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秦王謀士
瑾璃在富康宮中又伺候了幾日,直到被太後命令回府後才離開。離開的時候,與進宮的秦王妃打了個照面,妯娌間簡單一禮,秦王妃目不斜視的從瑾璃的身邊走了過去。瑾璃略略停頓了片刻,才邁開步走出了宮門。
上了馬車,瑾璃令馬車在京城裏轉上幾圈後再回府,于是一輛并不奢華但舒适的馬車緩行在京城之中。馬蹄聲,車輪滾滾,馬車經過了親王府,太子東宮,□□,戶部,刑部,吏部,樞密院……接着馬車拐入了熱鬧的街市,街市上的叫賣聲不絕于耳。
漸漸熱鬧的聲音遠去,馬車進入了一處安靜的巷子之中。這裏很安靜,卻并不顯得蕭條,有一兩家食店,一家書畫店,一間雜貨鋪。
“菲絮現在住在這裏嗎?”剛剛還在閉目養神的瑾璃睜開了眼睛。
“是的,小姐,已經住了幾日了。”以藍回禀着。
“再過三日是她家人的祭日,她應該要在安國寺祭奠,你安排下,我要去見她。”瑾璃吩咐着。
“小姐是擔心菲絮姑娘會反悔?”
“我不擔心她反悔,我只是怕她無法抉擇,會後悔。”說完瑾璃又閉上了眼,以藍将蓋子主子膝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這幾日在太後處,為了讓傾城公主好好休息,基本都是主子在伺候太後,休息的時間很少。馬車經過了一間雅致的院落,慢慢消失在轉角。
街角一處院落上精致的銅環被敲響了。隔了片刻,門被打開了,門外的青衣公子擡步進了院子。
青衣公子在仆人的引領下進入了後院,途徑的院子中栽着幾株梅花,正在等着寒冬的降臨。走進前廳,就見菲絮站在圓桌旁,桌上擺着一套茶具,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茶香。
“弘公子,坐啊……”菲絮輕輕擡手。
“什麽茶?好香。”弘文帶着笑意坐了下來。
“崖山霧茶……”菲絮将聞香杯遞到弘文的手中。
略苦的茶香帶着杯子上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沁人心脾,弘文的心緒浮動。面前的菲絮素手拿着茶壺,涓涓細流倒入純白的杯中。
“嘗嘗看,有些苦,不過回味甘甜,我很喜歡。”菲絮右手拿起茶杯,左手輕扶衣袖,将杯子遞了過去。
弘文卻沒有喝,只是那樣看着菲絮,在菲絮收回手之際,按住了她的衣袖,繡着梅花的衣袖,細膩的布料,刺繡的觸感清晰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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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菲絮擡起眼,看向弘文雙褐色的雙眸。
“你還要瞞我多久?”弘文的話音剛落,菲絮就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弘文緊緊的按住,“你稱病說要靜養住在這裏,究竟是在躲誰?”
菲絮掙脫無力,放棄後微微垂下眼簾,“弘公子以為我該如何呢?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歌姬,我能如何呢?你告訴我?”菲絮猛的擡頭,眼神中的探索讓弘文心中一凜。“你知道嗎?我的茶水中居然出現了倒嗓子的藥,要不是琪兒在我那裏誤飲了我的茶,也許我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弘文心中一緊,腦中已經出現了始作俑者的名字。
菲絮輕輕的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過些時候,我會離開京城。”
“為什麽,為什麽?”一向雲淡風輕的弘文忽然急躁起來。
“弘公子,在京城中能認識您,是菲絮的幸運,謝謝你。”菲絮衣袖一揮,退離了弘文的束縛。
“菲絮,我随你離開京城。”弘文的話讓菲絮一驚,眉頭微微一簇,“弘公子,你是秦王的謀士,而你的志向并不是只當一個謀士。”
弘文微微一愣,菲絮說的對,他的志向并是只當一個謀士。他3歲認千字,4歲讀詩書,5歲熟讀論語,只因父親為官被陷害,被流放異鄉,他沒有了進京趕考的資格,連秀才都不能去考。但是世間給了他一次機會,他的博學,他的才華得秦王的恩師賞識舉薦給了秦王,得秦王重用,是□□中首席謀士,他的目标不僅于此,他需要為父平反,得到更高的重用,在朝為官是他最終的目标.
“我,我……”弘文忽然一陣語塞。
“弘公子,你難道不明白我為何離開嗎?”菲絮擡起眼,眉眼噙着淡然的笑。
“菲絮……”弘文臉色有些發白。
“弘公子請回吧,音兒送客。”菲絮不再看弘文,轉身進了內堂。
一盞茶的功夫,音兒來到了內堂,“小姐,弘公子走了。”
“以後弘公子來,不用開門。”
“音兒明白。”
“三日後的事情,都辦妥了嗎?”菲絮推開窗,讓寒風吹醒了她一點點迷惘。
“都辦好了。”
“好……”菲絮擡頭,湛藍的天空映入了她的眼底。
離開菲絮的住處,弘文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在外人看來清高孤高的人,其實心存功利,而且還很懦弱。他不是不知道秦王對菲絮的關注,可是他不敢向菲絮求證,直到這次菲絮離開了清樂坊,他以為是秦王給菲絮找的宅子,所以他追了過去,當面對面的時候,還是無法無法直接去問菲絮的心意。
“公子,公子……”管家喚了好幾聲,才喚回了弘文的注意。
“何事?”弘文端起桌上的茶碗,發現茶水已經涼了。
“今日有人上門送了一封信。”說着,管家将一封信遞了過去。
弘文心不在焉的接了過來,信上的內容讓弘文的眉頭蹙了起來。“來送信的人是何人?”弘文攥皺了手中的信紙。
“是個小孩子,說是有人給了他一個銅板,讓他送的信。”管家如實的回答,不明白信中說的什麽,讓少爺如此激動。
“備車,我要出門……”說完,弘文就沖了出去,将手中的信揣在了懷中。
這連兩日,弘文都外忙碌着,精神一日日的緊繃,也一日日的糾結猶豫。
熙王府的書房中,宋旭堯正在看着從禮部拿回來的文書,禮部在六部之中事務最為繁瑣,每一步每一項都是力求做到完美和沒有挑剔的,對于戶部的撥款也是用的通透。
“王爺,蒙侍衛求見。”盛總管禀告着,并将桌上涼了的茶撤了下去。
蒙侍衛帶來的消息,讓宋旭堯有了興趣,□□的首席謀士弘文在尋找一位曾經在廈南任職的一位師爺,而這個師爺現在正在幽州的縣城裏當典史,而這位典史就是曾經給弘文的父親羅知府當過師爺。
“弘文原名羅修奇,是羅知府的幼子,這件事秦王應該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秦王答應給弘文的父親翻案,弘文才心甘情願的留在□□做幕僚,為秦王處理過很多棘手的事情。”蒙侍衛禀告着。
“秦王沒有盡心去辦這件事吧,否則弘文應該已經有了參加會試的資格。”秦王思索着。
“正是,雖然秦王派人前去查實,但是辦的人并不盡心,同時當時相關人等不是流放死在路上,就是遠走他鄉,也不易找尋。”
宋旭堯好奇弘文怎麽會想要找到那位師爺,而那位師爺正好在他的幽州。蒙侍衛說此時也巧,幽州的那位典史是因為那件事才隐居在幽州,恰巧縣太爺是他的故交好友,在多年之後以為前程往事不會再提之後,當了個典史。卻不曾想有人将他曾經的事情告知了弘文,弘文自然不肯放過,已經派人去往幽州,那位典史聽聞此時向縣太爺求助,縣太爺飛鴿傳書來告知了他,畢竟來尋人的是秦王的謀士。
“還請王爺示下。”蒙侍衛說。
“讓陸縣令弄清楚典史是否知道內情,如有證據一定要拿到手,并保護好典史的安全。還有安排人,就說是典史家的忠仆去與弘文接觸,做的隐蔽一點。”
“屬下明白。”
□□內,管家打發了王妃派來的人,站在書房外,輕輕嘆了口氣,王爺已經很久沒有去過王妃的院子了,似乎曾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王爺,這是王妃端來的參湯,您嘗嘗。”管家進了屋子,命人端上了參湯。
宋旭哲拿眼看過去,還沒等參湯放在桌上,就被宋旭哲給示意拿了下去。
“王爺,您今夜?”管家還是锲而不舍的詢問着。
“鄧卓,你現在的話比以前多了。”
“奴才不敢…”鄧卓彎下腰來,從小伺候主子,主子的脾氣他怎麽可能不知,皇後娘娘的吩咐他也從不敢忘。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宋旭哲微微擡手。
“這幾日怎麽不見弘文?”宋旭哲放下手中的筆,桌案上擺着各地上述的各府述職述。
“弘公子說最近家中有事,但并未說什麽事。”
“去關心一下。”
“奴才明白,還有弘公子自從前日去了一次菲絮姑娘修養的園子後就沒有再去過。”
“嗯……”
“不過菲絮姑娘将王爺送去的東西都退了回來,還有這個。”鄧卓小心的打量着主子的神色,面色略有不快,但轉瞬即逝,鄧卓将手中的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退出了書房。
宋旭哲打開桌上小巧的錦盒,裏面是一枚茉莉花玉簪,曾經他想送給妙菱的禮物。這是他上次見菲絮的時候送給她的,她那日沒有拒絕,收了下來,那是他第一次送她禮物,她似乎很喜歡的樣子,也是那日菲絮請她不要再去清樂坊的日子。他确實沒有再去,不過只是為了給菲絮一些時間而已。可是沒過多久,聽說她生病了,搬出了清樂坊要修養,他派人送去了補品,他正準備去看一看,可是為什麽這些都被退了回來?難道是因為弘文?他知道弘文也是菲絮的客人,更因為弘文的博學,是菲絮願意多交往的才子,那現在呢?菲絮究竟想要如何?
遠離書房的秦王妃的院落中,燈火通明,從昨兒婉婷從赤金城回到王府,就沒有見過宋旭哲,用膳去請說有公務要忙,請來院子休息說累了就宿在書房。就在剛剛小蕊來回,鄧總管說王爺今日還睡在書房。
“王妃,喝口茶吧。”小蕊端上了婉婷喜愛的碧螺春。
許婉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順了順氣,優雅的将茶碗放下,小蕊在一旁驚嘆,王妃就是如此,遇到再不順心的事情也能保持冷靜,不會有分毫的失态。
“菲絮那裏的事情辦的怎麽樣?”
“王妃放心,收買的是清樂坊準備回鄉養老的一個廚娘,沒有人懷疑到她。”
“好。”婉婷露出滿意的笑容,沒有了迷惑人的嗓子,她倒要看看那個菲絮如何再迷惑王爺。