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十八點甜
沈攬也輕喘一聲， 把懷裏的林盼微微松開， 擡眸向來人望去。
他身子微頓了頓，沒有吭聲。
林盼好奇地擡頭，看到商場旁邊的欄杆處， 站着三個人。
那個女的又開了口， 試探性地喊了聲，“小也？”
林盼不明所以， 這個女生看上去十分溫婉，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一襲白裙， 外罩柔色的毛衣外襯，黑發如瀑，不算很美，氣質溫和。
手裏挽着一個十分英俊的男人， 只不過，這男的看上去年齡不小了， 應該是她的爸爸。
女生旁邊站着一個長相寡淡的姑娘，看到沈攬也，雙眼登時亮了起來，甜甜地喊了聲，“也哥哥。”
只是視線觸及到他懷裏的林盼， 有些不可置信。
沈攬也無動于衷，視線很快就收了回來。
他看着林盼被吻得嬌豔的唇，解下自己的圍巾， 給她細心地系上。
那位男士此刻被悖了面子，也說了話，“小也，這是你琴姨，怎麽不打聲招呼啊？”
然後他指了指那位年紀稍小的女生，“這是你琴姨的妹妹，你們應該見過。”
沈攬也沒吭聲，半點餘光都沒分過去，溫柔地護着林盼，拉起她的手準備繞開他們走。
中年男人霎時沉下臉來，“你當我這個爸是擺設嗎？！”
沈攬也的腳步頓住，語氣冰冷不屑，“姨？她才比我才大幾歲，叫姨？”
孟琴此刻似是受到了驚吓，連忙拉住徐正耀的胳膊，“耀哥，你別怪小也，他年紀還小，還沒到懂事的年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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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嬌跟着附和，“姐夫，也哥哥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啊。”
沈攬也聽到這聲“姐夫”，只覺得嘲諷無比，輕嗤，“誰是你哥？滾遠點。”
孟嬌被弄得眼圈一紅，撲向自己的姐姐，孟琴心疼地拉住，半句話沒說。
徐正耀臉色青一塊白一塊，正欲發作，沈攬也頭也不回地拉上林盼就走。
林盼眨了眨眼，被複雜的人物關系搞得渾渾沌沌，任由沈攬也拉着。
商場裏暖氣開得足，溫暖迎面撲來，此時此景，兩個人都互相沉默着。
沈攬也眉尖緊緊地蹙着，側臉緊繃，唇抿成一條直線，心情不愉。
沒心情逛了，林盼拉着沈攬也找了一間咖啡廳坐着，他不說，她也就沒問。只是窩在他身側，乖乖巧巧地撫順他的背。
逛了半晌，沈攬也心情平複過來，才開口，“走，帶你去買小零食。”
沒得到想象中的應答，他側頭看過去，只看見林盼端端正正，像個乖巧寶寶，正經地坐在那裏。
她，也在輕輕地皺着眉。
他沒忍住，笑了笑，手摸上她的眉，“你在幹什麽？”
林盼雙手緊握他的手，語氣很認真，“我在幫你分擔。”
沈攬也神色淡了下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說我就不會問的，我們之間雖然不需要秘密存在，但是需要足夠的信任，我……只是想幫你。”
“我就是你的甜蜜罐兒，你快來澆灌我呀。”林盼說着說着，突然又覺得自己開了黃腔。
她故作深沉，假裝沒說一樣的低下頭，沈攬也盯着她，半晌沒說話。
氣氛稍凝，良久，沈攬也嘆了口氣，他用指尖點了點她的頭，“零食不要了？”
林盼明白過他的意思，倒也沒客氣，“等會兒需要加倍的犒勞！”
沈攬也：“……”
·
故事很俗套。
典型的白富美和窮小子的故事。
沈攬也的媽媽沈青湄是富家千金，行事張揚，嬌豔動人。其父是華安庭成集團的董事長，旗下掌有國內最先進的餐飲産業鏈，是國內酒店業的龍頭把手，國內馳名的豪華星級酒店，都隸屬于華安庭成。其母也是家族聯姻，門當戶對的對象，強強聯合，也幸福恩愛，得了一兒一女，兒子是掌管娛樂帝國的奇才，沈青紹，女兒則是紅極一時的美顏總裁，沈青湄。
其實細細數來，沈攬也的旁支兄弟也并不多。
他是獨生子，舅舅家那邊只有一個沈頃和沈慎。
沈青湄眼光很高，但就在大學，遇到了從農村貧苦奮鬥而出的窮小子，徐正耀。
那個年代的大學不好考，大多數人一屆熬了一屆的複讀，七八年熬到即将而立，都是常有的事情。那個時候，如果能夠被大專錄取，就該發喜報，四處宣揚你是個十分優秀的人才了。
徐正耀家裏犧牲了五個姐姐的學業前途，終于為他掙得了考取名校的錢，而他也不負衆望，一年即中了榜。
他沉默寡言，衣服常年洗得發白，一張臉，奪目得耀眼，十分英俊。
平日裏一些細小的舉動，窮人的傲氣與自尊，都在徐正耀的身上很好地體現了出來，這也讓一向眼光高于頂的沈大小姐獻了心。
兩人很快就确立關系，蜜裏調油。在沈青湄十八歲這年，她意外懷孕，沈父大發雷霆，但也礙不住女兒的心願。
那個時候，兩人的感情倒是沒有摻雜其他，純粹而熱烈。
雖然如願以償地在了一起，後面卻有更多的羁絆。
沈父雖是同意兩人在了一起，但是徐正耀必須以入贅的身份進入沈家，孩子也要跟着沈家姓。徐家父母不同意，但是在徐正耀的堅持下，還是有所妥協。
徐正耀就像在沈父面前發誓的那樣，勤勤懇懇工作，并選擇到陽城發展自己的一番事業，沈青湄也随着徐正耀在陽城落地生根。在這之後，因為沈父身體的關系，沈青紹接管外祖父家族的娛樂事業，沈青湄離開陽城，回到華安庭成，繼任了總裁一職。
此後幾年，無事發生。
在沈攬也初入高中那一年，徐正耀資助了一批同樣從大山裏走出來的窮苦大學生，此舉贏得了沈青湄的大力支持和贊助，他們因着自己的例子，也想着能幫助更多因為經濟條件不能上大學的學生，讓他們能夠有個更好的未來。
這就是在這個重要的檔口，出了事。
那個時候，誰都不會想到，有一天，資助的大學生直接爬上了徐正耀的床。
沒多久，大學生就在沈青湄面前示了威，驕傲如她，絕不允許自己的人生出現這樣的背叛，兩人很快就離了婚。
沈攬也很快就被沈家接走，然後就是此後輾轉回到陽城的幾年。
林盼掰了掰手指頭，“沈同學，你家這個真的太複雜了吧……”
沈攬也嘆了口氣，“聽不懂也好，走了，時間不早了，小零食還要不要了。”
林盼沒動彈，她說，“哎……太不好辦了啊。”
沈攬也斂眸看向她，“怎麽了？”
林盼有些激動，“你媽媽經常上電視啊，我媽媽是她的鐵杆粉絲，上次離婚傳聞鬧出來，她把那個臭男人給罵得狗血淋頭，哈哈哈哈那幾天我爸和我弟都不敢随便說話，生怕哪裏惹到了她，你不知道，我媽可會說了，她那張嘴皮子喔。”
林盼說着說着擡起頭看他，及時打住，“呃……沈同學，不是故意說你爸爸是臭男人的意思啊……”
然後她小聲逼逼了一句，“反正……就是渣男嘛……”
沈攬也沒怪她，“沒關系。”
“沈同學，還好。”
“還好什麽？”
“還好你長得像媽媽，你可比你爸爸帥多了，應該……以後不會像他那樣……吧？”林盼揪住沈攬也的風衣，眼睫毛撲閃撲閃。
“當然不會。”他微彎腰，和她的視線平行，“我可不像他，眼光那麽差。”
林盼笑開懷，“你誇我啊，你看上我就是眼光好喔？”
沈攬也面無表情地敲了敲她的頭，“動作快點。”
·
今天孟琴挑了很多衣服，都是一些奢侈牌子，統共花了十幾萬。
她年紀不大，正是愛美的時候，也給妹妹孟嬌也挑了幾套。
徐正耀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陪人逛街過了。
導購小姐溫柔地笑，“哎呀真是幸福啊，爸爸真是疼女兒，女兒啊就是貼心的小棉襖。”
孟琴溫婉的臉顫了顫，一旁的孟嬌說話了，“會不會看人啊，這是我姐姐和我姐夫。”
說是這樣說，其實兩人還沒有領證。
孟琴暗示了很多次，徐正耀都無動于衷。
回去的路上，徐正耀一直在沉默。
孟嬌在後座擺弄她的衣服。
孟琴在副駕駛上，“耀哥，你心情不好嗎？”
徐正耀頓了一會兒，“小琴，公司最近周轉不太開，接下來我都不會有時間去看你了。”
自從離婚，他的公司就被沈家惡意操縱，沈青紹勢力大，他資産其實已經沒有多少了。
孟琴別過臉去，嗓音柔弱，“耀哥，我知道我長得不夠漂亮，也沒有什麽文化，但是我能夠在你身邊，就足夠了，你懂我嗎？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徐正耀開着車，“你可以自己先出去找一份工作。”
孟琴愣了愣，她将頭發別到耳後，“我要……照顧我妹妹，一切有你，我也就安心了，我會一直做你背後的女人的。”
這句話不知道觸碰到了誰的開關，徐正耀的方向盤打了個滑，他很快恢複鎮定。
直到打開門，他神色還在恍惚，其實一切，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物是人非。
房間裏有被動過的痕跡，他心裏一動，擡起頭，厲聲喝道，“是誰？”
客廳的中央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怎麽，我都不認識了？”
徐正耀看到沈青湄的背影，愣在門口。
孟琴湊進來，關切地問道，“怎麽了，耀哥？”
沈青湄似笑非笑地打量，徐正耀臉色有些許的狼狽。
孟琴也看到了沈青湄，她片刻的驚訝，随即恢複了鎮定，“你好啊，沈姐。”
沈青湄不屑地彎起嘴角，這樣柔弱溫婉的樣子，可真的和那天在她面前隐含得意與挑釁的嘴臉，是兩副面孔。
火候還是不夠，太年輕，壓根不是她的對手。
偏偏對方還把她不要了的東西，給當個寶貝。
“你……怎麽在這兒？”徐正耀嗓音沙啞，兩人鬧離婚以後，沒見過幾面。
他此刻才注意到，沈青湄穿的是家居服。
“我怎麽不能在這兒了？這是我名下的房産。”沈青湄放軟了身段，整個人妖豔無比，整個人看上去仍然與少女一般，“我正式通知你，現在馬上給我搬出去。”
前陣子還騷擾她兒子，這個狗男人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琴在旁邊看不下去了，“沈姐，我知道你心裏有氣，但是也不要鬧得太難看，這是耀哥的家，你有什麽事沖着我來。”
沈青湄呵了一聲，“讓你說話了嗎？給我閉嘴。”
“徐正耀，當初黑紙白字，簽好字了的，你淨身出戶，該不會這個都忘了吧？”
徐正耀還沒回答，孟琴驀地擡起頭，“耀哥……你淨身出戶？”
他疲憊地點點頭，沈青湄卻饒有興趣地看着孟琴，“都能當你爸了，你這個哥還真的下得去嘴，不知道你家中父母，怎麽看待這個女婿啊？”
“有什麽好驚訝的嗎，這麽多年來，花的哪一樣不是我沈家的，我只是收回來罷了，怎麽樣，你那個小公司，是不是最近也不太行了。”
徐正耀面色鐵青，“你總是這樣，好像誰都離不開你了似的！沈青湄！”
“在我的房子裏嚷嚷什麽，給我滾出去。還有，你就是離不開我的吸血蟲，你那五個姐姐，所有的東西我都收回來了，也別讓她們再來下跪求我了，我可受不住，帶着你的髒東西，給我滾出去。”
“你以為誰都稀罕你那點錢嗎？你這個女人！”
“徐正耀，不稀罕錢，你們這衣服是從哪裏買的啊，就你賺的那點，我說實話，和沈家比，如同沙漠裏的一粒沙，根本不值得一提。“
沈青湄看了看自己新做的指甲，“以後再去找小也，我所施舍給你們的那一丁點東西，也都別想要了，你們現在好開始收拾了，今天收拾不完，我會馬上讓搬家公司，把你們的東西都給扔出去。”
徐正耀黑着張臉，只覺得眼前的人陌生無比，“搬就搬。”
“等等，沈家的東西，可不要手滑拿走了。”沈青湄惬意地癱在沙發上，“還有那邊那個髒東西，你學校電話打到我們公司了，我讓公關部處理了，已經向各大媒體如實報道，狗男狗女，這個标題真好聽，最後，以後不要再來煩我兒子了，你懂吧？”
孟琴手指泛白，緊緊攥着裙邊，咬牙一聲不吭。
徐正耀還沒走到卧室，迎面撞上一個人。
他驚訝地看着穿着圍裙的男人，怒目而視，“你怎麽來了？”
“我來這裏給湄湄做飯。”陳潤清拿着鍋鏟，溫和地笑了笑。
徐正耀只覺得氣血上湧，“你們兩個……你們……”
“別指着我男朋友，趕緊收拾。”
陳潤清的一雙眸望過去，兩人含情脈脈，相視一笑。
陳潤清是徐正耀的大學同學，還是他的室友，當年就是因為得知這個富家少爺也喜歡沈青湄，他為此吃醋了一段時日。
其實無論家世家底，長相與才華，都是翩翩君子一般的陳潤清，更勝一籌。後來他也在沈青湄結婚之後，邁入家族聯姻。只是他的發妻沒多久就因病去世，此後多年，他都無關風花雪月，也沒續娶。
兜兜轉轉，兩人還是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