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七顆虎牙
林盼臉微微一紅，輕輕地将自己的水杯挪開。
熱泠泠的溫度透過杯壁，滲進她的手心，燙得直冒尖兒刺人。
想到上次她叮囑沈攬也多來喝點熱水的話，林盼的臉更紅了，她小聲說道，“謝謝沈同學。”
沈攬也雙眸半阖，自顧自地把自己的杯子放上去，右手輕輕地按上開關鍵。
骨節分明的手腕處，那顆顯眼招人的紅痣，點在虎口側端，微小又迷人。
形狀似心，色澤偏棕紅。
上次是匆匆一瞥，此時此刻是近距離的觀察，林盼心裏想着，手探上去，用指尖兒摸了摸。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呆呆地對上沈攬也偏過頭來，由上至下睨她的神情。
林盼咽了咽口水，壯了壯自己的小膽子——
“呵呵呵，沈同學，你皮膚可真好。”
“噗嗤。”顧位津差點沒笑嗝屁，“慫包。”
平常不是牛氣的要死，然而每每到了這位面前，慫兮兮的。
程荊月現在已經學會自動将顧位津劃檔分為透明人那一欄了，直接當沒看見。
顧位津又是個賤胚子，越不理他他越要上頭，這勁兒一上，這兩人直接在一旁又開始開/炮互怼。
林盼真的很想掐住顧位津的脖子質問他，為什麽每次都要在她和小蘭一起的主畫框內插播畫風清奇的內容。
跟誰他都能怼上，不分場合不分時間，也……不分男女，四處開戰，跟朵菊花似的，還是收放自如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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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制住內心裏想要暴打顧位津狗頭的沖動，林盼挪到沈攬也身邊，悄悄地問——
“沈同學，我聽說你去參加競賽啦？”
熱水流入他的杯子裏，旋轉着落成一團一團的小漩渦兒。
她盯了一會兒，腦海裏驀地觸碰到了某個開關，一個可能性在心底油然而生。
“哎……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啊。”林盼彎了彎眼，心情很好。
上次誇他厲害，他就去參加競賽了。
那她以後，要多誇誇他呀。
沈攬也看了她一眼，頓了頓，才說，“最近比較閑。”
“哦這樣啊……”
“那你下周的運動會參加了什麽項目啊，我去給你加油！”
林盼杯子的蓋子沒有擰好，她手指勾住一旁的吊繩，轉圈一樣地晃。
沈攬也不緊不慢地蓋好自己的杯子，碎發遮蓋住他凜冽的眉眼，“沒空。”
語氣很淡，帶着一股慵懶的勁兒。
這一會兒閑，一會兒沒空的，是幾個意思啊。
還是說，這裏面有什麽瘋狂的暗示？
等到沈攬也都走遠了，林盼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抱着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态度，林盼同學日夜兼程苦思冥想——
還是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這樣一空下來，她才想起來，已經有好幾天沒在微信上滴滴沈攬也了。
不過到現在，那件被她半夜偷偷摸摸拿去濯洗幹淨的外套，還是沒有還回去。
剛加微信的第二晚，她就以還外套的緣由去找過他。
雖然他回複得慢了一點，但也都是有求必應。
就連她借此問了一些學習上不會的難題，他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沈攬也雖然惜字如金，看上去話很少，很冷漠的模樣，但是他好像本性就是如此，偏向于一種長期習慣的獨處模式。
更多的時候，他其實是在很認真地聆聽。
所以啊。
沈攬也他，真的是個，內心很真誠的人吶。
林盼內心裏三百六十度都快要把沈攬也誇得開出花來了。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一條消息框毫無預兆地彈入。
等到她看清楚來人的備注，差點沒蹦起來——
這是小蘭第一次主動找她聊天！
所以，她這幾天無意識之下的忽略，居然還起到了迂回戰術的效果嗎？
林盼麻溜地解鎖，深吸一口氣，快速點開那個被她放到置頂的聊天框。
小蘭啾啾：【林盼。】
美少女盼盼：【我在.jpg】
小蘭啾啾：【明天外套記得還我。】
美少女盼盼：【好噠好噠！】
【其實你喊我盼盼也可以。害羞.jpg】
小蘭啾啾：【……】
·
經歷過一次慘絕人寰的月考，又迎着十月金桂飄香的飒爽，陽城一中的學生終于迎來了他們期盼已久夢寐以求的——
“秋日祭”。
名字能夠這麽好聽，當然是學生們自己在背地裏喊一喊。
實質上就是秋游和運動會緊緊地湊在了一起，可謂是漫長學涯中難得的放松閑餘。
一中運動會有兩天，秋游就放在運動會結束的第二天。
從周一開始，大家就明顯的心不在焉。
老師們看破不說破，該有的作業一點兒倒是沒少。
運動會前夕晚上的晚自習，按照往年的慣例，是看電影。
除去打頭的幾個理科實驗班仍在挑燈學習，剩餘的班級，恐怖片都放起來了。
這說的，就是理七班。
理科一，三，五，七班在同一層。
于是這一層上面，由樓梯臺階隔開的兩個半端，愣是硬生生地劃出一道界限，兩個結界。
一頭安靜如斯，另一頭，雖然也安靜如斯。
但是窗簾都拉了，燈也黑了，只有若隐若現的影子在晃。
噓，近距離聽，還有壓抑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林盼，你可別睜眼啊，現在這畫面估計你這小身板承受不住。”顧位津調笑的聲音傳來。
他好死賴活地勸林大班長給全班播恐怖電影，林盼本來還擔心班裏的女生會害怕，結果她們被顧位津那張臉一蠱惑，忙不颠地答應了。
顧位津又再三保證他和他的小弟們會做全班女生的護花使者，林盼這才松了口。
所以這護花就是現場直播電影裏的內容？
她一個猛虎打頭！
林盼本來在給全班的女生發棒棒糖，聞言恨恨地“哼”了一聲，走到顧位津旁邊，“你以為我會信你，你這麽說，我偏要看！”
林盼透過手指縫的間隙，往投影儀上一瞥，就看到了一個的女人，披着黑發，看不見臉，正慢騰騰地浴缸裏爬上來，然後，倏地，朝屏幕外這個方向擡起頭，迅速地爬了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林盼立馬合上手，捂着臉，她覺得自己的小心髒都要吓裂了。
旁邊的程荊月，本來還好，被林盼的聲音這麽一驚，也叫了起來。
兩個人站着抱到了一起，慌亂間，不知道踩到了什麽，只聽到悶哼一聲。
顧位津連連被兩個女的踩了兩腳，臉色難看得要命：“老……老子的鞋！”
林盼想笑又不敢笑，拉着程荊月躲開顧位津氣到痙攣的臉，“……不起啊！我們倆去一趟廁所！”
走到門口，她想到什麽似的，又返回到自己的桌椅旁，從抽屜裏掏出了一個袋子。
“盼盼你手裏拿的什麽？”
“小蘭借我的外套，上次和你說過嘛。”
“你還沒還回去嗎？”
“是啊，今晚就還！”
“你直接去敲理一的門？不是吧，你膽子這麽大，我害怕！”
“哎呀，早就在微信上約好時間地點了，你給我望望風哈。”
“那我不當電燈泡了吧，剛看完恐怖片，又要看到沈攬也那張冷臉，我怕我晚上會做噩夢！”
“喂！我們小蘭這麽好看！噩夢是什麽，你給我解釋解釋！”
兩個人往樓梯口走，繞過鬧騰的班級，在拐角處堪堪停下。
程荊月邊留意着一旁的動靜，一邊又王校長nb忍不住叽叽喳喳，“你明天跑接力嗎？”
“dei。還有一個扔大餅。”
“我聽說陳填報了三千米！”
“是啊，來我這兒上報的名，厲害了吧？”
林盼還想說點關于陳填以前的糗事，就被來人打斷——
“林盼。”
聲音清潤又疏離，是沈攬也。
她望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沈攬也，愣了愣。
許是昏暗的光線下，他的雙眸呈琥珀色，像海一樣深不可測。
“沈同學……你的外套還給你啊。”
林盼奉上雙手，還想再說點什麽，就聽到沈攬也淡淡地應了一聲“嗯”，輕輕扯過她心裏的袋子，轉身就走了。
她撓了撓頭，和程荊月面面相觑。
所以這是怎麽了嘛。
直到第二天，全校的運動會錄入名單上，林盼目看向男子三千米比賽的表格，目瞪口呆————
高二理科一班沈攬也，赫赫在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