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蹊跷
何泗亦覺納悶,報信弟子怎地去了那麽久?谷口那隊弟子亦是不時交頭接耳,瞧他們分明是往這邊看來,只是相隔太遠,何泗凝神細聽,仗着內力也只能勉強聽到寥寥幾字,聽不分明,只覺他們面色似乎很是不悅。
沈佑瑜正等得不耐煩,那兩個傳信弟子終于飛奔回來,同那領頭弟子耳語幾句,那領頭弟子點點頭,向何泗二人高聲道:“二位久等了,我們谷主馬上便來見二位。”
沈佑瑜一怔,道:“那董姐姐呢?也一同來麽?”
那弟子卻只作聽不到,只說:“二位稍後片刻。”
沈佑瑜道:“我并非前來求見谷主,我是來見董姐姐的。”
那弟子道:“閣下既然是從豫州城來,想來是群英山莊有什麽吩咐,有什麽事情見了谷主商議不是更為方便。”
沈佑瑜道:“莊內并沒有什麽吩咐,是我自己有事找董姐姐,你叫她出來見我。”
那弟子一怔,又道:“董女俠病倒了,此時不能出來。”
沈佑瑜道:“那我去探望她。”
沈佑瑜話音才落,那弟子面色忽變,立即叫道:“沒有谷主準許,外人不能入谷!”沈佑瑜一怔,道:“那我就等着陳谷主出來便是,你這麽兇做什麽。”
那弟子面色變了幾變,未再開口,只又低聲同身旁弟子交代幾句,那弟子便又進到谷內去了。
何泗瞧得清楚,只覺這些弟子也太過警覺,不由向沈佑瑜道:“他們倒是很嚴謹。”沈佑瑜撇嘴道:“是呀。陳叔叔怎麽還不出來,也不知董姐姐是患了什麽病,竟病了這麽久還不好。”
何泗卻是想着另一樁事,道:“你先前可答應過,秋家姐弟無事,你就要老實回家去。”他此時又提醒沈佑瑜記得回去,沈佑瑜此時瞧着小扇谷內一派安寧,亦放心了些,只道:“記得啦!他們無事我當然要回家去了,免得爹爹擔憂。”
哪知二人這一等,卻直等到天都全黑了,也沒有見到什麽陳谷主出來,何泗道:“這小扇谷究竟有多大?怎麽還未走過來。”
沈佑瑜亦是焦急,便連谷口那些弟子似乎也極為不安,一片漆黑中交頭接耳議論不絕。
正沒柰何間,有幾名弟子提燈自谷內出來,火光映亮谷口一番天地,不知是誰說了一句:“谷主此刻正忙,脫不開身。二位且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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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泗一怔,心道:怎麽這是要趕我們走了?想着便道:“我們可再等些時候。”
聽何泗如此答言,方才說話那弟子便有些急切道:“谷主今日實在無暇來見二位!還是莫要空等了,回去罷,明日再來。”聽見這弟子叫他們走,沈佑瑜可不大樂意了,大聲道:“此刻天都黑了,你們卻叫我們走?陳谷主無暇脫身,我入谷拜見便是,也不能這就叫我們走啊。”
那弟子道:“未經谷主允準,二位不能入谷內。”
沈佑瑜奇道:“怎麽陳谷主不許我們進去麽?他到底是如何說的,我先前已說了來意了,我是自豫州城群英山莊來找董姐姐的,便是他忙着一時不得見,也該許我們進去等才是啊。”
那弟子支吾道:“谷主,谷主忙着,未聽太仔細,只說,只說若有來客,此時無法見。”
沈佑瑜道:“怎麽你們去了這半天連話都傳不好,陳谷主若是知道我們是自群英山莊來的,定會叫我們進谷,你再去同他說說。”
沈佑瑜滿以為他們會再去傳話,可誰知那弟子聽了他的話,卻并不動,只道:“今日已晚了,二位還是回去罷。”見這弟子如此頑固,沈佑瑜不禁氣道:“你也知此時天色已晚!卻還趕我們走!”
那弟子并不争辯,只道:“請二位改日再來。”
沈佑瑜大怒,正要與他争吵,何泗擡手止住他,自己帶馬向前走了幾步,道:“我們都已來到門前了,卻叫我們回去,這可并非待客之道。好歹再去通禀一聲,陳谷主便這麽忙,連句話也沒空聽麽?”
那十餘名弟子互相一望,卻無一人動彈,領頭的弟子道:“二位回去罷,今日無論如何是不可進谷的了。”
何泗一愣,心下道:這可稀奇,為何不許我們進去?
但若說就此離去,沈佑瑜自然是第一個不答應,立即叫道:“陳谷主正忙,董姐姐總不忙罷?你們去告訴董姐姐也是一樣的。”
哪知那弟子卻道:“董女俠病着,正在靜養,我們無人敢去打擾。”這可就是太過明顯的托詞了,莫說何泗眉頭緊皺,便連沈佑瑜也當即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董姐姐就算病着,難道都不能跟別人說話了?你快去告訴她,叫她找人帶我們進谷。”
見何泗二人不肯離去,那弟子也拉下臉道:“都說了今日不成了,二位怎麽還不肯走?有什麽事明日來了再說!”
這弟子這般說話,沈佑瑜反倒更加惱怒,轉頭向何泗道:“何大哥,這些人怎麽這般不通情理?”何泗沉吟道:“他們為何不許我們今日進谷?那陳谷主到底是忙的什麽事,連出來見我們一下都不肯。”
沈佑瑜道:“正是,咱們可怎麽辦好?都已到這裏了,卻不許我們進去,真是奇怪。啊呀,莫非谷內真出了什麽事麽?”一想至此,沈佑瑜更是焦急,道:“何大哥,這可如何是好?”
何泗道:“橫豎在這裏等不出什麽話,咱們進去瞧瞧。”
沈佑瑜一怔,道:“可是,他們不許咱們進去,咱們若是硬闖,未免不成禮數吧?”
沈佑瑜此話一出,何泗登時被逗笑了,道:“你同人家講禮數仁義,人家可同你講這些麽?”
沈佑瑜還未答言,那邊小扇谷弟子卻不耐煩了,見何泗二人站在原處不肯走,只道二人仍要在這裏等,便出聲叫道:“都說了幾次叫你們走了,怎地還不走?快快離了此地莫要再耽擱!再不聽勸離開,可別怪我們要趕二位走了!”
何泗揚聲道:“我們此來是拜訪友人,哪有未見面便離去的道理,還請各位讓開條路,叫我們進谷去。”說罷,何泗便牽馬向前行去,沈佑瑜也忙跟住他。
見何泗二人非但不離去,反而又要進谷裏,那些弟子一陣嘩然,便有人厲聲喝道:“再敢上前,我們便不客氣了!”
何泗只作未聽到,依舊向前行去,便有幾名小扇谷弟子互相遞了個眼色,各持刀劍包抄上來,當先那弟子沖至何泗近前,二話不說,手中鋼刀已劈面而來。
何泗只微微一晃,那弟子尚未看清,便已撲了個空,險些與旁邊弟子撞在一起。見此情景,幾名弟子發一聲喊,齊齊動手,刀劍一起向何泗招呼過來,何泗右手微動,已按住一名弟子手腕,只輕輕一揚,那弟子便身不由己橫飛出去,随即何泗又依樣畫葫蘆,去抓另一弟子手腕。
沈佑瑜在後面瞧着,只覺何泗身形極快,那些小扇谷弟子手中兵刃還未觸及何泗身子,便已被何泗一手一個,接連不斷抛了出去,轉眼便已倒了一片。
沈佑瑜瞧得高興,大聲喝彩道:“何大哥好身手!你們這些人的功夫連我都不如,哪裏會是何大哥的對手,便是再來一百個,也是勝不過的!”
小扇谷衆弟子又驚又怒,齊齊向何泗攻過來,卻無一人能沾得何泗衣角,何泗倒也并未想傷他們,只是将他們抛來擲去,饒是如此,皮肉之痛是少不了的,甚至有兩個倒黴的,自己摔折了骨頭,更是痛的哎呦亂叫。
見拿何泗無法,便有一個見機得快,往後退回谷裏,向谷內去了,沈佑瑜一眼瞧見,叫道:“何大哥,有人跑回谷裏去啦。”
何泗“嗯”一聲道:“咱們也去。”
此時衆小扇谷弟子均已倒地,便有幾個還能站起,也心知遠非何泗對手,無法阻住他去路,眼見何泗二人已自他們身側走過,要往谷內去了,那領頭的心下一急,張口叫道:“師伯!大師伯!有狂徒要闖入谷內,請師伯出手助我們攔住這狂徒!”
何泗聽見那弟子大聲叫喊,心下一動,忽聽半空有人道:“方才種種我都聽得清楚了,是你們無禮在先,動起手來又技不如人,還有何話可說。”
何泗仰頭一看,果然便是那住在半山小屋內的人,此刻又走了出來,正往下瞧,但天色已黑,何泗仰首仍是看不清他眉目。
那叫喊的弟子見這人出來,登時喜出望外,叫道:“師伯!我們也是奉師父命在此守門,未得師父允準,怎敢放外人進去!我們全不是這人對手,難道便真的叫他闖進去?若叫旁人知曉,豈不說我小扇谷無人?還請師伯幫一幫!”
那人“哼”一聲道:“你倒是會說的很。”
話音未落,那人輕輕一躍,竟自半山腰直落而下,途中只轉了一轉,便已落地,就如一塊大石墜地般,震得地面都顫了一顫,正站在何泗與沈佑瑜身前。
何泗心內一驚,暗道:好深的內力,只怕我不是對手。再定睛看去,更是吃了一驚,就見那人就像是深山內的野人一般,一身粗衣舊衫,背後背着一把滿是豁口的長刀,滿頭亂發如枯草,面上一大把胡須好似許多年未曾打理,幾乎将整個臉都蓋住,只露出一對黑亮眼睛。沈佑瑜乍一看,唬了一跳,便往何泗身後挪了一挪。
那人道:“二位且慢,若要入谷,還是得陳谷主答允才可。”
何泗道:“他們不肯替我們通傳,我們自己去見陳谷主,當面告罪便是。”沈佑瑜幫腔道:“就是,我們進去了找陳叔叔賠罪便是,想來他也不會怪我們。都是那幾個弟子不好,話也不說清楚,我們是從群英山莊來的,群英山莊與小扇谷來往密切,陳叔叔若是知道怎會将我們拒之門外?再說我是來找董姐姐的,他們為何卻不肯替我告訴董姐姐?若是董姐姐知道,一定立時出來迎我。”
自那人攔在面前,何泗便一直留心看他,那人面目全被胡須亂發遮擋,看不清楚,但沈佑瑜說話之時,何泗卻覺那人目中忽地泛起波瀾,竟似極為痛苦,啞聲道:“你,你是來找董椿的麽?”
沈佑瑜點頭道:“正是!”
那人又追問道:“你為何來找她?你找她有何事?”
沈佑瑜來此本是要去找秋家姐弟的,但他自然不會說出此話,只道:“是我們之間的私事,董姐姐只要見了我,便知道我找她何事。”
那人怔了一怔,忽地嘆道:“她怎會知道?便是見了面,她也不會知道啦。”
這話說的極為古怪,沈佑瑜滿是疑惑,道:“你說什麽?”
那人卻并不答言,又仔細端詳沈佑瑜一番,口中喃喃道:“聽你說話,應是與董椿極為相熟……啊,我知道你是誰了。”他說罷,便自行往旁退了幾步,讓出道路,道:“你們進去罷。”
何泗與沈佑瑜皆是一怔,身後那小扇谷弟子亦有些發急,叫道:“師伯,你怎地不攔住他們?”
那人看也不看他,徑直手按山壁飛身躍上,又向那小屋去了,只留下一聲嘆道:“他是董椿的朋友,來探望董椿,我怎會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