的事情都是媳婦不好,就算是有什麽事兒也不該鬧着要回娘家,讓長寧侯府蒙羞……”
“瑤兒,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就算是真有不是,哪裏能是你的不是,也是那孽障的不是!”老夫人臉上滿滿的都是笑意,好像是看到了自個兒的親生女兒似的,言語之中更是有說不出的親昵,“這次你回宋家,宋閣老沒說什麽吧……”
還真是情同母女啊!
謝橘年暗道一聲,可能不能來個人先要自己起來了再說?她這般一直彎着膝蓋,很累了!
可卻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們這兩個小丫頭。
謝橘年忍不住彎了彎自己的膝蓋,只覺得舒服多了,卻聽到耳畔傳來老夫人陰沉沉的聲音,“橘年,你又在做什麽?”
謝橘年一動也不敢動了,只道:“奴婢,奴婢……”
她擡頭看了老夫人一眼,只覺得這老夫人若是放到那戲班子裏去,一定能成為名角兒,畢竟這變臉的技術放現在不是誰都有的。
老夫人正欲開口說話,可宋雲瑤卻是開口道:“娘,您就莫要怪橘年了,橘年本就才挨了十幾個板子,只怕身子受不住,我看不如就要她先回去歇着罷……”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輕聲道:“你啊就是因為這般好性子,所以才讓那些下作玩意兒鑽了空子!”
說着,她更是看向了謝橘年,揚聲道:“這樣罷,之前我罰你的二十個板子壓根沒打完,你這次犯的錯也實在是嚴重,不如就在這院子裏站一個時辰,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錯在哪兒了。”
謝橘年深吸一口氣,扯出幾分笑來,答道:“是,多謝老夫人體恤。”
一直站在宋雲瑤身邊、未曾說話的沈易北卻是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橘年這個丫頭,他從小便印象深刻。
因為他小小年紀便沒了父親,成了長寧侯,要扛起整個長寧侯府,所以并未像是尋常人家的哥兒一般去書院念書,只請了西席回來授課,如今這個朝代最講究的便是一個“孝”字,所以他每日都會去寧壽堂給老祖宗請安的。
從小到大不管他什麽時候去寧壽堂,他都能感受到一道炙熱的目光。
有一次夏日,這丫頭更是偷偷攥着一把窩絲糖塞到了他手裏,那窩絲糖早已被她掌心的汗浸濕了,黏答答的,當時他看都沒看直接丢了……他什麽好東西沒吃過?怎麽會喜歡尋常小丫鬟才愛的窩絲糖?
還有一次,這小丫頭更是捧着一只喜鵲到自己跟前,直說是她捉的,可誰知道那喜鵲只剩下一口氣、無力的揮着翅膀直撲騰……從那之後,他更是對這個叫橘年的小丫鬟沒什麽好臉色了,她除了有一張稍強于旁人的臉,還有什麽?
他也不是沒有與祖母說過要将丫頭送出府的,可向來精明的祖母卻像是聽不懂這話似的……也不知道她到底給祖母吃了什麽迷藥,隔三差五就犯錯,可偏偏祖母還将她升為了寧壽堂的二等丫鬟!
沈易北厭煩的眼神再次落到謝橘年身上,可這一次謝橘年沒有再擡起含情脈脈的眼睛看着他,反倒是兩個人的目光交錯,謝橘年飛快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等等!
沈易北只覺得自己看錯了,他分明看到這丫頭的目光之中帶着幾分……不屑!
沈易北好奇的目光再次落到了謝橘年面上,可謝橘年再也沒有扭頭看向他一眼了。
他忍不住暗自腹诽,這難道就是傳聞中的欲擒故縱?
幾日不見,這心思狠毒的小丫頭手段倒是高明了些,只可惜手段再高明又如何?依舊擋不住她那顆龌蹉的心!
謝橘年如今哪裏知道有人在罵自己,只掰着指頭數數,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
自己還要站兩個小時?
穿越之前,她很喜歡看穿越,知道這些宅門太太們拿捏人手段的,只怕這老夫人就是為了罰自己給宋雲瑤解氣了。
書中不是說宋雲瑤委婉可人,怎麽方才宋雲瑤連句解圍的話都沒說?她分明看到宋雲瑤聽到老夫人說那句話之後,眼裏還有幾分愉悅的樣子……
她自诩看人一向很準,自然是不會看錯人的。
至于那長寧侯……啧啧,就是白眼狼一個,若真的要裝柳下惠,當初怎麽還上了自己的床,不,不對,是上了謝橘年小姑娘的床?
謝橘年越來越覺得自己怎麽和這尊身體合二為一了,有的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就是這身體的主人了。
難道自己和謝橘年小姑娘的緣分是冥冥之中老天注定的?
既來之則安之,她也懶得去想這麽多,只對一旁的合歡輕聲道:“我在這兒罰站,你就先回去吧!”
合歡搖搖頭,只道:“我還是陪着你一起吧,如今你的身子還未大好,若有什麽事兒,我在旁邊還能照應照應!”
她雖年紀不大,可心地卻是不錯的,縱然原先謝橘年時常欺負她,可她看着謝橘年如今這可憐巴巴的模樣,也有血于心不忍了。
她是五六歲那年被買到長寧侯府,一來長寧侯府,就直接被被撥到了寧壽堂。
她和合歡都是在後來被送到寧壽堂裏來的,與她們倆兒同住一間屋子的還有香秀,香秀年紀比她們稍大幾歲,仗着自己早到老祖宗身邊伺候,對她們也沒好到哪兒去。
那日她見着謝橘年呆呆傻傻的,直說要去找珍珠姐姐,出口制止的也是香秀。
更別說謝橘年更是個驕縱跋扈的性子,她的日子一直都苦不堪言……
謝橘年搖搖頭,道:“你也別在這兒陪着我一起了,咱們都是當下人的,雖說是老祖宗身邊的丫鬟,可不也是個下人?你在這兒陪着我,莫說是老夫人那邊了,只怕侯爺和夫人說不準都得遷怒于你。”
合歡眼睛瞪的大大的,她越來越覺得自己跟前這個人不是當初的橘年了,只道:“可,可你一個人在這兒我不放心……”
“這有什麽不放心的?夫人是個什麽性子難道你還不清楚?怎麽會為難我?如今老夫人和夫人進去說話了,過不了多久就會走了,等着一個時辰到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謝橘年咧嘴沖她笑了笑,本就嬌豔的面容更是添了幾分明媚,“再說了你陪着我站一個時辰之後,咱們倆兒回去就沒有飯了,難不成兩個人一起回去餓肚子?”
這當丫鬟自然是有當丫鬟的規矩的,每天時候時候起床,什麽時候吃飯那都是有嚴格的時間規定的,你去的遲了,誰還會等你不成?
畢竟她們只是二等丫鬟,遠遠沒有老祖宗身邊的一等丫鬟有體面,那些粗使婆子瞧着她們年紀小,好拿捏,自然不會專程給她們留飯菜的。
合歡聽了這話才猶猶豫豫下去了。
如今雖是初夏,天氣不算很熱,原本謝橘年是站在陰涼處的,可漸漸的這日頭上來了,那灼熱的陽光便落在她身上。
她連動不都敢動一下,氣的直在心裏罵人。
老夫人雖進去與宋雲瑤說話了,可還留了個婆子在廊下守着她了。
而老夫人與宋雲瑤如今正喝着小廚房送來的燕窩粥,親親熱熱說着話,“……你如今還年輕,就算是沒了孩子也不必着急,将身子養好才是最要緊的事,以後以後還怕沒有孩子嗎?我和老祖宗都是寬厚之人,你心裏不要有負擔……”
宋雲瑤聽到這話感動得熱淚盈眶,只拿帕子沾了沾眼角,柔聲道:“多謝娘,說起來也是我沒用,當初若不是我小心些,也就不會在花園子裏面摔了一跤,更不會惹着老祖宗和您為我擔心了,之前受了委屈更是回了娘家,都是我沒用……”
她這話還沒說完,那豆大的眼淚更是啪嗒啪嗒落了下來。
一旁的沈易北自然道:“如你可別說這樣的話,又沒人怪你,說多了,你也跟着傷心!更何況,之前太醫來給你診脈的時候也說過,你身子弱平日裏要多出去走走散散步,這孩子才能安安生生的生下來,你哪裏就有錯了?”
宋雲瑤這才漸漸止住了眼淚。
老夫人更是忍不住揚聲訓斥他道:“你還有臉說話?你瞅瞅你媳婦哪點不好?你怎麽就要那個下賤胚子勾引去了?”
說着,她眉宇間的怒氣更甚,厲聲道:“我也想過了,就算是老祖宗疼她,可她那樣的人卻是不能在留在府裏頭了!”
008 侯爺好像變了
沈易北眉頭微微一蹙,他從不會将一個小丫鬟放在眼裏的,只是這些年母親和祖母的關系本就不大好,若是為了一個小丫鬟鬧得不可開交,未免有些得不償失,“老夫人,她到底是老祖宗身邊的丫鬟,改賞該罰,也是該有老祖宗做主,更何況老祖宗都說了要将她賞給我做姨娘,您這樣做,豈不是打了老祖宗的臉面……”
這話一出,老夫人和宋雲瑤都愣住了。
老夫人剛過二十就死了丈夫,縱然是生處名門,錦衣玉食,可一個人将兒子孤苦伶仃拉扯大,還是有些心酸的,也是因此,這麽些年來沈易北從未反駁老夫人的意思,就算是老祖宗和老夫人之間有了口角,他也是兩邊調和……從未像今日這般完完全全向着老祖宗的!
宋雲瑤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和沈易北年幼相識,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沈易北是什麽性子,她知道的是一清二楚,萬萬不會将一個小丫鬟放在心上的,除非是他對那小丫鬟動了情……想着前幾日他們在宋家的時候,沈易北就一副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這心裏就不是滋味。
可她還是揚起一抹笑來,輕聲道:“老夫人,侯爺說的是,橘年到底是老祖宗身邊的丫鬟……”
他們倆兒越這樣說,老夫人就越覺得心裏不痛快,冷聲道:“她是老祖宗身邊的丫鬟又如何?難不成老祖宗身邊的丫鬟就能比旁人高上一等,就能在咱們長寧侯府為非作歹了?我看啊老祖宗這年紀大了也糊塗了,将身邊的丫頭都慣成這個樣子!居然還說要将一個丫鬟擡為姨娘?”
“哼,老祖宗不會管教丫鬟,我來替她管教,總不能讓長寧侯府亂了規矩!”
沈易北青蹙了蹙眉頭,只丢了一句“您随便”就出去了。
老夫人也是被他氣的夠嗆,只扶着丫鬟的手氣沖沖的就走了。
唯獨宋雲瑤一個人捏着帕子在屋子裏若有所思,一旁的丫鬟知畫輕聲勸道:“夫人這是怎麽了?可是不高興了?”
“沒……沒什麽,我只是覺得心裏頭難受,我看,我看侯爺心裏怕已經有橘年了。”宋雲瑤朝朝外瞥了一眼,見着謝橘年還站在外頭罰站,看着她那張如花似玉的小臉,心裏就更加難受了,“之前侯爺什麽時候用這樣的态度與老夫人說過話?還不是怕見着那小妖精受委屈!之前我回宋家,不管是爹娘都說男人犯錯是難免的,更何況侯爺還是酒後亂性,可旁人不知道,難道我還能不知道侯爺的酒量有多好?”
“酒後亂性?只怕是侯爺早就惦記上那小妖精了,要不然怎麽會被那小妖精哄到床上去?”
在一旁候着的知畫也不知道該怎麽勸了。
她也覺得侯爺最近好像變得怪怪的。
宋雲瑤更是狠狠哭了一場這才覺得心裏稍微好受些,只是她怎麽都沒有想到,這長寧侯府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可憐那謝橘年足足站了一個時辰,這才一瘸一拐回到了寧壽堂耳房。
等着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恰好見着香秀正翹着二郎腿嗑瓜子了,瞧着她進來了将瓜子殼将地下啐了一口,這才譏诮道:“喲,瞧瞧這不是咱們的謝姨娘回來了嗎?”
之前老祖宗說要将謝橘年擡為姨娘的事,整個寧壽堂都知道了。
只是她這話,怎麽就有點酸溜溜的了?
謝橘年看都沒看她一眼,直接趴到了床上,如今她屁股還沒好,連坐都不能坐。
還是合歡湊了過來,輕聲道:“橘年,我已經将你的飯菜打好了,今兒有你最愛吃的東坡肉,要不要我端過來給你吃?”
謝橘年真恨不得想沖天大叫一聲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老天爺好歹沒有趕盡殺絕!雖說她這個穿越挺悲催的,可好歹還有珍珠和合歡對她好啊!
謝橘年正欲說話的時候,可又聽到旁邊傳來了香秀的聲音,“啧,合歡,人家現在哪裏瞧得上東坡肉啊?人家馬上要成姨娘了,就要過上那錦衣玉食的生活,什麽好吃的吃不到?也就你那般傻,還将自個兒碗裏的東坡肉留給她,何必了?”
“都這些年了你還沒有學乖,你對她再好,恨不得将心掏出來給她看,她何曾為你想過半分……她謝橘年要是有良心,你要我香秀做什麽我就做什麽了!”
“你忘了當初芳草是怎麽死的了?就是因為她偷偷摘了老夫人院子裏的鳳仙花,将那鳳仙花叢都毀了,還不要臉的栽贓到了芳草身上!”
“這芳草和她不一樣,是個臉皮薄的,十個板子打下來,就快要了芳草的命,可她倒好,還嫌棄人家芳草半夜裏疼的哼哼,吵得她睡不着覺,那話說的叫一個難聽,最後逼得芳草投井自盡了!”
“有些人的心就是石頭做的,你對她再好,她也不會領情……怎麽,難不成還指望着人家當了姨娘能夠提攜提攜你了?”
這話未免太難聽了些!
謝橘年對她有些印象,就算是到了現在她腦子裏還是混混沌沌的,可如今對這個香秀卻是印象深刻。
這個香秀比她一兩年到老祖宗身邊伺候,可和謝橘年小姑娘卻是從來就沒有和和氣氣說過話。
香秀仗着是寧壽堂中二等丫鬟中年紀最大、資歷最老的,經常對着下面的小丫鬟指手畫腳,連帶着對合歡這些二等丫鬟也沒什麽好臉色……可偏偏謝橘年上頭還有個珍珠在,哪裏會受她這份閑氣?
再加上謝橘年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嘴皮子又利索,這些年一直将香秀壓得死死的。
一來二去,這兩人的梁子也就算結下了。
至于合歡,那素來是個和事佬,總是勸她們倆兒和和氣氣相處。
可如今合歡也見怪不怪了,只端着瓷碗默默放在謝橘年床邊的小案幾上。
謝橘年道了一聲“謝謝”,這才冷冷看向了香秀,揚聲道:“香秀,你這旁人說話你總愛打岔的毛病怕是要改改了,我和合歡說話的時候你插上兩句倒是無所謂,可要是插嘴插習慣了,以後到了老祖宗身邊也這樣,怕是要挨板子吧?”
她沒穿越之前也不是什麽包子,包子注定是會被人捏癟的!
香秀到老祖宗身邊伺候有也有些年頭了,也只比珍珠也小上兩歲,在榮壽堂算是有資歷的了,畢竟先前和她一樣大的丫鬟,有兩個已經被提為了一等丫鬟了,也就她還在原地打轉。
就是因為她話多,太聒噪了些,總喜歡顯擺!
這話不偏不倚正好戳到了她的痛處,她狠狠把手中的瓜子往地上一扔,揚聲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之前她可從來不敢用這樣的口氣與謝橘年說話的,也就如今見着老祖宗那邊沒說什麽時候将謝橘年擡成姨娘,老夫人和夫人定是不待見她,腰杆子才挺得這麽直!
謝橘年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床上,懶洋洋道:“我這話還能有什麽意思?你聽到的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了!”
連老夫人那種母老虎她都不怕,還會怕香秀這種紙老虎?
香秀也只敢在她床前沖她龇牙咧嘴,壓根就不敢湊過來,“我是個二等丫鬟不假,可橘年你莫要忘了,你也不過是個二等丫鬟!我這二等丫鬟還是憑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熬上來的!你呢?無非是靠着珍珠姐姐罷了,若是沒有珍珠姐姐,你算個屁!”
“這次你将事情鬧得這麽大,就連老祖宗都差點就沒有保住你,莫要以為老祖宗說要将你擡成姨娘,就真的以為自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老夫人那關你過得了?宋閣老那關你過的了?還真是天真了!”
說着,她更是冷笑一聲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莫要以為自己長個狐媚樣,這侯爺就會喜歡上你?什麽東西!今兒,我就明明白白把話放在這裏,你都做下這樣的事情,老祖宗以後也不會像原先那般疼你的。”
“還有老夫人那邊,老夫人是什麽性子,你清楚得很,你差老夫人的那幾個板子,老夫人定會加倍還回來的!與其擔心我喜不喜歡插嘴,還不如多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的小命,這才是正經事兒!”
若換成以前的謝橘年小姑娘,如今可不管屁股疼不疼,只怕要沖下床狠狠和她幹一架了。
可如今謝橘年只咧嘴沖着她笑,淡淡道:“香秀,我只說了一句話,你怎麽有這麽多話等着我?不會是羨慕老祖宗說要将我擡成姨娘吧?”
雖說那狗血她還沒有看完,可依稀也是記得這香秀也是喜歡侯爺的,當時她看到這一段的時候還忍不住暗自腹诽,侯爺是不是角色美男子,一個二個的都喜歡侯爺?
香秀的臉倏地紅了,梗着脖子道:“你……你瞎說什麽了?你自己做了那下作事,還将屎盆子扣到我頭上來了?”
“那你臉紅個什麽勁兒?”謝橘年死死盯着她,只看着她的臉越來也紅,最後撲哧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只道:“你的心思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我勸你一句,還是不要打侯爺主意的好。”
別的不說,就那醋壇子夫人就有得折騰!
009 這兒,好像也不差
原來謝橘年不懂,那些丫鬟們怎麽一個二個都喜歡爬主子的床,可如今她的腦子裏有了原主的記憶也算是有些明白了。
之前珍珠見着她不安分,想要早早将她許了人,可給她介紹的一個個那都是什麽鬼啊!
一個是外院管事的小兒子,生的還沒她高!
一個是老祖宗陪嫁鋪子裏的賬房先生,面色慘白,一看就是重病纏身!
還有一個稍微強點,身材不錯長相也不錯,只可惜死了老婆,老婆還給他留了個女兒……看來看去,她們所能接觸到的男人,好像就那長寧侯稍微強一點點!
而且當了姨娘,還能吃香的喝辣的,好像怎麽算都是一樁劃算的買賣!
一個個真是目光短淺!無藥可救!
謝橘年搖搖頭,暗道,女人啊就要多出去走走看看,才會發現世上的好男人有很多,她才不會和那謝橘年小姑娘一樣淺薄無知了!
在香秀的衣角被拽破之前,這才憋出幾個字來,“你,你莫要胡說八道!”
說完這話,她更是跺了跺腳才出去了。
謝橘年的目光只落在一旁合歡身上,合歡正在清理方才香秀丢的瓜子了……可真是個包子啊!
她只道:“合歡,你可別做這些事了,誰丢的東西誰來掃,憑什麽要你來做?香秀是沒長手還是沒長腳了?”
“不過是些小事,多做一些少做一些又有什麽關系?”合歡笑了笑,渾然不在意。
“你覺得是小事,可香秀才不會這樣想,你做的多了,別人習慣了,不該是你做的事到了最後也會變成你的事!”謝橘年掀開海碗,嘗了一口東坡肉,只覺得味道還不算差,就是有些肥了,好在她餓壞了,将一海碗飯菜都吃完了。
合歡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橘年,你,你将這些飯菜吃完了?之前你不是每頓只吃小半碗飯,說女子柔弱些才好看嗎?如今怎麽……”
這差別實在是太大了,今兒的一碗飯菜能抵得上原先橘年三天的飯菜了,特別是那東坡肉,之前橘年可只吃瘦的,肥的碰都不會碰!
謝橘年又塞了一塊東坡肉到嘴裏,這才含糊不清道:“如今怎麽了?只有多吃飯多運動這身體才能養好,而且剛才你又不是沒有聽到香秀的話,老夫人怎麽會放過我?以後估計罰站更是家常便飯的事,要是我一個站不穩暈倒了,老夫人又會說我裝模作樣了!”
合歡聽了直點頭,道:“沒錯,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不過方才香秀那話,你也莫要放到心裏去,原先你也的确是你做的太過了,怨不得香秀!”
凡事有因必有果!
謝橘年點頭道:“我知道的。”
接着,她才狼吞虎咽将這一海碗飯菜吃完了,說實話,這飯菜味道不差,分量也足,比原來她在小飯館吃的蓋澆飯味道好多了,還沒有地溝油了!
更何況,還不用花錢!上頭有姐姐珍珠罩着自己,安安分分的,每個月還能有銀子拿了!
這長寧侯府中好像也不賴!
她剛将一碗飯菜扒拉完,放下了筷子,這合歡看着她動了動,忙走過去接過她的碗筷,只道:“你好生歇着,莫要起來,說老祖宗那邊都已經發話了,要你這幾日好好養着,什麽事兒等着傷好了再說。”
說着,她更是笑道:“而且老祖宗将我的活計兒也安排給旁人了,說要我這幾日安安心心照顧你了。”
謝橘年很是吃驚,原來老祖宗這麽疼她?
她總算在這灰暗的人生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希望,如今只懶洋洋趴在軟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與合歡說這話,最後更道:“……香秀之前在老祖宗跟前不是不得寵嗎?”
剛才香秀朝着地下丢瓜子的時候,她可是看到了香秀的胳膊露出一截金镯子來了,镯子雖是镂空的,但也是挺值錢的。
這連珍珠都只戴了一只描金的銀镯子,香秀哪裏會有金镯子?
而且她腦子裏有原主的記憶,也記得香秀家裏的情況艱難,下面還有幾個弟弟妹妹了,要不然也不會在香秀只有幾歲的時候就将香秀賣到了長寧侯府……她怕自己腦子裏有兩個人的記憶,所以很多事情記混淆了。
合歡搖搖頭,輕聲道:“那倒是沒有,若香秀真的得老祖宗看重,如今早就被升為了一等丫鬟了。”
說着,她更是緊緊捂着自己的嘴巴,低聲道:“這話你可莫要當着香秀的面兒說,若是叫香秀知道了,又該不高興了。”
謝橘年點點頭,事到如今她還不明白,那就是個傻子了!
她們雖在老祖宗身邊當差,可說到底也只是二等丫鬟,只怕這一輩子的月例銀子加起來也就夠買一只金镯子了,香秀戴的金镯子不是老祖宗賞的,自然就是旁人賞的了。
整個長寧侯府上下除了老祖宗、老夫人和夫人,還能有誰如此闊綽?
怪不得原先香秀連蠶豆都吃不起,如今還嗑起瓜子來了,真是大腿抱的好,少奮鬥多少年了!
謝橘年決定以後要多防着香秀一些。
她本打算傍晚的時候去給老祖宗請安,可中午珍珠卻過來了一趟,直說要她莫要過去,說這幾日老祖宗怕還因為她之前爬床的事情生氣了。
謝橘年看着那張和自己相似、但是多了幾分委婉面容的臉,似懂非懂點點頭,道:“……姐姐,老祖宗怎麽對咱們這麽好啊?”
不僅對她好,對珍珠也好,之前她明明記得合歡說了,珍珠也被老祖宗禁足了,這才幾天啊,就能出來走動了?
特別是她,她好歹也是看過幾本宅鬥的,像她這種爬床的丫鬟向來是有三種下場,第一是留在主子身邊當通房丫鬟,第二是被擡為姨娘,第三則是按照老夫人的辦法,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氣之後丢出去,好叫剩下的丫鬟們看看勾引主子就是這樣一個下場。
一般來說,第三種可能性更大一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
珍珠細細看着自個兒妹妹,可左看又右看都覺得沒什麽不一樣,這才含笑道:“老祖宗對誰不和氣了?要不然你怎麽能在長寧侯府呆到今日?”
說着,她更是忙道:“今兒怎麽沒看到香秀?是不是你們倆兒有吵嘴了?都說你病了一場這性子好了不少,怎麽和香秀之間還像是仇人一樣?你們住在一間屋子裏也有些年頭了,該學會好好相處才是!”
這話中的避忌之意實在是太明顯了些!
謝橘年也不拆穿,腦海中回想着原主說話的語氣,撇着嘴道:“明明是她将我當成了仇人,難不成她把我當成了仇人,我還把她當成好姊妹?姐姐,你放心,她在我手上讨不到什麽好處的!”
珍珠無奈搖搖頭……方才是她多心了,自己這個妹妹還是和之前一樣!
又說了幾句話之後,香秀這才推門進來了,一瞧見珍珠,她那陰沉沉的臉上頓時就浮現了幾分笑容,親親熱熱喚了一聲“珍珠姐姐”,“您過來瞧橘年了?我聽說前幾日老祖宗有些咳嗽,老祖宗的咳疾好了嗎?”
她每日也就給老祖宗擺擺早中午飯,平日裏不得吩咐,卻不能随便踏足老祖宗屋子的。
所以說知道這些細小的事情,在老祖宗身邊伺候的時候心裏也有底氣些,在老祖宗咳嗽的時候遞上去一杯熱茶,多做些這樣的小事,興許會讓老祖宗對自己的印象好些……
珍珠笑了笑,道:“老祖宗的身子已經好多了。”旁的倒是沒說什麽了。
光是老祖宗身邊的大丫鬟就有八個,平日裏像老祖宗日常起居的一些瑣事兒是不會對外人說的。
香秀依舊是笑眯眯的,甚至從鎖着的櫃子裏拿出綠豆糕來,“來,珍珠姐姐,這是我才捎采買婆子帶回來的綠豆糕了,您要不要嘗一嘗?”
屋子裏不止只有珍珠一人,還有謝橘年和合歡……這點眼見力都沒有,也難怪在老祖宗身邊伺候多年,還是個二等丫鬟!
珍珠是識貨的,扭頭看了一眼就曉得那綠豆糕不算廉價,只以為是香秀拿出自己的月例銀子買的,搖頭道:“我素來不愛吃這些的,你留着自個兒吃罷!”
她不是那些狠心之人,仗着自己的身份為非作歹。
謝橘年卻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她一直都很喜歡吃零食,未穿越之前,不管是看看電視還是逛八卦帖子,手邊都喜擺一排零食。
只是現在想吃綠豆糕這這話,她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一旦這話出口,就算是香秀再恨意,可當着珍珠的面兒也會丢幾塊綠豆糕給她的。
呵,嗟來之食,她才不要了!
她當着珍珠說想吃綠豆糕,珍珠也一定會給她買的,只是她更覺得這話說不出來了。
啊,她的麻辣燙章魚小丸子火鍋烤肉壽司砂鍋煲……她已經看到這些東西在沖着她揮手說再見了。
010 妄圖殺人滅口
珍珠卻沒發現謝橘年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只道:“……我已經與老祖宗說了你曉得錯了,老祖宗看着惱火歸惱火,可只要我轉告你一聲,直說你懂事最好,便是以後當了姨娘,可還是要在夫人和老夫人手上讨生活的,你這樣的性子,讨不到什麽好處的!”
“還有侯爺那兒,到底是你錯了,只怕侯爺對你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的!”
謝橘年正色道:“姐姐,我不想當姨娘!”
珍珠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着沒事兒,才道:“好端端的瞎說什麽胡話了?之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着非侯爺不嫁的麽,更何況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除了侯爺,好像你也沒有更好的歸宿了……”
這個年代的人一個個處女情結這麽嚴重啊!
原先謝橘年雖快到三十還是處女一個,可對這種事情看的也不是很重,只正色道:“方才姐姐你也說了,這侯爺心裏只有夫人一個人,就連太子送給侯爺的鄒姨娘,還有老祖宗擡的柳姨娘,他都不大喜歡。”
“更別說我了,我就算是嫁給侯爺也是收活寡,我年紀輕輕的,以後好日子多得很,何必自讨沒趣了?老夫人那一頓板子打下來,也叫我明白了很多道理,有些事情是真的勉強不來的,既然勉強不來,我為何要去費那個力氣?”
珍珠的嘴巴動了動,可話到了嘴邊卻道:“橘年,你是真的長大了……”
只是這種事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得回去告訴老祖宗一聲了,于是,她囑咐了謝橘年幾句話這才走。
等着她一走,香秀原形畢露,只将自己的綠豆糕、瓜子這些零嘴收到了櫃子裏,更是上了鎖!
謝橘年很無語。
看着香秀走出去的背影,她更是撇嘴道:“……合歡,你說香秀是哪裏來的銀子買的零嘴?”
合歡搖搖頭,“我,我也不知道……”
謝橘年只道:“以後你多留心香秀一些,要是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就告訴我。”
合歡只說好。
謝橘年這邊也注意着香秀的一舉一動,香秀與老夫人勾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她必須要知道老夫人是怎麽打算的,萬一香秀在她的飯菜中下毒怎麽辦?或者香秀半夜謀殺她又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