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事不要再提,謝橘年也沒有再說什麽了,只勸了老祖宗幾句話也就回到芙蓉園了。

她剛回到芙蓉園,這合歡就湊了上來,“姑娘,奴婢已經将秋娘帶到她房間去了,奴婢覺得這個秋娘看着像是個老實的,只是不知道她的心眼多不多,萬一她又和夫人參合到了一起,到時候姑娘後悔就來不及了……”

謝橘年笑着:“既然是侯爺送過來的人,若是侯沒有十足的把握,應該是不會将人送到我這邊來的,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段時間你們還多事多盯着她一些,看看她有沒有什麽異動!”

說着,她更是想了想道:“合歡,待會兒吃過午飯太陽不錯,正好你帶着秋娘去府中轉一轉,也別忘了告訴別人,她是侯爺送到我身邊照顧我的,相信這個消息不出半個時辰就能傳到夫人耳朵裏去了。”

既然秋良的身份瞞不住,索性還不如大大方方告知衆人,反正這擔驚受怕的人是宋雲瑤而不是她。

合歡應了一聲也就下去了。

謝橘年向來散漫慣了,如今在這修葺之後的芙蓉園中逛了兩圈,只覺得很滿意,收拾收拾了東西,早早用過了午飯就去睡午覺了。

合歡依言帶着秋娘出門散步了。

這秋娘出門一趟,卻是将宋雲瑤吓到了,宋雲瑤從寧壽堂回來之後,這臉色一直不大好看,特別是她聽說了秋娘的身份之後,臉更是吓得慘白,半晌才道:“真的,真的是她?”

鄒姨娘不明故裏,只添油加醋道:“夫人,有些話奴婢憋在心裏有一會兒了,這個時候不說也得說了,早上的時候奴婢就覺得老祖宗做的太過了一些,當初奴婢和柳姨娘剛進府的時候,老祖宗不過是一人賞了一支金釵,可到了謝橘年這就變成了一副紅寶石頭面。”

“不是奴婢心大,是在替夫人覺得委屈了,要是奴婢沒有記錯的話,當年夫人進門的時候,老祖宗賞的也是一副藍寶石頭面,老祖宗分明就是告訴衆人,在她老人家心中,這謝橘年和您是一樣的身份了。”

“還有老祖宗那話,字字句句都是維護着謝橘年的意思,您忍得下這口氣,奴婢可忍不下!”

說着,她更是厲聲道:“也不知道謝橘年到底使出什麽樣的下賤法子,侯爺如今都對她青睐有加了,還專程派了一個镖頭的女兒去給她當丫鬟?侯爺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怕我們害她不成?”

就算是他們真有這個打算,如今還沒有制定出計劃來了,所以她還是覺得冤枉得很。

宋雲瑤慘白着一張臉,只道:“侯爺這樣做到底是什麽意思?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鄒姨娘,你說,好端端的侯爺為什麽要派一個會功夫的丫鬟到橘年身邊,這是巧合還是……”

鄒姨娘覺得自己行的端坐得正,所以沒什麽可擔心的,“侯爺就算是怕有人害謝橘年,那也是擔心而已,到時候咱們只要小心些,定定不會讓人察覺的。”

說着,她更是冷聲一笑,“更何況那個叫什麽娘的丫鬟,就算是功夫再好,難不成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守在謝橘年身邊?奴婢倒是要看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能夠護得了謝橘年了……”

接下來她說了些什麽,宋雲瑤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她腦袋裏翻來覆去的都想着一件事——侯爺是怎麽找到杜秋娘的?是不是是意外?杜秋娘有沒有将她做下的事情告訴侯爺?有沒有将自己供出來……自己要去找侯爺認錯嗎?要是真的說了,那杜秋娘在侯爺跟前沒有供出自己來,那豈不是敗露了……

不,不能去,如今敵未動,她先動了,先找到侯爺說這件事兒了,侯爺定會對她失望的……

宋雲瑤心裏亂糟糟的一團,好不容易等着送走了鄒姨娘,恨不得連飯都沒吃,只要知畫偷偷去見杜秋娘一面。

殊不知這杜秋娘的一舉一動,現如今已經在謝橘年的掌控之中,不過杜秋娘也是個守本分的,先是問過謝橘年的意思,之後這才偷偷去了花園裏的一顆大石頭旁。

知畫已經在那裏等了許久了,一看到她更是壓低聲音道:“你說你怎麽到長寧侯府來了?這是你來的地方?要是你的身份被人知道了,不僅是你,就連夫人也要跟着一并遭殃……”

說着,她更是一把拽住杜秋娘的袖子,聲音更是壓低了幾分,“更何況當日咱們談好的銀子,我已經差人全數送到你家去了,你是不是還想要銀子?若是想要銀子,夫人說了再送一百兩銀子過去給你娘治病,只是這個地方你卻是呆不得了……還有夫人安排你做下的事,侯也知道了嗎?”

她的語氣很是急促,好像生怕有人看到她和杜秋娘在一起似的!

杜秋娘早就得沈易北叮囑,裝作沈易北毫不知情的樣子,只道:“你放心,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一個字都沒有說,我是知道分寸的,當日收下了夫人的銀子,就會傾心盡力替夫人辦事。”

“還有,我娘的病如今已經好了,多謝夫人挂心……我來這兒是侯爺恰好見着我功夫不錯,要不然我也沒這個機會了……”

聽了這話,知畫才忍不住長籲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這杜秋娘不是個沒分寸的,這也是她當初選中杜秋娘的原因,更何況,她可是知道杜秋娘住在哪兒,要是杜秋娘敢有什麽動作,那就別怪她們不客氣了。

可接下來杜秋娘的話卻是讓她吓了一大跳,“我答應過侯爺,要在長寧侯府中照顧謝姨娘的,這是侯爺吩咐我的話,我已經答應了,當日我答應夫人的話已經做到了,如今答應了侯爺的話也要做到才行!”

知畫一下子氣急了,道:“我不知道侯爺生了什麽心思,竟然将你給找到長寧侯府來了,你那幾分拳腳功夫,也就能糊弄糊弄侯爺,你這樣的人哪兒找不到?莫要太将自己當回事兒了?”

“我可明明白白告訴你,這侯府內院之中當家作主的是夫人,若是夫人不想要你在這兒,你覺得你能呆幾日?若你是個聰明識趣的,趁早收拾包袱走,夫人看在之前你替她做事的份上,還能打發你幾兩銀子,要不然也就別怪夫人不客氣了……”

杜秋娘看着眼前的知畫只覺得很陌生。之前知畫對她可謂是畢恭畢敬的,從上門求她,到後來交代她該如何行事,連半點不敬都沒有……可如今事情辦完了就露出這幅嘴臉!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人心隔肚皮,你永遠不知道眼前這人是個什麽德行!

杜秋娘一張臉繃的緊緊的,“夫人會怎麽對付我,那就不勞你操心了,只是我要奉勸夫人一句,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夫人交代我做的事……夫人還是趁早告訴侯玉的好,要不然依照侯爺的脾氣,知道了這件事後怕夫人那邊不好交代了……”

她到底是收了宋雲瑤銀子的,還是希望宋雲瑤能夠迷途知返!

知畫皺着眉頭将她的話打斷了,“你操心自己就好了,關心夫人做什麽?你只要記住一句話就好,這件事絕對絕對不能告訴侯爺,要不然我們第一個放不放過你!”

杜秋娘只說,這件事侯爺都已經知道了,她說不說還有什麽關系?

知畫又忍不住重複了方才的話一遍,這才匆匆走了。

杜秋娘回到芙蓉園之後,将知畫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告訴了謝橘年,謝橘年聽到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還真是其主必有其仆啊,這宋雲瑤是個笨的,沒想到知畫更蠢!”

“不過你放心,她們說要對付你,可我這邊會護着你的,我雖只是長寧侯府的一個姨娘,可有人想要對我身邊的人動手,也得看看我答應不答應!”

“對!”玳瑁梗着着脖子道:“兔子急了還咬人了,更何況我們家姑娘才不是兔子了!”

謝橘年笑了起來,杜秋娘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起來,其實她被沈易北抓到的那個夜就對謝橘年有幾分好印象,如今見着這小姑娘五官明豔,也就更生出幾分印象了,“侯爺說了要我平日裏寸步不離跟着姨娘了,姨娘到哪兒都得帶着我原先我也就是豬油蒙了心,因為知畫的幾句話,以為夫人是的好的,還以為姨娘在府中為非作歹,所以這才生出要幫了夫人的心,要不然,我斷然是不會做那樣的事。”

像他們這種江湖兒女,講究的就是一個“路見不平、俠肝義膽”,只是如今她想起自己做的事兒,都覺得臊得慌,“如今見了姨娘,只覺得姨娘面善得很,定是個好人!”

好人?

謝橘年來到這個世界,好像沒誰說她是好人了,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說我是好人?你怕是不知道我之前做下的那些事,要是知道了,怕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就算是我知道了姨娘之前做下的事,還是會說出這樣的話!”杜秋娘甚至能感受到一旁丫鬟們的不屑,她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麽,無非是覺得她這是在讨好謝橘年,可她面上的神色不變,“原先阿爹在世的時候時常教導我,這人一輩子誰都有做錯事兒的時候,可最重要的卻是眉宇間的一派正氣,侯爺和姨娘臉上就有這樣的正氣!”

“我有正氣,嗯,算你有眼光,只是侯爺也有?可見你啊,也有看走眼的時候!”謝橘年搖搖頭,惋惜道:“侯爺這個人,算了,等你在府中的時間長了,也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畢竟背着人說他壞話不大好,像她啊,一般有什麽壞話都當着別人說了。

杜秋娘笑了笑,她沒有簽賣身契,對外說的是受沈易北囑托進長寧侯府來保護謝橘年的,所以這芙蓉園上下的丫鬟婆子也沒誰将她當成了一般的丫鬟,只将她當成了客人似的。

吃飽喝足睡好的謝橘年只覺得神清氣爽,想着現在已經是深秋了,雖說這芙蓉園中的桂花都落得差不多了,可到底還有點,只要小丫鬟去采那僅剩下來的桂花打算去熬桂花蜜。

謝橘年正站在院子裏指揮的時候,卻聽見有小丫鬟齊聲道:“見過侯爺!”

謝橘年像是沒聽到似的,揚聲道:“……唉唉,你左手邊還有一串桂花開得不錯,對,就是那兒,再往左邊點……你小心點,可別摔着了,桂花沒摘着沒關系,人可不能出事!”

直到沈易北站到她身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她還裝作沒察覺似的,“你們将桂花先收好了,到時候我給你們熬桂花蜜,比尋常的蜜糖香多了……”

沈易北沖着那些丫鬟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和你們……姨娘說!”

“姨娘”這兩個字,他咬的也很別扭。

等着丫鬟婆子都下去了,沈易北撥弄着丫鬟們才呈上來的桂花,“怎麽,你生氣了?”

這話,謝橘年怎麽聽怎麽覺得有點暧昧,好像自己就是他府中争寵的姨娘似的,“才沒有,侯爺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和夫人一樣,将自己的高興與悲傷都系在一個男人身上?在我看來,這樣的女人最笨了!”

“哦?這話怎麽說?”沈易北從小到大聽的都是妻以夫為天之類的話,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聽說。

謝橘年看向他,正色道:“侯爺你想啊,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要是每個女人成親之後都只會順從,這天底下的女人不都是一個樣了嗎?侯爺當初喜歡夫人的時候,肯定是有夫人過人的地方,可是如今夫人一顆心都拴在了侯爺身上,只怕侯爺也覺得夫人不如之前有吸引力了……”

沈易北并沒有反駁,卻是将話題給扯開了,“你見過杜秋娘嗎?”

謝橘年也明白人家這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已經見過了,聽合歡說她看着像個懂事的,而且原來她是镖頭的女兒,想必身手比我想象中要更好些,這件事上還是要謝謝侯爺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這話說的沈易北有些不好意思,她見慣了嚣張跋扈無理的謝橘年,更何況現在這件事是他理虧在先,只道:“何必這麽客氣?就算是有杜秋娘在你身邊,可你平日裏行事還是小心些為好。”

謝橘年也跟着他一起撥弄了桂花來,小小的桂花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可還是挺香的,“侯爺的心思是好的,只是将杜秋娘送到我身邊,夫人知道了那樣只怕是不好對付……如此以來,這長寧侯府也該亂了。”

“這長寧侯府不是早就亂了嗎?再亂一些也無妨,正好清一清門戶!”沈易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

謝橘年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

倒是沈易北微微嘆了口氣,自顧自的說道:“小時候我是養在祖母身邊的,那個時候就時常聽黃媽媽說起老祖宗年輕的時候日子有多麽難過,祖父寵妾滅妻,黃媽媽只說在我父親只有三四歲的時候生病了,病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可我祖父剛過來看了一眼,這二老爺的姨娘吳姨奶奶就随便尋了個由頭将祖父給叫走了,更是在二門那邊卡了人,想要要了我父親的性命,要不是老祖宗聰明,只怕我父親壓根就不能平平安安長大。”

“便是我那個時候年紀小,可還能記得當時黃媽媽說這件事的時候渾身發抖……類似于這樣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更不要說我父親和老夫人關系一向不大好,父親身邊雖沒什麽侍妾姨娘,和老夫人向來是相敬如賓,可說好聽了那是相敬如賓,說不好聽了,一年到頭他們倆壓根見不到幾次面,更不要說同房了。”

“所以從小到大我就在想到底什麽樣的夫妻才能算得上和美,我更在想若我有了妻子,我一定會疼她寵她,不會叫她受半分委屈……雲瑤嫁給我之後,我自诩沒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

“就算是我身邊有柳姨娘和鄒姨娘,我怕雲瑤吃醋,也很少去她們院子裏,就算是去了也不過是坐一坐就走了,但她如今卻是弄出這麽多事情來,叫我心裏如何舒服?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之前我和鄒姨娘親近就是為了氣他,如今想來自己也挺混蛋的……這世上的女子大多數都是可憐人,鄒姨娘又做錯了什麽?”

064 你我都不是什麽好人

謝橘年聽了這話,也覺得有難受,不僅是這個年代的女人,就算是現代,女人也是命苦的,別的不說,這人人嘴上都喊着男女平等,可女人又要上班,又要生孩子,更要照顧一家老小。

可男人了,只要老老實實将自己的工資卡上交,哪怕是回家當大爺,終于也會說他是二十四孝老公……從古至今,對女人好像都不公平!

她忍不住點點頭,“侯爺能這樣想那就最好了,鄒姨娘沒了孩子,平常說話有點沖我還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夫人那邊……不過萬一到時候夫人真的做出什麽事情來,侯爺打算怎麽辦?”

她現在也算是明白了沈易北,這人了,面冷心熱,和不熟悉的人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像是冷面煞似的,可若是熟悉起來卻發現這人不像表面那樣無情,而且他的心腸……好像也挺好的。

沈易北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和她夫妻一場,今天她找杜秋娘的事情我也知道,之前我叮囑過杜秋娘,要杜秋娘提醒她幾句,如果她肯對我坦白相告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可要是她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還是越錯越深的話,那我真的不能放任她這樣下去了。”

“我是她的丈夫,更是長寧侯,我不能對長寧侯府上下數百口人不負責任,如果她真的越錯越遠,我想……就遠遠将她送到莊子上去吧!”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實在是做不到将宋雲瑤扭送官府或者家法處置。

謝橘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書中可說了,這男主對女主可謂是百依百順啊,“這樣好像是最好的做法了……”

她也覺得這個話題好像太過于沉重了些,只岔開了話題。

可沈易北卻一直都是悶悶不樂,等去了怡紅院,心情也不大高興。

今晚上這包廂之中只有他、周六和季七三個人在,還是沒有見到顧玉,這沈易北的話還沒問出口了,周六就急匆匆道:“你們說顧玉這幾天是怎麽回事兒?整天沒日沒夜的喝酒,連宮裏的差事都不去領了,我姑母說了,原本皇上對他印象很好的,還誇他長進了,可如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告假,皇上那邊雖沒有說什麽,可他長久這樣下去怕是不大好。”

“你們是不知道,原本皇上是打算将那指揮使的位置交給他,可他這樣子只怕這指揮使的位置也要換人了,你們說這叫怎麽回事兒?”

“還有興國公府那邊,昨兒我去過興國公府一趟,打算去找顧玉,可顧玉沒見着,卻是和老興國公說起了這件事兒,老興國公也說摸不透他,老興國公還說他老人家該說的已經說了,該勸的也已經勸了,可顧玉整天就是喝酒,喝的連白天黑夜都不知道了。”

“老興國公看着他這樣子也難受的很,直說他這樣子還不如之前和咱們在外頭胡吃海喝,最起碼他每天還是清醒的,哪裏像這樣子……哎……”

說着,他更是一聲接一聲的嘆氣,他從小和顧玉在一起就喜歡争嘴,可小打小鬧慣了的,感情還是很不錯的。

季七是個聰明人,只道:“是不是發生落什麽事情?我瞧着顧玉這段時間像是有心事似的!”

“他能有什麽事?”周六話音一落,也覺得不對勁,“就算是他真的是有心事,不和我們說,還能和誰說了?”

他和季七兩個人議論紛紛,可沈易北卻知道這件事的關鍵之所在,“這件事兒你們就不用擔心了,交給我就行了,我保證一個月之內顧玉會重新振作起來的。”

季七卻是半信半疑的,“這話當真?你這段時間府裏頭添了新人,忙不過來,我們壓根就沒将這事兒告訴你,你是不知道我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該說的話都說了,該勸的話也勸了,這辦法恨不得都用盡了……”

“是啊!”周六也跟着嘆了口氣,可旋即一想,卻是一拍季七的肩膀,“你看你是怎麽說話了?就是不相信誰,也不能不相信咱們北哥,我相信咱們北哥一定有辦法的,他說一個月能搞定顧玉就不會超過一天。”

說着,他更是朝着沈易北靠近了些,“北哥,我這邊也有煩心事兒了。”

沈易北喝了口茶,戲谑道:“怎麽,難不成又是因為莫愁姑娘?”

“不是因為莫愁,莫愁那邊細水長流,我也不着急,畢竟花老鸨也跟我說了,今年莫愁年紀還小,不會出來接客,她這破生子的事兒可是要交給我的,誰都不能搶了去!”周六臉上總算是帶了幾分笑容,可那笑容卻是轉瞬即逝,“我難過的是我的親事!”

“你也知道,之前我姑母看中了你們府上那謝姨娘,可如今她嫁給了你,我姑母又開始琢磨起別的人來了,你知道他看上誰了嗎?”

沈易北看了周六一眼,旋即卻是道:“不會是保寧長公主的那個私生女吧?”

“對,就是她要不我怎麽說北哥你聰明了!”周六一拍大腿,哎喲叫喚了一聲,“保寧長公主那是什麽人了?衆人都說我姑母是紅顏禍水,得了,你們也別這樣看着我,外頭那些人說什麽,我心裏頭門兒清了,就連我也覺得我姑姑有的時候太那什麽什麽了,哎。咱們這個話題好像扯遠了些,這件事和我姑母是不是紅顏禍水沒什麽關系……”

“反正那保寧長公主可是不折不扣的母老虎了,就連皇上提起她都得發怵,衆人都說皇上之所以能繼承大統,和保寧長公主有很大關系,這保寧長公主可是先皇最疼愛的小女兒,九王爺是先皇最疼愛的兒子,可九王爺一個兒子竟然還沒能敵過保寧長公主這麽個當女兒的。”

說着,他的聲音更是低下去了幾分,“說是先皇決定立太子的前一天晚上,保寧長公主在禦書房裏面是又哭又鬧的,到了第二天先皇這才定了皇上為太子,太子當了十來年的太子也就成了皇上,九王爺卻什麽都不是。”

“我可是聽人說了,之前先皇連将九王爺立為太子的折子都拟好了,不過說冤枉,這九王爺還真是挺冤屈的,九王爺的才幹咱們可都看見了,他将這商鋪都管理的井井有條,這商鋪比國家大事兒可難多了,那些商人更是難纏的要命……”

他這話說的是牛頭對不上馬嘴,可沈易北卻是抓住了關鍵之所在,“這保寧長公主的女兒如今好像還沒到十三歲吧?會不會太小了些?”

“我也是這樣說的!”周六只覺得自己找到了同盟,恨不得要趴到他身上大哭一場才覺得心裏舒坦,“可我姑母卻說就算是保寧長公主的女兒年紀小,那也是金枝玉葉,就算只是個野種,可皇上還是封她為郡主了,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能好好将她的性子調教出來了。”

“而且我姑母還說了,我怎麽着也得守孝一年,到時候那保寧長公主的女兒差不多也就十四歲了,年紀也差不多了,可我怎麽着都覺得不太對勁兒,保寧長公主是一母老虎,她女兒就一小老虎,我可不想娶一個母老虎進門了!”

沈易北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只是你姑母一個人的想法,你這邊不願意,估計保寧長公主那邊更不願意了,說是保寧長公主說一心向佛,帶着她的女兒住在庵堂內。”

“這當娘的哪個不想給自己女兒尋一門好親事,只怕在保寧長公主心目中,這世上最優秀的男子都配不上她女兒了,更別說你了!”

“我,我怎麽了?”周六挺起胸膛,砰砰拍了幾下,一副天底下他最厲害的樣子。

季七也搖搖頭,笑了起來。

周六感受到他們倆兒嘲笑的目光,這身子頓時就矮了半截,“雖說我是差了點,可保寧長公主的女兒連爹都是誰都沒弄明白了,嫁給我也不算很委屈……正好我這邊不願意,保寧長公主那邊也不願意,可我姑母那邊,哎,說起來這事也是一樁煩心事兒……我姑母那性子,你們也知道,她要做的事兒,但是一定要做成的……”

“放心吧!”沈易北拍拍他的肩膀,道:“保寧長公主不僅極得先皇的寵愛,也很得皇上的寵愛,要論皇上這輩子最疼愛的兩個女人,一個是保寧長公主,一個是你姑母,她們倆兒碰上面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周六這下子就更煩了,他既希望她姑母贏,又希望她姑母不贏,只覺得這頓酒喝的就更加索然無味了,喝的醉醺醺的就回去了。

沈易北和季七倒是沒喝多少酒,特別是季七,酒量雖不怎麽好,可喝了兩杯酒,出了怡紅院的大門送了周六上了馬車,只道:“……你現在終于是按捺不住了嗎?”

沈易北扭頭看向他,“你這話我怎麽就聽不懂了?”

季七淡淡一笑道:“我父親一直都說你是個極為聰明的人,原先他說這話的時候我還不相信,我自诩我們倆之間一直都有幾分交情,對你的了解比父親對你的了解多,直說裏整日在外頭賽馬捧粉頭,能有什麽大出息?可你猜猜我父親說什麽,大智若愚,更何況你的纨绔不堪都是裝出來的,原先我并沒有将這話當真,只覺得是父親看走了眼,如今看來,是我太過蠢笨了些。”

“顧玉和周六這樣的身份,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攀附攀附不上,可你了,和他們才認識幾天就已經稱兄道弟了,就這份本事,京城之中有幾個人能有……事到如今我只想問你一句話,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三皇子的意思?”

“我是我,三皇子是三皇子,我和三皇子之間有什麽關系嗎?”沈易北将三皇子撇的一幹二淨,“或者就算是三皇子的意思,有什麽關系嗎?”

怡紅院前紅燈籠的光亮灑在沈易北的臉上,讓他的面色看起來有幾分堅毅。

季七忍不住笑出聲來,“當真是我小瞧你了!”

沈易北卻是淡笑着道:“是我小瞧你了才是,季七,這麽多年我一直以為你和三皇子關系不錯,就連三皇子也将你當成了自己人,可如今是三皇子的意思,還是我的意思都好,怎麽,你害怕了嗎?”

“你害怕三皇子在朝中勢力變大?還是,你從一開始就有別的打算?”

季七面色一變,“沈易北,你是不是酒喝多了,這種話可是你能亂說的!就算是我姐姐貴為當朝國母,膝下雖有八皇子,可他們母子在後宮之中步履維艱,這你應該是清楚的,我怎麽敢有異心?”

“三皇子就算是不受寵,可也是是成年皇子,又是當初馮皇後留下的嫡長子,就算是不得皇上看中,可在朝中的勢力也比八皇子要大得多,你心心念念的跟在三皇子身邊,與三皇子交好是不是就是這樣?”沈易北今日并沒有喝多少酒,如今神志清醒的很,“或者,你不是為了皇後娘娘和八皇子,而是為了你自己。”

“你方才字字句句的意思都是我結交周六和顧玉是有所求,那你了?季七,你又是為了圖些什麽?真心朋友嗎?你從一開始都知道你和顧玉、周六不是一路人,他們是纨绔子弟,整日在外頭賽馬後包養粉頭,只有他們想不到的事,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

“你了?一心只想着科舉之路,白日裏和他們在外頭風花雪月,可到了晚上回去只怕還得挑燈夜讀吧?要不你那滿腹學問又是從哪學來的?對,皇後娘娘和八皇子的心思和打算我不清楚,可季七,我敢說你壓根就不如表面這樣良善……”

季七面色大變。

沈易北不動聲色道:“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那你了?你就是個好人了嗎?沈易北,此時此刻你敢對天發誓這輩子會一直歸順于三皇子?還是你敢發誓,接近顧玉和周六覺無半點所圖?沈易北,其實我們倆都是一樣的人,我姐姐是當朝皇後,可手中無權無勢,甚至及不上區區一個貴妃受寵,你雖說是堂堂長寧侯,可長寧侯府早已不再是當初的長寧侯府了……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當真是要替三皇子打算嗎?”

“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我不怕告訴你一句,這四皇子和七皇子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若知道了你的心思,你和三皇子只怕都沒什麽好日子,特別是你,可能連性命都會丢掉!”

他和沈易北不一樣,就算是季家門第不如周家顯赫,可季家到底是有個皇後的,就沖着這一層情分,四皇子和七皇子知道了也不敢要了他的命……

沈易北淡淡一笑,“如此,那我就多謝你了。”

說完這話,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劍已出鞘,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

當晚回去的時候,他就在書房看到了一箱子金銀珠寶,特別是當他聽追風說這都是顧玉送給謝橘年的,謝橘年想要他幫着還回去的東西,忍不住搖搖頭,“這顧玉還真是一往情深啊……”

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怎麽覺得心裏有些酸酸的?

接下來追風的話很好的替他圓了場,“侯爺,您說說這顧世子也真是的,送來這麽大一箱子東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謝姨娘的心思?雖說您對謝姨娘沒什麽感情,可如今謝姨娘已經是您的人了,他這樣做像什麽樣子……”

沈易北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很對,顯然已經忘記了之前他和謝橘年之間的“約法三章”了,“正好,讓謝橘年去勸勸顧玉的好!”

有了這個心思,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謝橘年了,“……解鈴還須系鈴人,你這麽聰明,想必顧玉的心思你也知道了,這段時間顧玉是萎靡不振,正好不如你趁着還東西的由頭去開解開解他。”

“這……”謝橘年有些猶豫了,要她面對着一個隊自己癡心無比的美少男說那樣決絕的話,不像是她風格啊!

“怎麽?不願意了?”沈易北道:“顧玉是個好人,其實也是個很可憐的人……”

謝橘年想到那張好看的臉,點點頭道:“也行,不過侯爺你也知道這段時間老夫人盯我盯着緊,直說我沒什麽規矩,要我每天都跟着宮裏頭的嬷嬷學規矩了,我怕是出不去吧?”

“放心,有我在了,我将你帶出去,安排你和顧玉在尋味樓見面,只是你得想想該怎麽勸他才是!”在沈易北眼裏,這種事兒那就不叫事!

謝橘年很是滿意,她可打算能好好出去晃悠一圈了。

沈易北卻道:“你不是向來都很喜歡銀子嗎?這顧玉送給你的一箱子東西少說也會值幾萬兩銀子了,你怎麽不收着,非得還回去?”

“君子愛財取之以道,雖說我不是君子,可我也不是小人,是我的銀子別人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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