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從國外運回來的,精挑細選了運轉公司為的就是不對鋼琴造成哪怕一絲一毫的損傷。
後來鋼琴是平安送到了,可也就是在前不久,有一天他休息在家沒事做,看着這架純黑的鋼琴怎麽看怎麽別扭,就找了一大堆貼紙diy創作了一把,瞬間就把這架鋼琴換了一個面貌,當初的小心翼翼從而變得毫無意義。
楚俊哲說他這是暴殄天物,錢迪說他的父母要是看到謝靖瑄這麽糟蹋東西一定會被氣得半死不活,所以為了父母的生命安全他一定要保證父母永遠不會有來謝靖瑄家的機會。
幾個朋友難得站在統一戰線,但謝靖瑄卻覺得東西是人用的,他這個用的人高興,這件東西才有價值,當初的完好無損讓他高興,後來的diy也讓他高興,至于說現在他又去摳那些貼紙也不是後悔,只是單純的手賤想找到事情做,又剛好看到了那些貼紙,只能說它們比較倒黴。
他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慢慢摳着,一直到吳濤帶着晚餐過來了,謝靖瑄才終于肯放過這架跟着他簡直要可憐死了的鋼琴。
吳濤買的晚餐是川菜,等他把菜都擺上桌謝靖瑄走過來看了一眼簡直要氣笑了:“你這是怕我受的刺激還不夠多?”
“我是覺得你或許沒什麽胃口,反而會對這樣的重口感興趣也說不定。”吳濤将他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說了,可是再看看謝靖瑄的表情吳濤猜測自己大概是沒能揣測對聖意,本是好心卻辦了壞事,不過好在謝靖瑄沒那麽挑剔,哪怕不合口味也還是坐下吃了起來。
在整個吃飯的途中謝靖瑄都很沉默,導致吳濤幾次想說話最後又都憋了回去,然後就這樣一直憋到吃完飯收拾好東西,眼看着沒什麽事了他正準備離開,結果謝靖瑄默默的飄過來問了一句:“阿濤,你覺得華裳娛樂怎麽樣?”
他問得輕描淡寫,但吳濤卻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他的眼睛立刻睜大,覺得有些不得了的事情就要發生,正準備開口詢問謝靖瑄是什麽意思,結果謝靖瑄就搶先了一步:“算了沒事,你走吧,路上小心。”
他說完就又飄走了,只留下吳濤在玄關處呆若木雞好一會兒回不過神。
☆、站過來
洲際酒店的頂層餐廳裏,謝靖瑄在服務生的指引下來到一間包房,在替他開了門之後服務生便恭恭敬敬的退下了,而站在門口的謝靖瑄看了一眼面前半開着的門,停頓了一下,伸手推開走了進去。
藍羽喬已經到了,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午後的陽光毫不吝啬的灑落在她身上,為藍羽喬鋪上了一層柔柔的光。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修身連衣裙,外面深紅色的大衣并沒有脫掉,和手上白色的瓷杯交相呼應又對比強烈,再加上陽光的加持,真的是極好看的一幕。
據說藍羽喬的身世是個謎,沒人知道她父母的具體信息,哪怕她現在身為華裳娛樂的總裁再加上她這個人本身的吸引力,很多人都對她充滿好奇,卻依舊沒能查到什麽太有用的信息。
但謝靖瑄猜想她大概出身不凡,畢竟外表可以修飾,衣着品味可以靠其他人之手,可是那份舉手投足之間的優雅底蘊卻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成的,需要在良好的家教之下日積月累的形成。
相比起從公司來的藍羽喬,今天謝靖瑄的打扮則随性很多,一件黑色的衛衣加上他最常穿的破洞牛仔褲,再加上不想被人認出來,他又刻意帶了帽子摘掉所有飾品,自認很低調,可是藍羽喬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裏還是露出了一絲明亮的光芒。
有些人是天然去雕飾的,哪怕什麽外在的裝飾都沒有,光是那個人本身,就是一道最亮眼的風景。
“你能主動打電話給我,我簡直受寵若驚。”從窗邊的沙發上站起身,藍羽喬走到了桌子旁邊,腳下的高跟鞋随着主人的動作敲擊在地板上,發出了漫不經心的節奏。
此時的謝靖瑄多少有些局促,之前他還信誓旦旦的拒絕藍羽喬,說什麽夢想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可現在卻是他率先聯絡了藍羽喬。
他被他曾經的朋友辜負,而原本被他視作對立面的藍羽喬現在卻是他主動走到了對方的身邊。
“坐啊,想喝點什麽?”藍羽喬見謝靖瑄只是站在那裏也沒動作,便開口招呼着他,也順便打破了在那短暫的安靜中若有似無的一絲尴尬和無所适從。
坐到了藍羽喬對面的謝靖瑄點了一杯摩卡咖啡,又向服務生詢問着店裏有什麽好吃的蛋糕。
他本來就是小孩子口味,喜歡甜食,再加上最近亂七八糟的事情多讓他心情壓抑,便更想要吃點甜的了。
而與他隔着一張桌子的藍羽喬看着謝靖瑄乖乖拿着菜單的樣子,他薄薄的眼皮兒下面有兩個深深的黑眼圈,他一定睡得不好,這讓藍羽喬有些心疼。
謝靖瑄是個念舊的人,藍羽喬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會在那間小公司裏待了這麽多年,哪怕他現在已經這麽紅了,卻還是沒有離開去到一家更大能給他更多支持的公司。
如果不是伍安邦最近的所作所為實在太過分,藍羽喬覺得謝靖瑄還是不會走的,但偏偏伍安邦并沒有看透這一點,哪怕他認識了謝靖瑄這麽多年,卻終究不願意去相信他。
所以說藍羽喬是真的聰明,她不光能看懂謝靖瑄,更能看懂在他身邊的其他人,藍羽喬知道終究會有這麽一天,伍安邦會親手把謝靖瑄送到她面前。
很快謝靖瑄就點好了東西,然後就在服務生從謝靖瑄手裏接回菜單的時候,藍羽喬輕輕點了下桌面,示意服務生再幫她來一杯咖啡。
短短一小會兒的時間,藍羽喬的杯子竟然空了。
服務生很快離開,在門被關上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兩人之後,藍羽喬率先開口:“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是對我之前的提議有興趣了是嗎?”
藍羽喬沒有拐彎抹角,在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謝靖瑄聯絡她,為了什麽他們彼此心裏都清楚。
輕輕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食指,謝靖瑄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給自己增加信心,然後再擡起來看向藍羽喬的時候,開口說了一句:“你能給我自由嗎?在音樂上,我需要自主性,別人不可以對我的歌曲做任何改動,哪怕你這個CEO也不行。”
這是謝靖瑄最在乎的一點,也是他和伍安邦之間最大的分歧,他需要把這些話說在前面,如果藍羽喬不同意,其他的也就都不用談了。
在被謝靖瑄的目光鎖定住的瞬間藍羽喬感覺到心髒的收緊,呼吸都有些困難,可她就是能做到不露聲色,甚至回視那雙淺褐色的眼睛,依然面帶笑容:“可以,我之前就說過了,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藍羽喬的态度太過自信,哪怕聲音不大,哪怕語調中還帶着輕曼,但就是給人擲地有聲的感覺,每個字都附加着一種名為承諾的東西,讓謝靖瑄莫名就開始想要相信她。
其實謝靖瑄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麽在他決定離開星願制造之後第一個想到的是藍羽喬,甚至都沒有其它的考慮就直接打了電話給她,明明還有那麽多公司都曾經向他抛出過橄榄枝。
也許是藍羽喬的時機太好了,意識到這個問題時謝靖瑄這樣想着,可現在和藍羽喬簡單的談過之後,謝靖瑄又覺得似乎并不是這樣。
藍羽喬是個有趣的人的,神秘而充滿驚喜,謝靖瑄不願意承認,可他确實容易被這樣的人吸引,他喜歡總是能給他帶來新鮮感的人或事。
作為一個創作者,最怕的就是一成不變。
“還有不可以給我安排緋聞,也不能用我的私生活來炒作!”謝靖瑄又提出了一個條件,在現在這個節點上,這個問題好像确實很值得重視。
和剛剛一樣,這一次藍羽喬同樣也是很直接的就答應了下來,而聽聞的謝靖瑄似乎挺滿意的,又想了一下之後便點了點頭:“那就沒什麽了。”
他那副大方的樣子帶着些孩子氣的簡單,反倒是把藍羽喬給弄得無奈了。這麽單純,要是遇到壞人還真是一騙一個準啊。
“寶貝兒你真的是太容易滿足了,這樣會吃虧的你知道嗎?”加深了笑意的藍羽喬語氣中也多了打趣的意思,但提醒是真的,不過随後她就看到了謝靖瑄皺眉的動作,又意識到自己的稱呼問題,很是知錯能改的直接自我糾正:“不好意思,是謝靖瑄先生,我下次注意。”
藍羽喬看似态度良好,但其實根本就是故意做出認真鄭重的模樣,尤其是在說到那句“謝靖瑄先生”的時候,調笑的味道很明顯。
謝靖瑄的心裏有點小不快,不多,只是一點點,就好像小孩子被一個大人欺負了時的那種帶着點無奈的情緒,他不願意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他知道自己說不過藍羽喬,便把話題引到了正事上:“除了這兩點之外也就真的沒什麽了,你看着辦就行。”
他确實不太懂這些事情,對于金錢啊分成啊什麽的也都不是特別苛求。
這大概是藍羽喬談過的最簡單最容易的一筆生意,但她卻并不覺得高興。
“別着急你可以慢慢想,我今天之所以沒有在公司和你見面就是要兌現我之前對你的承諾,你可以随時來找我,我永遠都等你。”藍羽喬有着一雙極為明亮的眼睛,只是在她故意眼神飄忽不定之下才顯得沒那麽明顯,可是當她認真的看着一個人的時候,那眼神其實很有殺傷力,就好像現在。
而被她看着的謝靖瑄先是整個人僵住,然後便是下意識的躲避,心跳莫名有加快的感覺讓他有些害羞,又有些緊張。
幸好這時服務生敲門的聲音解救了他,之後端了東西進來的動作也給了他緩解的時間。
他吃了些東西,有喝了點咖啡,在他剛剛把杯子放下的時候,藍羽喬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樣吧,我一會兒回去就讓人整理合同,肯定比你現在的要條件優厚非常多,音樂的部分給你最大的自由,哪怕是我也不能強迫你,公司也會保護你的隐私,這兩點我都會在合同裏做明确标注,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明天你來公司的時候可以帶上你的經紀人和律師,這樣能給你最大的保障。”
藍羽喬做事很爽快直接,一番話說下來謝靖瑄沒有任何需要糾正或者是有異議的地方,便認同的點了點頭,只是有關于經紀人的方面……謝靖瑄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過去我的團隊我可以一并帶過去嗎?”他身邊的工作都和他有了一定的默契,更何況謝靖瑄也不想把他們丢在過去的公司。
“沒問題。”藍羽喬說的很輕松,可是謝靖瑄卻覺得這件事情大概沒那麽輕松,他想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有點提醒的意思:“老板…….伍總大概沒那麽容易就放人,包括我在內。”
謝靖瑄的合約還有兩年才到期,現在離開就等于是違約,但是藍羽喬既然要簽他自然會幫他負責處理,只是現在如果再要帶走其他人,等于說是難上加難的事,謝靖瑄覺得有些難辦。
“這些事情你不需要操心,全都交給我就好,我說做得到,就一定做得到。”然而藍羽喬卻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之後他們又就合同的一些小細節聊了一會兒,便基本上談完了,比想象中簡單很多,或者應該說藍羽喬還是讓謝靖瑄又一次意外了。
她很喜歡開玩笑,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是一到公事上她卻是一點都不馬虎,雷厲風行的就把事情都處理好了,作為老板的話其實應該算是一個不錯的對象。
謝靖瑄覺得自己對藍羽喬的印象多少有些改變,其實本來藍羽喬也沒對他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相反她還曾在李思源的事情上幫過他,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麽,幫過他這一點都是事實。
再加上原本他對藍羽喬的不喜也多半都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根據,只是第一次見面的第六感使然。
他帶上了有色眼鏡看人,難免會有感情用事的因素在。
想通了這些的謝靖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帶着看藍羽喬真的是愈發的順眼起來,也正是因為他在看藍羽喬,所以發現了她才剛剛點了沒多久的咖啡這會兒已經又空了下來。
注意到這一點的謝靖瑄下意識皺眉,也沒經大腦思考,想也不想的就說了一句:“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不好。”
之前他寫歌經常熬夜,咖啡幾乎必不可少,可後來喝多了他的身體就出現了不适,之後也就不敢多喝了。
謝靖瑄是好意提醒,藍羽喬也知道,卻還是想要逗他,一只手撐在桌上将下巴墊了上去,看着謝靖瑄問着:“你這是在關心我啊?”
轉着眼睛的藍羽喬精明又性感,一分挑逗三分散漫的玩笑讓謝靖瑄瞬間從臉頰紅到了耳朵根,說出來的話也是磕磕絆絆:“誰…….誰關心你啊,我不過是.......不過是.......”
半天謝靖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很顯然沒那麽多彎彎繞繞想法的謝靖瑄根本就不是名利場頂尖兒人物藍羽喬的對手。
不過藍羽喬也沒打算再繼續為難他,只是看着他那副被人拆穿卻還死撐着不肯承認的樣子,藍羽喬笑的特別甜,那笑容美的讓人炫目,哪怕平時的藍羽喬已經足夠耀眼,可偏偏一山還有一山高,那是不一樣的她,謝靖瑄看的都有點呆住了,連害羞都忘了。
☆、警告和威脅
第二天上午謝靖瑄帶着經紀人吳濤一起來到華裳娛樂公司CEO藍羽喬的辦公室,他沒有帶什麽律師,只是在昨天晚上藍羽喬将合同發過來之後請一個律師朋友幫忙看了一下。
那名律師說對份合同對謝靖瑄很有利,并且幫他簡單的分析一下,謝靖瑄聽着就想起下午藍羽喬所說的那些話,她說她不會讓他吃虧,而她也真的是這樣做了。
簽約這個過程其實很容易,無非就是簽個名字的事情,可是這背後所涵蓋的意義卻非同小可。
它代表着一種歸屬,也是一種支撐,從今以後,他和藍羽喬便是一個戰壕裏的隊友。
曾經的伍安邦讓謝靖瑄很信任,他可以完全不看任何內容就簽下一份伍安邦遞給他的合約,可是現在伍安邦辜負了他的信任,謝靖瑄最後的那點留戀也被他抹殺了。
現在那個位置上的人換成了藍羽喬,她在謝靖瑄心中的分量暫時還沒辦法和之前的伍安邦相比,可是就目前來看,她或許也會是一個好隊友,甚至是他的支撐?
謝靖瑄現在還不敢打包票,卻又隐隐期待着。
在公司裏的藍羽喬和在外面是很不一樣的,她是一間公司的CEO,手握大權,你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氣場以及她對自己能力的自信,哪怕她依然很喜歡笑,眼神也總是飄來飄去的沒有一個定點,可不同就是不同。
最終謝靖瑄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真到了這一刻他的心裏其實并沒有多少顧慮,他不是一個瞻前顧後的人,只是他身邊的吳濤卻是手心出汗,很努力的想裝鎮定卻把緊張都寫在了臉上。
他還是懵的,完全沒想到只不過一天的時間,謝靖瑄就和華裳娛樂把一切都談好了,吳濤現在幾乎不敢想象星願制造那邊會是一個什麽狀況,尤其是在謝靖瑄還說他準備帶整個團隊都帶走,這怎麽可能?伍安邦說什麽也不會放人的。
還有這個華裳娛樂,不是說不好,作為國內兩大娛樂龍頭公司之一,華裳娛樂自然有它的過人之處,只是吳濤不明白謝靖瑄為什麽會在這麽短的時間之內就做決定。
這絕非兒戲之事,吳濤覺得怎麽也要再三權衡,再說了想要簽謝靖瑄的大有人在,他完全可以比較一下,選擇一個對自己最有利也是最有發展前景的公司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謝靖瑄現在怎麽看都像是一時沖動。
也不能怪吳濤不信任華裳娛樂不信任藍羽喬,盡管他之前還對藍羽喬的印象不錯,可這并不代表他就贊成謝靖瑄直接選擇和她簽約,這樣大的事情,吳濤覺得還是需要慎重。
然而這些都只是吳濤的個人想法,他左右不了謝靖瑄,尤其是謝靖瑄已經做出了決定時。
“今天下午沒什麽事你可以休息一下,明天早上我派人去接你,過來公司熟悉一下環境,順便看看你的新工作室,有什麽缺的我讓人盡快給你補齊。”簽完了合同該談的事情也都談完了之後,藍羽喬對謝靖瑄說着。
聽聞的謝靖瑄點了點頭,對這個提議并沒有任何意義。這幾天他确實沒怎麽睡好,現在簽完了合同也算是塵埃落定,他覺得自己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了。
之後藍羽喬親自送謝靖瑄和吳濤出門,一副禮貌周全的樣子,只是在謝靖瑄臨走之前她又突然上前一步,在一個早就超過來安全距離的位置,對謝靖瑄低低的說了一句: “現在你是我的人了。”
她的聲音帶着讓人不可置信的甜度,幾乎讓謝靖瑄的半邊身子都跟着酥麻起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這句語帶雙關的 ‘自己人’讓謝靖瑄覺得臉都熱了。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麽,最有可能的就是反駁或者是糾正,就好像他不準藍羽喬叫他 ‘寶貝兒’時那樣,但是這一次藍羽喬沒有給他機會,她說完之後就動作輕盈的閃身回到了辦公室裏,只留給謝靖瑄一扇已經關上了的門。
送走了謝靖瑄之後,藍羽喬也沒在辦公室裏久留,慕修傑已經把車準備好,她回身拿上大衣随手披在了身上,便也離開了公司。
她和伍安邦約好了,其實按理來說華裳娛樂願意為謝靖瑄支付違約金,這事情只需要按程序走就可以了,華裳娛樂有非常專業的律師團隊,能夠把損失降到最低,根本不需要藍羽喬親自出面。
但她還是走了這一趟,而且還是她主動要求見面的。
盡管和謝靖瑄共事了這麽久,但是伍安邦是真的不了解謝靖瑄,他以為謝靖瑄早就想走了,人還在心也已經不在,是留不住了。
他從未想過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他的臆想。
至于說謝靖瑄到底會去哪裏,對伍安邦而言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在聽聞他是準備加入華裳娛樂的時候,想到之前還是自己一手促成謝靖瑄和華裳娛樂聯絡上,伍安邦終歸有些悔不當初。
而今天早些時候藍羽喬聯系上他希望能見面,伍安邦猜到了是為謝靖瑄的事情,他也沒打算橫眉冷對的。
謝靖瑄的離開已經是板上釘釘,他倒不如在這時對華裳娛樂賣個好,藍羽喬能承他個情,以後說不定還可以有其他的合作。
伍安邦覺得自己這是為成大事而卧薪嘗膽,但其實藍羽喬根本沒把他看在眼裏,之所以走這一趟,全都是為了謝靖瑄而已。
論起玩心眼伍安邦的那點道行到了藍羽喬這裏就真的是捉襟見肘了,在兩人剛一見面的時候藍羽喬什麽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看着伍安邦對自己曲意逢迎,也真的難為他演到倒是挺逼真,将那個被自己一手提攜起來的藝人背叛而他又因為愛才惜才終究只能眼看着對方離他而去的受害者形象做了個十成十。
簡直比看電影還有意思,這樣想着的藍羽喬原本還打算多看一會兒,可是一陣尖銳的頭疼卻讓她不得不臨時改變計劃,盡快結束這場談話。
她盡量穩住自己,端起眼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她的手是抖的,那是疼到了極點完全沒辦法掩飾的細節,但也因為太過細微,所以其他人很難察覺。
演得太投入以至于自己都信了的伍安邦理所當然的并沒發現,他只是覺得藍羽喬本人比伍安邦猜想的要沉默得多,但好像很好說話的樣子,因為她總是笑着,聲音也輕輕柔柔。
要怪也只能怪藍羽喬出色的長相實在讨喜,她都還沒做什麽,就先給對方留了個好印象。
将咖啡放下的時候,藍羽喬加深了嘴角的弧度,那是她在開口之前的習慣動作,未語先笑,也讓別人根本無從察覺她到底想說什麽,以及她真實的情緒。
“伍總,我想先謝謝您最開始發現了謝靖瑄,也願意給他機會。”還是那讓伍安邦覺得好聽的聲音,說的也是感謝的話,只是這回聽着的伍安邦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
藍羽喬這話裏的意思已然是把謝靖瑄歸到了她那一邊,然後反過來向他這個曾經的老板道謝,盡管是事實,但也讓伍安邦的自尊心被刺了一下。
他終究還是氣不過,明明他是那個最開始簽下了謝靖瑄的人,可以說謝靖瑄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伍安邦是這樣認為的,而藍羽喬簡直太過清楚他的心思,下一句話就針對這個的:“謝靖瑄真的是個天才,他有今天,當然有您的功勞,只是更多的還是要靠他自己,不然怎麽您公司有那麽多藝人,獨獨謝靖瑄能有這麽高的人氣呢?”
藍羽喬是個很護短的人,別說謝靖瑄在與伍安邦的恩怨中根本沒錯,就算是他錯了,藍羽喬也還是會站在他那一邊。
其實這樣說着的藍羽喬已經是留了情面,但是伍安邦卻依舊變了臉色,終于算是察覺出了異樣,而不再被藍羽喬的外表所蒙蔽:“你這話什麽意思?今天你約我出來,到底是想說什麽?”
從見面開始就是伍安邦說得多藍羽喬說得少,作為提出要見面的那個人藍羽喬當然也有她的目的,只是她聰明的并不着急揭曉,就那樣靜靜看着伍安邦急不可耐。
伍安邦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不再是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樣,藍羽喬看着變了臉的伍安邦就覺得沒滋沒味兒,對手太弱,她都有點後悔親自過來一趟,其實只要慕修傑出面震懾他一下,也就可以了。
不過再想到謝靖瑄,想到這是和他有關的事情,藍羽喬就又覺得值得。她輕嘆了一口氣,斂了點笑意的同時眼神也冰冷了下來,涼得讓人背脊都發麻。
伍安邦也是直到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不笑的藍羽喬,是這樣狠戾的,簡直有點吓人。
“鑒于你之前的所作所為,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我知道身為謝靖瑄的前老板你對他有一定的了解,包括他私生活的部分,只是無論是你還是你公司的其他藝人,也無論是有意的還是無心,我都不希望之前的事情再發生,那會讓他不開心,他不開心,我就不開心。”
藍羽喬沒把話挑明,哪怕她其實清楚之前那個組合的團員之所以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公開了謝靖瑄的戀情根本就是伍安邦授意的,但她知道伍安邦能明白她的意思。
“你這是在警告我?”這樣說着的伍安邦眉毛擰得死緊。
聽聞的藍羽喬又笑了,只是這一次她的笑容中多了很多嘲諷的味道,好像是在嘲笑伍安邦的明知故問,不過既然伍安邦都問了,她倒是也不介意回答他:“是啊,這就是警告,不僅以華裳娛樂CEO的身份,還以我個人的名義,如果你以後再打擾到他,我會讓你明白什麽叫失敗和絕望。”
說到最後的藍羽喬笑容還在嘴邊,只是眯起的眼睛讓她看上去不僅是不見絲毫友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恐怖的。
☆、新開始
與伍安邦談完之後,藍羽喬走出房間就看到了已經在門口等待多時的慕修傑,他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卻先一步注意到了藍羽喬的臉色。那是不正常的蒼白,便立刻明白了藍羽喬這是老毛病又犯了。
“頭疼?”慕修傑這樣說着的同時向藍羽喬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果然藍羽喬下一秒就将胳膊搭在了他的小臂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了過來:“扶着我點,我有點暈。”
每次藍羽喬頭疼的嚴重了都會暈,還伴有嘔吐感,慕修傑都知道,所以他很自然就扶住了她,再順着這個姿勢直接就将藍羽喬抱了起來,讓她将頭靠在自己身上,向電梯的方向快速走去。
藍羽喬的頭疼是老毛病了,具體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她自己都不記得了,而且每次疼起來都很厲害,只能吃止疼藥壓下去。
為此藍羽喬也檢查過很多次,只是都沒發現任何問題,醫生猜測這大概和遺傳有關系,也只是叮囑了她一些要注意飲食規律和作息一類的話,并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
于是止疼藥就成了藍羽喬随身必備的東西,最開始是半顆,後來漸漸發展到一顆,直到最近一顆也已經不管用,要吃到兩顆才有效果。
将人小心翼翼的放到車子的後排座位上,慕修傑手腳麻利的找了藥和水出來喂藍羽喬吃了,只是這藥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起效果,藍羽喬還得再受一會兒罪。
跟了藍羽喬這麽久,慕修傑其實也漸漸摸出了規律,藍羽喬這頭疼雖然不能完全按照規律來算,但随着時間推移确實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尤其是在她忙起來睡眠不足,又或者是想得事情比較多用腦過度的時候,必然會發作的頻繁,相反則會好上一些,至少次數會減少。
慕修傑覺得藍羽喬自己大概也是清楚的,她的這個毛病在越演越烈,尤其是在她工作繁忙的時候簡直形成了惡性循環。
如果她想控制病情,至少不要讓這個病随着年齡的推移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方,估計她需要早早就退休回家養着,可她偏偏不是那樣的性子,藍羽喬太過要強了,看似并不放在心上但其實她的眼睛一直都是向上看着的,她根本不可能讓自己停下來。
所以慕修傑不會多說什麽,只是在有限的條件下盡量讓藍羽喬多休息,吃的清淡營養,不再雪上加霜而已。
等了大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藍羽喬的臉色終于緩和了下來,呼吸也平穩了,用自己的手帕幫藍羽喬擦幹額頭上的冷汗,慕修傑又把外套脫下來蓋在了她的身上,看着藍羽喬似乎是睡了過去,慕修傑才坐進駕駛位置,将車子緩緩開出了停車場。
明明已經疼得那麽厲害,但是藍羽喬偏偏每一次都能硬撐着辦完事情,慕修傑記得有一次她在宴會上發了病,甚至還能不露聲色的跳完一支舞,踩着高跟鞋和別人談笑風生,到最後終于能離開的時候她幾乎是直接就摔在了慕修傑的懷裏,手掌心裏都是她自己用指尖摳出來的傷口。
手握方向盤的慕修傑在盈盈夜色下想着,果然沒有人的成功是輕而易舉就能得來的,哪怕是外面光鮮亮麗的藍羽喬,也只是把自己鮮血淋漓的一面藏在了身後而已。
為新簽約到公司的謝靖瑄,藍羽喬幫他設立了單獨的錄音棚,裏面的設備都是從國外購買回來的最新款,辦公室的裝修風格也很現代化,多以黑白兩色為主顯然是事先調查過謝靖瑄的喜好。
對此謝靖瑄感覺非常滿意,藍羽喬兌現了她的承諾,而且不光是錄音棚,就在剛剛吳濤還告訴他,過去跟在他身邊的助理化妝師保镖等等工作人員都被一并帶了過來,全都是他熟悉的人,這讓謝靖瑄因為換了新公司而産生的不安定感又被減少了不少。
原本吳濤是覺得伍安邦一定不會放人的,只是他終究高估了伍安邦,又低估了藍羽喬,她既然說的出,就代表她做得到。
因為有些工作需要對接,再加上剛剛換到新公司也有一個适應的過程,所以在這一個星期之內謝靖瑄都很清閑,于是當楚俊哲邀請他去郊區的別墅玩時,謝靖瑄沒怎麽猶豫就答應了。
楚俊哲這棟別墅是年前買的,本來是打算給他爸媽住,結果老兩口看不上他的品味,自己又選了其他地方,于是這裏就空了下來,楚俊哲幹脆就在裏面養了些自己喜歡的貓貓狗狗,再安排兩個人照顧着,而他自己則是在有空的時候過來住上幾天,倒是清閑自在得很。
其實楚俊哲的這個想法挺好的,一路上謝靖瑄看着外面遠離了城市喧嚣的景色,落葉金黃藍天白雲,好像這個人都變得放松了,生活的腳步也會跟着緩慢下來。
他有心也給自己的父母買這樣一個地方,然後讓他們按照自己喜歡的樣子去裝修規劃,他覺得他那個本來就很喜歡把陽臺弄得像個植物園似的媽媽一定會高興的。
這個想法在謝靖瑄的心裏蠢蠢欲動,一直到他來到了楚俊哲的別墅,老遠就看到三條品種不明的狗狗正一路向他們的方向狂奔過來,雖然還沒看清,但是謝靖瑄已經本能的向旁邊躲閃開來。
他的動作很及時,而且顯然有警惕性的不光他一個,楚俊哲是這裏的主人不算,同樣是第一次來的劉天瑞也動作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