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黃昏時分,晚霞如鋪錦列繡般堆滿西方的天空,萬丈霞光染得大街小巷都是明豔豔的。下了班的朱璧,胸佩霞光走出學校的大門時,意外接到了歐陽奕打來的電話。她有些不解地接聽:“喂,歐陽奕,找我有什麽事啊?”

自從那天歐陽奕為了兩盒現金的事專程來學校提醒過朱璧後,她再與他交談時的語氣就溫和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麽冷淡。

“朱璧,上回你不是給珍妮推薦了一個私房菜館嗎?”

“是啊,很難訂位子的那家。”

“的确很難,不過我想方設法還是訂到了。因為有些人提前預訂的座位可能會出于某些原因而臨時取消,所以我排了候補名單并趕上了一個今晚的空檔。珍妮很開心,她還說你也很喜歡這家的菜,既然這麽難得才有位子,就讓我約上你一塊吃晚飯。”

朱璧啞然失笑,老外的想法真是和中國人截然不同,她們可以毫不介意地邀請男友的前女友一起吃飯,認同一對分手的情侶可以繼續做朋友。換作一個中國女孩,絕對很難接受男友和前女友再有什麽來往。一定要防微杜漸,以免死灰複燃。

這時候,電話那端的人換成了珍妮,笑聲是老外特有的爽朗熱情:“Miss朱,可以邀請你和我們一起共進晚餐嗎?你說過這家菜館你很喜歡的,如果沒有別的安排請不要拒絕。”

她的笑聲也感染得朱璧宛爾一笑:“你這麽真誠的邀請,我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珍妮誠摯相邀,朱璧覺得如果一味拒絕倒顯得不夠大方。況且對于歐陽奕,她也不再像以前那麽耿耿于懷了。加上那家私房菜館她也的确很喜歡,有機會再光顧一次她十分樂意。

“那太好了,我讓歐陽奕去接你吧。”

“不用接,我自己過來就行了。”

“那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不見不散了。”

“好的,不見不散。”

挂了電話,朱璧快步朝最近的地鐵站走去,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的校門一側站着一個人——聞江潮。而他也沒有叫她,只是沉默地目送着她纖細的身影在霞光中漸行漸遠,眼神沉郁而痛楚。

朱璧和珍妮、歐陽奕在那家私房菜館會合後,一起吃了一頓滿意的晚餐。菜式豐富,色香味俱佳,珍妮一邊吃一邊“抱怨”:“糟了,每道菜都那麽好吃,吃完這頓飯我肯定又要胖上好幾磅了。”

飯吃得差不多後,朱璧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路過吧臺時,她聽見經理正在叮囑一位服務員:“把這個蛋糕拿到工作間去放好。一定要放好,千萬別像上次那樣一不小心給撞到地上去了。把客人的生日蛋糕打翻了是很不吉利的事,那位聞先生當時氣得臉色都變了,害得我不停地向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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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顯然是個不知情的新手,十分不解:“經理,蛋糕打翻了為什麽不趕緊買一個新的來過關呢?”

“你懂什麽?那是人家為了慶祝女朋友的生日,特意從香港定制來的純手工英式翻糖蛋糕,提前半個月就要下訂單,可不是你想買就能買到的。”

朱璧漫不經心地聽了一耳朵,也沒太在意經理和服務員的對話,就推門進了洗手間。進了洗手間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聞先生……慶祝女朋友的生日……生日蛋糕打翻了……那位經理說的難道是上回她和聞江潮一塊來這裏吃飯時發生的事嗎?

回想起當時聞江潮被經理誠惶誠恐地請出包廂時難看的臉色,再印證一下剛才經理的話,似乎真是對得上號呢?但朱璧還是難以置信:不可能,聞江潮怎麽可能會為了我的生日這麽花心思?雖然當初是他主動要求我做他的女朋友,可是他對我的态度一直是淡淡的。一定是我聽錯了,或許是另一位聞先生,又或者是某位文先生。誰知道呢?

吃完晚飯後,珍妮又興致勃勃地拉着朱璧去石庫門老弄堂變身的新天地泡吧。新天地的外國人非常多,露天的咖啡座中,幾乎都是老外在悠閑地喝着咖啡或茶。若不是有老上海弄堂建築的舊式風情做背景,摩肩接踵的一群群洋人們,倒顯得這兒如同歐洲某小城一樣了。

他們挑了一家具有法國風情的酒吧進去坐下,燭光搖搖,音樂飄飄,一人點了一杯進口啤酒慢慢啜着。啤酒的味道非常純正濃郁,但朱璧有些喝不慣,淺淺啜了幾口臉頰就紅了。洋人的酒似乎更容易醉人一些。

珍妮在酒吧玩得很開心,這裏有太多和她一樣金發碧眼的同胞,很容易就打成了一片。樂隊演奏起邁克傑克遜的經典金曲時,他們都一起興高采烈地跟着哼唱并起舞。

朱璧卻嫌太吵了,坐到十點多的時候就要告辭。珍妮起初挽留了一下,見留不住她便不再勉強:“歐陽,你先開車送朱璧回去,然後再回這兒找我吧。”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珍妮睜大眼睛說:“那怎麽行?有男士在場,卻讓一位女士晚上獨自回家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歐陽奕也說:“朱璧,還是我送你吧。晚上讓你一個人回去的确不安全。”

朱璧眉心微微一跳,身心又滾過一陣熟悉的寒意,便沒有再拒絕了。

朱璧和歐陽奕一起走出那家酒吧時,許燕笙正好和幾個朋友一起走進去。一來一往地交錯而過中,許燕笙眼尖地注意到了朱璧,她卻沒有留意到許燕笙,只目不斜視地偕着歐陽奕一起并肩走過。渾然不覺身後有道視線一直追随着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看了又看。

歐陽奕開一輛黑色淩志,就停在不遠處的一個停車場裏。載上朱璧後,問了她住的地址,歐陽奕很快就開着車把她送到了她目前所居住的那個高級公寓區。

車子一停穩,歐陽奕就有些遲疑地問:“朱璧,你現在住在這兒嗎?”

朱璧含糊地一語帶過:“嗯,不是我的房子,是朋友的,我只是暫時住着。”

“朱璧,這種高級公寓一套房子最少也要好幾百萬,你認識了什麽朋友哇?如果我沒猜錯,那天送‘月餅’給你的人,應該也是沖着你朋友來的吧?”

歐陽奕的問題,朱璧答非所問:“我到了,謝謝你送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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