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村裏的好事之人

朱17

朱景本來以為米會沒熟,可低頭一看碗裏白稠的稀飯,還是驚訝的,她擡頭望着坐對面的寧蕭,“實話告訴我,你以前是不是用過大鍋竈?”

寧蕭将勺子放進她碗裏,“煮個稀飯而已。”

當然他不會告訴她,是上網查的如何正确生火。

他繼續低頭呼嚕呼嚕喝粥,突然發現白粥裏……出現了草木灰,他悄悄擡頭看對面一臉興奮的女人。

嗯……草木灰可以促進農作物生長,也許吃了自己也能長高呢。

這麽想着,他端着青花的海碗,仰頭喝了個幹淨。

朱景“唉唉”的喊:“別吃這麽快啊,嘗嘗姨奶奶昨晚送來的豇豆呀!”

寧蕭擦了擦嘴,“嗯。”

“小景,你要是覺得好吃,回家我多給你做,怎麽樣?”

朱景奇怪,不過她趕緊點頭應,“好啊好啊!”

寧蕭将加了辣椒炒好的豇豆,往朱景面前推了推,“吃完我去洗碗,你胳膊還沒好,別老是什麽都要做。”

他們吃了早飯,便準備東西去山上。

上次他們來的時候比較趕,早上來的中午就走了,這次時間充裕,朱景領着寧蕭一路上介紹各種植物。

“你看這片竹林,小時候一到春天我就經常過來拔筍子,還有這裏可多知了蛻的殼,撿了也能賣錢,據說可以治風熱感冒什麽的。”

她說着拉了拉寧蕭的手,“對了我們叫那個殼叫金片兒,它學名叫什麽?”

寧蕭想了想,“蟬蛻吧。”他也不是很确定。

朱景挑眉,“厲害了我的老蕭!”

她一邊說着,一邊回想着當初的情景。

寧蕭含笑聽着,也在想象小朱景滿山跑的樣子,他指着一顆結了青果子的樹問,“這是什麽樹?”

朱景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喔!那是野柿子樹,小的時候我跟我爸放牛的時候,我爸老爬上去摘給我吃,但是……”

她說着撇撇嘴,像是回味,“這玩意兒特別澀,只有那種熟的掉地上的才甜。”

朱景是山裏長大的孩子,山上的東西大多都認識,寧蕭問到哪裏都能回答的上來。

等到了墓地,朱景跟寧蕭先是看了奶奶,又看了她父母,便慢慢下山回去了。

朱景手裏甩着根紫色的小野花,跟寧蕭說,“說來奇怪,當時奶奶去世的時候,我覺得跟天塌下來一樣,要不是為了還債,指不定能不能跟現在一樣了。”

寧蕭站立在走出來的臺階上,望着滿目的綠色,“我們覺得到不了的明天,過不去的傷痛,總會被時間撫平。而且……”

他伸手攬過朱景的肩膀,“人的生命裏,會不斷出現新的,非常重要的人。”

朱景聽着笑的想哭,寧蕭應該就是她生命裏新的出現的非常重要的人。

生命是一個持續的過程,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路口會遇見什麽人,發生什麽事。更加無法想象,你們之間會發生什麽樣的故事。

寧蕭他們下山回家做中飯,然後做晚飯。

朱景在竈下添柴,火光印在她臉上紅撲撲的。她用火鉗搭着剛放進去的木頭,小心的給中間留出一個孔。

然後正在紅燒茄子的寧蕭下達命令,“小景,火大一點。”

朱景收到,“好的!”

火鉗将燒着的木頭又松了松,每根木頭之間距離變大,可……火好像還是不夠大啊……

這麽想着,她夾了把從院子裏撿的樹葉子扔進去,火“哄”的一下變大。

她伸長脖子問,“夠嗎?”

寧蕭抹了把臉上的汗,鍋鏟翻炒,“夠了夠了。”

朱景感嘆,“感覺待村裏,就為了三頓飯忙活,早飯過後,洗碗洗鍋洗中午菜,沒一會要做中飯了,午飯吃了洗碗洗鍋睡個午覺,又要擇菜洗菜做晚飯了。然後,一天就過去了!”

兩人終于忙完,剛把菜端到桌上,朱景就看到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在院子門口探頭探腦的。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

她光着腳站門口插着腰喊,“有什麽事嗎?”

小男孩手裏拎着個紅色的塑料袋子,趴在鐵門上喊,“我太太讓我給你們送瓜的!”

太太?

誰啊?姨奶奶?

朱景想着,往院門走去,剛下了階梯,就腳燙的又跑回去了。穿了拖鞋才又走了過去,她一邊開門,一邊問,“你爺爺姓李吧?”

他表舅姓李。

小男孩曬的黑溜溜的,看起來倒是一點也不腼腆,點着頭回答,“是啊是啊!”

那他說的太太就是姨奶奶了。

朱景領着他往屋裏走,“你太太讓你送來的什麽瓜啊?你吃晚飯了嗎?”

小男孩舉起塑料袋,笑的眼睛彎成月牙,“是香瓜!”

寧蕭端着米飯過來,他在廚房聽到聲音,也低頭問他,“你吃過飯了嗎?”

小男孩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還沒呢!”

朱景接過他手裏的袋子,打開一看,兩個淺黃色的小圓瓜躺在裏面。她伸手拍拍男孩的肩膀,“那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呀?我們有魚哦!”

魚是下午寧蕭在後面河裏釣的。

說到這個魚也是有故事的,午飯後朱景要睡午覺,寧蕭卻搖頭,說屋子後面有條河,車裏有釣魚的工具。

朱景說:“然後呢?!”

寧蕭理所當然的回答:“釣魚啊!給你加餐。”

朱景不屑,“後院魚跟成了精的一樣,你能釣到它?”

寧蕭挑眉:“也許我們可以打個賭。”

朱景攤手無所謂,“沒問題。”

賭注是誰洗碗。

然後朱景輸了,她要在回上海後,洗一個星期的碗。

小男孩本來是拒絕的,但在朱景的各種誘惑邀請下,最後還是坐在桌子上跟他們一起吃。

小男孩叫李孟,孟子的孟,下學期讀二年級。

李孟話可多了,叽叽喳喳個不停,說着說着突然又唉聲嘆氣,“他們都會騎自行車了,就我還不會,上學時肯定會被同學笑的。”

朱景拍着胸脯豪氣沖天,“自行車那麽簡單,我來教你!”

李孟唰一下蹦起來要回去拿自行車,剛跑到門口,院子門外就有人在喊:“小景在家嗎?”

朱景聽到聲音,拿筷子的手一頓,這個女人的聲音她還是認得出的。

她抿了抿嘴,放下筷子起身,手卻突然被寧蕭按下,他說:“我去吧。”

朱景搖頭,“應付得來。”

她說着,走到門口,彎腰跟李孟說,“要不然明天再教你?”

李孟點頭蹦蹦跳跳就走了。

等他離開後,朱景終于對門外的女人說:“二姑,你來了?”

她二姑嫁到縣城裏,離家挺遠,看來消息已經傳過去了。

他們回來的這幾天,時不時有村子裏,好奇的人站在他們家院子門口往裏張望。

女人進了院子,往堂屋走,一邊走一邊說:“回來也不說一聲,你都多少年沒回來了?結婚了也不跟家裏說,這就是你老公吧?”

女人的視線停在寧蕭的身上。

寧蕭點頭禮貌微笑,“二姑好。”

朱景站到寧蕭身邊,擋住了二姑停在他身上的視線。她不喜歡二姑看他的眼神,而且寧蕭是她要保護的人。

朱景問,“二姑怎麽來了?”

聲音冷淡。

二姑眉毛一豎,“你還說呢,回來也告訴我們一聲,我還是聽你大伯說的呢。”

她大伯膽子比二姑小,一個村,也不敢來她家。

朱景并沒有說話。

二姑走了兩步,走到剛剛李孟坐的位置,坐在木頭雕花的椅子上,“小景不是我說你,老太太去那麽多年了,你也別不敢回來,就算老太太是因為你非要做手術死了的,但我們一家人,怎麽也不會怪你的。”

她就知道,她二姑後面還有話要說。

朱景和寧蕭對視一眼,她剛要下逐客令,就聽寧蕭說:“二姑是吧,跟小景結婚的時候,沒有跟你們打聲招呼是我們的不對。”

既然她家大佬開口了,基本沒她什麽事了。朱景轉身,去收拾桌子。

二姑哼一聲,“你們這些孩子們啊太沒規矩了,結婚這麽大的事也不跟長輩商量下。”

寧蕭點頭稱是,“确實是我們不對,對了二姑奶奶是在縣醫院做的手術嗎?”

二姑穿着黑色雪紡的燈籠褲,印了豹紋的圓領雪紡衫,揮一揮胳膊,那肥肉都跟着晃了一晃。

朱景将剩菜倒一個碗裏的時候,餘光剛剛瞥見了那洶湧澎湃的肥肉,她二姑這兩年過的很好嘛!

二姑跟被辣椒腌了嗓子一樣,啞着聲音:“是啊就是縣醫院,醫生技術不行啊,錢都花了人也沒了,不然那十萬塊錢夠我們一家好幾家用的。”

寧蕭坐到她對面的椅子上,又問,“那醫生說除了手術治療,還有別的方法治嗎?”

二姑一愣,魚尾紋深進頭皮裏的眼睛一閉一睜,“能有什麽辦法治啊!”

寧蕭勾勾唇,“生老病死無可避免……”

朱景端着盤子去廚房刷碗,乒乒乓乓一陣後,她将手上的水往屁股上一擦,回到客廳,只剩下寧蕭彎腰在抹桌子,她問:“走了?”

寧蕭回頭看她,“嗯剛走,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

朱景疑惑,“你怎麽做到的?”

世上什麽人最麻煩,中年婦女。

寧蕭抿了下唇,“你不是說她女兒在市裏政府工作麽,我就跟她說……嗯……我認識你們市長。”

“那你認識嗎?”

寧蕭:“不認識啊。”

所以你哪來的底氣?

朱景還是不解,“可這兩者有什麽關系呢?”

寧蕭神秘一笑,“如果你給我好處,我會考慮告訴你。”

奸商!

朱景一扭脖子,去房間拿衣服洗澡,走一半回頭掐着腰指揮寧蕭,“你把衣服收了。”

寧蕭無所謂啊,他去收衣服。

其實道理很簡單,寧蕭只告訴二姑一句話,“表姐工作穩定是好,但總還是要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今天只是先将人攆走,後面的故事可不是這麽簡單,寧蕭透過玻璃窗,看裏面正在盤頭發的朱景,誰都不能欺負她。

他往院外走,打電話給小穆,“你查一下夫人老家這邊情況……”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于休息了。

寧總:為什麽要我喝草木灰???!

魚:因為我喝過。

寧總:我可是寧總!!我是大佬!!

魚:嗯……So?

朱景:鼓掌!要你讓我洗碗!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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