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到你，就是一生了

前年的這個時候，她愛上了他。

他窩在她懷裏的動作，她一直很熟悉。

沙發靠背上，有條長毯，林艾櫻随手拉開，蓋在他身上。

“小櫻，醒醒，別睡了”朦胧間，有人叫她，林艾櫻微微睜眼“修睿”

她呢喃出聲，看他的身影，似乎從陽光裏走來，泛着光圈，有些看不真切，可聽聲音，她還是分辨得出的。

終于，畫面慢慢清晰了，他的模樣，也越發清楚“小櫻，我帶你去個地方”他滿臉笑意。

她乖乖點頭，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

繁茂的櫻花樹下，他從身後抱住了她“喜歡嗎？”

看着眼前紛紛揚揚，灑落的櫻花花瓣，林艾櫻由衷點頭。

“修睿，你也喜歡櫻花嗎？”這個問題，潛藏在她心裏已久。

“不是，因為你，小櫻，我的櫻花”他淡淡開口，語氣溫柔。

她含羞，低下了頭。

“嫁給我，好嗎？”櫻花樹下，他單膝跪地，有些隆重。

她瞬間，心被提到嗓子眼，幻視四周，雖然沒人，可也不妨，有人突然出現。

她拉了拉他“修睿，你快起來，這樣做什麽？”

他無奈一笑“傻瓜，你看不出來，我在向你求婚嗎？”

林艾櫻愕然“那怎麽行，我還在念書，你也在進修啊！”

“小櫻，我畢業很多年了，你，貌似沒有規定，研究生不能結婚吧！”

林艾櫻“……”

“反正就是不行，我父母也不會同意的，他們的觀念和我一樣，先以學業為重”林艾櫻辯駁。

“好，那等你畢業了，我們就結婚”穆修睿妥協。

大片的櫻花花瓣，飄飄灑灑，在風中劃過，遺留一世的美好。

“修睿，你為什麽要和我結婚？”這樣，不是會阻礙他的桃花運嗎？像他這樣風流的人，難不成，還喜歡被婚姻束縛住。

眉眼相對，他的目光，滿含深切“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林艾櫻心裏，“咚”一落空。

“嫁給我，小櫻”他又是單膝跪地，這次，他手上，竟多出一枚戒指。

…… ……

很多年以後，他們子孫滿堂，兒孫繞膝之際，林艾櫻斑白的頭發，看向那人，“修睿，你是吃了長生不老藥嗎？怎麽從未變老，而我，都能當你奶奶了”她不禁撇嘴。

穆修睿轉身，與她對視一笑，他黑發紅唇，面若冠玉，眉目舒朗，淡淡開口“小櫻，你在我心裏，從未老去”

……

睜開眼時，林艾櫻有些恍惚，她剛才，睡着了？而且，還做夢了？

最重要的是，

她夢見和穆修睿……結婚了

還有孩子，孫子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旁邊傳來輕輕的低笑，林艾櫻轉頭，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身上蓋着毯子。

原本窩在她懷裏睡着的穆修睿，此刻正趴在旁邊，看着她。

見她醒來，他俯身過來，連帶着毯子，抱住了她。

“怎麽辦，愛上你以後，我不會調戲其他人了！”他喃喃自語。

又是擁緊了她。

想起剛才的夢，林艾櫻心裏，很有感觸，故事的最後，他們手牽着手，幸福而眠……

她輕輕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眷戀不舍道“修睿，我夢見你了，夢見我老了，可你還很年輕”

她沒有說，她夢見他向她求婚，夢見他們結婚了，夢見他們兒孫滿堂……

剛才的夢，美的像泡沫，她怕說出來，夢就碎了。

穆修睿身體，不可聞的抖動“小櫻老了，是什麽模樣？”

她矜持道“醜，很醜”

他低聲笑起來，沒有再說話，卻俯下身去，為她穿好拖鞋。

林艾櫻錯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站起身來，含情脈脈，拉着她的手，慢慢朝卧室走去，她身上，還披着淺色的毯子。他從書桌前，拿出一本詩集，看着，有些年份了。

朝她一笑“沒在你面前讀過詩，不要笑我”

林艾櫻囧

他很自然的翻開詩集，到某一頁，或許是被看的次數太多，頁面，微微有些褶皺。

他的聲音，說不上來的好聽“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聽在林艾櫻的腦海裏，卻是後來，袁可嘉的翻譯“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意昏沉，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凄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間隐藏着臉龐。”

外面的暴雨早已經停止，陽光也探出腦袋，雖是黃昏餘晖，卻異常柔美。

夕陽

爬過窗，爬上了木質的書桌，灑在穆修睿的臉上，和書桌上，她言笑晏晏，或是低眉莞爾的畫像上。

林艾櫻站在一旁，抱緊身上的毯子，目光溫柔，一刻也沒有離開他。

容她貪婪的，汲取着，屬于他的容顏，欣賞着，屬于他的風姿。

他磁性的聲音，貫穿在她剛才的美夢裏，真像是走完了一生，直到他們老去，死去……

從來沒有覺得，那個黃昏，是如此的美，如此的，讓她念念不忘。

他的聲音停下來後，人影，已經走到她面前。

林艾櫻擡頭，與他目光相對，他低頭，抵着她的頭，輕輕的……

林艾櫻心醉

“這首詩的中文翻譯叫《當你老了》是威廉?巴特勒?葉芝獻給他的真愛毛特?岡妮的愛情詩，小櫻”他擡頭，對上她的眼。

“我愛的，是你永遠存在的靈魂”目光真摯而又熱烈。

林艾櫻聽後，手心很快潮濕。

他又說“你不要害怕變老，以後，你臉上的每一道皺紋，都藏着我對你，滿滿的愛，所以，就算你老了，也一點都不醜”說完這句，他摟她入懷。

原來，他是想說這個。

她随意說出口的一句話，他竟然當真了，還專門為此安慰她。

心裏，說不溫暖，是假的。

“你”林艾櫻終于開口。

他松開了她，溫柔道“怎麽？”

“為什麽要畫我？”她言有所指，還專門轉身，示意他書桌上的畫像。

他這才注意到，難得的，臉上有一絲窘迫“忘了收起來了”

林艾櫻黑線。

“畫你，已經成習慣了”他又開口。

他明明說的漫不經心，仿佛家常，她聽在心裏，卻還是撼動，習慣？

“你的習慣，可真好養成，半年而已”她想說，他們在一起，最多半年。

“是啊，對我來說，一年是十年，半年是五年，遇到你，就是一生了”他微微側着身體，目光，一直望着她。

林艾櫻有些慌張，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她慶幸，身上有條長毯，能擋住她的小動作，和，莫名的緊張。

“那你……”她想岔開他的話。

目光一掃，注意到他的衣櫃，很短的時間，她重新擡頭，對着他的眼睛，有些局促“為什麽，畫了那麽多的我？”

他沒有躲避，靜靜開口“不多，還不夠一輩子”

這句話，着實讓林艾櫻心裏，泛起陣陣漣漪。

“一輩子……”她喃喃細語

他目光，微微有些暗淡，聲音裏，淡淡的“對，我的女孩，要永遠住在城堡裏”

後來的時間裏，他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穆修睿打開收音機，随意調頻，優美的歌聲傳來時，林艾櫻驚喜，竟然是上次，仲夏夜之夢舞會時，播放的那首Changing Parterners

不大不小的沙發上，再次容納兩個人，穆修睿将毯子拉開，先是抱住了她，又用毯子，将他們兩個，牢牢裹住。

緩慢而悠揚的音樂，隔着收音機，彌漫在整個空間……

偶爾，因為頻率不穩，電波幹擾，音質有影響，卻讓氣氛，更加靜谧。

不知不覺，林艾櫻又睡意沉沉，臨睡前，聽見他幽幽的聲音響起“我愛你，永遠愛你……”

她睡的，更加深沉。

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周圍靜悄悄的，而她，還躺在他懷裏，維持着之前的動作，身體有些發麻，她輕輕扭動，不知道穆修睿有沒有睡着，反正，她剛一動，就聽見後面傳來聲音。

“小櫻，不要動”

林艾櫻錯然“嗯？”

“我會上火”他似乎隐忍。

林艾櫻了然，羞紅了臉，也不敢再動。

一會兒，他放開了她，林艾櫻起身，整理整理衣服，有些緊張的問他“你餓嗎？我去做飯”

他似乎思考一番，這才開口“看來我胃口變大了，吃了一下午我小櫻的盛世美顏，還是不夠飽啊！”

知道他在拿自己打趣，林艾櫻微微扭捏，還是快速跑離。

她真是好奇，穆修睿上輩子，到底是什麽投胎轉世的，難不成，是蜂蜜罐子嗎？這麽多甜言蜜語，怪不得，怪不得，辣手摧花。

吃過飯，她提出要走，穆修睿沒有拒絕，拿起大衣，穿在身上，要送她回C大。

林艾櫻微微一驚“穆修睿”

他揚眉“小櫻，這裏是我家，你可以再試試，連名帶姓，喊我一句”

聽到這句，林艾櫻識趣，大不了，她以後，在外面喊他。

可看着他穿衣的動作，她還是忍不住“你，穿這麽厚，不熱嗎？”

雖然這裏，天氣變化無常，可畢竟是夏天，現在又沒下午，犯不着穿那麽厚吧！

他靜靜擡頭，所有所思“你，不冷嗎？”

林艾櫻點頭，不冷，穿着他買的衣服，剛剛好。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又很快開口“是不冷，穿這個，沒必要”說着，他将大衣，重新挂在衣架上。

林艾櫻是在半路上，才發現穆修睿不對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